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厌看了她半响,低声道:“小骗子。”
【好感+5】
怎么又升了?
祝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敖厌的好感度是不是快满了?】
【是,目前好感度95。】
祝骄有些走神。
她才刚确信敖厌对她动了私情,却还没来得及深思。
更从来都没有设想过,敖厌有一天会对她满好感度。
最终还是好奇占据了上风。
【满了会怎么样?】祝骄不知该怎么解释,【嗯……大概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你在凡间那几年,我曾随手翻过几对人人称羡的眷侣对彼此的好感,大多刚过90,不曾见过有100的凡人,更别说是神仙,】时午猜测着,【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至死不渝’?】
祝骄嘴角抽了抽。
敖厌,对她,至死不渝?
这些字眼放在一起太可笑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刷的明明是仇恨值,对吧?】
祝骄不知道,这即将成为她的口头禅之一。
时午道:【也算殊途同归了。】
理虽如此,祝骄还是有种微妙的不真实感。
太魔幻了。
敖厌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发簪,道:“不是让本君给你绾发吗?”
那一向握着剑柄收割魔物性命的双手,此刻放轻了力度,以一种从来不曾对任何生灵展现过的温柔,穿过她的发间。
祝骄一脸新奇地观察着他。
敖厌掩住眸中的情绪,道:“还说什么与妖魔如何,只换成皓微,你方才也不会轻易让他近身。”
她这份不设防,或许是独一份的。
【好感+1】
祝骄已经对他的好感度变化脱敏了。
降得多了就乘胜追击,刷仇恨值;他非要升高,她也不拦着。
开摆之后,发现仇人都顺眼了。
“为何这么看着本君?”
祝骄猝不及防被点明,大大方方地道:“看你和以前不太一样。”
敖厌手中一顿,道:“你记忆中,本君是什么样子?”
祝骄想起,她的记忆应该是“混乱”的。
不禁头疼道:【我把分身给你,你替我演吧。】
时午:【?你是人吗?】
祝骄笑嘻嘻地道:【我是妖啊。】
时午冷漠拒绝:【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祝骄瞬间被激起了斗志:【这世间还没有哪件事是值得我跪的。】
哪怕被所有人污蔑追杀……
她也只会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走下去。
剧情如此,现在亦然。
祝骄开始细数他的秉性:“目空一切,妄自尊大,蔑视众生,桀骜不驯,出口伤人……”
敖厌咬牙。
他就不该有此一问!
平白挨了骂,受了气。
敖厌打断她:“那凛初呢?”
祝骄语塞。
那个神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让她怎么昧着良心夸出口啊?
敖厌冷笑一声:“怎么?他的好处太多,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祝骄憋了许久,道:“洁身自好。”
敖厌险些控制不住手上的力度:“你觉得天界有哪个神仙不洁身自好?”
唯独他就成了优点?
祝骄也意识到不妥,补充道:“他比起别的神仙,更为洁身自好一些。”
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没错吧?
好吧,是有点牵强。
“是吗?”敖厌不知想到了什么,语带讽刺,“那可不见得。”
祝骄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连忙竖起耳朵。
“万年前,本君在凡间撞见过他几次,带着同一个生灵,是个女妖……”敖厌收声,见女仙没有丝毫伤情之态,甚至还因为他停下有些不满。
祝骄催促道:“然后呢?”
敖厌只当她天真,道:“妖族行事向来没有章法,凛初在天界就不惧天帝,更别提守什么清规,他们两个屡次同行,你以为会是什么简单的关系吗?”
祝骄笑他更天真。
朋友,懂不懂对所有生灵的好感度都是-100的含金量啊?
只呼吸一片天地的空气都觉得恶心的程度,能发生什么就见鬼了。
不过这么一说,他和生灵同行的确匪夷所思。
而且……
“女妖?”祝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什么样的妖?”
“本君哪里记得?”敖厌收手道,“好了。”
祝骄却对他的成果看都不看,兀自向殿门走去。
“站住!”
祝骄回头:“干嘛?”
敖厌咬了咬牙,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祝骄眨眨眼,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要去找阿初了。”
敖厌心中憋闷,一拳锤在桌上。
眼下他也不便跟上去。
他始终记得,当年在问心崖底,她对他说的话。
她让他识趣些。
她说不要打扰她和凛初。
字字刻入脑海。
彼时的话不知真假,但此刻他若是僭越一步……
也只好让那只魔物,代他承受她真心实意的厌烦了。
不知被坑了一把的少羿,见殿门终于开了,委屈道:“姐姐,你怎么才出来?”
祝骄瞧见小仙童粉雕玉琢的,刚心生几分喜爱,听到说话,反应过来是谁,当即把迈出的步子一转。
少羿连忙追上。
祝骄风风火火地推开神府的大门,道:“阿初——”
找了几处,最后在里侧的书房中看到了那位神君的身影。
他只是随意地一坐,以手支颔,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翻过一页。
然而那清冷矜贵的气度,好似坐在高堂之上,接受着下方万千生灵的朝拜叩首。
凛初的视线没有从书上抬起。
祝骄见他没有揭穿,权当是默许了,在一旁落座。
少羿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口,始终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凡尘中,唯恐被戴绿帽子的怨夫。
祝骄才注意到他,道:“你怎么还跟进来了?”
少羿有些茫然,看了眼脚下。
他没进书房的门啊。
祝骄道:“去府外等我。”
少羿睁大了双眸。
好心狠的女仙……
她怎么能这样?
他记住了!
当着凛初的面,少羿推拒不得,只好带着满腹的火气走了出去。
他就在她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堵她!
这个账一定要算!
祝骄指间缠着发丝绕啊绕,一边打量着书房的陈设。
瞟到窗边白釉云纹的花瓶时,目光一凝。
倒不是因为瓶子有多好看,而是其中的花。
粉粉白白的一束,赏心悦目,却不是什么名品,不但与漂亮的花瓶不搭,放在这陈设华美的书房更是突兀。
“阿初,这是什么花?”
凛初抬眸看了眼,道:“本君不知。”
“不知你还放在书房?”祝骄觉得眼熟,想拿过来细看。
刚伸出手,一道剑气贴着她的指尖飞过。
祝骄缩手躲过,愕然回头。
他怎能这么小气!
凛初淡声道:“那不是你能碰的。”
刚好仙童小跑着进门,向两方行礼后,双手递上一轴画卷,道:“神君,北海仙人将地图送来了。”
待手中的物件被接过去,仙童转而对祝骄解释道:“仙君莫要误会,实是那花放了多年,即便有神力滋养,稍有些风吹就损失几分颜色,轻易碰不得。”
“放了多年?”
仙童以为她不信,点头道:“是啊,算起来有双十之数了。”
祝骄看了会儿,笑出声来。
若非敖厌一番提点,她还认不出。
【你看这花,像不像当年我给他的那一捧?】
时午下意识地想说不可能,然而越看……
好像是有几分相似?
花与花的区别本不好分辨,但这小妖掐断花茎时,像是丈量好了,几枝同等长度,彼此之间又差着几分。
随手相赠,谁能想到对方会将不起眼的花留了许久。
连她这个“仙君”都碰不得。
第24章 入魔
祝骄唇角翘起:【早知道他这么喜欢, 我就多送些了。】
那得意之态让时午看不下去了,正要出言提醒。
“已有二十年了吗?”凛初看向仙童,道, “丢出去吧。”
“什么?”仙童疑心自己听错了。
“还不去?”
“是。”仙童这才应下,抱着花瓶出门。
祝骄心下升起恼意,面上也就表现出来了。
凛初一双眸子就在这时望了过来,道:“你方才因何而笑?”
祝骄冷哼一声:“我哪里笑了?”
“那你现下又为何生气?”
“我没有生气!”
凛初收回目光, 道:“你若实在喜欢那花, 将仙童唤回来也不晚, 连那花瓶一并予了你就是。”
“我不稀罕!”祝骄更气了, 谴责他道, “朝令夕改!朝三暮四!”
刚刚还不准她碰呢,现在又要丢又要送的。
眼不见心不烦, 祝骄不想看到他, 起身离开。
没一会儿又再次经过门前,转而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仙童抱着空花瓶进门。
凛初开口,问道:“她从后门出去的?”
仙童有些诧异:“神君如何知晓?”
正说着, 门外脚步声响起。
少羿久不见人出府,总觉得自己要绿云罩顶了, 忍不住寻了过来。
敷衍一礼道:“神君, 我家仙君在何处?”
仙童想回他,却被法力止住了声。
就见那位一向不理世事的神君,面不改色地道:“她去天帝那里了。”
仙童目露疑惑。
前门和后门差得远了, 从后门出去与天帝所居是相反的方向, 怎么也不该……
那疏冷的视线扫过来, 仙童连忙垂眸,眼观鼻, 鼻观心。
他什么都不知道。
祝骄避开少羿,去了凡间。
路上还与时午说着,男主应当将所有物件收拾齐全了,只等她召来行云相送。
谁知到时,君千歧连人带车马早已踏上了去皇城的大道,唯独留了一封信知会她。
祝骄拆开,入目是苍劲有力的几行。
【男主行动力挺强嘛,】祝骄将信收起,点头道,【还是我劝得好。】
时午欲言又止,终究咽下了反驳的话。
左右无事,祝骄想到两个主角之间还有些前缘,不禁有些意动。
【要不我也去皇城凑个热闹?刚好看看菟娇娇前世是什么模样。】
时午还是那句话:【不能杀她。】
【我当然知道,】祝骄随口应下,忽然脚步一顿,道,【前世也不能杀?帮她早日投胎也不行吗?】
【这一世因果未定,提前杀了,下一世可能还是凡人。与妖相比,凡人的性命何等脆弱,你能保证剧情开始的时候她还活着吗?】
祝骄便歇了心思,百无聊赖地御风而行,盘算着去哪里消磨时光。
远处两个身影遥遥而来,速度极快,转眼到了跟前。
“常琼?”祝骄惊讶地看着那一向端重的神君,此刻一反常态,因仓促赶路,气息都有些不稳。
紧随其后的仙娥更是满脸的焦急之色。
常琼缓了下心神,道:“敖厌神君出事了。”
祝骄被她拉上行云,没等站好,云层已“咻——”地飞出百米。
“什么事这么着急?”祝骄生怕掉下行云,连忙双手抱住对方的胳膊,道,“且他出事喊我做什么?”
常琼叹道:“想来你是真的不知,你府中的那个仙童……是魔物。”
祝骄愣了下。
啊?
这就暴露了?
她前脚刚走,敖厌也才将那小魔头安插进仙人之列。
祝骄忍不住低喃:“怎么可能呢?”
常琼以为她说的是仙童本身,安慰道:“莫慌,此事与你无关,本君会在天帝面前为你担保。”
祝骄看了眼飞速前进的行云:【我怎么觉得她比我慌?】
时午提醒道:【此事有些蹊跷。】
祝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常琼,为何断定那是个魔物?”
“他误走了天宫北门,被上方悬的照妖镜映出了身外化身,因藏是的魔心,便被天兵扣押了。”
祝骄蹙眉。
自她用了这分身,都是远远避开北门,即便少羿不知,敖厌能将他放入天界,也该告诉他才对。
“有仙官言明,昨日是敖厌神君将他从姻缘司调走,送到了你那里,”常琼继续解释道,“天帝雷霆震怒,令上下严查,敖厌神君却说此事是他所为,你和别的神仙一概不知……”
这般说着,三人到了天门之外。
此处已然聚集了不少的神仙,天帝銮驾由远及近。
玉石地面上,扣着一口泛着金光的佛钟,因那半透明的质地,足以看清其内的仙童。
少羿单腿曲起,手肘搁在膝盖上,很是散漫的模样。
即便被发现了,也不见半点慌张与狼狈,反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众仙。
目光移到那姗姗来迟的女仙时,却是顿住,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祝骄忍不住退了一步。
常琼挡住那魔物的视线,道:“别怕。”
她怎么能不怕?
怕的也不是少羿,是头顶的照妖镜啊!
同是分身,只要被神器照出来一颗妖心,那佛钟一样的结界也会把她给困住。
不行,要想法子离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