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大方,就像在跟她介绍夫妻共同财产那样的大方。沈弥渐渐的也就不再跟他拘着。
说话间,他手上的酒饮完。周述凛没有像她那样克制着,可能是还没喝够,又去倒了一杯。
沈弥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直到他们一起在沙发上待着,她在看手机时,余光瞥见他起身,往酒坛那边而去,她指尖忽顿,倏然抬眸。
她是控制住没多喝,但要是……他喝多了呢?
——她这才发现她遗漏了这个可能性。
顿时警觉地朝他离开的背影看过去,琉璃眸中流露出一点担忧。
但是,应该不会吧?这个酒看着不像是什么烈酒,只是她酒量撑不住,他的酒量应该比她好很多。而且,周述凛看着就是那种理智清醒,又很能合理控制自己欲望的,不像是会任由自己贪杯醉酒的人。
念头不过稍稍浮出水面,就被沈弥重新按进心底,她继续玩着手机,
接下来她也有留心观察,但周述凛看上去就和平时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对,她也就没再注意。
一直到休息前,她都没细数他喝了多少。
临睡前,沈弥往自己那边躺,准备继续保持昨晚的良好习惯,严令自己绝不许越线。
周述凛就在旁边旁观着她划出了过分严苛的线,比起正常距离只会远不会近。
清醒时的她是不霸道的,还很讲理。
他一如既往的寡言,看上去无丝毫异常,只是躺下休息。
这次他的地盘没有被霸占,位置很宽裕。
约莫过了二三十分钟,一片阒静中,熟悉的记忆,他感觉得到她又在朝自己这边靠拢。
这次他没有闭眼,而是转头看去。
她的眼睛闭着,身体很松弛,应该是浅睡即将进入深睡的状态,下意识依恋性地靠过来。
感觉就跟她身上的睡衣一样柔软。
他抬手碰了下身旁人的脸。
沈弥还没有睡熟,他一碰,她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眼,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做了什么。
她懵懵地“唔”了声,想翻身回去,可他的手却没有移走,还碰在她的下颚处。
“我又没有跟你计较过,你那么小心做什么?”
她今天穿的是日式的睡衣,领口交叠,翻身动作间,领口微松,难免不够规矩了些。
他眸光往下轻落,不过一点,又落回至她面上。
沈弥原本已经睡着了,此刻睡意朦胧,也不太能思考。她的眼眸眨动间,他的虎口掐住她的下颚抬起,亲了上去。
她错愕地一愣。
眼下的画面很像是她自动送入虎口,而老虎并不推辞,直接拿起刀叉开始享用。
他闭上眼,俨然比她要专心得多。
她眸光轻闪,彻底清醒过来,指尖抓住了他的睡衣。
他没像白天那么凶,动作温柔许多,温柔到好似能在接吻中将她哄睡。
她闻见一点雪松的香气,混杂着熟悉的酒的味道,醺得她也有了醉意。
呼吸渐乱,手心也出了汗。
她觉得、她应该是有学到的。她也会亲一点……比之前清醒时被他单方面压制掌控局面好一点,起码这次她没有完全混沌,甚至能从中抽出一分气定神闲地去回应。
他顿了一秒。
明显也没想到。
她的乌睫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试图闭眼。
当心脏跳动得过度亢奋、无法接受的时候,她就将钟老师的话三省吾身。
过了会儿,在她以为他要松开她了的时候,他松是松开了,却是用被子将她裹起,一手用力,直接带到了自己身上。
他的手控在她的腰间,眸光漆黑如墨,在她惊颤的眸光中,轻碰了下她的唇,倏忽低声道:“我是个正常男人,我也会有需求。”
沈弥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什、什么……
他在说什么?
对于她的惊讶,他看上去好像浑然不觉。
愣是很平静地将那些事情当做很正常的事情和她讨论。
一时间,沈弥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接受阈值太低?
她咬紧唇,声音细弱蚊蝇:“周述凛……你是不是喝醉了?”
她好像只想得出这一个解释。只有喝醉了,才会这么反常,而且他刚才确实喝了不少。
第25章
他漆黑的瞳孔很沉静,慢悠悠地看着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喝醉。
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碰了下她的唇,接着含入,唇齿轻碰。
他刚才说了那句话,沈弥已经忐忑不安地想到了性生活的事情。她是个正常的成年人,当然知道这些。
但他并没有要继续做其他事情的意思,就只做这一件事,她的忐忑没有如想象中的被印证。
悬着的心卡在半空,不上不下。
他给的信息太少,只施舍这一句半句,她只能自己继续揣摩。
他、他难道只是想说接吻吗?
如果是的话,与她刚才所想象的事情一对比,好像一下子就不算严重了。
在经历过完全难以作答的题目的假设过后,眼前的小问题变得完全能够接受。
被高高提起的心,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冲击,而是又被轻轻放下。原先以为要应对的惊天巨浪一下子转弯绕道,只剩下一点小风小浪。
侥幸得她悄无声息地松去一口气。
被他提醒之后,沈弥开始反思。好像不是他太过分,而是她太放不开。
他其实已经很退一步了。
她越发觉得愧疚起来。
他们是夫妻,就算是进行性生活都是正常的,而现在他只接吻,已经很吃亏了,她竟然还嫌他要得太多。
至于接吻……如他所说,人都会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有时缓解一二,这都很正常。她已经很欺负人了,总不能再继续欺负下去,连一点亲近都不让。
短短的时间里,她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本来就有些晕神,这下更是晕乎乎。
他见她想明白了,也就不再多点化,长指隔着被子在她腰间轻点,“教你点东西,你都不复习,也没有点长进。”
沈弥:“?”
“能不能用心学,好好掌握?”
她哑然,眼神中流露些许无措。仿佛高三模拟考前遇到了一位严师,而她就是名不好好学习又知识面一片空白的差生,被训得无力反驳且心虚。
他说:“你试试。”
沈弥眨了下眼,茫然了几秒,不知从何下手、也不知该做什么。她的大脑已经宕机,耳垂都被蒸熟。
在他的极度耐心下,好半晌,她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主动碰向他。
动手前,她想到什么,犹犹豫豫地又问一次:“你真的没有喝醉吗?”
他不置可否,依然淡淡道:“我想,喝醉也不会影响我负责。”
沈弥:“……”
她鼓足勇气,也不管是对是错,试探性地开始答题。
他始终八风不动,一派淡然的模样,会让人怀疑他的七情六欲是不是被封锁。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老师也没有开口指导的意思,只能自己战战兢兢地深入。攀附着他的身体,尝试着咬住他的舌尖,闭上眼,全神贯注地思考自己每一步的动作。
她好像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被他用被子裹着抱上来。
厚厚一层被子,起到的作用是什么。
亲了一会儿,她的腿在发软,脚尖悄悄绷直。好在和今天在厨房外面不一样,现在是趴在他身上的,可以借力,不用担心滑落。
男人端方不改。
她贴在他的胸口上,身前的被子往下滑落,不大起阻隔的作用。她只隔着他那层绸质睡衣,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抚在了他的胸肌上。
好像从一开始的软,到后面手感变硬,她无暇分神注意与细想。
她的力气实在不多,很快就趴在他的胸口上休息,呼吸起伏得厉害,轻轻喘着气,也没有准备再继续。
他环着她的腰,点评道:“你要多练习。”
沈弥:“……”
她张了张口,最终拒绝辩驳,继续像鹧鸪一样埋着。
周述凛没有让她继续躺,将她从身上带下来,让她接着睡。
距离不似她规矩划出的那么严苛,只是随手一放,就在身边。
她心跳还未平息,她也听见了他的呼吸不稳。
刚才做的事情花光了沈弥所有的力气,她也没再做什么,比如重新规划距离。她累得闭上眼,只想睡觉。
——方才做了那么多,将他身上的气息近距离地闻了个遍,现在就算仍旧充斥在鼻尖,也已经悄然习惯,丝毫不觉有异。
在她的有心控制下,她今晚酒喝得并不多,刚才也没觉得自己醉,但这会子忽然开始怀疑起来——怎么感觉还是有点微醺的飘飘然?
半醉半清醒间,她迷迷糊糊地睡着。
沈弥清醒时还会控制下,睡着后肢体完全失控。
距离远的时候会自己凑近,现在距离近了,就开始从靠着他变成抱住他,手放在了他的腰间,以树懒的姿态抱着他。
“……”
周述凛还是没有跟她计较。
翌日睡醒时,沈弥自己吓到了自己。她没想到她还会更进一步地冒犯起了人,怔然地看着眼下的一幕,似是在思考该如何负责。
他困倦地投来一眼,倒是不以为意,俯首碰了一下她的唇,就连声音里都染满了慵懒:“早安。”
像是昨晚的续集。
他很强势地在带她适应接吻。
她继续发怔,咬住唇内侧,稳住自己的心跳。倒也没再执着于计较接吻的事情,只是小心翼翼地问说:“我会不会……太打扰到你了?”
他闭着眼,“无妨。”
她这才放下心。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他们的距离很近,她还扒在他的身上好一会儿。在试图往回撤时,手忙脚乱地不小心撞见了什么。
他被打搅到一般,睁眼看来。
在那双深邃得黯然的眼眸中,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感受到了他昨晚说的“正常生理需求”。
她已经生无可恋。
愣是佯装无事地起了床。
她在想,他昨晚说得对,他是个正常男人,他会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这很正常,她可以正常直面。
他是真的光风霁月,但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反倒是她,不能太纯情。
好在,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叫住她。
这种事情,谁也没有点破就是最好的局面。
等她在外面用完早餐后,周述凛才不紧不慢地起床出来,坐下用餐。他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衬衣,又回到了很公式化的模样。
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像是她做的梦。
沈弥稳住冷静,去倒了杯柠檬茶。
钟愉的微信就跟算准了时间一样的出现,兴奋又积极地问说:【战绩如何?玩到了吗?】
“……”
沈弥呛到,咳了好久,直到他疑惑地投来目光,她才强行憋住,脸都憋得胀红。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玩谁。
她已经将钟老师的话一日三省吾身,但还未能深刻参透其中精髓。
沈弥想了又想,亲到了,算玩到了吗?
最终,回答得很不出差错:【在努力。】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感到压力——左边一个严师,右边一个“益友”。
……
中午,周述凛给桐姨提前发了信息,让她不用过来。差不多到饭点时,他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处理。
沈弥在做事情,听见他好像在叫她,不太确定地往那边看了眼。
直到他又唤了一遍,她才确认不是幻觉,起身走过去。
他手上在洗菜,同她示意:“帮我把袖子卷一下。”
她应了声,过去将他的袖子卷上去。衬衣都掩不住他上臂肌肉的健硕,她的目光不经意地从上方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