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唤了声:“阿七。”
阿七从窗外爬进来,溜到他的身边:“主人,怎么了?”
“我何时学的笛子?”
“姜里里教你的啊,她还跟你说,如果哪天她死了就吹一曲笛子给她听。”
原来是这样……
可是沧旻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看着阿七问道:“你知道多少我跟她的事情?”
“我不知道多少,当初你们搞对象都背着我。”阿七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主人,让我没想到是你居然还跟她在一起,还这么喜欢她。”
阿七说完,然后就被沧旻丢出去了:“聒噪。”
阿七:“……”我是什么很贱的蛇吗?
阿七觉得主人年纪大了确实有点情绪不太稳定。
沧旻根本没时间搭理它,兀自看着手中的玉笛,他看了许久再次将笛子抵在唇边,意识推动着身体,一曲清幽的调子低低地响起。
他感觉脑海深处有什么在破土而出,却总是寻不到苗头。
手中的笛子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浮光涌动。
姜里里在去找娘亲的路上听到了笛声,脚步停下来,认真地听了下不由地惊叹:“谁吹得这么好听啊。”
跟她破碎的声音相比简直就是仙乐了。
她也没停留太久,快步走到娘亲的门口,本以为娘亲会在屋内,却没想到她直接站在门口看着远方。
“娘亲?”她走到她的身边,“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我以为那是你吹的。”姜芝看向她。
“不是我,也不知道谁。”她跟娘亲一起站在门外,外面日光倾落,四周还是白雪皑皑。
姜芝隐约猜到是沧旻吹得,但她也没多说,只是看向姜里里问道:“你跟沧旻打算怎么样?”
“我跟沧旻?”姜里里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我和他在一起挺好的啊,他这个人看着冷漠实际上他很好,无人可比的好。”
“所以你打算跟他成婚,然后给他生个孩子,跟他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姜芝说完嘲讽地笑了,“我以为你见到了云伯,拿到了灵笛就会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清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知道,可是往事只是往事,云里里是云里里,姜里里是姜里里。”姜里里想到沧旻跟自己说的话,“而且云里家族早已经消失不见了,你想重建无疑是用过往折磨自己,破镜不能重圆,消失的东西也不可能复刻的一模一样。”
“那你和沧旻也有往事,你为何又要破镜重圆?”姜芝望着她,眼中都是冷意。
这是姜里里从未看到过的神情。
“我跟他是不是往事我不记得,我跟他初识在幽阴之地。”她毫无怯意望着姜芝,“你跟沧旻的交易我知道,我不想重建云里。”
她说完下一刻啪的一声,她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娘亲。
“如今你脑子里除了沧旻还有什么?灵笛你吹不响!身上的万泽之力你不会用!你废了你知道吗!”姜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怒斥道, “曾经的云里里是天之娇女,三岁就能用万泽之力杀人!十岁就是仙门第一,人人都夸赞的天才,如今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姜里里眼眶都是泪水,被打的脸都疼到麻木,没了力气跟她争辩,只能收着下巴说道:“是我让您失望了。”
她说完便离开。
姜芝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闭上眼,手都在发抖,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孩子被她养成这个样子了。
她不能让里里再这么下去了。她必须恢复她的记忆,否则她的目的就无法达到。
*
沧旻一直在泡药浴的房间等着姜里里来找他,但是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她来,心里预感不好。
急忙起身打算去姜芝那里接人。
先碰到了叶秀,叶秀急忙拉过他,脸上都是怒意:“沧旻你是不是打小里里了?”
沧旻眼神一变:“什么意思?”
“我刚才看到小里里半边脸都肿了,正躲着哭,我以为你打她了。”
“她在哪里?”沧旻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就在前面的池边,我刚好看到了。”
沧旻没有再问,飞快地往池边去,但是他到的时候并没有人影。
“姜里里!”他着急地喊了几声,走到池边还想下水看她是不是掉水里了。
“这里。”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沧旻回头就看到缩在角落了的人。
她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只有肩膀耸动着。
沧旻一步步走过去,单腿屈膝跪在她的面前,把她拥入了怀里:“她打你了?”
“我很没用是不是?我吹不响笛子,我用不了万泽之力,我连杀人都不敢,我怎么能让娘亲满意?”她紧紧地抓着他衣服,好像抓着救命到稻草。
沧旻温热的掌心拍着她的后背没说话,只是将她抱起来,带着她离开了这里,去了九河城内。
他一直抱着她,停在了九河城一处普通的屋顶之上。
“委屈就哭出来,这里只有我,还有不认识的人。”
姜里里把脸埋在他的心口,情绪再也压不住,哭了出来。
温热的泪水湿了他的衣襟,沧旻的心也跟着被揪起来。
她哭着说:“我不是云里里,我做不到三岁杀人,也做不到十岁就是仙门第一。”
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从未想过成为像沧旻像云里里这样的人。
沧旻心疼不已:“我知道,你是姜里里。”
他向来不太会说漂亮话,只能苍白地说:“你永远都只是你。”
姜里里这才抬头看他,一张被泪水浸透脸,眼中都是无助,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沧旻,我真的做不到。”
她半张脸都红肿了,沧旻看着她那半张脸,眼中都是怜惜,想碰却不敢,只能用灵力覆上减轻她的疼意。
“做不到就不做。”等看到她脸上的红肿消下去后,他才收回手,“你永远无法满足别人的期待。”
“可是娘亲要重建云里。”她不明白姜芝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明明知道重建云里就意味着天昊会阻拦,大家都会阻拦,是不可能会实现的事情。”
沧旻自然是知道姜芝的计划,她曾经是云里的得力干将自然是想让自己原本的家族回复辉煌。
可以已经倾覆的东西怎么能重新建造出来呢?
也空之中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两人的身上。
“里里你要清楚一件事情,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他身上的体温熨贴着寒意,“你想当云里家的大小姐,我就帮你重建云里,你若是不想,我们就离开。”
她望着他,沧旻幽深的眸子中此刻都是坚定。
她哭着点头,大颗的泪水连串地落下来。
他伸手擦了擦:“今晚在这里休息,我知道你更喜欢人间。”
他起身拉着她起来,飞身从屋顶落到了地面,将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拉了拉:“哭累了想吃点什么吗?”
姜里里摇头:“我刚才只是觉得委屈,我娘亲从来没打过我。”
他手搭在她的头顶:“以后都不会了。”
无论姜芝是什么目的,沧旻眼中已经满是怒意。
姜芝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完全没有云里里的影子,除了危机十分,云里里才能出来。
她现在强逼着姜里里成为曾经的大小姐,最终目的大概还是想折腾一下他们两。
他心里有些愧疚,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带着她慢慢地走过街道。
街道上是雪,他牵着她在黑夜里一步步地走着。
“沧旻。”在他身侧沉默的姜里里喊了他一声,沧旻担心地看过去。
就看到她微微垫脚,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伴着风雪,他听到她说:“我们私奔吧。”
第75章 七十五只毛绒绒
沧旻垂眸望着她, 此刻街道之上空无一人。
他们两像是被天地都遗弃的人。
沧旻沉默了片刻了,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我们现在不就是在私奔吗?”
她看着他被霜雪染上寒意的眉目, 眸光微动,下一刻就被他揽到怀里:“现在想私奔去哪里?”
姜里里:“只有我们两的地方!”
“这里只有我们两。”沧旻看向四周,除了白茫茫就是他们两了。
姜里里似乎被他这话逗笑了,紧绷的脸显露出笑意:“那我们就这样走着去私奔!”
她拉着他往前,踩着白雪留下一个个脚步痕迹。
沧旻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听她跟自己说:“沧旻,我觉得自从我们回来后, 娘亲就变得很奇怪。”
“或许可以她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之前你对她有误解。”沧旻的话让她停了下来。
“我娘亲却是不太让人亲近, 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她对我还挺好的。”姜里里想着就叹了口气。
沧旻在犹豫是否将姜芝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跟她说。
姜里里回头看他:“你在想什么?”
“里里,你知道姜芝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沧旻还是问了出来。
“我知道。”姜里里记得姜芝从未有过孩子, 而且她还是云里家的孩子, 猜也能猜出来。
“你知道就好, 姜芝现在的目的跟当初的不一样, 所以面对你的态度也会不一样。”
“她现在的目的是一定要重建云里吗?”
沧旻点了点头:“我们去魔界也是她的计划之内, 她想让你遇到云伯,得到灵笛甚至是恢复记忆。”
“我没恢复记忆,甚至连笛子也吹不响, 所以她才会那么生气。”姜里里似乎理解了,悠悠地叹了口气, 望着下不停的雪, 心情愈发地低落, “沧旻, 你会不会也对我很失望?我吹了这么久都吹不响灵笛。”
沧旻往前一步,同她站在一起:“还记得云伯跟你说的最后那句话吗?”
姜里里想到云伯最后说的那句要平平安安, 嗯了声:“我记得。”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也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姜里里鼻尖一酸,咬着唇看向别处,遮掩了眼眶的泪水。
“无论你是谁,平安就好。”他认真都说道,见她又要哭了,低头邀请到,“请你喝酒怎么样?”
“都关门了,哪来的酒啊?”
沧旻单手将她抱起来,突然的悬空把她吓了一跳,手紧紧地搂住他。
他带着她直接往黑夜之中飞去,她看着他的侧脸,依赖地把脑袋埋到他的肩颈处,她这一刻甚至什么都没想,无论是他带自己去哪里都可以。
只要是只有他的地方。
沧旻带着她去了一处酒铺。
沧旻买了两壶温酒,同她一起坐在屋顶之上。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顺着酒香寻来的。”沧旻将酒塞打开,醇厚的果香和酒香碰在一起,在寒夜了格外的吸引人。
“这是九河城独特的桑果酒。”沧旻将一壶给她。
姜里里捧着还冒着热意的小酒壶,暗淡了一夜的眸子亮了几分,用手中的酒壶轻轻地碰了他的酒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款待。”
沧旻也跟着笑了,碰了回去。
姜里里抱着自己的小酒壶,仰头喝了一小口,温热的酒入了胃将一身的寒意驱散,她呼出一口热气,天边的雪在她眼里都变得好看起来。
“沧旻,我好喜欢这么跟你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或者是做点别的都可以。”
沧旻喝着壶中的酒看到她姣好漂亮的侧脸,果酒的味道都在唇齿弥漫:“你还想做点什么?”
她转过头看他,看得他心里热热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侧头就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姜里里闭着眼睛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唇齿内都是酒香,剩下的就是让人理智混乱的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