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衔星哼笑一声,也开口道:“米尔多妮,实事求是就好了。”
米尔多妮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都是误会,Ms越是好人。”
手持纸笔的官员说道:“那你解释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米尔多妮在言谈间非常轻松:“Ms越本来就在赛场上帮忙了,后来她落下了一瓶药,被我的朋友捡回来了。”
对哦,娜塔莎在哪儿?
越悠四处张望,也没见到人。
米尔多妮继续:“到了晚上我的伤势依然没有好转,见到有药,我们就拿出来试喷了。”
“没想到就过敏了。”
“可能是我的信息传递有误,这件事情跟Ms越没关系。”
记录官员用笔敲敲本子:“那你当时怎么说是她让你过敏了?还怀疑她的用药有问题?”
米尔多妮:“因为我的朋友告诉我这是Ms越送给我的药,但是其实不是。”
“她的英语不太好,误会就是在这里产生了。”
她转过头来,对着越悠:“Ms越,我要向你郑重地道歉。”
“还有Mr.Lu,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我。”
“而作为这件事最后的处罚后果,我愿意退赛。”
米尔多妮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
唐暨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低声说道:“可以啊,你们真的谈妥了啊。”
是谈妥了,但是——
到最后她都没把Jane供出来。
她下意识地扯一下陆衔星的衣服下摆,对他做了口型。
陆衔星摇摇头。
众人哗然。
米尔多妮都打进四强了,如果她退赛,那么她的对手就可以直接进入决赛了。
她却非常坚定,闪着泪光说道:“事情就是这样,希望组委会能够公正地解决。”
刚刚发言的那位官员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他还在游说:“你之前信誓旦旦说的是Ms越的问题,为什么现在又改了说法?”
“是不是她们采取了不法手段。”
米尔多妮坚定地摇头。
越悠不屑:“贼喊抓贼。”
组委会的几个人也小声讨论,最后对于米尔多妮的说法算是采纳了。
“那么,等于控诉取消了,你要退赛。”
“对。”米尔多妮点点头。
主席:“好的,那Ms越,既然指控已撤销,那么你可以正常进行你的工作了。”
越悠应了一声,脸色非常淡定。
倒是旁边的三个人,已经开心地窃窃私语,晚上要去哪里庆祝了。
米尔多妮想要站起来跟他们握手,却无力支撑。
越悠过去扶她,发现她的手心在冒汗,嘴唇泛白,甚至有越发严重的症状。
越悠的嘴唇动了动,握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开了口。
“靖君,把我的背包拿过来。”
她今天出门时,特地背了个包,里面装满了药。
因为她要干一件大事。
当着组委会的面,治好米尔多妮,给他们一点来自中国的震撼。
越悠示意米尔多妮坐下,然后落落大方地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
“这件事情因为我多管闲事而起,那么就让我再多管闲事一次,把它结束掉。”
她打开背包,倒出好几瓶药。
“米尔多妮是雄黄过敏,”她抬头想了一下,“就是四硫化四砷过敏的意思。”
“雄黄是一味非常好的药,但绝对不能使用过量。否则,将有中毒的风险。”
“我看她输液输了两天了也不见好,不如让我试一下吧。”
米尔多妮用一副信任十足的眼神看着她。
“我相信你的。”
见医院的医生也没有异议,越悠便开始了表演。
“在中医来讲,过敏是由于外感入侵引起的风疹。医治时需要用到其他药材进行中和。”
有些术语她一时卡壳,只能转换为更加通俗的说法,就是用拼音……
“我们会用到马齿苋、地肤子等等的药材。”
当然她手上没有这些草药的实物,只有早上在跳蚤市场买的几个喷雾。
外国人纷纷探头过来看,却被古老复杂的汉字镇回去了。
主席:“请继续。”
越悠用食指挠了下脸。
其实她接下来就是打开喷雾,照着米尔多妮过敏的地方全喷一遍就完事了。
只不过这个过程看起来实在是太逊了,她才在前面加了很多修饰的话。
要营造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感觉。
甚至想着要不要用手指在空中写“安徽”两个字,营造一种东方神秘色彩的咒语。
想想还是算了,万一他们一起跪下了怎么办。
越悠想了想,又掏出一包药,甚至自备了热水。
“西医治标,中医治本,米尔多妮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输点地塞米松可以解决的了。”
米尔多妮捧着越悠冲的复方金银花颗粒,乖巧地喝下。
然后露出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对了,金银花喝下去就是这种回甘的苦味。
越悠一摊手:“结束了。”
大家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全都是在等着看效果。
果不其然,二三十分钟过后,米尔多妮身上的红斑已经开始褪了,整片肩背从大红色变成了浅红色。
米尔多妮照着镜子,渐渐地热泪盈眶。
“Ms越,你就像是天使,上帝会永远保佑你。”
她尴尬一笑,怎么说呢,大部分中国人都不信奉这个。
“谢谢你的祝福。”
而且,她别再反水就是最大的祝福了。
整个组委会的人看着这堪称奇迹的医术,居然开始鼓掌了。
“难以置信的中国医术!”
“像奇迹一样!”
“魔法师Ms越!”
……好的,以后请叫她魔法少女小越。
“这个你拿着,”她把药喷给了米尔多妮,“六小时后再来一次,等到红斑消退,就不用再喷了。”
毕竟也是一剂猛药,她要说得清楚明白,才能安心。
“你自己注意着。”
能帮她一次,两次,可帮不了第三次了。
当地医院的医生引颈张望,对药喷好奇得很,大手一挥将房间里的人全赶出去。
离开了病房,越悠看着快步走来的人,搓了搓眼睛。
是不是幻视了,这人怎么长得好像三哥。
三哥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金丝眼镜男。
靖君:“三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来做慈善,”三哥停在越悠面前,擦着汗,“你这个小姑娘,搞了那么大一件事出来。”
越悠心虚地咬嘴唇。
“……对不起。”
陆衔星站在一旁:“米尔多妮在里面,昨晚我只讲了个大概,需要落实时间点。”
越悠好奇地看着金丝眼镜男,等他和三哥进了病房,她才发问。
“他是谁啊?”
陆衔星:“赞助商。”
“耐克?”
“嗯,耐克是我们的赞助商。”
他慢慢地解释:
“米尔多妮的儿子治病的事情,三哥跟耐克谈了谈,耐克愿意一手包办。”
“他们正好打广告,很符合他们的企业形象。”
越悠瞪大了眼睛:
“原来有赞助商!”
“嗯,顺便跟我们也谈谈续约。”
等到人群消失在走廊尽头,陆衔星才带着越悠最后离开。
越悠想起来了三哥之前来巴黎时就在洽谈的商业,难道就是这个?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了。
“续约什么的,不是要等你夺冠了之后再谈么……”
除了耐克,还有那么多的运动品牌呢。
夺冠之后涨了身价,那多好谈啊!
是不是因为她的无心之举,加速了这一个进程?
“陆衔星,是不是我……”
陆衔星:“没事。合约一年一签,想换的话明年就可以换了。”
“耐克也不错,你不是喜欢他们的代言人吗?”
她不说话了。
分明就不是这样。
就是为了帮她收拾烂摊子。
她抿着嘴开口:“也没那么喜欢啦……”
新官宣的代言人霍玖是很帅,但是……
也比不上陆衔星啊!
她小步地跟上陆衔星,离开医院。
刚走出医院门口,方才病房里面那群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的外国人抢着跟越悠握手。
还越嚎越大声,赞颂着中华博大精深的魔法药方。
越悠礼貌地对应,逐一感谢他们的赞美。
其中一名染着一头白毛的男子握了手就不肯放开了。
“有没有兴趣跳槽?”
越悠:?
“……打算开多少工资呢?”她好奇地八卦一下。
白毛男:“你的话,五千欧可以吗?”
五千欧……那就是四万人民币!
一个月!
她居然这么值钱吗!
越悠屏住了呼吸,瞬间又冷静下来了。
五千欧打完税可能就剩四千欧了,这边消费那么高,这生活质量不就等于在首都拿两三万块的月薪么。
那怎么买房?
她八卦完了,露出一个官方笑容:“这要问一下我的Boss。”
越悠把陆衔星拽过来挡枪:“Boss,这个人要跟你谈谈。”
陆衔星不明所以地问着:“谈什么?”
越悠:“他想挖墙脚。”
白毛男子认真地点头:“对对,我给Ms越开五千欧的月薪,她好像不太满意,提到六千可以么?”
越悠低着头,用脚在地上来回碾着,一副装聋作哑的样子。
陆衔星慢条斯理地将衬衫的袖子挽上去,薄唇吐出毫不留情的话:
“Too little.(太少了。)”
越悠听得噗嗤地笑出声。
旁边有人喊她,她赶紧溜之大吉。
走之前留下一句“等下记得来捞我”,跟白毛男挥挥手就跑开了。
陆衔星目送她离开,继续跟白毛男交谈:
“她在我这工作配房配车……”
远处,窈窕的身影被一群西装革履围住。
他的眼神紧紧跟随,嘴上停顿一下,再吐出两个字:
“……配、婚。”
收回视线,他用锋利地盯着白毛男。
“你想都不要想。”
第59章
为了庆祝本次危机安全度过,在下午训练开始之前,大家一起去了酒店的旋转餐厅喝咖啡。
唐暨:“这儿风景真好,我第一次来呢。”
靖君:“靠一杯咖啡十欧,八十块钱,为什么不去抢?”
Jeff:“你看看这二十八楼的风景,这是喝咖啡吗?这喝的是小资情调。”
见越悠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Jeff又问:
“越小悠,你来过吗?东西好吃吗?”
越悠尴尬地憋出一个笑容。
怎么说呢,来是来过,但是那次不是光顾着跟陆衔星吵架来着么。
无暇欣赏这美妙的景色,最后连吃的都是叫的送餐服务。
“哇~好漂亮的云啊!像棉花糖一样!”她做作地大喊,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了。
大家点咖啡的空隙,唐暨掏出平板,开始分享信息。
“过两天就决赛了,让我们看看衔星对阵的选手是哪一位呢?”
越悠蓦地想起了,有一个讨厌鬼在下半区。
“该不会是李存璋吧?”
“如果他赢了那个三号种子选手,那么就是他了。”唐暨拉长了声调,“来让我们看看比赛结果——”
他们在米尔多妮的房间时,正是下半区进行半决赛的时候。
总有点不祥的预感。
越悠一直探头看着平板
果真,女人的第六感真灵。
“李存璋赢了。”
靖君:“我去,真的假的,他的世界排名不是到了三四十名开外,都查无此人了吗?”
“他这是一战封神啊!”
听他们说得这么夸张,越悠不悦地皱皱鼻子。
“神什么神,神经病就有他的份。”
热腾腾的咖啡依次送上,越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好奇地看一眼。
来到法国,电话已经几乎没怎么响过了,这会是谁呢?
她接起来:“喂?”
对面沉默。
她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喂,谁啊?”越悠又问了一遍。
“我是李存璋。”
她神色一凝,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衔星给她的咖啡里倒糖,头也没抬地问:“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