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悠喜出望外,赶紧跟陆衔星说走吧。
陆衔星解开袖口的扣子,一边挽衣袖一边往前走。
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果然不出她所料。
他穿黑衬衫,而她选了条红裙子。
一来是红色拍照很出片,二来…
这不就跟娱乐圈差不多嘛,黑的归宿就是红。
陆衔星的归宿就是她。
哈哈哈哈。
做梦不犯法吧!
两人走出酒店,打车前往著名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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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无私地撒在水面,幻化成一只只金色的小精灵,在水面跳跃。
日照下的埃菲尔铁塔矗立在空中,她掏出手机来拍照打卡。
咔嚓几下,群发给亲朋好友。
一条信息蹦了出来。
【靖君】:冲啊悠悠子!勇往直前!
【靖君】: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越悠收到信息回了个句号。
冲什么冲,再冲就掉塞纳河里去了。
她收回手机,认真地随着小船摇晃。
由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突发任务,两个人直接找当地小船夫包了一条小船,并没有跟随着商业化小艇进行游览。
当地的船夫晒得黝黑,说着并不流利的英语,幸好沟通无碍。
船不大,也就能坐下四五个人。
现在只有他俩,显得还有些宽松。
船夫在船头划桨,那长木杆子探进水底,漾出一圈圈的波纹。
陆衔星坐在她对面,闭着眼睛享受阳光。
日光下他的脸庞被勾勒出金圈,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
越悠用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陆衔星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还有些不适应,半眯着看向她。
越悠歪着脑袋朝他勾勾手指。
做了个“过来”的嘴型。
陆衔星嘴角上翘,笑得开怀,反倒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让她过去。
她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抱臂扭头,嘴巴撅得飞起。
陆衔星这才要站起身,挪过来。
还没跨完第一步就被船夫制止了。
船夫连忙伸出一只手,用力地在空中上下挥动。
“No,no together!Overturn!”
他无奈地坐下。
又指了指船夫佝偻的背影,跟她做口型:
“他是皇母娘娘。”
越悠认真地盯着他的嘴唇。
继而摇摇头。
他在说什么啊?
“他——是——”
他是嘴巴长得真好看。
“皇——母——”
我——Mua?
是Mua的意思嘛?在求亲亲吗?
越悠往前倾,看着陆衔星的嘴唇,努力地模拟。
“娘娘——”
鸭……鸭?管鸭鸭什么事?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快来快来数一数……
亲亲我嘴巴??
越悠的脸腾一下烧起来了。
什么东西?!
这不是儿歌吗谁作的词啊!
这怎么好教小朋友啊?
快别说了,这一条河全是中国人!
别以为静音就没人看出来了!
陆衔星倒是笑得很开心,双肘撑在膝上专注地盯着她。
她鼓着勇气对视,却又吃不消地败下阵来,只能撇开眼睛去看两岸的建筑。
小船晃晃荡荡,一路驶向了卢浮宫。
陆衔星率先上岸,向她递过来他的手。
越悠生疏地提着裙摆,借力一跃,像怒放的牡丹落在了他的怀里。
“谢谢。”
她搭着他坚实的臂膀,突如其来的感触爬上心头。
他们以前结伴去图书馆,去体育场,搭伙吃饭,那是学生时代的青涩。
现在携手游江,她穿着绯色飘扬的裙摆,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中,看着他喉结滚动,用力将她捞至怀中。
这是成年人的……心动。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陆衔星掌中抽出。
简直羞涩得不像自己。
都怪这充满着异域浪漫的塞纳河。
都怪这法式情调的背景音乐。
都怪……今天的陆衔星太陌生了。
谁批准他喷古龙水了。
谁让他要穿正装的。
知不知道搞体育的穿正装很犯规。
身材板正,穿衣显瘦。
更别说他的手心温暖,怀里宽阔,还有低沉优雅的低音炮随时响起。
对她处处呵护,还有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她看。
害得她的心一直跳得张皇失措。
这种感觉,就是约会吗?
越悠开始后悔了。
为什么昨天要硬邦邦地来一句“下午回去训练”。
-
两个人粗略地逛了一轮,将卢浮宫三宝走马观花地看一遍之后,越悠说还想去一个地方。
这附近有个圣旺跳蚤市场,里面有很多的古董、画作、复古孤品可以淘。
但是越悠的目的地是里面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店。
因为冯导得知她去了巴黎,告诉她有空可以来逛逛。
店里卖的药千奇百怪,好些不认识的她也不敢买。
拣了几瓶止痛喷雾后,还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发现了有中文标签的真空气雾瓶。
活血化瘀,消炎止血,都是好东西。
跟从冯导那儿顺来的秘籍里面一样的配方。
难怪她拿药的时候冯导一直赶她,说让她自己买。
越悠惊喜地掏钱,掏到一半停住了。
她挺直了腰板:“陆老板,你来给。”
反正都是用在陆衔星身上。
陆衔星有备而来,给她递上卡片。
那张“贡品”又出现了。
这次她毫无负担地接过,刷卡输密码一条龙。
最后偷偷地塞回去陆衔星的口袋里面。
咳。
银行卡可以要,但不是现在。
她也是有原则的。
越悠仰起高贵的头颅,大步出门。
“还想去哪里打卡?”陆衔星提着牛皮纸袋,绅士地推着门。
她脱口而出:“要不然回去看比赛吧!”
陆衔星明显愣了一下,沉沉地笑出声。
接着抬手按住了她的天灵盖:“越小姐,就这么喜欢看比赛吗?”
越悠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现在撤回来得及吗……
他揉揉她的头发后,还是顺从地掏手机购票。
等待的时候越悠还在心里暗骂。
她是在发什么神经才会说得出来,要在大好春光跑进室内场馆看比赛啊!
陆衔星不好看吗还看个鬼的比赛!
她泄气地扭着身子,一转一回,裙子像花一样盛开又合拢。
对面的街铺闪过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下意识地挪开一步,用眼神追踪着。
“怎么了?”陆衔星见她看着对面的连锁药店看得出神,“要去对面吗?”
她伸手拽住了他手肘处的布料,半晌才出声。
“陆衔星,”她嘴里喃喃道,“Jane还有跟你联系吗?”
第53章
越悠抬起头,眉间带着少许担忧。
“Jane离开中国之后,有找过你么?”
“没有,”陆衔星摇头,“没再联系了。”
越悠松开手,拨了拨头发。
“刚刚看到对面有个人路过,长得有点像。”
她尽力描述着:“浅金色及背大波浪卷发,发缝三七分…?”
陆衔星似乎对Jane的头发不太感兴趣,倒是盯着她的头顶:“你这属于多少分?”
“啊?”话题突然被拉回自己身上,越悠反应不过来,皱着眉抬眼看自己的发际线。
看是看不到的了,只能把自己看成斗鸡眼。
今天早上吹头发的时候好像是弄成了四六分吧?
不太确定,她把头顶凑到陆衔星的鼻子下面:“你帮我看看我是几分?”
“哦…”陆衔星研究了一会儿,拉长了声音。
“这么一看,应该是满分。”
“越小姐真棒,连吃醋都是满分。”
他对着她一本正经地比了个赞。
斗鸡眼瞬间变得凶狠,越悠揍了他手臂一拳。
“谁吃醋了!”
“就是好像看到了认识的人,讨论一下而已!”
她越说越小声,恨不得把脚跺成起重机:“都怪你!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见得光的事情?不然我那个时候问你,你说一半留一半的。”
想起自己当时泪洒宿舍,就一阵心酸。
陆衔星无奈地回她:“没把她当女的,所以没觉得有女生。”
越悠一脸倔强:“没把她当女的也不行,她就是女的,怎么在你嘴里成了薛定谔的性别?”
“所以,有女生就不行?”
他弯下腰,两个人面对面。
“谁知道那是女生还是什么?”她扁着嘴,委屈巴巴,“说不定你跟她有过一段呢……”
要不然Jane怎么会这么地阴魂不散。
她咬着唇,为自己卑劣的想法感到难过。
她怎么可以这样说一位优秀的女性。
陆衔星直起身,越过她的头顶眺望着远处。
声音里挟着呼啸的风:“越小姐。”
“那我们算有过一段吗?”
越悠也抬眼,看着他那熨得平整的衬衫衣襟。
他的影子笼罩着她,像是人形遮阳伞一样。
她哽着嗓子开口。
“我们……当然不算啊。”
没有正式的告白,更加没有正式的告别。
再说了,如果这样也算一段,那她岂不是名义上的“前女友”?
前女友耶,要不就应该死了,要不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
不行,太不吉利了!
陆衔星“啧”地一声,握着她的肩,转了个方向。
“那在你那儿不算。”
越悠:?
她被带着往前,嘴里着急地说道:
“在哪儿都不算!”
陆衔星又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赞同了。
“那就不算……”他顿了顿,“有过。”
越悠自顾自地点头。
终于说服这人了。
就是这样啊!
在哪个时空,在哪个次元都不算!
“跟你都不算,跟她最多只能算个前同事。”他语气平淡地说道。
听得越悠心里熨帖,她继续安慰自己:“Jane在这里也不奇怪啦,最近巴黎这么多比赛。”
说不定Jane是跳槽去了其他团队,也来这里出差了呢。
越悠又故作冷漠地试探:“你也不关心一下前下属?”
“前下属,我管不着。”陆衔星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敢。”
什么不敢!
她抿着嘴想笑又想撒泼。
好想无理取闹啊!
说干就干,越悠转换手势,狠狠一掐。
“你什么都不敢,就敢气我!”
陆衔星弯起他的肱二头肌,好笑地问:“你手不痛?”
“痛死了!肌肉怎么那么硬啊!”越悠哭丧着脸。
-
陆衔星买的比赛门票是女单四强的比赛,由亚美尼亚选手对阵阿塞拜疆选手。
两位选手水平相当,但观众明显就偏向于亚美尼亚。
亚美尼亚选手的额间和两颊都有皱纹,看上去像三四十岁,早就过了运动员的巅峰期了。
但显然天赋不错,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依旧能够出战。
她赢球了,全场都会鼓掌,输球了,全场都发出可惜的叹息。
越悠正好奇呢,旁边就有人问答。
“这是不是就是那位带伤出战的选手?”
她和陆衔星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出来打世界赛的,十个有八个都带伤,这没什么奇怪的。
“对,就是她,参加比赛就是为了拿奖金,去治疗家人。”
“听说这次来巴黎,也只有一位好朋友陪着过来。”
陆衔星凑到越悠耳旁低声说道:“高远球和扣球生硬,肩发不了力。”
越悠观察了一会儿:“肩应该有伤,可能是软组织挫伤或者——”
话音未落,观众席传来一阵惊呼。
亚美尼亚选手的手臂上举至高空挥拍,硬接了一个力道十足的后场球之后,突然间无力地松开了球拍。
那拍子砸在了塑胶球场上,轱辘轱辘地滚到了白线外。
她的脸上皱成一团,移步到场边捡拍,却发现自己无法指挥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