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碎他们挥向火焰的拳头,恶徒都会蚕食恶果。”
“脊梁笔直,强大磊落,凌虐和暴力,从来不是我的错。”
“往下稳稳扎根,往上挣脱枷锁。”
“铭记冷雨的刺痛,谁也无法浇灭和剥削‘炬火’。”
舞台上的姜芷兰,红裙如火,宛如嗜血的雄鹰。
她有播音主持的基础,台风很稳,裙裾烈烈翻飞。
是真的和烧焦的婚书,融为一体。
是人生的女主角。
姐姐坚韧和野性张扬无比,有魅力到了极致。
姜芷兰唱到最后,声音颤抖:
“谢谢我妹妹和帮助过我的人,祝各位姑娘们都可以挣脱束缚,永远自由顺遂。”
姜蝶珍特别感动。
她被他搂在怀里,抹掉眼泪。
女生嘴角带笑,耳垂和眼眶却泛着不易察觉的红。
她小声问景煾予:“怎么样,我的姐姐,是不是特别值得我骄傲。”
“我崇拜姐姐好多年了,她一直闪闪发光。”
“就算被暴力,她也没有暗淡过一丝一毫,只是藏入云中把自己遮挡起来了。”
“煾予,谢谢你陪伴我,见证这轮熠熠生辉的月亮。”
景煾予只感觉他的胸口,蓦地陷落了一块。
他在山呼海啸的喝彩和尖叫声中。
男人静默不语地,抬起她的手,让她感知他的心跳。
几乎是瞬间。
姜蝶珍意会了男人的刻骨浪漫。
——她也是他的月亮。
“黑暗中跳舞的心脏。”
-
彻底的甜蜜里。
还是有一小簇不和谐的间奏。
事情要从姜蝶珍在医院养伤,开始说起。
自从她在调理声带。
来医院探望的朋友一茬一茬。
中间,当然包括长居在北京的弟弟仲若旭。
出院前几天。
仲若旭来探望她。
因为出院前,有个全身体检。
姜蝶珍要照CT。
再次检验肺部有没有阴影。
那天。
仲若旭带着仲时锦亲手煲好的汤来了。
他估摸着他哥景煾予,也在病房里。
仲若旭没有多想。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径直拧开门把手,闯了进来。
“你们收拾好了吗,我给你们带了妈亲手煲好的汤。”
他的声音凝滞在原地。
景煾予不在病房。
因为是夏天。
姜蝶珍穿着单薄的裙子,像一株素静雪地里长出的杉树。
她一点也不设防的模样,正在侧身喝水。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卷起来。
露出来了雪白腿间漂亮的蝴蝶胎记。
仲若旭只需要看一眼,就立刻明白过来。
——她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男人只感觉之前手臂纹身的位置,近乎痕痒地疼痛起来。
他的心脏微微地颤动。
仲若旭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
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
踏破铁鞋无觅处。
原来让他魂牵梦萦的人,逾越道德和身份。
——一直近在眼前。
“我找了你很久了。”
仲若旭在撕裂的心痛中弯起嘴角,默念了一句她的名字。
“姜蝶珍,宁宁。”
“原来你是我的,白月光。”
第70章 .情意深
后来,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仲若旭给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分享过一段值得骄傲的往事。
他爱过一个不可能的人。
仲若旭是如此解释的。
【她是我哥哥这一生的挚爱。】
对面静了很久。
最后才问:“那现在呢。”
仲若旭沉思了片刻:“稍微放下了一些。”
他继续道:“我还和一个朋友约好,一起看北京的初雪。”
对面问:“这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朋友吗。”
“嗯。”仲若旭说:“她是陪我直面这段感情的朋友。”
当天夜里。
看着对方没有回复。
仲若旭叼着烟, 敲打着屏幕:“是她告诉我, 喜欢上谁都不用羞耻。”
他补充道:“她治愈着我的双相情感障碍, 是我一个值得我珍惜的人。”
屏幕那头。
黄微苑还没来得及, 卸下剧组的装扮。
剧中,她饰演一个被自己爱了十年的人, 辜负的女将军。
身上的战甲厚重沉闷, 让她举步维艰。
黄微苑在漆黑的房间里, 沉寂了很久。
直到手机屏幕的白光,照亮了她的脸。
她的眼睛上,挂着薄薄的泪痕。
黄微苑噙着笑意,微微地哼起来一首, 大街小巷人人会唱的情歌。
“无情人作对孤雏, 暂时度过坎坷/苦海中不至独处, 至少互相依赖过”
“行人路里穿梭, 在旁为你哼歌/你永远并非一个/难停留在你心窝, 做回路过孤雏”
“虽知这一世令你幸福, 或者不是我。”
-
事情还要从, 仲若旭知道姜蝶珍,是他多年的白月光,开始说起。
最开始,在医院。
仲若旭看到宁宁腿间蝴蝶胎记那一刻。
他脑袋里的弦瞬间断了。
他是真的情绪崩溃过。
——被自己哥哥掠夺走挚爱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恨不得立刻破坏他们的感情, 冲上去质问姜蝶珍。
——到底记不记得几年前,在山路救下他的往事。
但仲若旭是一个成年人, 懂得维持基本的体面。
他知道他哥,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对另外的女人动心过。
他也知道宁宁,真的很依恋他哥,满心满眼全是喜欢。
仲若旭没有偏激。
没有像小孩一样情绪化地,要求他们给一个说法。
他只是冲推门进来的景煾予,点了个头。
母亲仲时锦难得下厨。
仲若旭把她的心意,带给这对情意深重的伉俪。
他态度恳切:“哥,宁宁,我开了车,需要我送你们回家吗?”
姜蝶珍躺久了。
景煾予正在帮宁宁按摩她雪白的小腿,动作轻柔细致。
闻言,景煾予抬起眼:“不用,我助理送来了一些君恩和法国手工甜品店联名的月饼。你记得捎上,送给剧组的人。”
仲若旭耷拉着脑袋,声音有点涩:“对我那些独立电影,你不是最瞧不上眼吗。”
景煾予没说话。
姜蝶珍很甜地接过话茬:“你哥呀,表面上说你上不了台面,哪一次不是给你拨上亿的电影投资。”
景煾予没说话,黑睫垂下,静默了一瞬。
姜蝶珍靠在景煾予的肩。
她眼睛闪着光。
恍若喜欢男人到极点。
她“啵唧”一下,亲吻了他的下颌:“老公被我拆穿心事,害羞啦。”
姜蝶珍拢起的长发上,有一只生成色的珠光缎面发带。
随着她的动作。
发带就像一只白蝴蝶,在景煾予的肩膀上穿梭。
姜蝶珍对景煾予说:“你呀,有什么不能表达的,我帮你讲出来好了。”
景煾予笑了下。
男人伸出左臂揽住她,捏了下她羞红的耳廓,宛如掬起一捧日光。
姜蝶珍抬起的脸上,泛着白瓷一样细腻的光泽:“谢谢你的汤。我会全部喝完给妈妈打电话,夸她手艺好的。”
她望向仲若旭:“你是不是马上要去剧组呀,记得把煾予准备好的月饼带上。”
得到仲若旭肯定的回答后。
姜蝶珍又小声补充道:“煾予担心你性格太野了,下面的人会有微词。多关心一下他们,这样会好一点。”
姜蝶珍继续说:“我也知道你很关心煾予。”
她把小小的手,放在景煾予还没有拆线的手掌上。
仿佛要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出男人无法启齿的“爱”和“希冀”。
她在仲若旭离开前,叮嘱道:“之前的事情,我已经不介意啦。”
姜蝶珍:“仲若旭,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和哥,都想你身体健康,安然无忧。”
她还记得。
姜蝶珍记得他说之前在国外,患过双向情感障碍,在吃抗抑郁的药。
所以她陪同景煾予一起,润物细无声地关心着他。
仲若旭看着他们相携的模样,心底刺痛难耐。
“我知道的。”
“我会学着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
很多事,其实冥冥中早有预兆。
在《Novelty》年度盛典上。
夏焰提醒过姜蝶珍。
——勖玫和仲若旭走得蛮近的。
可能两个人,好像有些暧昧。
事实上。
从两年前的某个初春开始。
是一个弥漫着雾气的,薄春树木抽芽的黄昏。
仲若旭,贺嘉辛,景煾予和姜蝶珍。
几个人在天台,煮小火锅。
仲若旭在不介意间发现。
勖玫在对面楼栋的露台上抽烟。
那天,黄昏烧灼,宛如景深朦胧的油画。
贺嘉辛问仲若旭,“有没有把小叔的女人勖玫,作为猎物。”
他沉默,说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但仲若旭盯着勖玫的方位,看了很久。
无人知晓。
他只是——
他只是在不经意间发现。
原来勖玫家的露台,能够看清景煾予他家里的全貌。
那一刻。
仲若旭心里,涌起了很病态的想法。
他呆在勖玫家里。
——能够看清他深切迷恋着的女人,还有他崇拜的哥哥。
他也真的这么做过,缓解心里求而不得的瘾。
因为姜蝶珍怕他。
仲若旭想多看看她,又不愿意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紧张。
于是,仲若旭经常借口,去勖玫家里打牌。
远远的。
他在窗台抽烟,看看姜蝶珍家中,没有放下的白窗帘里。
那盏温馨的灯光。
他也会觉得安定。
事实上,他和勖玫,从来没有任何暧昧和逾越。
仲若旭无法言说心里那片苦耽的时候。
他曾经给贺嘉辛打过电话。
两人连着跨国视频,聊到深夜。
仲若旭看着贺嘉辛剪了寸头,漆黑眼睛更加英俊寡淡的模样。
他总会想起很久之前。
他们一起在俱乐部喝酒,看小妞唱歌,开跑车在四九城闲逛的往事。
他们聊起年少时,在台基厂那边。
总政大院,海军大院的男孩子们,总是各自为营。
他们总是拉帮结派地,给自己划领地。
仲若旭会想起贺嘉辛调侃他,问他,“会不会和勖玫有一段,‘被小叔退婚后,和侄子在一起的狗血桥段。’”
那时候,资源也好,女人的追捧也好。
他们总觉得逍遥自在,未来唾手可得。
结果啊。
三十岁的男人,都各奔东西。
为了家庭和生活忙碌。
贺嘉辛是他们几个中间。
在交朋友上,最游刃有余,最八面玲珑的。
他也是仲时锦最喜欢的小辈。
贺嘉辛薄唇一碰,说着流畅的京片子,最知道怎么缓解家庭矛盾。
和不近人情,出尘脱俗的景煾予不一样。
他周围的狐朋狗友,都簇拥着他,玩得潇洒肆意。
没想到最后。
贺嘉辛撇下所有朋友。
为了挚爱,前往最黑暗荒凉的地方。
-
而仲若旭也渐渐清醒下来了。
在一个暴雨夜。
仲若旭凝视着对面楼层中,相拥接吻的恋人。
那么熟悉,那么遥远。
他掐灭了手上的烟,对勖玫说:“姐,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仲若旭单手提起外套:“我在这里,风言风语很多。传进我五叔耳朵里,对你的名声不好。况且我们从来就没什么。”
勖玫刚哄睡,上小学的儿子。
她默默递给他一把伞,问:“你还爱她吗。”
勖玫口中的她,指的是姜蝶珍。
“爱呀。”仲若旭接过伞:“我可能,在等一个,可以倾述蝴蝶纹身往事的女人。”
他笑了笑:“我期望遇见一个,陪我走出来的人。”
勖玫点头。
女人关好了窗帘,嘱托道:“小旭,珍重。”
仲若旭摁了电梯,转身叹息道:“勖玫姐,我五叔不值得。”
“或许我会遇见那个人,或许我运气不好,这一生都遇不到。”
“但是——”
仲若旭又回头看了一眼,对面那盏灯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