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爽朗地笑开了，见他们两个继续往前走，才低下头开始商量。
“啧，莫队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什么？我咋没听出来呢？”
“莫队平常不是一直让我们掂量掂量自己，然后就自己上了吗？”
一群人走进了室内赛场，越悠跟莫维约好晚饭之后把理疗仪借给他后，便原地解散了。
她要去看看别的项目，路过乒乓球场的时候看到了康力，他前方就是国乒的平头小帅哥在奋战。
总比分2比0，稳了。
康力朝她勾勾手，她摇摇头，继续往前。
再往前走一个场地，女队那边也是稳操胜券。
越悠掏出手机看赛程，小狮子的信息紧接着就跳出来了。
【石狮子】：师姐，你是不是在这边，我看到你了
【石狮子】：这里还有椅子，过来坐吧！
越悠四处张望，便看到了小狮子就像留守儿童一样坐在椅子上，小幅度朝她招手。
老师今天没坐阵，估计是觉得小场面，打个十六强晋级赛都费劲的话他不如趁早回国。
【悠悠子】：我坐观众席吧，别让他们分心了。
羽毛球男单十六强的比赛，其实不属于重要场次，没什么看点。
一开始门票也只是售出了六七成，可是开场之后，观众席上的人却慢慢地多了起来。
她爬上楼梯最高处，纵观四周才发现了空位。
场地中央还在继续对抗。
陆衔星身穿中国红，显得整个人地英姿勃发。
他的肌肉在速干面料的运动服里一点都不显得壮硕，唯有挥动手臂或是腾空跃起时，衣服会勾勒出精悍的线条。
优美的滞空姿态，所有力量从腰腹带到肩膀，传到手臂精准一扣。
对面的运动员预判失误，跑到前场，结果球像一支箭一样穿过他的耳侧落到身后。
干净利落的一扣，就像他的人一样锋利。
无往而不胜。
终于，又能在观众席上看他征战。
眼前的人似乎又与多年前的人重叠，唤起了她久远的记忆。
第一次看陆衔星比赛时，他们还不认识。
那一年的大运会，越悠只是一个被学业折磨得差点想转专业的女大学生，头昏脑涨时跟着钟忆去凑热闹。
去观看比赛的人很多，都是闲得排队三个小时买奶茶都愿意的大学生。
她们坐在最后一排，钟忆一直对着每一个运动员打分，在技术、身材、相貌分别精选三个角度打分，再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取平均值，用挑选世界先生的语气报出来，越悠就“嗯嗯”地敷衍她。
“悠悠子，我提醒你，这个你不看真的后悔三生三世。”钟忆想抽走她腿上的书。
越悠把那只多余的手赶回去：“你看吧，我不看，我愿意往后每一生每一世都种十里桃花，只要上天保佑我这科不挂。”
“哪科？运动损伤学？”钟忆把她的书没收，掰着她的脸转头。
“放心吧你上学校内网论坛发帖《冯菜捞+学号》就一定会过的，现在你先看一眼！教科书般的校草，少年感啊有没有！”
越悠想，还好听了钟忆的建议。
听了她发帖的建议，越悠不想把学号发上网，于是在帖子标题做了乘法，变成了冯冯菜菜捞捞，还虔诚地存成了手机号码的联系人名称。
这一举动，让冯导直接把她捞成了不合法闺女。
还有，听了她抬头看一眼的建议。
她看到了当时的陆衔星。
剑眉星目，秀颀挺拔，然而打起球来凶悍无比，锋芒毕露。
越悠瞄了一眼，低头把那本运动损伤学拿回来哗哗地翻。
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段文字对钟忆说：“他这么打，很容易发展成这种教科书般的问题啊。”
钟忆给她翻白眼：“你能不能把你那张教科书般的初恋脸抬起来让人家看看。”
“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万一你俩看对眼了，泡到就是赚到。”
越悠不以为然：“哼，靠脸算什么，我要用我的实力征服他。”
陆衔星自然是听不到她们聊天，他专心致志地比赛，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手。
唯有汗滴下来的那一刹那，他会垂下眼眸，抬起手臂用袖子把汗抹走。
赢下比赛的那瞬间，他没有撩衣服，也没有飞吻，完全杜绝了那些油腻的动作。
甚至没有给任何人多余的目光，只是右手高举着球拍，左手朝着右手鼓掌，一路走向休息区，低调离场。
就是这样的人啊，让她一眼万年，到现在仍然自囿。
又是一局结束，观众的欢呼声如潮响起，越悠才惊觉自己已经站了许久。
她一路鞠躬道歉请别人让路，走向观众席最内侧的空位。
坐好了之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的人全是一片黑色着装。
而她身上绣有国旗的红色运动服，衬得她仿佛是暗夜中的一点烟花，亮眼至极。
再看看场下的选手，被陆衔星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那位选手，正是穿著一身全黑。
越悠赶紧把外套脱掉，隐入人群中。
周围一圈都是韩国妹子，几个小姐姐围在一起语速飞快，音调高亢地说着些什么，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
就如同当初的钟忆和她一样。
最后一局，陆衔星没有给对手任何机会，以极短的时间结束了比赛。
越悠提前离场，生怕被发现了。
后来发现她其实多想了，因为陆衔星走了两步就被热情的观众小姐姐拦住了。
她又看了一会儿，陆衔星用手指转着圈指着自己的耳朵，表示听不懂韩语。
小姐姐换成了英语，说Could you sign for me？（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留洋归来的百年校草直接装文盲，挥挥手就走了。
越悠混在观众里面离开，自行回酒店收拾行李。
还一边收拾一边播着王菀之的《我的心真的受伤了》。
害，国足真的输了。
冯导在得知比分的那一刻就找到她，让她不要当说话不算话的小狗。
她期期艾艾地说玩两天就马不停蹄地滚回学校写论文。
不过鉴于目前的实验尚未有结论，她决定耍赖，只交个数据空白的初稿，然后上校园网再发一次贴。
门铃响起，越悠抓起理疗仪放进牛皮纸袋，开门。
莫维如约而至，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店招牌的小蛋糕。
“我们队员说这个好吃，让我给你拿一个，你试试吧。”
越悠惊喜地接过来，纸盒子中间是透明薄膜，隐隐可以看到是个华丽的皇冠造型。
“谢谢莫队！这个看起来太好吃了！”
她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莫维，叮嘱他注意事项。
“每天训练结束都要用，低频中频换着来，还有……”
突然整个走廊一闪，骤亮的同时还伴有“咔嚓”一声。
隔壁房间的门开了，猝不及防摔出来了三四个彪形大汉。
“呃呵呵呵，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交换信物着呢？哈哈哈你们继续……”
越悠被这群人吓一大跳，莫维把自家队员像赶鸭子那样赶回去，偏偏还有那么一只硬是伸长了脖子给越悠留言。
“这个蛋糕好吃，我们莫队排了好久队买的。”
莫维把他们塞回房间后，有点尴尬地道歉。
“不好意思，他们开玩笑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其实越悠也看得出来，莫维就连对黄之将的关心都比对她多得多，自然不会自作多情。
她顺着话说下去：“我知道的莫队，小朋友闷得慌，就爱瞎起哄。”
越悠住的房间离电梯口很近，她看莫维赶时间，也不跟他多聊，礼貌性地陪他等电梯。
“叮咚——”
电梯要到了。
莫维跟她道别，越悠举起手摇了摇。
电梯门打开，一个黑影直接攥着越悠的手把她拉走了。
莫维站在原地，半晌才蹦出来一句。
“……陆队？”
陆队拉着越悠，用力一甩把她推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你干什么？”她有些恼怒。
陆衔星脸色阴沉如水。
“你跟莫维，是什么关系？”
搞半天是因为莫维？
她跟莫维又没什么，怎么突然惹到了这个人。
“什么什么关系？”
见越悠一脸不知情的样子，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越悠。
屏幕发着幽幽的光，一个微信群里热闹非凡。
他们男生自己悄悄地拉了一个群，聊天记录唰唰好几页闪过去。
陆衔星用手指往下拉，拉到两张非常打眼的照片。
不知道是谁刚刚偷拍的莫维给她蛋糕，还有她给莫维递牛皮纸袋的场景。
【郑擎】：隔壁发给我的照片
【郑擎】：看看小姐姐的绯闻男友
陆衔星眼底掀起怒火，咬紧牙关，压抑地问。
“怎么他是绯闻男友？”
越悠捧着手机，过两秒，又蹦出来另一张照片。
那是莫维帮她签名的时候，两人挨得很近的照片。
拍摄角度看起来两颗脑袋凑到一块儿，亲密无间。
【郑擎】：实锤了吧！原来我们队长说得是真的！
【郑擎】：啊我怎么莫名其妙有种被偷家了的感觉！
越悠仰头看着陆衔星愠怒的脸，无所谓地笑了一声。
“这个问题你问你自己啊。”
“不是你给造的谣吗？”
“这个绯闻男友。”
第24章
越悠挽着钟忆的手臂,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夜店。
钟忆还特地挑的一个全场都是男大学生的店。
越悠笑她，以前在学校没看够是吗。
“就算在体大，也不是人人像你那样,有个百年校草可以拿来荡涤心灵的好吧？”
钟忆翻了个白眼,带她走到了预订的桌子旁。
她穿着一身金色吊带包臀裙,大波浪卷发一甩，引人侧目。
“来吧，给我念一下你今天的暗恋日记。”
“上回说到,百年校草不是给我造了一个绯闻男友嘛。”
越悠不是很习惯一字肩的衣服,不自觉地把领口往上抻。
“现在这个绯闻愈演愈烈，要不是我跟绯闻男友都很清醒，那可就完犊子咯。”
钟忆朝那位上酒的侍应生点点头。
“其实那个绯闻男友,我百度过了,看着还行，要不你考虑考虑得了。”
都是韩语看不懂，越悠选了一杯看起来度数比较低的酒,慢慢啜。
“算了，人家对我也没兴趣，那不等于还是要暗恋，我懒得挪窝了。”
钟忆一口干完那小杯子里面的酒。
“不是，我咋没明白呢,你们到底什么情况。趁着咱俩现在面对面，你跟姐好好唠嗑唠嗑。”
“不唠嗑了,结论就是缘分，重遇了。”越悠给她续上酒。
钟忆：“然后呢？”
然后,越悠总觉得现在陆衔星对她，其实跟对郑擎没太大区别。
想开玩笑就开玩笑,只是她比较玻璃心，觉得这个玩笑对她来说简直像讽刺。
等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陆衔星就出手哄一下。
他给她买奶茶的意义，就等同于他给郑擎买广东凉茶一样。
不过他可能没有什么哄女孩子的经验，哄着哄着就哄过界了，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屁，陆衔星哄女孩子的经验不就是哄三年前的你么。”
钟忆龇牙，“哎哟你那时候作得，我都看不下去了，真是难为人家了。”
“你别打岔，”越悠伸手去捂她的嘴，”不过我现在都想明白了，只要没有过分的想法，完全可以延续这一切。”
有两个戴针织帽的大学生羞涩地过来搭讪。
越悠就闭嘴了，钟忆跟他们摆手表示拒绝。
听说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大部分的摆手拒绝都会识相地走开。
钟忆又好奇了：“其实你们当时到哪一步了？”
越悠：“…”
钟忆冷不丁地来一句：“睡了？”
越悠把她嘴给封上：“没有！！那时候我才多少岁！”
“亲了？”钟忆在她的指缝里面挣扎。
越悠：“也没有！！”
钟忆把越悠的手拉下来：
“就是说，没有确定关系，手就拉过那么一两次，你就觉得有希望啦？”
越悠轻叹：“那你不看看当时学校论坛上面是怎么说的，天作之合好吗，搁谁谁不迷糊啊？”
“后来你是怎么就不迷糊了？”
“哪有人会绕开暗恋对象嘛，特地避开，不告而别，连那帖子都让管理员删了。”
越悠扁着嘴，嘟囔着。
“学校里面流言四起，我也是有敏感的少女心的。”
钟忆摸摸她的头。
看她也没有特别颓废的样子，钟忆就放心地去洗手间。
中场休息，越悠走出夜店外面透透气，顺便等人。
钟忆还问她非要暗恋吗。
那有什么办法呢，这么大个人就在眼前晃，她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