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托着腮发愁,第一次觉得,她估计是最寒酸的豪门千金了。黎若昭每个月的零花钱都几十万。她姐姐周玉琢的零花钱也有每月十万,只有她,大学本科时张静每个月给她五千,毕业之后就一毛不给了。
恰巧这时,女孩手机响了。
周萱一看,是她的顶头主管刘主任打来的。
“喂?小周是不?那个,你这边婚假休得怎么样啦?有考虑什么时候回来上班了吗?本来还应该多放你休几天婚假,但园里这边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有个节目组要来咱们这儿拍个《毛绒绒乐园》的综艺,我们商量了下,由你出镜最合适不过。。。”
主任刘时元的声音听起来客客气气的。动物园和节目组有合作,为了给综艺播出再增热点,节目组要求选择三到四位外形条件优越的饲养员,和明星们一起拍摄综艺。
说到外形条件优越,动物园的管理层们立即想到了新入职的周萱。
再一想,周萱的婚假也休得差不多了,该把她叫回来上班了。
“嗯嗯。下周一是吧?我下周一能回去。”周萱应声。
“好嘞好嘞。”
她想了想,又问:“我上镜拍摄,节目组会不会给我发通告费?”
女孩儿现在满心满脑都是“钱”。
“这个,小周你是动物园职工,上镜是你的工作职责,是没有通告费的。虽说咱没有通告费哈,但年底动物园评选年度优秀职工干部,你上镜的KPI会算进去。”
刘主任一边滴水不漏地回答着周萱的问题,一边腹诽,当初填入职背调时,他记得周萱是豪门千金出身,周萱嫁的那个老公,权势滔天,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人物。
周萱怎么还在乎这几十万块钱的通告费呢?这几十万不就跟钢镚差不多?真是搞不懂。
“哦,我知道了。”女孩应声。心里想的却是,优秀职工干部就发块牌牌,又不发钱。她要钱,不要牌牌。
挂断电话后,女孩拿出自己的钱包和手机,将自己几张银行卡的余额算了算,统共有十万出头。
这些钱还是她逢年过节时亲戚给的红包、张静女士所给的生活费积攒下的一点。
算好钱后,她去洗澡。
洗完澡换好睡衣,已经将近晚上十点,梁津还没有回来。
真是的,天天都回那么迟。以前有应酬回那么迟就算了,现在是去疗养院照顾爷爷,也回那么迟吗?
女孩正想着,忽然楼下门铃响了。
周萱噔噔噔跑下楼。一边下楼还一边有些诧异,按门铃的是谁呢?
梁津回家从不按门铃的,他有指纹密码。
周萱探到猫眼上一看。
夜色掩映里,徐正阶架着梁津。
梁津好像喝醉了,头颅微垂,平素搭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垂下一绺在额前,有几分凌乱。他高大的身躯被徐正阶支撑着,徐正阶五官挤在一起,腮帮子咬着,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周萱赶忙将门打开。
一股浓重的酒精气味扑面而来,将女孩熏了个满头满脸。
徐正阶扶着梁津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将梁津放在沙发上。
梁津阖着眼睛,身上穿的白色羊绒衬衫也变得皱巴巴,整个人凌乱、不整洁也不精神,但不妨碍他好看。
“怎么喝得这样醉?”女孩嘟囔。
“总裁今晚上有应酬。”徐正阶解释。
“不是说从今天开始不应酬了吗?怎么今天又喝上了?”女孩说着,扫了一眼沙发上不醒人事的梁津。
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醉着的,也不能和她说话。
她还有好多话想和他说。想问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想和他说,她这周结束就要回去上班了。
“总裁毕竟是总裁,有些酒局非得他亲自出马。生意场上的弯弯绕多,一些重大的决定,底下人不敢拿主意,还得等总裁亲自决策。总裁对内要管理公司,对外要找钱路子,打通人脉。这生意,就是从饭局里喝来的。”
徐正阶清了清嗓子,多说了几句。
其实他心里对这位总裁夫人有丝丝怨怼。夫人到底是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顶不起来,撑不住。顶不起来就算了,还不体谅总裁每天工作辛苦,成天闹腾。
徐正阶私心里希望,夫人能成为总裁的避风港湾,而不是成为总裁所要面临的风暴。就像那句诗——是怎么说的?
她最好是总裁身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总裁站在一起。而不是菟丝花,缠绕攀附。
听了徐正阶的话,周萱不吭声了。
原来梁津这样辛苦吗?
他一定连眼睛都喝红了。这一瞬间,周萱突然想到,自己老是在家里埋怨梁津不早点回来,有没有可能,梁津也想早一点回家的,也不想这样迟。
一个人管理着庞大的家族企业,怎么能不辛苦呢。
徐正阶打算去厨房煲一壶醒酒汤给梁津,周萱赶忙将徐正阶拦住。
“醒酒汤?我会煲啊。我煲给他喝就好。”女孩一边说,一边回忆着,以前周墨勋喝醉时,她妈都是怎么照顾她爸的呢?
她妈一边开口大骂爸爸是死猪,一边去厨房给她爸煲醒酒汤,煲好后喂她爸喝下,再把醉成一团的她爸给弄到床上去。
她是没有那个力气把梁津弄到床上。只能委屈他在沙发上睡一晚了。
徐正阶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周萱,还是告辞了。
就让夫人来吧——她毕竟是梁津的女人。梁津需要个知冷知热的女人。
周萱走进厨房,拧开灶火,从灶台里取出一包赵姨配好的醒酒汤料,水烧开了,将汤料倾倒进滚水中。
待她煲好醒酒汤,小心翼翼地端出到客厅,却发现梁津人不见了。真皮沙发上,留下男人浅浅的凹痕。
书房的门大开着。
他一定在书房。
周萱这样想着,端着醒酒汤走进书房。
书房,那张又大又宽敞的檀木书桌上,摆着一方老旧的砚台。砚台的台面磨得发透发薄,有一丝毛茸茸的泛白感,里头墨迹未干。砚台下,压着一叠熟宣,每一张宣纸上,都写着八个大字“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字体平正中透着险绝之意,跳脱却不失法度庄严。
周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是梁津写的字吗?他写的字也蛮好看。
梁津本人却歪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就是那张他们曾挤在一起吃草莓的沙发。明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却感觉过去了很久。
他就那样,头枕在沙发的靠背上睡着,酒气仍未散。许是感觉到热的缘故,胸前的纽扣绷开了两颗,露出一片紧绷的、坚实的肌肤。
周萱把碗搁在桌上。
她自己坐过去,挨着梁津,伸手搂住梁津的肩膀。
梁津肩膀这样宽,她一只手伶仃地伸过去,从这头到那头,恰好只够握住他另一边的肩膀。
她摸了摸梁津的脸。他的肌肤和她不同,也是细腻的,但是摸着紧绷的一片。他的体温偏高,在发烫。
女孩忽然心跳加速,好像胸口又揣了一只小兔子。
放在往常,她是不敢这样摸梁津的脸的。
梁津是对她很好,给她买衣服又给她买车,还送她可可爱爱的金子熊猫。但是他凶起来的时候又好凶,还会打她屁股。
总之阴晴不定的。
他的脸,质感好好。女孩将细嫩如葱的手指覆上去,正好摸到男人凌厉的下颌线,拇指的弧度再过去一些,就能触到他的唇了。
她心跳加速。
就那么偷偷地摸一下,不会被发现的吧?女孩咬着唇想。
靠得近了,才发现,他的唇有些薄,唇峰和唇珠都很明显,被亲起来肯定很舒服。
女孩心里动了这念头,拇指和食指蹭过去了些,触到男人的唇。
原来他的唇这样软。唇纹却是竖在那里,有一种坚硬的嶙峋感。女孩的手指从唇角划过,慢慢地触到他的唇珠,再到两片薄唇之间。
女孩惊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却是她在他唇上作弄的小手,一把被他的大掌攥住,握在手心,直握得她指根发麻掌心发胀。
男人攥住她手指的动作猝不及防。
书房里光线昏暗,女孩瞳孔蓦然瞪大,情不自禁用另一只还没被男人捉住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小翘鼻。她怕自己再不捏住,鼻血就要流出来了。
第33章 初吻
男人捉住她的手, 却没有放下,而是握着递到唇边,唇齿微张, 强迫她五指分开,轻轻地舔噬着, 在舔噬之间,又或轻或重地咬她一下。
女孩身体细碎地哆嗦起来。
画面瞬间变得绮丽又颓靡, 男人骨节宽大的手握住她的小手,她手指被他强迫张开,指缝间, 是他红润的唇, 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被吮着。
一瞬间, 周萱想到了好多场景。被雨水打湿打得微微发蔫, 却不掩其艳丽色泽的花瓣,盛在缠丝玛瑙碟子里的荔枝蜜,香浓甜稠。刚刚从蜂巢里刮下来的蜂蜜, 金黄, 润泽, 流动的,黏稠的,似乎还散发着甜香。
男人唇侧,有一颗微尖的虎牙,磕在她指节上,一股酥麻的意味从指尖,霎时传遍全身。都说手指和脚趾, 是人的神经末梢分布最丰富的地方。
现在,周萱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句话了。真的好痒, 痒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让她再一次脚趾抓紧,可怜的小脚趾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像十颗小珍珠。
“唔。”女孩轻轻呜咽了一声。这种酥麻的感觉,让她心尖儿都在痒。
“别舔了呜呜。”女孩想要收回手,却被男人握得更紧。
男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不由得想,他是不是醉了?很醉很醉,醉到谁都不认识,醉到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都说醉酒之后,人会暴露自己最本能的癖好。那梁津在噬咬着她的手指,难道这是梁津的癖好?
这个念头彻底让女孩的脸红成一块布。
不要玩这么大好不好。她会受不了的。
明明,她是要来给她送醒酒汤的,情况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现在那碗汤搁在桌子上,都要凉了。还是得赶紧让他喝下才好。
女孩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开,想要去够那碗醒酒汤。
“唔唔你不要再咬了,我拿汤给你喝。”女孩嘟囔着,在男人胸口又轻锤了一下。
“不要捣乱了啦。”再这样下去,她腿都要软了,就照顾不了他了。
她的语气娇嗔又温柔。在这个醉酒的夜晚,好像他们的关系发生了暂时的颠覆性的变化。以前,都是梁津照顾她的——她哭鼻子,她闹脾气,她耍小性子,梁津都放低身段哄着她。
现在到她照顾他了。女孩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大姐姐感。他应酬那么多,喝得又这样醉。是该她照顾着他些。
周萱屁股刚挪开沙发,手指堪堪够到那碗醒酒汤,男人的手扣上她腰间,一拉,便将女孩拉了回来。
一阵天旋地转。
周萱脑子里还是浆糊一片,就被男人带倒在沙发上,仰面躺着。
男人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他沉郁如山峦的眉眼一下子闯进她的眼睛里,淡漠的眼眸因为酒醉的缘故,而微微失焦。恍如高岭之花,下了神坛,染上欲色。
女孩还没明白过来,他的唇就已经贴了上来,强硬地、毫不留情地侵占进她的双唇之中。
吮吸、轻咬,吮舔。
女孩蓦地瞪大了双眼。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她都没有做好准备。
好似有烟花在脑海中怦然炸响,一朵又一朵。她心神失守,牙关微启,男人便抓住这一丝松动地缝隙,探进来攻城略地。
触觉感官的刺激被放得无限大,女孩有些受不住,呜咽着扭头想要躲开,男人却紧紧地衔着她的唇,不住地吮吸轻咬,就好像沙漠里即将脱水而死的旅人在吮.吸甘霖。她只得徒劳地踢蹬着双腿,一下下地将脚踝磕在沙发上。
等这个吻结束,她已经昏昏沉沉。脸是烧的,耳朵也是。全身都热乎乎。
懵懂过去后,女孩抹了抹唇,努力地睁开迷蒙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心里想要确认点儿什么。
刚刚是梁津亲了她诶。而且不是那种蜻蜓点水式的双唇轻碰,而是舌.吻。
这是他们的初吻。她的初吻。也是他的初吻吧。
他的初吻。想到这里,女孩心里有些甜滋滋的,就好像心泡在一碗蜜糖水里,化开了,甜丝丝缕缕地浸出来,回甘不绝。
抱着她吻了一顿的男人,歪靠在沙发上,眼睫微垂。薄唇变得越发湿润,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塔夫绸的缎面光泽。
周萱深呼吸几口,又去够桌子上那碗醒酒汤。
醒酒汤已经有些凉了。但她却是浑身汗涔涔、热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心跳加速导致的,还是男人身上的体温熨贴着传染了她。
“喝点汤,你醒一醒。”
女孩将调羹伸进瓷碗里,瓷器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勺了一勺,送到男人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