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籍公民出生时都需要将自己的精神数据输入Zero系统中,祂的算力能分析出谁是潜在犯,并结合各种因素推演他会在什么阶段犯下什么罪行,并提前执行抓捕改造。
零平静陈述:“你是例外。”
“?”
她喜欢例外,但不喜欢给她找事情的例外。
清铃苦恼挠头,寻思你就算告诉咱这个人左撇子,不擅长近身格斗云云,咱也不可能突然变成高手呀。
“万一出纰漏,我被这些人伤害到,或者干脆死了怎么办?我不是你忠诚的朋友了么?”清铃试图撒娇。
零理所当然地保持冷淡:“你会变成我已逝的忠诚朋友。”
?
烦!
望着十二个恶徒的照片,清铃只觉得神经突突的跳。
救命,她就一定要回这个牢房,不能去其他地方躲躲么?可是躲避的话,她要怎么和人解释她的消息来源。
所有路子都被堵死,清铃不情愿地开始使用大脑。
“让我想想,大家都是囚犯,没理由我就行动被拘束,他们就能在监狱里四处游荡吧……你不会连这个都纵容?”
“如果我发现他们,会通知狱警处理。”
这是零给予她的最后一个回答。
AI俨然认为祂对友人的帮助仁至义尽,说完这句话,便再无声息。
什么小手指。
什么小舌头。
什么十三个袭击的恶徒……
所有话题,至此戛然而止。
呃啊啊啊这不就是更恶劣版本的撩拨还不负责么?
*
清铃在食堂磨磨蹭蹭的,零说那些人最迟明天会行动,也就是说不排除今天安全的可能性。
但她在经历演播厅枪战后,对监狱的治安已经无法怀有任何侥幸,与其期待别人,不如做好自己。所以她试图在食堂唤醒其他监控体,找到那些重刑犯。
人类狱警瞪她:“去去去,还滞留这里做什么?马上就吹自修号!”
“我有点不舒服,多留会儿不行么。”她试图挣扎。
“也就因为是你,我才在这儿好声好气和你讲,换其他囚犯,我直接动手了。”人类狱警不耐烦道,“我们也要午休,现在要清场,拜托别让我们为难。”
好吧。
清铃瘪嘴,垂头丧气,尽量磨蹭地向外走。只是动作哪怕再慢,也始终有走出去的时候。
她回头望了眼食堂大门,只觉安全感迅速离她而去。
先不想没用的。
赶紧抓住思维与现实时间的速度差,推演出最佳方案,抓住袭击者才是正理。
根据计算,她返回C栋一路快跑的话,大约需要13分钟,最有可能出现伏击的角落也都是些僻静转角。
她闭上眼睛,唤醒周围磁场。
“监控体?有谁可以听见么?”
这种能力她适应的很快,周围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是小眼睛。】
【我们也想要名字。】
【嘻嘻嘻,H2要生气。】
【H2就是我们,我们也是H2。】
一只监控体还算靠谱,主动询问她有什么事,清铃赶紧说明自己的困境,并补充零也是同意的,自己拥有调查的全部权限。
这似乎是零特意设置给她的考题。
监控体印证权限后没有啰嗦,很高效率的调集全监狱监控数据,一股脑全塞给她。
“头疼疼疼!”清铃捂住脑袋,忽然涌入的大量数据流几乎要摧毁她的神经,别说读取了,连容纳都极为费劲。
如果说她的大脑储存是正常人的两三倍,约等于大麻袋,这帮监控体就是在把一卡车的货物试图塞进来!
她拼命断开传输链接,这才保住自己的意识,只是脑子仍然嗡嗡作响,头重脚轻,很想呕吐。
“你们故意捉弄我么?”她后怕且委屈。
因为她强烈的反应,监控体叽叽喳喳的声音都弱了不小。
【我们都是这样上传给原体的。】
【我专门把48小时全部经过C口的监控录像都发给你了,没有一点删减。】
【人类眼角亮闪闪的,她在哭。】
唉,和这群智能不高的延伸体计较什么。她自己也有责任,现在设置筛选条件还来得及。
【她在哭,喜欢。】
相比急躁的拘束体,监控体态度更自然平静,但却透出莫名的不安尖锐。仿佛深夜荒野,吹过树叶的冷风,叫人觉得心里发凉。
零的延伸体都有很鲜明的性格特性……但如果表现的不像喜欢拽女孩子辫子的臭屁小学鸡就好了。
她觉得疼得不行,这帮监控体起哄觉得喜欢?
【嘻嘻嘻,喜欢,嘻——】
不知为何,笑得最大声的监控体忽然像被掐断喉咙一样,忽然没了声息。
她循着彼此忽然断掉的电波连接看去,只见监控头直直朝向她,红光冰冷平静,显示为运作状态。
那怎么会忽然没声呢?
她压下疑惑,专心正事:“设置筛选条件,时间……”
有了经验,这次筛查快速多了,她发挥全部算力,竟真的在三分钟内掌握7名重刑犯的动向。
都刚吃完饭,从食堂勾肩搭背,剔着牙懒洋洋往外走。
好消息,看来他们现在还没有行动计划!
不过要是迎面撞上她,那可就不一定了。
清铃对照监控地图,果断开润,她决定明天后天除非跟着大部队的必要行动,其他时候都窝在牢房里,她不信这伙子人还敢劫狱!
确定敌人方位后,少女紧悬的心总算松缓下来。
她一边快走,一边切出View,得意的给零发送消息炫耀战果。
【哼哼,难怪你刚才怎么都不答应帮我,半天人家根本没准备动手啊。】
对面静悄悄的。
估计是被她戳中真相,索性选择沉默。
清铃连溜带跑,一路冲到C栋大门口。
安全过关!
她神清气爽,脸上几乎挂了笑。
少女美滋滋的打卡通过安检,三步并两步上楼——
【前方左转角落有目标人物出现。】耳边忽然传来监控体尖锐冷静的声音。
清铃硬生生刹住,表情惊疑不定。
靠,这么倒霉,上楼都能撞见?
她轻手轻脚,准备绕道上楼,又听见监控体警告。
【前方右转角落有2名目标任务出现。】
这……不对劲!
清铃不是傻瓜,瞬间嗅到不妙气味,对方这架势比起偶遇,更像是守株待兔,早有预谋。
左边和前方都是死路。
她僵在原处,一时不知自己该向哪边走。
“感觉很敏锐嘛,清铃小姐。”
身后传来乖戾阴沉的声音:“要不是有后手,或许真能叫你逃了。”
清铃头皮发麻,只是表情还能维持镇定,平静向后看去。
三名壮年男子从她身后楼梯上走下,右边又有两个干瘦男子目露凶光走出。
前有狼后有虎,清铃扯着嗓子想喊救命。
她现在的能力使用,更偏向侦查情报,回避战斗,保护自己这一面,战斗应用还没来得及学习。
“没用的,狱警不会来这里。”
清铃咬着牙,就知道这监狱烂透了,但没关系,她还能联系零。
然而打开View,清铃才惊慌发现,自己的消息根本发不出去。
为首的刺青大汉哂笑:“你以为我们参与越狱几次了?经验丰富,还能不知道怎么切断情报。”
“呵,这监狱高度依赖科技,所以只要切断电波,就基本等于孤岛。”
清铃脸色微变,这帮人误打误撞,却拿捏住她的死穴。
她目前的能力,还高度依托物质载体,哪怕磁场能够共鸣,但如果大楼被拉闸,那这栋楼以及内里的设施于她而言便毫无区别。
View没有连接,监控体也都失灵……
“跟我们走一趟。”一名重刑犯冷漠道,“让典狱长解除高压电网,消除我们的通缉档案,我们自然会放你安全。”
“你在说什么?”清铃匪夷所思,“典狱长怎么可能为我犯法?你当我是他什么?”
“你是他的摇钱树,是怪物的宝物。”
一名年轻男子走上前,粗暴地推搡她,“得了吧小妞,别装了。少说两句话,也能少吃点苦。”
清铃身形单薄,被他巨力推得一个趔趄,狼狈站稳。
旁边干瘦中年人露出下流目光:“别说,这贱/货能在屏幕上卖弄风/骚,长相是有点说头。”
“拉倒吧,也就你这样的变态才觉得未成年很润。”
这些罪犯的目光让她觉得恶心。
“别浪费时间。”旁边的同伴推他一把。
“我知道,就摸摸爽爽,不影响赶路。”
这帮亡命之徒言谈间自然从容,根本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干瘦男当先向她走来:“光看见你在节目上卖弄,倒是让我也见识见识,都是狱友嘛。”
清铃下意识后退一步,眼里浮现恐惧。
反抗军基地也有这样恶心的人,但原主打小瘦小低调。清铃穿来后更是病得快死,基本没人会难为她。
她记忆里最大的苦厄,是病痛与饥饿,色/孽计划也是口嗨居多,为数不多的微妙接触都是和零,但那不是当时便已经说明吗,赛博特供友谊,不掺任何杂质。
清铃居于下位者太久,一旦隔绝环境孤立无援,她便对暴行本能的恐惧,想要屈服。
弱者的恐惧,无疑更激发干瘦男的兴致。
他因连续虐/杀侵犯20名少女被逮捕,判处联邦最高规格的无期徒刑——800余年,基本属于怎么减刑都能把他关一辈子的级别。
监狱如何能满足他肮脏龌龊的私欲?
因此他便和越狱团伙不清不楚起来,唯独他老奸巨猾,一直行事还算低调,所以深渊之夜清洗并没有把他干掉。
但这也彻底激发干瘦男的逃跑心——继续在监狱熬下去,他迟早要么被憋死,要么就会因品德分为负进而惨遭处刑!
还好这次越狱团伙得到了很靠谱的情报。
典狱长的掘金女孩,完全可以成为他们的人质。
反正大家都是无期重刑犯,还在乎多加一个绑架罪么?
干瘦男狞笑:“要是能在越狱之前,再品尝一次甘美,我愿称之为绝品,可惜了。”
他目标明确,一手推搡向清铃肩膀,另一手则干脆向下面去了,姿态迫切狠辣。
旁边同伴皱眉,见他准备边赶路边动手,倒也没说什么。
旁边的人老练给出建议。
“把录像功能打开,等出去了可以顺便卖一笔。”
“是啊,掘金女孩。”
!
清铃浑噩恐惧的内心因为罪犯们彼此狠毒至极的言语彻底清醒。
她必须认清现实——现在大概率不会有任何人来救她。
狱警就是群酒囊饭袋,至于仿生狱警……零都没反应,还指望那些仿生人神通广大么?
零,零!
她恨得想哭,想埋怨想骂祂,却又知道自己的埋怨毫无道理。
他们是以忠诚为前提的朋友没错,零却凭什么要二十四小时地守着她?他们除了约定殡葬服务外,还有什么足以称之为人身保护的关系么?
零已经警告提醒她,给她充足情报,俨然算仁至义尽。
可是……
那她就应该畏怯、忍受、被侵害么?
她就应该泪流满面,等待许久之后被人发现,然后在等待这世界多半不存在的正义么?
“打开摄像头。”
因为这句话,她越发恶心恐惧,少女惊慌的目光瞬间转向干瘦男与其同伴,却没有在对方手里看到录像设备。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只是其中一人用机械义眼紧紧盯着他们。
注意到清铃目光,那人笑吟吟道:“我这义眼可是超高清,花了一万多联邦币装的,甚至可以让人身临其境体验。怎么样,你想搞分成?”
饶是氛围紧张,周围罪犯也忍不住被这句话搞得哄笑。
清铃却没有哭。
身体的颤抖也神奇的停止了。
少女闭上眼睛,表情瞬间沉静超然下来,竟有种灵魂超脱于躯壳的感觉。
“这是认命了?还是被吓傻了?”干瘦男嬉笑,“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也不会——”
他的声音与动作戛然而止。
干瘦男脸上露出惊疑犹豫的神情,这是他天生的保命直觉,他好像感到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波动”让他本能畏惧。
还不等他反应,身后便传来“砰”的轰鸣声。
那个负责录制的机械义眼,负责隔绝电子环境、以及另一个做过肌体改装的人,三人居然同时爆炸,剩下两人距离较近,也被炸成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