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谢小姐救了很多走投无路、无家可归之人。
她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带着儿子和谢小姐安排给她的人去了君国国都,用了三年的功夫将萤氏布庄开遍君国,后又开了萤氏珠宝阁、萤氏钱庄、萤氏茶楼、萤氏粮铺……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发家的漂染技术不再作为自己的秘方,而是萤氏的秘方,萤氏最繁盛时期流水堪比君国国库,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祖宗奶奶成了谢家小姐最得力的赚钱助手,大事小姐决定,赚钱的事她做主。
可在小姐成婚那年,婴孩失踪前夕,小姐说祸从天降了,祖宗奶奶安排隐藏就隐藏,小姐说分出去一半就分出去一半。
直到小姐要她一起去长乐村避世,她拒绝了,只求小姐带走了她唯一的儿子,她坚持留在外面善后,若自己这次真的逃不过,秋家至少有后了。
萤氏总要有人在外面主持,那个人不能是小姐,只能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不怕他们查。
可她低估了曜帝的丧心病狂,全国一大半的人都进过牢房,他们留下来的人一半以上都被抓进大牢,严刑逼供,可本就死过无数次的他们,从始至终没有一人透露一丝一毫的信息。
生不如死的噩梦再一次向她袭来,可是这一次,她不怕,也不想死,她是小姐最可靠的左膀右臂,还有儿子,她唯一的儿子还在长乐村,她怎可轻易死去,让她的儿子成为孤儿。
暗无天日的地牢,日日严刑拷打,所有人都熬着一口气,等着,等着,再等着。
终于有一天,有人送了消息进来,自从长生塔事之后曜帝气急攻心,又夜夜噩梦惊扰,旧病复发,已时日无多,让他们一定要坚持住。
他们再次看见生的希望,所有人不再是生生硬扛,更是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感,凤凰浴火重生,他们再生之日不远了。
果然五日之后的凌晨,外面传来钟声,一声、一声、又一声,整整八十一下,敲在别人身上是悲痛,敲在他们身上却是大喜之事,上天的报应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现在正是时候。
之后他们在牢里平静的过了一天又一天,没有审讯,没有拷打,除了每日送饭夹带着药和外面的一丝消息,似乎有人刻意将他们遗忘在牢里了。
半年之后终于迎来大赦天下落实到牢里的这一天,出来之后从分出去那一半的萤氏那里得知,他们得已平安出来全靠新任宰相,贺严,原来那一半萤氏在宰相手里。
之后祖宗奶奶去了蔺城、恒城、平城……将另一半萤氏经营得蒸蒸日上,最后扎根在津城珠宝阁。
直到十年后,一直在津城等着祖宗奶奶终于等来了她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秋伊的祖父。
母子俩在津城生活了一年,祖宗奶奶忍住对小姐的思念,告别儿子,第一次回了长乐村,回了小姐给她留着的家。
秋家祖训,和长乐村其他家没什么区别,唯一区别就是谢小姐的后代高于一切。
小姐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无所谓君国,还是陈国。
为蜃亦是一脸慎重,余生的使命唯有保小姐平安,家不家都属无稽之谈。
此时一直听雉入讲话的水冰开口了“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们几人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讲的。”
“少爷他们刚到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了,看来我们这里在那世子的监视下?要不要再另选落脚点,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水冰阿姊的担心不无道理,但目前还不用另选地点,有件事需要与你们说,我与冯晏安结盟了,他们想用澜钰在三国的情报网,和我们安插在朝堂上的人,我们需要他们的军队,另外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陈国目前是他们冯家做主,这边境线的城镇明面都在陈国的管辖之内,暗地情报都有我们掌控着,现在避着他们不合适。”
“目前?那是后面还是需要另选地点的。”
“嗯,你们俩走的地方多,后面看局势,选个合适的位置,等褚家旗号下来,在外流浪的人就有了安全的归宿,我们的第一步才算正真成功。”
“可是小姐,我担心,前线的生死总在一线之间,并不比做杀手轻松。”水冰蹙着眉,满脸担心。
“是啊,去年我和冰儿还在陈国军营,救了一个被刺杀的纨绔子弟,冰儿用小姐赐的金针将那人的血逼了一大半出来,每个节点打通那人才活了下来,不过说起来,那人长相到是周正,五官硬朗,那么疼,哼都没哼一声,哎,就是听人说此人不学无术,能在军营呆着全靠他老子。
上前线我们到是不怕,就是少爷他们那群年轻人才出山,什么经验都没有,傻傻往前冲怎么办?要不我去军营当他们的武学师傅吧。”
“不用,你另有要事,我会安排其他人去,且他们目前在学习阶段,暂时不会上前线,要根据谈判的结果来看,其他人调不动我们褚家旗号。
雉入你将明末叔调到蔺城的钱庄来,让他对接日新叔,我们褚家旗号一切费用全有我们自己出,另外按军营的标准,给他们将所有物资备齐,特别是盔甲,里面一定要用最好的,外面看起来要和冯家的一样,平时生活,待遇都要和冯家军营一样,切记不要搞特殊,没有成绩之前要求他们一定要低调,不可张扬误事。
另外想办法联系上柏继学请他二弟柏开平到褚家军教他们兵法,一定要暗中行事,不可暴露一丝痕迹。”
“对哦,我怎么忘了,咱们还有柏家那两位大神,他们可是柏家后人,柏爷爷说柏家的精髓全被他俩学了去,一个善人心,一个善兵法。”
“水冰阿姊,我需要你帮我救一个人,但此行恐有危险,你们俩一定注意安全,若是他一心求死,不让你治,你就将这枚玉佩给他看,告诉他,王家的债还没还完,怎可有脸去见王家列祖列宗,另外他有一子,让他想想,他娘子拼死保下来的孩子,他怎可如此糟践。”褚子兰将玉佩递到水冰手上“记得玉佩不可给他,一定带回来,这样他才会有活下去的斗志。”
外面有人进来通报,“小姐,外面有位姓冯的公子说,可以启程来。”
秋伊站起来,走路出去,安排行程去了。
“好了,其他暂时没什么事了,传令下去现在调整三天一信,紧急情况除外,你们早日出发,有情况随时来信。”褚子兰站起来。
“小姐,下次相见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水冰上前拉住褚子兰的手。
雉入拍着为蜃的肩膀“好好照顾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都别担心,陈国大军目前在蔺城,谈判之后会立即回来,很快就能再见,我们应该比你们先回来,走送送我们。”
第31章 钟馗晏安
为蜃看着雉入一副大哥吩咐小弟的模样忍不住道“陈国武安侯世子叫冯晏安。”
“我知道啊,之前说了嘛,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健忘啊。”
“刚才来报的人说,门口那人姓冯。”为蜃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雉入。
四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话。
“啊,说的是姓冯的公子,姓冯,冯……门口是冯晏安?”
为蜃无语的点点头,看来是明白过来了。
“陈国武安侯世子冯晏安?钟馗啊,不行,小姐、冰儿,我不能和你们慢走了,我要出去看看那被称之为战场战神的人到底像不像钟馗。”
三人看着雉入边跑边说,毫无形象可言。
“小姐,你看他,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就是说的他。”
“他是至死都爱你。”褚子兰看着远去的那抹身影,雉入啊,小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后面成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姐,你莫取笑我了,对了,小姐送我的医书和金针我已经牢记于心了,金针现在用得也不错了。”
“恭喜你,水冰阿姊,进城的时候听路边的人说,里百医馆医百里,看来这方圆百里慕名而来的人不少,你后面要去君国,医馆怎么办?”
“不用担心,师傅现在在医馆换我,他让我叮嘱你一路小心,天气越来越冷了,让你不要贪凉,生辰礼物回来给你补上。”
“替我谢谢惊生叔……”褚子兰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外雉入的声音。
“冰儿,快来看,你救的那俊俏公子来了。”说着回头看秋伊“不是说钟馗来了吗?在哪儿?”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秋伊看着傻帽,真不知道水冰喜欢他什么,一阵傻一阵聪明,估计脑子都用在练武和追美人上面了。
冯晏安跟雉入打过招呼之后,没再多聊,直接向褚子兰走来“抱歉,耽误了一会儿,来晚了,这次时间比较赶,回来你们姊妹再聚。”
“无事,我们已经聊完了,走吧,水冰阿姊一路保重。”褚子踩着为蜃搬下来的马凳上了车。
“啊……”马车周围的人听着这一声奇怪的惊呼,个个吗莫名其妙朝着雉入看去。
“冰儿原来你救的人是陈国武安侯冯世子,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你看这么俊俏的公子,到底是哪个眼瞎的说人家是身高九尺的钟馗……”
雉入话还没吐槽完,被水冰一把捂住嘴,“嘿嘿,不好意思,冯世子,他喝多了,秋伊、为蜃照顾好小姐,你们一路珍重,我们就不送啦。”水冰尴尬的说完,拖着雉入往屋里去。
明白的三人都忍不住笑,只有冯晏安毫无头绪的看看自己,身高有九尺吗?再摸摸自己的脸,自己像钟馗?
这呆子,现在才想明白,真是不容易,小姐将外面的对接交给他,不知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为蜃摇摇头收好马凳,上车,拉着马绳,马车慢悠悠的朝城门的方向出发了。
钟馗冯晏安翻身上马,双脚催着马儿向前,护在马车一旁,带着点点幽幽怨气问向车里的褚子兰“我长得像钟馗吗?能驱邪避凶那种?”
有外人在的时候,秋伊、为蜃都很少说话,他们是小姐的侍卫和丫鬟,要摆好自己的身份。
笑雉入的嘴角还没落下,褚子兰撩起车帘一脸笑意回他“钟馗要是都长你这样,那天下的妖孽不得得数不胜数。”
冯晏安发现才半日未见,褚子兰变得开朗些了,看来这几个人对她都很重要,是她能敞开心扉之人。
幽幽怨气的心一下被安抚得服服帖帖的“子兰,这是夸我美貌,额,我怎么被雉入感染了,子兰是夸我长得俊俏。”
“说来,我还想问问你,他们不是给你治过病吗?怎么都不认识你?”褚子兰手撑在窗口上,仰着头看他,看得他心口直跳,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驱着马再向她靠近一些,身子偏向她,头偏向她,心里全是她。
“我昏迷之后,堂叔为避免节外生枝,对外面说是他那纨绔儿子在军营骑马摔伤了,伤了心肺,军医做不来这种细腻活,才在外面找了擅长此病症的游医,所以他们都以为我是个纨绔子弟,在军营体验生活的,并不知道我就是冯晏安。”
“他们也是道听途说,刚才没事说给我听的,他们对我都毫无保留。
但他们很崇拜你这位少年将军,一直想见你本尊来着,这不,乍见之下,惊着了,所以说着胡话,你别介意。”毕竟在背后说人坏话,还被人撞见多尴尬啊。
“子兰与我,自己人,自己人无需见外。”冯晏安真是一点缝隙不留,稍有梯子,必须顺干紧紧粘住。
褚子兰听着这话,不知如何接下去,结盟是盟友,也算自己人,可和他表达的自己人怎么听都不是一回事。
“也是,盟友确实是自己人,自己人,你好好骑马,身子再偏就要掉地上了。”褚子兰越说越觉得自己也被雉入感染了,怎么自己有种欲擒故纵的感觉。
想到这,脸刷的一下红了,赶紧松开车帘,挡住了冯晏安炽热的视线。
冯晏安自然没漏掉那抹迅速升起的红晕,嘴角扬起,今日的糖分足够甜了,不能逼急了。
秋伊下车就命人准备了一路要用的东西,趁着还有些日头,几人草草解决午餐继续赶路。
这一路又和前三天一样,她和秋伊在马车内,为蜃驾车,冯晏安骑马在马车旁。
下午走出蔺城地界时一支队伍等着他们,汇合之后继续赶路。
赶路的这几日褚子兰很少出去,也很少和冯晏安交流,窝在马车内回想之前的事,回想雉入说的那些细节,褚子兰才知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冯晏安早已安全妥当,给她查漏补缺。
褚子兰拉开车帘,看着在马车前方骑着马的冯晏安,这一路走来,他似是没怎么晒黑,阳光下的脸庞熠熠生辉,似是感知有人在看他,转头看向马车,发现褚子兰一手撩着车帘一手拿着书,眼却看着他出神,不知神思何处。
“可是累了?出来骑马?”
神归来处,褚子兰轻轻翘起嘴角道“还好,前面可就是乾城了?”
冯晏安看着褚子兰的变化,从最初对他的冷漠、无视到现在会像朋友一样和他平心静气的商讨,有时还会像现在这样对着他轻轻微笑,而她不知,她的笑会勾走他的心,他的魂,足以让他舍命相护。
“是,按现在的进程,大约酉时能进城。”
“报,前方有一支百人左右队伍,正向我军赶来,看旗帜是齐国人。”
“世子,我去看看来人是谁?”冯林上前道。
他们这支队伍有一百多人,是冯晏安亲卫队一小部分,一直在蔺城等着他,谈判大军已提前到乾城布局,他们听冯木说马车中人是冯晏安不顾仑虚天险、跋山涉水请来的军师,对他们要十分客气。
而有些萤氏后人却知道马车中人正是八十多年前救清尘太子和无数婴孩、无数家庭,清旷阁、萤氏主人谢婉莹和君清尘太子的后人,现在澜钰的主人,褚子兰。
看自家世子为其鞍前马后、追随左右,就知道此女子将来说不定就是将军夫人,将军在家多半会夫纲不振,很多人想清楚之后就暗示身边人,讨好将军夫人比讨好将军重要。
冯晏安回复完冯林回头看向褚子兰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将车帘放下,将自己隔绝在那一方马车之内,这是不愿见他,还是怕见齐正?
冯晏安无奈,只得骑马向队伍前方迎去,为她守着那一方天地。
“小姐,可要饮茶?”秋伊一直坐在马车中,看着褚子兰放下帘子后一直出神,手中的书掉落在地而不知,她捡起书放在矮凳上,倒好茶递给她问道。
褚子兰接过,握在手中,右手轻轻摩擦着杯盏沿边,“可有最新的齐国谈判使团的消息?”
“最新的消息还是昨日那封,齐国使团已于昨日到达乾城,控制着东门。
而陈国早日已到,控制住西、南两门,君国控制着北门,乾城现在三方势力,陈国兵马更胜一筹。”
“眼下明面是这样,可舅舅传信来,君国恐会私底下联合齐国对付陈国,而君帝最宠爱的凤安公主已不在津城,偷偷朝乾城来了。
这三年她已出现在齐国多次,看来是奔着齐国二皇子齐正来的,而冯晏安与齐正关系甚密,想来前方来的队伍是齐国二皇子齐正了,就看冯晏安和君凤安谁更得齐正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