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窗帘,用手捂住不知道为何惊慌乱跳的心,对自己说道:“没关系的,放轻松。”
因为有点饿,所以他想去一楼的厨房寻找一些吃的。这栋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很整洁。他刚走到一楼,就听到敲门的声音。敲门声不重,慢条斯理的,但在深夜中却显得异常诡异。
他刚才放下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是谁?”
门外无人应答。
“咚咚咚!”王正业一个劲的敲门,有些着急说,“怎么敲了这么半天也没人来答应啊,服了,是人死了吗?”
“小声点,不要乱说话,管好你的嘴。”王成举低声地指责他。
王正业撇撇嘴,有些不开心抱怨道:“我又没说错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来开门,那不肯定是出问题了。”
他现在已经有些心理扭曲,见不得别人好,语气中带上了嘲讽说:“肯定是死掉了,我们进去帮他收尸。”
王成举快要被王正业气死了,他深吸一口气说:“你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医生如果死了,我们也活不了。”
“那倒不至于吧。”王正业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只要有一些医用的东西,我自己可以给自己包扎。”
“你倒不如直接拿把刀,把自己了结算了。”王成举没好气地骂他。
两个人吵吵闹闹,终于等到了开门。但是开门的不是他们想象中优雅的医生,而是一个白发老头。
这个白发老人年纪已经很大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他似乎是才被惊醒,身上还穿着睡袍,问他们:“你们是谁?怎么半夜敲门。”
王成举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语气尊敬道:“先生您好,我和我弟弟实在是受伤太严重,所以才半夜来拜访医生。”
“哦,你是来找约翰的。”老人了解了情况,点点头也没有指责他们半夜敲门的无礼行为,仍然好脾气说道,“约翰今天出门问诊了,现在还没回来。”
王正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他抱怨道:“那怎么办?我的伤口再不治就要死了。”
“王正业,你怎么说话的?”王成举指责他的无理。
老人是约翰的父亲,这么多年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病人了,像王正业这种没礼貌的,他见的多了也不生气,只是温和说道:“确实是抱歉。”
王成举也和不少人打过交道,他很快就看出了这个老人是一个善良的人,于是便可怜兮兮说:“先生,我和我的弟弟实在是走投无路,太疼了。”
“今晚打扰您,实在是不应该,很抱歉。那我们就在这等着约翰先生,您先休息吧。”
王正业一听就不乐意,刚想说什么,后背被王成举重重地打了一下。他虽然蠢,但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表哥的意思,闭上嘴不吭声。
老人也看到了他们断手断脚的惨样,内心起了怜悯,想了想,还是温柔地说道:“可怜的孩子,你们进来吧,外面冷。可以在里面等。我想约翰应该快要回来了。”
“那真是感恩不尽。”王成举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们两个人跟着约翰的父亲走进了屋子。屋子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温馨,正中间的客厅还挂着一家三口的合照。
王正业有些好奇地问:“你的老婆在休息吗?”
老人顿了顿,回答说:“是的,她身体不太好,所以已经睡着了。”
他将两人指引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还贴心地给两人倒了水,说:“再等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王成举端着水杯,试探性问老人:“您知道今天酒馆里发生的事情吗?”
老人摇摇头,诚实说:“我已经戒酒很久,也不去酒馆了,只待在家里和我的老伴相依为命。”
“还有您的儿子。”王成举补充说。
老人笑了笑说:“约翰太忙了,经常不回家,我已经习惯了。”
“您的儿子是一个正直勇敢的医生。”王成举放下心来,喝了口水说。
老人明显被这句话取悦到了,很高兴的模样,说:“这是当然,我从小就教育约翰,要当一名医生,就要把自己的性命置之于脑后,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奉献给人们,奉献给上帝。”
他拿起桌上削水果的刀,似乎是想给王成举削个苹果吃。
王成举表情认真地点头,似乎是听了进去,王正业却在一旁毫不理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些烦躁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小声说:“那这医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
王成举不留痕迹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对医生微笑说:“我和我的弟弟伤口实在是太疼了,能不能给点纱布,让我们简单地包扎一下。”
老人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这样吧,我先来给你们包扎。”
“啊,不好吧。”王正业看他颤颤巍巍,眼睛也不是很清楚的模样,有些担心。
王成举也是这个意思,但他说的就委婉很多:“实在是不用了,这么晚了还打扰您,您先去睡觉吧。”
老人摇头,来了精神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学医的,对解剖很在行,你们放心就好了。”说着他便起身,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不顾两人的反对,去拿医药箱了。
看着老人的背影,王成举和王正业对视了一眼,王正业小声说:“这怎么看都不靠谱,我可不想把命丢在这里。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往哪走,这里到处都是危险。”王成举多方面考虑,说,“现在只能多加警惕,死马当活马医。”
他将桌上削水果的水果刀拿在手里,藏在衣袖里,语气阴冷说:“要是有问题,我们就直接杀了他。”
“正好今晚没有地方住。”王正业同意他的计划,“杀了他,这房子就是我们的。”
正说着老人已经提着医药箱过来了。他坐到两人的身旁,将医药箱打开,动作很慢,却很熟练地将一系列工具摆在桌上。
王正业看着泛着荧光的手术刀和手术剪刀,心里有些发毛,感觉伤口更痛了。
老人柔声安慰他们:“我先来帮你们清理一下伤口。”
王正业和王成举的伤口只是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此刻受伤的血肉和布条都黏在一起,散发着恶臭。
老人拿着剪刀仔细地帮他们清理已经不能看的布条,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已经流脓恶心的伤口,语气中有怀念:“以前在打仗的时候,我就经常帮别人包扎伤口。”
“你们这儿都算好的。”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说,“我曾经见过四肢都被炸断的,只有一个身躯的人。”
“即便如此,在我的努力下,他也多活了两个月。”老人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骄傲。但是王成举和王正业却听得心里发毛。
虽然老人的动作熟练且温柔,但毕竟是将自己坏死的血肉剔除出去,再加上又没有什么麻醉的药,王成举疼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咚咚咚。”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在疼痛中的王成举清醒了几分,他虚弱问道:“是不是您的儿子回来了?”
他现在非常期待能够见到传说中的约翰医生,因为自己实在是疼的受不了。老人动作顿了顿,仔细去听。
紧接着又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
不过这一次大家都听清楚了,并不是门外传来的声音。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一声一声,沉闷又缓重。
两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大惊失色。
第58章 莱特镇清除计划十五
而祝眠那边, 正用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没关系,隐在暗处的人她也不知道是谁, 说不定也只是一个半吊子, 自己不用太被别人的言论所影响。而且, 就算他是厉害的人又怎么样,人定胜天。
她看到虞窈似乎在说什么,但是自己却听不见她说的话。男人故意让祝眠只听到他的声音。他回应虞窈的话, 说:“你就这么喜欢她?”
虞窈立马回头, 有些惊慌地看了脸色僵硬的祝眠一眼,似乎是有些不高兴,噼里啪啦地输出一大堆。男人
却只是冷哼一声, 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 虞窈转过身看向祝眠,有些垂头丧气说:“祝你好运,眠眠。”
祝眠心里清楚, 可能是男人阻止了虞窈的计划,她苦笑一声说:“没事儿。”
虞窈却已经给她开启了追悼会,哀伤说:“这个世界可无聊了,也就你比较可爱。我还想多看你几面,和你玩一玩呢。”
祝眠颇为无奈, 提醒她:“我还没死,琳娜小姐。”
“你放心, 等你死了,我会为你准备漂亮的棺材。”虞窈说,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我喜欢红色。”祝眠拿起桌上的刀,表情又恢复了冷漠, 镇定说,“尤其喜欢别人身体里流出的红色。”
求人不如求己,反正已经到这一地步了,不管怎么样祝眠都会拼一拼。至于既定的命运,她不信,还是坚持要争取。即便最后以死亡告终,那她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她不信神,只信自己。
祝眠刚出酒馆,周围的几拨人就立刻将视线锁定在她身上,尤其是看到她还带了一大壶酒,那更是眼睛放光。
祝眠简单扫了一眼,大致数了数,一共有十个人。除了面色苍白,身体扭曲的两个人之外,其余的八个人都是身材强健。他们像是饿了一个晚上的流浪狗,垂涎于祝眠这根冒着香气的骨头。
人数过多,祝眠摸着口袋里的火柴和刀,意识到如果单打独斗,自己的胜算并不大。
似乎是察觉到氛围的紧迫,就连站在一边,等候着主人的马匹也烦躁害怕地哼了声。它的主人是镇上有名的约翰医生,今天晚上他和主人一起出门问诊,但是主人到现在还没来,只留着它和马车待在这里。
祝眠注意到那匹油光发亮的马匹,心头微动。一个个头很高,眼神精明的人注意到她的举动,率先走到马的身旁,挑衅地看着祝眠,说:“初次见面,我是杰西。”
杰西年纪不大,是镇上警察的儿子。他的警察爸爸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没有出门上班,只是窝在家里,一直说想要喝琳娜小姐的酒。
杰西非常爱自己的父亲,于是守到现在,只是想要带一瓶酒回去。
祝眠打量他,看他和别人不一样,眼神比较清明,便说道:“你带我离开,我会给你报酬。”
“什么报酬?”
祝眠比了个五的手势,说:“我给你这个数的酒,够你喝好几天。”
杰西有些心动,但又有些怀疑:“如果你骗我怎么办?”
祝眠冷静说:“和我合作是你最好的选择,即便你抢了我的酒,你认为周围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会放过你?倒不如你帮我脱险,我也给你点报酬,我们各回各家皆大欢喜。”
回家这个词明显触动了杰西,他咬紧牙关说:“我就信你一回,你千万不要骗我,如果你骗了我,我父亲活不了,你也活不了。”
“放心。”祝眠说,“时候不早了,咱们速战速决。”
杰西认识马,摸了马头一把,低声说:“你帮我一程,也可以快点回家。”
马昂头,从鼻子里喷出几股白气,有些焦虑的模样。杰西和它打商量:“咱们边走边找,说不定能看到约翰医生。”
安抚好马之后,杰西坐上马车,朝着祝眠的方向驶来。周围的人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喝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酒,体内非常难受,大脑也转不动。他们都略显呆滞地看着杰西的动作,直到祝眠抱着酒跳上马车,他们才反应过来,立马怪叫着开始追赶。
杰西虽然胆大,但毕竟年纪小,被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追赶,手都在发抖。祝眠放好酒,大声提醒他:“稳住。开好你的车,剩下的人我来对付。”
左侧有一个男人咣当一声跳到了马车上,半个身子都要探进马车里。这个时候的他们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体内焦灼,难以忍受地渴求着,要喝一口酒。
杰西听到动静后,猛得拉动缰绳,想让马停下,把男人甩下去。但是男人即便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手臂仍然死死地抓着马车里的栏杆,不愿松手。
“不要停!”祝眠说,“你一停,后面的又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