花都不热气——瑞曲有银票【完结】
时间:2024-03-11 17:29:12

  下高速后找了个地方加油,同事说:“怕哪天周总要用,一发没油。”
  他们开的是周鸣初的备用车,文禾好奇问:“周总不是另外有车吗?”
  “好像是卖了,他换新车。”
  “哦,这样。”文禾扭了扭发硬的脖子,手机收到护士长熊美仪发来的消息,问能不能帮忙接一下娃。
  纳闷着,同事把发票递过来:“一会你开回公司,我约了朋友吃饭。”
  “行。”文禾换到主驾位,等把同事送到吃饭的地方,熊美仪直接打来电话:“亲爱的,我这里忙到走不开,我老公又出差去了,你帮我一回好吗?老师说我儿子今天摔了。”
  “受伤很严重吗?”文禾问。
  “我看照片是有一点,擦伤好几个地方,具体的我也还不清楚。”熊美仪焦急得很:“我儿子最怕疼的,我怕他一个人在学校哭病了,你帮我接回家让他自己休息就行。”
  文禾犹豫了下,看眼时间,还是按定位开去学校。
  熊美仪儿子才一年级,委委屈屈地跟她上了车:“姐姐,为什么妈妈不来接我?”
  “妈妈在忙,她很快就下班去陪你了。”文禾哄着他,看了看受伤的几个地方,还好不严重,只是创可贴被蹭掉了,伤口挨着布料可能会粘上。
  她去便利店重新买创可贴,出来时看到电话,连忙接起来:“周总。”
  “我车在你那里?”周鸣初说了个地址:“我要用车,你开过来。”
  “您大概几点用?”
  “现在。”
  文禾迟疑了下:“现在的话……我车上还有客户孩子。”
  听筒沉默两秒:“你先开过来,我喝了酒。”
  虽然离得不远,但有点堵。
  文禾在二十分钟后接到周鸣初,他酒好像喝得有点多,人也等得不耐烦,衬衫扣子散开几颗,西服外套拎在手里,也不说话,一上车就甩了西服,往椅背一靠。
  小孩子被他吓得泪巴巴看着文禾,文禾打开自己包,递去一根芝士条。
  小孩子拿着芝士条默默地啃一会,再怯怯地看一眼后视镜里的周鸣初:“姐姐,他是谁啊?”
  文禾朝他嘘一声,摸摸脑袋:“别怕,我们很快就到了。”
  小孩子安静是安静了一段,但东西吃完又开始哭,一会要妈妈,一会要让周鸣初下去。
  不久车子停在越秀一栋小区,文禾把小孩送回家,安顿好后匆匆回到车里,给周鸣初带了瓶怡宝:“周总,喝点水。”
  周鸣初睁眼,眼里有酒精和睡眠不足带来的腥红,开口问她:“你改行了?”
  改行?文禾以为自己听错。
  周鸣初接过水拧开,喝两口重新倒回座椅继续睡,皱眉的样子像能梦中杀人。
  喝成这样怎么不打车还要用车,文禾小心翼翼地问:“周总,您去哪?”
  周鸣初不说话,而车子在过道停了有一会,小区保安来让开走,文禾只能回到主驾,往周鸣初家的方向开。
  天已经黑了,越秀跟天河的交界处文禾停下等红灯,她从中午饿到现在,伸手打算往包里拿吃的,却从后视镜中接触到周鸣初的视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在昏暗的后排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段视线让文禾想起刚进公司不久,有一次内部活动她去当礼仪,因为脚痛跑休息区打盹,醒的时候就发现周鸣初坐在斜对面的沙发里盯着她,专注到像是观察了她很久,又目光沉沉看得人心慌。
  但那次也跟这次一样,她看回去,他移开视线闭上眼,表情冷淡到她以为刚刚只是幻觉。
  “嘀——”信号灯跳绿,后车开始催促,文禾也顾不上吃东西,连忙换档过线。
  车子从琶洲CBD堵一段顺一段地开到终点,文禾停车叫醒周鸣初:“周总,到了。”
  “开进去,停负二。”
  “好的。”
  道闸自动识别车牌,文禾往地下开,贵的房子车库墙面和吊顶都很有设计感,标识也做得很好。她找了个车位倒进去,倒得一边大一边小,好在这里车位充足,旁边都是空的。
  送神终于送到庙,文禾松开安全带:“周总,那我先走了。”
  “什么时候你工作多了接送孩子这一项?”周鸣初的声音在后排响起。
  文禾讷讷地解释:“是一个护士长,她在值班,她老公也在出差……”
  “亲戚,朋友,她和她老公都没有?”
  文禾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她张张嘴:“我没想太多,就当做客情了。”
  周鸣初睁开眼:“你做客情的方式就是鞍前马后,别人说什么你做什么,今天接孩子,明天又准备忙什么?”
  文禾在他清明又锐利的视线里像个哑巴,她不能得罪上司,于是选择沉默。
  可周鸣初并不放过她,在外面跑这么久还是这样,像个轻飘飘的塑料袋,随便一口气就吹得动,谁都能踩两脚。
  他盯着她:“让你接孩子你就帮接孩子,你当销售还是做保姆?觉得随叫随到会让你的形象变得很敬业,还是有求必应这四个字能帮你镀金?不被尊重的销售做不成单,想不通这一点你趁早改行去做别的。”
  文禾吞了吞口水:“我就是帮个忙……”她想含糊过去,周鸣初却什么都猜到一样:“除了接孩子,你没替她做别的?”
  当然是有的,帮开门,帮做PPT,帮跑燃气公司……文禾脑袋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烫。
  她心里也知道熊美仪的要求越来越多,这会被周鸣初骂到头上,只能发出像被压扁了的一声哼:“谢谢周总指点,我记住了。”
  “我没有指点你什么,都是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的事情,如果这些都要靠别人指点,你或许更适合你原来的工作。”
  文禾嘴唇哆嗦了一下,她忽然用力抓住车钥匙,又听周鸣初说:“销售从来靠的不是忍,如果只会做不会想,连人都不懂看,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做销售,能忍多久,靠忍又能忍出多少业绩。”
  “可如果靠忍能忍出一单,也算我的能力吧?”
  周鸣初眼睛微眯。
  文禾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好像她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她视线发暗,也有些茫然:“我人是比较笨,也没什么运气,但我从来没偷过懒,报表上面每一家医院都跑过,我也想快点开单,想站着把钱挣了。”
  周鸣初没说话。
  有新车开到地库,感应灯一路亮过去,文禾喉咙滚动,忽然酸得像有人在钻自己的筋:“如果我有你现在的地位和资源,我也不用帮人接小孩,不用天天坐冷板凳,不用被上司问是不是在当保姆,更不会被人抢单,辛辛苦苦跑出来的订单说没就没了,自己说一句不公平的权利都没有。”
  后视镜里,周鸣初的脸像一堵泼了沥青的墙,纹丝不动。
  文禾觉得自己在台球厅应该是真的得罪了这个人,甚至开始认为他之所以答应她转岗,就是为了等一个像今天这样的时机,让他更有理由踩她,或者有更多的理由否定她。
  她红着眼圈从后视镜里看周鸣初:“你是副总,你坐得太高了,看不到我们底层销售难在哪里,你很多东西根本体会不到,为什么要靠自己的想象去否定别人?”
  车厢里安静有一会,周鸣初问:“我的想象,有哪里是你认为不对的?”他提起那个护士长:“你讨好她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方便,文禾抹了下眼睛:“起码我进出那个科室不会被护士和保安赶。”
  “所以其他销售都进不了她们科室,一进去就会被赶,只有你来去自由?”周鸣初声音冷静得像坐在办公室:“她接触的销售不止你一个,但有事只找你。一次是帮忙,两次是碰巧,超过两次,你就该想想后面的原因。”
  原因,什么原因呢,文禾恍惚一秒,但还是咬了咬牙:“我在那边科室已经混熟了,可能我再等等……”
  “你只是舍不得你的沉没成本。”周鸣初一针见血。
  他的话像刚磨好的剪刀,先是锋利到一句一句剪短她的尊严线,再剪开她一直以来自我安慰的包裹。
  文禾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说:“你说得对。”
  她就着那个表情坐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把车钥匙放到扶手箱,推门下车。
  过道的灯都亮着,周鸣初侧过头,看她背着个包走向电梯间,瘦长的影子拖过一辆辆的车,穿门时用手擦了擦眼睛,然后走进电梯。
  周鸣初收回视线,过一会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电话打通被挂断,打通又被挂断,他再打,那边终于接了,但就一秒,马上掐了线,快到像是只为浪费他一分钟的电话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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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柳暗花明◎
  【Chapter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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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直到有个电话插进来:“高佬周你另一部车呢,不是也要卖吗?”
  “不卖了。”周鸣初烦躁地推开车门:“新车明天帮我开到公司。”
  “行,你先开着吧,到时候开去黄山拉一下油耗。”
  周鸣初锁好车,乘电梯时又接到母亲宋斯兰的来电:“你姨妈给你介绍了个女孩子,明天你去见一下。”
  “没兴趣。”
  宋斯兰在那边顿了顿:“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周鸣初平静地想了想:“大概到你停止利用我,引起周柏林的注意为止?”
  “你什么意思?”宋斯兰知道他是故意的,冲口一句:“你怎么不去死?”
  周鸣初想笑:“我死了,你还有什么借口找周柏林?”说完收线,出电梯开门回家。
  小时候不懂,把父母的真话当气话,大了却更愿意把气话当真话来听,找点刺激,也算是一种回应。
  玄关和客厅各一线光,周鸣初坐到沙发上,手机扔在旁边咚一声响,喝过酒明明能好睡的,但他只觉得脑袋发胀。
  同样的,文禾这晚也不好睡。
  付出就有回报,有来有往这种观念是她从小就被灌输的,也相信天道酬勤的定律,或者说她只能信这一套,但事实证明,这一套好像真的没什么用。
  她推开阳台窗户,在滚雷声中听见路人醉醺醺的粤语,再看看远处高层建筑的一角,脸轻轻趴在胳膊上。
  第二天去公司,文禾点开OA系统,开始写延长试用期的申请。
  她当然可以辞职,另有发展这样的理由体面通用且简单,但就是因为简单才不能轻易去做。
  她不信自己真的差劲到这种地步,如果三个月颗粒无收,那么四个月,她肯定能开上一单。
  申请过几天到了经理那里,经理看她态度端正,也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我们这一行开张是困难点,但前期的困难你就当积累了,心态呢始终是第一位的,不要困在情绪里出不来……离试用期还有几天嘛,说不定这几天有好消息呢?”
  文禾点点头:“我明白。”
  聊几句,经理接到电话:“周总……好的好的,我马上到。”他迅速起来找钥匙拿外套,叫文禾先去忙:“你跑你的,这个申请等我回来研究一下。”
  “好的。”文禾起身离开,打算到常去的医院碰碰运气。
  收拾好东西,窗边几个同事正在研究周鸣初新车的配置,文禾不懂车,坐地铁去了。
  因为离得近跑得也最勤,文禾来的还是南济医院,门诊大楼人来人往,她准备要去脑外科,却被同一层楼的熊美仪抓住聊天,八卦一句:“我儿子说昨天你们车上还有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吗?”
  文禾摇摇头:“是我们领导。”
  “哦,领导啊。”熊美仪笑眯眯地扫了扫她:“我以为是你男朋友,我儿子说他看起来好凶,搞得我还特别不好意思,以为是你男朋友不高兴你帮我接小孩。”
  文禾点点头:“是不太高兴。”
  熊美仪一愣。
  文禾告诉她:“我们领导说我替人家跑腿最积极,单子就一张没有,天天就会忙些没用的事,跟个保姆一样。”
  熊美仪脸上的笑有点僵。
  文禾看看时间:“熊护长我去脑外了,你忙吧。”
  她往脑外走,走了一段却又被熊美仪叫住,熊美仪提着个手机急急忙忙跑过来:“亲爱的你帮我挪一下车好吗,我刚好要去……”
  文禾打断她:“我其实驾照才拿几个月,开车不稳停车也很差,昨天接完你小孩以后就把我领导的车给挂了,你还是自己去挪吧,安全一点。”
  周鸣初说得对,她之所以总是做不到拒绝熊美仪,潜意识里确实是舍不得沉没成本,帮一件是帮,帮两件也是帮,帮得越多就越期待能有回报,也越不甘心没有回报。
  这是个很消耗的循环。
  周鸣初还说过她不懂看人,但其实别人好像都看得懂她,所以才能拿捏她。
  走出外面,文禾被人拍了拍肩膀:“好久不见啊~”
  “晓诗?”她扭头,见是上回在医院哭的那个女孩:“你不是说不来这里了吗?”
  吕晓诗说:“气话而已,后面想想,觉得自己太弱了。”都是新人,她跟文禾一对比总觉得自己那天太矫情:“我要向你学习。”
  文禾笑了下,吕晓诗问她:“你去哪?”
  “去脑外。”
  “我刚从那来,好多人,坐都坐不下。”吕晓诗挽住她:“我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再来。”
  文禾看眼时间:“行。”
  天微微有雨,两人从地下通道走到上次那家店,她们坐在靠边的位置点完菜,文禾微信冒出一条未读消息:『来我们院了?刚刚好像看到你。』
  是梁昆廷,文禾想起他好像就是脑外的医生:『嗯,下午去你们科室。』
  『约了谁?』
  『没约到,来碰碰运气。』
  『那你可以蹲一下马主任,他今天心情挺靓,很愿意跟人聊天。』
  『好的。』文禾向他道谢,梁昆廷回复道:『医院就不说欢迎了,祝你顺利。』
  文禾思索着要不要约他出来一起吃饭,但她们点的汤已经上桌了,只能说下次。
  梁昆廷也不跟她客气,还开玩笑说:『希望不是约在我们医院附近,不然你请我喝水都有消毒液的味道。』
  『行,我找找。』文禾跟他聊完,吕晓诗在对面问:『男朋友吗?』
  “客户。”文禾喝了口汤,也问她:“你这段时间在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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