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冬很着急,她说:“你们不能这样啊,钱都收了,日子也定好了,不能说不来就不来,还有两个小时,我老公那边的人就要来接亲了!”
那朋友自知理亏,一个劲儿的替化妆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姐,生病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能预料到的,您说是不是……我们把钱退给你行吗?”
徐冬冬生气了:“这是钱的事吗!这是我的大日子,你以为我是在乎那几张钱吗!!”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被气狠了,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徐妈妈在旁边说:“哎呀,闺女,大喜的日子不能哭,不吉利,你快问问人家,能不能把同行给介绍过来应急呀。”
这也是很困难的事情,因为那位讲电话的朋友并不是那一行的,联系不到几个人,再说了,跟妆这种事情都是需要预定的,国庆结婚的人太多了,临时去找个化妆师来真的很困难。
就算找到了,从那边来到徐家也是不近的路程,时间对不上。
徐冬冬气到发抖,这个时候,小表妹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说:“要不……让南南姐试试……”
许迦南睡得死,又是在不同的房间,直到被喊醒才知道这档子事儿。
她揉着眼睛,跟徐冬冬说:“行啊姐,这多大的事儿啊,你快别哭了,哭完不漂亮了。”
趁着人多,她悄悄在徐冬冬耳边说:“姐,你放心吧,保证给你化的漂漂亮亮的,你忘了我高中的时候跟谁最好了,岁岁呀,我跟你说你别告诉我我妈,我上周还跟岁岁一起拍过视频呢。”
听见岁岁这两个字,徐冬冬被分散了注意力,她还是有些不确定,但是已经被许迦南给安抚住了,毕竟岁岁现在是最炙手可热的美妆博主,那技术是没得说的,她记得许迦南高中的时候就开始跟岁岁玩cosplay了呢,那时候窦春燕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徐冬冬想东想西的时候,许迦南已经开始忙活了,她给徐冬冬敷了张补水面膜,然后自己赶紧换衣服,画了个战斗妆,小表妹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就十几分钟的功夫,许迦南就把自己收拾得那么好看了。
徐冬冬看见她那利索的模样、那精致服帖的妆面,心中瞬间踏实不少,她歉意的说:“南南,麻烦你了,等结束了,姐再给你补个大红包。”
徐阿姨也在旁边拍心口:“幸好当初你让我帮忙找伴娘的时候,我叫你窦阿姨把南南叫回来了,不然现在可怎么办……”
许迦南开始给徐冬冬化妆,徐冬冬的出门造型是金色秀禾,她的妆容偏复古了一些,温婉大气。
高颅顶盘发将徐冬冬的脸衬得很小,插上步摇金穗,妆就成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天亮了,关系好的宾客们陆续到场,一见面就夸今天的新娘子漂亮。
徐冬冬手中握着团扇,羞涩的笑,小表妹在旁边悄悄跟许迦南说:“南南姐,你可真厉害,表姐试妆的时候我也去过,我觉得那个化妆师没你化的好。”
许迦南骄傲仰头:“那必须的。”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她从来都不谦虚。
很快,迎亲队伍就来了,新郎官带着伴郎散了半天红包才进门来,看见漂亮的新娘子也是一呆,小表妹嗓门儿嘹亮的喊了一声上道具,旁边帮忙的几个小孩儿就笑嘻嘻的跑过来,给新郎官安排了好几个接亲小游戏。
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往酒店。
许迦南跟徐冬冬在礼堂的化妆室中改妆,换上典礼的主纱。
因为婚礼一切顺利,徐冬冬的心情重新好了起来。
她说:“南南,你这手艺真不错,我那时候试过很多妆面,最后订了那个两千的化妆师,因为她性价比高,卡在我的预算上,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五千的那个老师的妆面,我觉得你跟她化的一样好,倒是让我捡了大便宜。”
许迦南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真值五千我还上什么学,现在就出去赚钱了。”
徐冬冬说:“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觉得你这手艺完全可以接单,岁岁现在不就是大网红了吗,当初你们是一起的,你能比她差吗。”
许迦南说:“姐,你这话可别让我妈听见,我妈要不高兴的,我妈可不乐意让我当什么网红化妆师,除了事业编和考公,全天下的职业在我妈眼里,那稳定性都跟抢劫差不多,她要生气的。”
徐冬冬被她的话逗乐了,她说:“他们那代人就是这样,我妈也是,不是非叫我大学毕业回来考个老师吗。”
“不过我现在觉得也挺好的,小地方安逸,幸福感高,我那几个大学室友在北京耗了几年也回家了,要么就是嫌累主动辞职的,要么就是被裁了,哎……现在外面那些大城市都卷成什么样了。”
许迦南笑笑。
徐冬冬又说:“不过那是对我而言,我没你这手艺,还只想躺平,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要是走我的路就可惜了。”
许迦南说:“姐你别动,口红要画歪了。”
许迦南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她趁着候场的功夫,悄悄溜到了宾客席,准备顺点瓜子水果什么的,结果一眼看见了窦春燕和沈司瑾。
沈司瑾被一群阿姨婶子围着,一看就是在夸他,窦春燕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她儿子。
许迦南走近的时候,正听一个阿姨说:“小沈有对象了没有啊,我家女儿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在大厂上班呢,年薪挺高的,要不我……”
“阿姨!”许迦南拔高了嗓门儿,硬是插到了中间去。
她挡在沈司瑾面前,严肃了一张脸,“他有对象,不是单身!”
第79章
眼见阿姨婶婶们一哄而散,许迦南抓了一把开心果,然后跟沈司瑾说:“哥哥,你可别怪我,我这全都是为你好,你要是被那些人缠上了,可有的受呢。”
窦春燕嗔怪的看了许迦南一眼,说她胡闹,但转头就又继续找旁边人聊天去了。
沈司瑾问她:“没吃东西?”
“是呀,”许迦南说,“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
沈司瑾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许迦南,许迦南惊讶的说:“这是你买的?”
沈司瑾说不是,是早晨出门的时候窦春燕塞给他的。
许迦南乐了,窦春燕身上总有小零食,要么就是自己买的,要么就是上班的时候同事塞给她的,以前她在家的时候,窦春燕都是把吃的塞给她的,结果现在,这个习惯还到了沈司瑾的身上。
许迦南知道沈司瑾不爱吃这些糖果,于是毫无心理负担的把巧克力球剥开,塞进了嘴里,做完这些,看看时间,她朝沈司瑾挥挥手,就要走了。
典礼就是很常规的西式婚礼典礼,主持人幽默风趣,新娘子美丽好看,许迦南跟在徐冬冬的后面帮她捧着婚纱长长的拖尾,小表妹端上戒指来,让两个人交换婚戒。
最后到了送捧花的环节,徐冬冬并没有要指定送与谁的意思,大人小孩儿全都过去凑热闹,等着接捧花。
许迦南还站在台上,没法凑这个热闹,但是她眼睛亮晶晶的看了一圈,看见沈司瑾的时候还期待了一下,结果她的哥哥还坐在酒席桌的椅子上,稳如老狗,一点都没有上前去凑热闹的意思。
徐冬冬背过身去,将花往后一扔,大概是甩得用力过猛,站在台下那群张着手的人,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束捧花从他们的眼前飞过,如同一只漂亮的鸟,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
沈司瑾下意识的伸手一接,那束捧花就落到了他手里。
台前那群还举着手的人“哗”的一声,然后全都笑出了声。
许迦南也笑得直不起腰。
主持人指着手握捧花的沈司瑾笑着说:“这位年轻人的运气可真好,既然你接到了咱们美丽新娘子的捧花,那我替大家伙儿问一句,小伙子有对象了吗?”
沈司瑾靠在那里,点了一下头。
许迦南:“……”
主持人笑眯眯的问:“哦?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沈司瑾被那么多人盯着,连许迦南都紧张的看他。
男人淡定的将那束捧花放在桌边,然后说:“这个要看她的意思。”
沈司瑾话音刚落,就听不知从那个方向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小伙子长那么好看,谁会不愿意嫁给你啊!”
全场哄笑。
典礼结束了,许迦南也算忙完了,她从后台钻出来蹭到了沈司瑾的旁边,问:“哥哥,你哪来的女朋友啊,你不是单身吗?”
沈司瑾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说:“你的谎都替我撒出去了,我还能拆你的台?”
许迦南一噎,理直气壮:“我那是为你好!”
沈司瑾把那束漂亮的捧花往她的怀里一塞,然后说:“放我这没用,你拿去玩。”
许迦南被哥哥塞了一束漂亮的花,又想到这束花是出自一对刚接受过祝福的新婚夫妻之手,脸忽然有点热,她觉得站在沈司瑾身边浑身难受,于是一转身,跑了。
许迦南给徐冬冬改了敬酒妆,徐冬冬正在敬酒,临走前她给自己的小伴娘们安排了吃饭的地方,看见许迦南手里的捧花,新娘子和小表妹都很惊讶:“那个帅哥把花送你了?”
许迦南摸摸鼻子说:“其实那个帅哥就是我带回家的,是我老家的邻居哥哥,后来在香海市,我们又遇见了。”
小表妹正是爱看偶像剧的年纪,闻言问她:“在你上大学的地方遇见了?你们中间没联系吗?”
“没有,”许迦南摇头,“挺有缘分的,哥哥说想来看看我爸妈,我就带他一起回来了。”
徐冬冬和小表妹对视一眼,笑开了。
许迦南被他们笑得一头雾水。
婚礼结束之后,徐冬冬给小表妹和许迦南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许迦南的红包肉眼可见的厚实。
大家都知道,那是因为她今天救场有功。
小表妹临走前还缠着许迦南加了她微信,说自己有关于大学的问题想请教她。
离开了酒店,许迦南上了自家的车子,迫不及待的把红包掏了出来,然后吧嗒吧嗒开始数钱,徐冬冬给她包了2888。
许迦南吓了一跳:“怎么给这么多啊!”
窦春燕也吓了一跳:“是不是包错了?”
只有开车的许元福哈哈一笑,然后说:“肯定是把化妆师那份儿也给你了,拿着吧,你那个姐夫家里是开火锅店的,有钱。”
许迦南笑嘻嘻的说:“看来化妆师有前途啊,等毕业了我也去当个化妆师好了。”
窦春燕说:“你快拉倒吧,有什么前途,多不稳定,没有人找你化妆你就喝西北风去了。”
许迦南梗着脖子抬杠:“我技术好,肯定有人排着队找我化妆!”
窦春燕说:“那一点保障都没有,哪有你冬冬姐的老师稳定,五险一金,逢年过节就发东西。”
许迦南说:“您知道现在的老师多难当吗,学校有一大堆行政任务,家长也难伺候,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窦春燕说:“那也是体面的工作,老师是最好嫁的职业了,人都排队等着娶呢。”
许迦南心中有点烦躁,其实她一直避免跟窦春燕谈起这种话题,眼见着话题就要不愉快下去,她哼了一声,说:“我不跟你说了,我回去还要收拾东西呢,下午就跟哥哥走!”
她本以为这夫妻俩会多问一句,要去什么地方,结果他们谁也没问。
直到到了飞机场,许迦南都纳闷。
还是沈司瑾为她解了惑,沈司瑾说:“我已经跟叔叔阿姨讲过了。”
许迦南惊讶:“讲过了,所以他们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现在就只有她不知道了?
沈司瑾笑笑。
很快,许迦南就不问了,因为她看见了机票,看见那几个字,她的眼睛像是被烫伤一般,瞳孔都瑟缩了一下。
然后,话都变少了。
她默默随沈司瑾一起登机,少了托运行李这一环,登机就更快了,许迦南透过飞机舷窗看外面的云彩,看下面缩成地图一样的土地,忽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沈司瑾也察觉到了她不同反常的沉默,问她:“是紧张吗?”
许迦南转回头来,眼圈和鼻头都有点红,看着挺可怜的,她说:“哥哥,巧巧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沈司瑾说:“不会。”
小的时候或许会责怪好友的不告而别,但是现在,大家都已经成了懂事的大人,都能明白个中心酸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