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煦涵、史俊两个人迈开脚步准备离开郑家时候,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是少女焦急而清脆的声音:“等一等,你们请等一等,罗警官,史警官!”
史俊闻声扭头,就看见郑婷婉趿拉着拖鞋一脸焦急的沿着楼梯跑下来,边跑边叫,转眼的功夫便气喘吁吁跑到两个人面前,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刚才你们说的饿话我在楼上都听见了,对不起我下来晚了,我愿意帮助警方,干什么都成!”
她两只漂亮的大眼睛中射出真挚的目光,仿佛生怕史俊不相信自己般,还重重的点了下头,认真说:“真的!”
史俊顿时惊讶,没想到整个事件居然还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再次听到两道令人心烦的声音。
“不成,我不同意!”
“你这个傻孩子,你发生疯?不成,绝对不成!”
郝文丽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几乎要炸掉,前一秒钟她还深陷袭警的恐惧之中,然而不过就在一秒钟后她就觉得袭警就袭警没什么大不了,就算是袭警也比眼前的情况来的要好。
她就不明白了,之前不是明明都说的好好的吗?让郑婷婉老老实实的待在楼上,不管楼下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可以出来。
这个死孩子,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明明警察自己都要走了,她却在这么个关键时刻愣头愣脑的直接冲上来,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真的是要活活气死她呀!
其实不光是郝文丽,就是郑星火也是心头的怒气一股一股的往头顶上蹿。
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呀!
一个一个一个的,全都不让他省心。
反观郑婷婉,仿佛是铁了心一般,面对自己父母的阻拦大声反驳:“爸、妈!你们刚才没听罗警官说嘛,那个杀死婷雅的人又绑架了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那个孩子只有五岁啊!如果不能把那个杀人犯抓住,还有更多的孩子会被他绑架、被他杀死!”
“那也不管你的事!”郝文丽发疯般的尖叫出声,“抓犯人是警察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你犯不上冒险,不管你的事情!”
“怎么不管?”郑婷婉凄然一笑,反问她说,“是,警察的责任是抓坏人抓犯人,没错啊。但是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只有警察才能抓坏人吧?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要见死不救吧?那个被绑架的五岁小孩会有什么下场我们都清楚,凭什么我们经历了失去亲人的伤痛也要让别的家庭去承受同样的伤痛,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在为虎作伥吗?”
“那也不应该是你……”郝文丽泪流满面喃喃自语。
郑婷婉大大的眼睛噙满泪水,凝视的自己的父母,目光之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失望:“为什么不该是我?我为什么不应该做些什么?那可是杀死你们的女儿我的姐姐郑婷雅的凶手啊!如果有可能我恨不得亲手将那个杀死我姐姐的凶手碎尸万段。可是我做不到啊!现在既然有机会为逮捕杀死姐姐的凶手尽一份力,我为什么不做?你们告诉我我为什么不去做?!”
最后的一句话郑婷婉几乎是嘶吼出声。
她迅速的一个转身,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罗煦涵的背影,大声说:“罗警官,不管我的父母怎么想,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愿意协助警方抓住凶手,你们让我做什么都成,什么都可以!”
年轻女孩的双眼中燃烧着两丛熊熊火焰,任何人都无法熄灭她内心的愤怒。
罗煦涵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当即转身,以同样坚定的目光回视郑婷婉,“你们放心,我会用我的人格我的生命保证,绝对不会让郑婷婉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的女儿……”郝文丽再也支持不住,呜咽的一声倒在郑星火的怀里。
郑星火宽厚的手掌拍上妻子的后背,安慰说:“孩子大了,就是说为了婷雅我们这一次也不能放弃。”
“可、可是……”
“算了吧,这总比我们天天都活在杀死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的愤怒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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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煦涵眼中的曲嫮是各种各样的,潇洒的、认真的、谨慎的、机智的、勇敢的、风趣的、活泼的、贪吃的、甚至有些时候还略微带着点小女孩所特有的羞涩、娇憨。
只不过看过各种各样的曲嫮的他,却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曲嫮的这种样子。
简直就是怒发冲冠凶神恶煞外加红通通两只眼睛,活像只奶凶奶凶的小白兔。
然而如今眼前这只奶凶奶凶的小白兔可是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甚至还让人觉得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至少在罗煦涵看来,小白兔真的发起火来,那可是要比大灰狼要命多了。
指着罗煦涵额头的伤口曲嫮一脸冰天雪地:“说吧,你脑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市局的路上为了避免罗煦涵伤口恶化成破伤风,史俊自作主张拉着他跑了趟医院。结果没想到,罗煦涵才从外科治疗室出来,一头就撞见怒气冲冲凶神恶煞般的曲嫮。
摸摸贴在自己额头,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的白纱布,罗煦涵觉得吧……他这一次大概是不能蒙混过关了,简直就是人赃俱获嘛。
可是吧……
难得一见的,罗煦涵面露惭愧尴尬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齿:“这个嘛……对了,我从郑家带好消息回来了,你猜……”
结果没想到,对比那人根本不屑一猜,冷冷的翻了个白眼手指朝旁边没人楼道间一指,“你过来,咱们在这儿说。”
说完挺胸抬头就像只骄傲的小母鸡,转身就走。
无可奈何跟在曲嫮身后的罗煦涵再次败下阵来,同时再一次体会到被中学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感。
两个人走到无人的楼道曲嫮这才铁青着一张脸对罗煦涵大发脾气:“你罗大教授真是厉害到无人能敌啊!不是说好的去郑家劝说他们协助破案的吗,为什么反倒弄回一身的伤?”
“倒也没一身伤,就是一处伤。”罗煦涵就像个被家长抓住小尾巴的小孩子,低声喃喃为自己辩解。
“你还有理啦?都破相了知道不知道?!”曲嫮这个气呀,这个火呀!不知道这人脑子是不是灌水了,她知道郑家人必定不好说服,可是谁也没规定为了说服对方就一定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你这是仅划破一条口子,要是被打到脑震荡呢?或者对方发狂直接把你扎死呢?!”曲嫮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小鸟,各种恐怖可能轮番从她的大脑中闪现,任何一个可能想想都会令她觉得不寒而栗。
她忍不住,真的是根本无法忍受,也顾不得罗煦涵怎么看自己,全都一股脑的朝他发泄出来……
第89章
说着说着罗煦涵没怎么样, 曲嫮反倒是心里面难过的要命,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从来没有这个担心过一个人,从来没有怎么在乎过一个人, 更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她怎么都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猛一低头,曲嫮一把推开站在身边的罗煦涵转身就走, 然而腿才来得及向外迈出一步,手腕就被某个体温略低的紧紧抓住, 随即向后一扯,力道大的她根本无法反抗。
曲嫮也真是急了,猛的一甩被那人攥紧的手腕, 另一只手臂曲肘就朝他胸口撞上去。罗煦涵身体灵活一转躲过曲嫮致命一击, 手臂环绕反而一把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曲嫮柳眉倒竖厉声大喝。
罗煦涵不慌不忙据理力争:“你说够了?也该让我说说了吧?”
“你有什么可说的?!”曲嫮腰身骤然发力, 随即手上用力, 反而反客为主一把将罗煦涵直接扣在了墙上。
她两只眼睛几乎要扑出火来,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的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曲嫮本以为这个时候罗煦涵定是要和自己说上些什么,要不就是为自己辩白。事实上, 为罗煦涵辩白的话她自己早就想要, 甚至心里面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今天罗煦涵的甘愿受伤怕也不可能换来郑家人的合作。
毕竟换做任何一家人也都不会轻而易举的答应下来。
所以曲嫮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十分的——无理取闹。可是清楚归清楚, 真正内心接受又全然是另外一种计较。
她知道自己明明没有立场,明明是在无理取闹,可是就是无法忍受罗煦涵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不愿意看到罗煦涵流血、受伤。
正纠结着等下该如何在罗煦涵面前保持强硬状态,曲嫮略微有一点的分神,就看见罗煦涵脖子忽然向前一探,英俊的面孔迅速在自己的眼前扩大, 紧接着嘴唇——
柔软、冰冷、慌乱、焦躁,略带着点淡淡的薄荷味以及极致的甜蜜, 罗煦涵的唇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吻上她的。
曲嫮瞬间石化在原地,原本压制罗煦涵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
紧接着,曲嫮只觉得身体骤然一颤,也不知道怎么的人便被罗煦涵整个圈紧在怀里,他的问前所未有的热烈,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掉一半,疯狂的、刺激的、激烈的、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将她紧紧包裹其中,感官一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人仿佛在瞬间炸裂,明明从来不曾如今的靠近却并不感到陌生,反而有一种得偿所愿的奇怪的舒服的感觉。
美妙的令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曲嫮到底是曲嫮,并不是其他什么人。残存的理智促使她一把推开罗煦涵,看着他猛的撞在墙上,气喘吁吁的两眼扑出熊熊火焰,不顾上脸颊热辣辣的烧痛当即大喊出声:“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煦涵的双眼依旧是漆黑深邃,却前所未有的明亮,仿佛深夜天际最璀璨的星辰,瞳仁里映出两个小小的曲嫮的人影,素来清冷的嘴唇微微向上勾起,两颊挂着淡淡的红晕:“曲嫮,”他轻轻的叫着曲嫮的名字,声音是那么的温柔仿佛生怕一个不留神便惊扰到什么一般,“我喜欢你啊。做我女朋友好吗?”
再一次的,曲嫮僵硬在原地。
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在罗煦涵身上,眼珠一错不错。
她没有想到,她根本不可能想得到!
罗煦涵居然……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说他喜欢……
曲嫮直愣愣的盯着对方的双眼,想要从中寻找出一丝一厘的谎言、欺骗、言不由衷,可是却什么都没能找到,除了……
除了无限的期待与真诚。
她从来没有见过罗煦涵面孔流露出这般温柔的神情,如水般的温柔,令他本就英俊漂亮的面孔更加的光彩照人。
然而此时此刻曲嫮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对方光彩夺目的面孔,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疯了。脑袋“嗡”的一声炸成两个大,嘴唇哆嗦着话都有些说不太利落了。
“你、你干、干嘛这个时候说这、这个……我,……”话说到一半猛的一捂嘴唇,惊叫出声。
“你、你刚才还、还、还……”还亲了我?!
罗煦涵温柔的注视着她,目光明亮璀璨,“如果你的意思是让我对吻你的这件事情负责,那么没有问题,我负责。”
“我不、不是这个意思?”曲嫮慌忙否认,明明想要夺取主动权却发现竟是不得要领。
“那你是什么意思?”罗煦涵笑笑,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面颊再一次靠近问。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曲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被烧着了一般,两只手死死的抵在罗煦涵的胸前,身子死命的向后仰,嘴巴里却不依不饶嘟囔出声:“你这个人、你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吧?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呢,还、还有,我、我为什么要当你女朋友?或许、或许我要是喜欢其他什么类型的人,比、比如说……”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绝对不能让对方那么轻而易举的得偿所愿。
整个人都是慌乱不堪的。
罗煦涵又是忍不住笑出声,这一次不再为难她,圈住她腰身的双手也随即松开。笑道:“成,这一次就算是我唐突了,反正该说的话我也跟你讲了,你也先考虑考虑的,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反正我不管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就是觉得咱们两个人特别合适。”
比所有的人都合适……
罗煦涵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这么简单且轻而易举的将喜欢一个人的心思说出口,自然的仿佛天生的一般。
曾几何时,他还以为喜欢或者说爱这件事情跟自己无缘。原来不过是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而已。
脱离桎梏的曲嫮迅速向后撤开一步,脸颊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心里面虽然慌乱如麻,偏偏还生硬的板着脸一派严肃:“那个什么……你……,反正吧,你、你是上面部里面下派的专家,如果在我们江城出了意外反倒成了我们的责任,所、所以那个……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不要再发生。既然你都说服郑家,最好还是尽快集中精力破案,毕、毕竟人命关天。”
心里面明明是为他担心,偏又不愿意让他知道。在理直气壮说出一大堆之后曲嫮连忙转身落荒而逃。
看着曲嫮渐行渐远的背影罗煦涵黝黑深邃的双眼中露出一丝的笑意,嘴角也逐渐向上勾起,明明早就可以确定她的心意,却仍然忍不住出声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