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的,降下一道微哑的嗓音,“半夜闯入我房间?”
单独说话还不够,秦知珩把两张房卡亮出来,又蹲下身子,扯了扯自己的浴袍,“看在老情人的份上给你打个折,包夜另算。”
此时博昭然瞌睡跑了个干干净净,一脸震惊的看着秦知珩身上的吻痕,怎么看怎么触目惊心,她又视线一移,看到地上的三个套子,躯体彻底一僵。
“你——我——”她艰难的开口,不敢相信自己的流氓行径。
秦知珩开始眼都不眨的胡说八道,“你昨晚耍酒疯,进了我的房间就开始亲我,扒我衣服。”
他顿了顿,“地上的套子都是你拆的,非要和我睡,要不是我中途酒醒了及时阻止你,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你惦记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上次就这样,今天也这样。”
“你是不是对我旧情难忘啊?”
第59章 XIAYU-
有一扇窗户被推开一条缝, 风一吹,窗帘荡起一个弧度,隐约可见白日旭光。
博昭然因为接二连三的话神情逐渐变得僵硬, 肩上的被子也开始下滑,隐隐可见春光。倏的, 一只胳膊横亘到她眼前, 揪起被角重新给她盖住,指尖余温不甚避免的碰触到她。
博昭然微微一动身体,又扫了一眼地上那几个拆封但未使用的计生用品,身上也没有很难受的迹象。
她有种被戳破心事的心虚感,也没有像往前一样斤斤计较那句旧情难忘到底是或不是他故意还给自己的。这些日子发生的剧情犹如走马观花般从眼前闪过,她依稀记得好像是从医院晕倒之后, 秦知珩的态度就不似往常那般夹枪带棒,还有那通打向航空公司的电话。
她想不通个中缘由,该恨她的不是吗,不要好聚好散, 怨恨她提分手远走高飞, 却还是要为她在飞机上很耐心的哄她,还有拙劣到要联合酒店前台串话骗她说是酒店免费提供的药。
其实她走出酒店的时候打过酒店电话,根本不是那样的。
博昭然没什么话要说, 脑子依旧乱糟糟的,缓了一会儿后开口,“那你想干什么。”
秦知珩见她沉默这么久都没说出什么实用的话,纤细的手腕翻飞,那道疤痕刺眼的很, 他别开脸不去看,简单粗暴的表达自己的诉求, “你得对我负责。”
负责什么?不管是从分了手的前任关系看,还是从没离婚的夫妻关系来说,就算昨天晚上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也完全是达不到要负责的层面。
他能心安理得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博昭然觉得反常,于是她又开始钻牛角尖,想问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又怕听到很气人的回答,干脆先发制人的直接开口:
“出于法律层面我和你就算是睡过一场也是完全合法的,而且婚也离不了,好在是个国外的证书......”
秦知珩下意识的觉得她想逃避责任。
却不曾想博昭然又开口了,“既然你觉得我惦记你,要不然假戏真做算了。”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没想到会出乎意料的顺利。
下一刻,
“固定/炮。”博昭然是有私心的,接二连三的好几次喝醉后调戏她自己本来就站不住脚。再者两个人登记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白姝兰和周向凌这阵子都快把她电话给打爆了,两个人目前也不能说跑到美国把婚离了,更不能说在国内登个记在移交到大使馆层层审核,还不够麻烦的。
不如先互相做个挡枪的,省的白姝兰老给她找什么相亲对象。
最重要的是,既然忘不掉,那就纠缠到忘记为止。
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总比患得患失来的好,“你觉得怎么样?”
秦知珩稍一顶腮,彻底被气笑了,这和他预想的结果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连博昭然翻脸不认人都想好了,居然兜头掉下来这么个剧本。
他淡声开口,“给我一个理由。”
博昭然语速极快,“不干涉、不负责、还能帮对方挡枪,表面关系过得去,等什么时候腻了也好有理由分开,顺便还能把婚离一下。”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句话,看到床的另一侧有她的手机,于是抱着被子探着身子过去捞,然后打开备忘录很快的编辑一份简易的协议。
秦知珩深吸一口气,看着她面色认真的编辑,十指在键盘上纷飞,然后递到自己面前,一目十行过去后,字字句句严谨的让人挑不出错来,甚至有几条利益是偏向他的。
“可以吗?”
他缄默良久,对着那条财产分割的协议看了很久,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可以。”
博昭然长舒一口气,拿过床尾的浴袍背对着他披上,然后起身去洗漱,从洗手间出来以后,两个人退房出发去锦恒,
锦恒有她单独的休息室,里面有备用衣服,她让鹿童给秦知珩准备一下早点之后就去里面换衣服了,昨天的贴身衣服皱皱巴巴的,过了一夜穿在身上太难受了。
一杯热可可和一份简单的三明治摆在秦知珩面前,鹿童入学的时候秦知珩刚好读研一,老师忙的时候秦知珩偶尔会来代课,次数不多,但是大家都认识。
顶楼采光极好,这是秦知珩第一次来博昭然的办公室,整间办公室被切割成两部分,另一部分是鹿童和魏然他们的办公区,其余的是博昭然的办公区域,原木色的落地书架,全是专业书籍。落地窗前有一个绿植架子,边上挂着一个小水壶,旁边有个简单的藤编摇椅和配套的小茶几。
秦知珩两三口解决完早餐,坐在沙发上手指轻点,白色衬衣扣子解开顶端扣子,没有刻意遮掩,但是那手工吻痕依旧触目惊心,一片连着一片的,可他却浑然不在意,随手摸过一本杂志翻起来。
刚翻开封页,休息室的门打开,博昭然换了一身衣服,浅灰色的宽松卫裤,上衣是白色的紧身吊带,领口微低,露出大片锁骨肌肤,外搭一件薄厚正好的毛衫外套,微卷的长发挽在脑后,只留额前一层薄薄的刘海。
她喊了一声鹿童,随后鹿童就送过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外卖送过来的早餐,她每天的习惯在到公司后吃早餐,一成不变的吐司和拿铁,区别就是每天夹心食材不一样。
她拿出早餐,秦知珩看见后皱眉,问鹿童,“我的早餐为什么和她不一样?”
鹿童最怕秦知珩,硬着头皮答:“秦老师,您的早餐是一楼咖啡店买的,老板的是每天按时送过来的,您今天来的突然,临时加早会来不及,楼下的味道也不错——”
“她怎么喊你老师。”博昭然目光来回巡视在两人身上。
鹿童:“秦老师带过几次课,他挂科可狠了。”
鹿童边说边想起自己黑暗的大学两年,回回选课都避不开秦知珩,每年期末都是折磨。
博昭然恍然大悟,“没看出来你还有当老师的天赋。”
秦知珩刚被当了炮友,一肚子憋屈正好没出发,没好气的回:“你没看出来的还多着呢。”
博昭然翻了个白眼,有了全新的关系后相处模式也会更自然一点,博昭然把协议导到电脑上,“没问题就打印了?”
一式两份的协议再次摆在两人面前,博昭然签好字又摁好手印递给他,两人各自留档,白纸上鲜红的指印格外显眼,无端的让人联想到很久前签的那份霸王条款。
秦知珩无奈的笑笑,这辈子算是栽她手里了。
协议签完,秦知珩就离开了,他上来的时候是乘私人电梯,有博昭然刷卡,因此进来的时候没几个人注意他,可走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他得乘公共电梯,这正是办公的时间段,电梯在各个楼层停停动动,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反而吸引了一众目光。
辛尧就在此时出现,抬手刷过卡后意味不明的看着他满脖子的印,“哟,下手挺狠。”
有私人电梯当然要坐了,秦知珩单手插兜走进去,装作听不懂,点点头,“我老婆喜欢我,不像你,孤家寡人。”
辛尧是什么人,前女友能绕京港半圈,年轻时候风流债一大堆,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掐出来的,青紫一片,博昭然哪有这么大的劲折腾出来这么多,再者,这要是博昭然折腾出来的,今天两个人就不会出现在锦恒。
“还学会自己骗自己了,为了追回博昭然脸都不要了。”辛尧讽刺他。
电梯停在一楼,门开,秦知珩没下,反而跟着辛尧去了地下一层。他早上是坐博昭然的车来的,这会儿跟在辛尧屁股后面上了他的车,伸手点点,调出导航。
“送我回家,要不然小心我明天让博昭然旷工。”
辛尧老早就看见他手里的文件袋子了,趁他不注意一抽,笑的一脸褶子都出来了,趴在方向盘上浑身发抖,那张签好名字的协议被丢弃在中控台上。
“白纸黑字的不干涉、不负责,你还是操心操心怎么能爬上博昭然的床再说这个话。”
秦知珩气的别过脸看窗外。
车子很快就停留在他家楼下,秦知珩暴躁的拿走那张纸,一路动静特别大走进卧室,拿出三个起码30寸的行李箱,整整齐齐的放在地上,开始打开衣柜往里收拾衣服。
这动静惊醒了睡觉的江凛。
江凛靠在主卧的门上看秦知珩来来回回的往衣帽间里走,跟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填行李箱,“怎么?我碍你眼了,要搬走?”
秦知珩打开抽屉开始收拾自己的内裤,他适应身份的能力非常之快,虽然一开始的诉求是拐带着博昭然去民政局领证,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他有自知之明,要是博昭然真松口和他领了证恐怕一句话都不会和他多说,更别说她还心里别别扭扭的。
即使炮/友的身份有点丢脸,但是他近水楼台呀,可以采取怀柔政策,通过自己的表现慢慢和她解释自己瞒着她是鬼迷心窍,自己也有偷偷弥补白姝兰,总之先得让她没那么防备自己。
不过这种事,还是要瞒着江凛的,他润色了一下这个见不得光的身份,“我现在算是合法身份,要搬去和她一起住。”
“睡一觉就合法了?”江凛没有经验,哪能看出来脖子上是他自己揪出来的。
转眼间一个行李箱就收好了,秦知珩又去拿夏季衣服,路过江凛的时候超级得意,“我自己揪出来的,她喝蒙了不记事。”
千言万语堵在江凛心头,他难以言喻的看了秦知珩两眼,然后再也忍不住的转身回到次卧。
这他妈的就是个傻逼。
还天天骂他精神失常,每次他屁颠屁颠去美国的时候表面上不甚在意,背地里偷偷打探,太装了。
秦知珩的东西特别多,他还打着在云麓公馆长住的心思,大到春夏秋冬的衣服,小到自己的洗漱用品,甚至连自己睡惯了的枕头都带去了。
临了还不忘记彻底把橘猫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前橘猫两头赶,现在不用了,他直接把橘猫近些年的行李统统打包了。
好在他还没有癫狂到立刻出发,还是勉强等到睡过午觉后才出发。
等到秦知珩徒手拎着三个行李箱外加一个橘猫生活用品箱子和一只十几斤的猫走出电梯站在博昭然家门的时候,他看了看门上的指纹锁,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因为搬运行李头上隐隐有些薄汗。
胸腔心脏不停震动,他把手指贴上门锁,传来一声解锁成功的提示音,面上划过一丝惊喜,居然没删他的指纹!这说明什么!老婆给了他登门入室的机会!
门打开,他把行李都堆叠到客厅,又把橘猫放出来,才转身要拎着箱子进主卧收拾。
临走到主卧门口,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他和一个拿着拖把的中年妇女面面相觑,两个人从来没打过照面,而秦知珩裤脚因为从车库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剐蹭了大片灰尘,脖子上的印子也没有完全消散。
阿姨不动声色打量他,先是在那张棱角分明欺骗性巨大的脸上停留好长时间,又看过他皱皱巴巴的西装,因为这是秦知珩昨天穿到现在的,还沾了灰尘,早就看不出来是哪家私人订制的牌子了。
短短几秒,阿姨下了定论,目光闪过一丝赞叹,语气也唏嘘,“我干家政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包/养的小白脸还能进金主家门的。”
“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第60章 XIAYU
秦知珩罕见的失语, 他站在主卧门口顺着阿姨的目光看向自己脏兮兮又皱皱巴巴的裤子和行李箱,虽然他是长得比较帅,但是有很像被包养的小白脸吗?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比较在意是不是小白脸都不会去金主家里,所以他很真诚的问:“是真的没有小白脸会去金主家里吗?”
家政阿姨胡乱点点头, 她一周过来做一次卫生清理, 整个屋子边边角角都要清理一遍,哪有这么多闲工夫搭理一个小白脸,于是敷衍道:
“是呢,小伙子,你福气好。”
许是看秦知珩模样却是不赖,打眼一看身板挺直, 身量也高,就是看起来不太爱说话的样子,瞧那满脖子的印,她都不知道博律师私底下是这样的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心疼, 家政阿姨叹了口气, “孩子,阿姨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有钱人养着的小白脸,你听阿姨一句劝, 他们都喜欢嘴甜的,你这样的——”
她摇了摇头,“难办啊,看起来就不像是会伺候人的,还不知道博律师厌烦之后又被哪家的千金小姐看上带回家。”
秦知珩一皱眉, 看起来他不太爱听阿姨的话,其实心里是不想被博昭然厌烦的, 于是他解释,“我姓秦,是阿昭的先生。”
谁成想阿姨摇摇头,表情更悲伤了,“孩子,没有哪个小情人会入戏这么深的,你要趁着还讨人喜欢的时候多为以后打算啊。”
阿姨已经干完自己的活了,把卫生工具安置好在门口摘鞋套准备离开的时候咕哝了一句,回荡在客厅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