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她抱得很紧,连手背筋骨也用力绷涨。
在光下,宛如修竹玉石,冷冽温暖。
他摩挲着她手指的湿润,把接触的那一小簇皮肤浸到滚烫,才肯罢休。
“姜蝶珍,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此刻仿佛很适合接吻。
她眼睛潮红,羞怯又感动。
软在景煾予怀里,柔柔地依偎着他。
两人皮肤互相摩挲,呼吸灼热,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还有一份礼物。”
姥爷清了清嗓子:“想用作你们的新婚贺礼,如果煾予对你冷淡或者恶劣,都可以直观地反应出来。你到时候就这样,让姥爷给你做主。”
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有几分顽劣。
男人嘛。
无论什么年纪,对待小姑娘这件事儿上,都是热衷雄竞的。
仲怀震看向,此刻喉结滚动,垂眼准备吻向怀里的人、对他熟视无睹的景煾予。
顿时起了几分博弈的心思。
仲怀震用拐杖,敲响地面。
他转向姜蝶珍,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诱惑道:“宁宁,你要不要试试?”
第20章 .金玉宠
姜蝶珍怎么舍得拂姥爷的兴。
她就像潜入童话故事的爱丽丝, 期待又好奇,想深入秘密花园探寻。
“好呀。”她把脑袋搁在景煾予的肩膀上。
姜蝶珍黑发随即跌落下来,清雅又甜:“今天我们是回来陪您过冬至的, 当然您是第一位!”
玉渊潭这边的冬夜, 明净又空寂。
远处的北京中央电视塔。
在雪色和灯影中, 露出指向天际的横贯线。
会让人想到“天无尽地无穷, 高楼望断也情有独钟”的旧歌词。
景煾予抱着她。
男人跟在姥爷身后,回到了书房。
她本来是想挣扎, 绷紧身体, 长出翅膀, 从他怀里飞走。
姥爷在旁边。
两人搂搂抱抱的,被注视着会很害羞。
但景煾予笑了,是转向仲怀震的,像是示威。
“她感冒还没好, 我多照顾她一些。”
姜蝶珍在他怀里看他。
那人眉骨至鼻梁, 在光晕下, 好似罩在暗面的险峰, 云山雾绕, 但看不真切。
姜蝶珍有些怅惘地想。
“景煾予, 这刻的温暖不是演戏就好了。”
姥爷给他们的礼物。
是一块巨大的并蒂原石。
色泽浓绿, 鲜艳欲滴。
就好像一座绿色的活火山。
体积很大,足有婴儿大小。
是南奇场口的莫罕玉石中的帝王绿。
此刻,正泛着青翠微光。
仲怀震:“都说灯下不观玉,此刻若是白天,自然光强烈, 就更能观察出这块石头的美了。”
“在雪光中了解翡翠,也别有一番韵味呀。”
姜蝶珍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原石。
她的手指触摸着冰凉的玉石线条, 触手升温。
宛如泉汀沼泽,深深地吸引着人,陷进一场金玉迷梦。
仲怀震语气得意,摸了摸下颌:“最好的那块石头,我已经送到北京市玉器厂了,待他们精雕细琢以后。你们结婚两周年庆,姥爷啊,到时候送一个“群芳揽胜”的翡翠奇观给你们。”
他走到姜蝶珍面前,满怀期待地探问:“你喜欢这块原石吗。”
姜蝶珍并没有直接回答,喜欢与否。
因为这种看表面价值珍贵。
就应承下来的情感,实在肤浅。
她的手指还有景煾予的温度。
这种薄薄的温暖,触碰到玉石上。
就像熔铸着关于真心和爱意一样的赤忱,在细致鉴赏。
她想到了柳叶弯眉的水月观音。
还有导师带他们采风,去敦煌莫高窟看过的女性菩萨像,衣物是金线织花锦缎,在岁月剥落下,依然栩栩如生。
还有和同学去大连旅游,在辽宁省博物馆,看到的象牙雕镂的群仙祝寿龙船。
姜蝶珍:“我有雕塑系的朋友,我看过他们使用膏泥、模具和雕塑刀。翡翠之美,在于塑造,我还没看过玉雕。”
她低头细致地触碰着玉石:“这里有一处裂绺。”
姜蝶珍回头看着景煾予。
那人正赞许地笑着,看向她。
灯下观玉,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玉树参差障羽幢。
虽然灯下并不真切,但他的神情薄冷又专注。
景煾予在远处,也看到了那条裂纹。
他依顺着她,道:“宁宁连这都能发现,看来是用心观赏。”
姜蝶珍闻言,心尖微甜。
她细白的手指,再次触摸着玉石上裂峰的纹路。
飒沓尖锐,霜寒盈人。
却因为分裂开来。
让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惋惜。
可能是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景煾予走到她身侧去。
“‘无绺不遮花’。有纹有裂,雕刻才会美。”
还没等姥爷开口。
景煾予已经习惯给她救场,这次也处理得异常熟练。
“料想您把这么明显的瑕疵暴露出来,应该不是讹我家宁宁的吧。”
仲怀震笑了。
他眼尾有些慈祥的纹路。
“这块石头本来是并蒂连枝的,奈何纹路太深,只能从中间裂开。我想着送给你们寓意不好。但转念间,我有了一些考验你们的心思。”
仲怀震声音有微漾的愉悦:“宁宁,你想学习玉雕吗,我把这两块已然分开的并蒂石送你。”
“这块石头稍大,能镌刻奇景山水。你拿去随便练习。如果你觉得和煾予在一起。让你感到幸福。你就在这块石头上落刀,我会聘请专门的玉器师父教你。”
“这块稍小,没有什么裂绺。我想着,借此和你们玩玩。如果煾予做出什么恶劣行径伤害到你,你就在这个石头上划一刀。如果这块石头,几年过去,变得千疮百孔。到那时,姥爷替你主持离婚,不用担心他会纠缠于你。”
姜蝶珍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姥爷送给她价值几亿的原石上了。
当然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物件的市场价。
只是作为一个艺术品爱好者。
她对即将在自己手中变成栩栩如生的雕塑,感到期待又兴奋。
别人家养雀鸟,都恨不得折断羽翼,夜夜享受美妙歌声。
若是有天寻到声音更甜美的雏鸟清鸣,连笼带鸟地更换。
仲家中意谁,倾山倒海来捧她,栽培她,让她步履平稳坚定。
给她喂资源,当靠山,依然觉得不够,还要花高价教她技能傍身。
备受宠爱的姜蝶珍,其实并不在意金钱的数额。
她只期待学会玉雕,正细细观察着那尊大的玉石。
翡翠灼灼,色泽醇美,静世芳华。
“嗯?怎么着,眼睛都挪不开了。”
景煾予收回黏在她脸上的视线。
他促狭笑着,夹杂着醋意薄浮的情绪。
让她心念微颤。
他手指插进裤袋:“她工作已经很忙了,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分给我。”
既然老头子,要花费接近十亿教授她技能。
本来他应该欣然祝福。
景煾予却舍不得她太过忙碌。
姜蝶珍听完,什么也没说。
她像归海的溪流,转身涌入景煾予的怀里。
姜蝶珍仰首看他,就像发光的宝石,眼波明净安恬:“我想学。我可以答应你,我暂时不在小的那块玉石上镌刻。”
景煾予捞起她的后脑,只觉得被她期盼的目光注视着。
忽让他的心脏倏忽变软,似是漏掉一拍。
他覆身而来,唇落在她的洁白的额上,似静渺祝愿。
“我相信宁宁一定能学会玉雕。更多的时候,我想你用手指塑造我。”
塑造,多容易产生歧义啊。
可他多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
这番话,也绝没有狎昵心思。
景煾予想让她了解他,把她喜欢的人格,彰显到他身上去。
姜蝶珍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两人初次见面时。
他在电梯里的那句话。
“服设金奖设计师的手指,在我身上勾勒一夜,让我与有荣焉。”
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并没有揶揄她。
姜蝶珍心底澄明:“我想要以后做的每件事,都让你与有荣焉。”
她任由那人滚烫的手指搭在她和下颌,声音有些甜:“因为姥爷也说了,感到幸福的时候,再镌刻那块大的玉石。我每次下刀,都和你有关。”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说,想要全心全意依赖他的话。
景煾予垂眸看她。
他情绪微澜,莫名撩人:“我做出什么行为,你会觉得我坏?”
姜蝶珍没有说话。
她耳朵红了,只是抱紧他。
半晌,她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我们回去商量好不好。”
“你不告示给公证人吗?”
那人灼烫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抬手帮她把发丝拨弄到耳际去。
他声线微哑,在她耳际,羽毛一样轻柔。
“不强调一下,不能因为吃醋打屁股?我又强迫你,逼着叫‘老公’,算混蛋吗?”
“不是。”
姜蝶珍被他的目光烫到不敢看他,声音细弱地强调道:“这些都是,我们结婚后应该做的,我知道。”
他也笑,唇角弧度明显。
景煾予牵着她,走到仲怀震面前。
“姥爷,我也很感激你,教会宁宁学玉雕。你可以随时来查看那樽小的玉石,是否有划痕,判断我有没有苛刻她。她很少表达自己,刻在玉石上也会更直观。我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你们也好以此提醒我。”
仲怀震倒是没有寻常爷孙,承欢膝下的慈祥感。
而是严厉告诫道。
“景煾予,你今天把人带来了,就要给我记清楚了。小闺女和你是不同的。她没有什么优厚的资本傍身,也没有说放弃就全身退出的条件。我不过是不想她在水深火热中受伤。景家总归是复杂的,连时锦偶尔都会痛苦彷徨,更何况是一心扑在艺术的人。”
仲怀震的眼睛轻描淡写地,从姜蝶珍脖颈上的红痕掠过。
再看向景煾予的时候,眼尾皱纹深了几分。
“宁宁,如果他对你索求无度,让你身体消耗,难以专注事业。你也可以找姥爷为你做主,不必拘束。”
姜蝶珍糯糯地说:“好。”
仲怀震稍微放下心:“煾予,我再提醒你一句,没有保不住的人,只有站不稳的位置,和填不满的欲望。你掌握着权利和财富,才有话语权。君恩,你一定要稳稳执掌着。连你弟弟回来了,也不能放权。”
“想要一个人,长久地陪伴在你身边,使用胁迫是不行的,必要时候,相互体谅,多站在她的角度理解她。”
姜蝶珍的手,被他揣进衣服口袋里。
身侧的人,深沉寡敛,就像山峰的暗面。
她是一轮皎皎清寒的月。
想要照亮他。
就像他期许的那样,镌刻他,塑造他,也成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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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已经很晚。
手机微震。
姜蝶珍打开一看,是很久都没有联系的黄微苑。
【宁宁,我在拍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独立电影人,特别帅。怎么说呢,很有味道的男人,像年轻时的Eminem,就是没那么厌世肃杀。倒是有双桃花眼,眼含春情,看谁都蛊惑。】
【更震惊的还在后面!他手腕上有个蝴蝶图案,和你腿上的一模一样。】
第21章 .蝴蝶印
关于男人身上的纹身。
要从一场没有结果的crush, 开始说起。
黄微苑从杭州,跟着剧组,辗转到了日本函馆。
这么长时间, 都没有联系姜蝶珍。
并非是因为拍戏繁忙, 而是因为愧疚。
组里翻拍一部日式纯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