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和颂芝一唱一和就着翡翠说了许久,言语中很是自得皇上对她的看重,只是却不像往常一般对皇后多加撩拨。
皇后看她识趣,倒也配合着她的话,夸她年轻美丽;华妃投桃报李,赞她高贵典雅,这一刻两人统一战线,那叫一个默契十足。
嗯,怎么不算是知己呢。
第15章 福子
皇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做了个好人,“好了,先让诸位妹妹起来吧。”
“哟,这光顾着跟皇后说话了,都忘了你们还拘着礼呢,都起来吧。”华妃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
众人起身后,华妃面带不屑,“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是哪两位?”
此时站在第一排的两人侧过身对着华妃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富察贵人倒是娇俏,博尔济吉特贵人虽然穿得艳丽了些,但是难掩姿色,皇上果真是慧眼识珠。”华妃语气淡淡,齐妃在旁边也跟着撇了撇嘴。
两人没有说话。
“行了,都起来吧。”
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谢恩后就起来了,站在原地装鹌鹑。
华妃捏着帕子擦擦嘴角,“听说宫里来了位甄常在,名字很是讨皇上喜欢,站出来瞧瞧。”
装扮简单的甄嬛对华妃墩身行礼,华妃仔仔细细看了看她的脸,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姿色倒是不俗,只是皇上赞你是个忠贞之人,以后行事切记莫要太过狐媚,免得辜负了皇上的期许。”
“嫔妾谨记华妃娘娘教诲。”甄嬛老实回答。
发了一通威风后,华妃暂时没了找她们不痛快的兴趣,家世高的看着还算老实,家世尚可的虽然姿色不错但是未来如何还有得瞧呢,至于家世一般的,华妃更是没兴趣针对,一时便有些百无聊赖地靠在了椅背上。
皇后只简单嘱咐了两句,交代她们好好伺候皇上、多生孩子少惹事。
因着太后要静心礼佛,便免了众人的请安,皇后也就让人都散了。
甄嬛三人住得近,便一起往回走,路上也不敢高声说话,只低声聊着一些衣服首饰之类的话题。
正说着,一名宫女尖叫着往她们这个方向跑来,三人眉头紧皱,沈眉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那宫女神色惊恐,半天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跑着离开了,三人不明所以,这时又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被甄嬛拦下好生盘问了一通,才知道是井里有些猫腻。
听罢,甄嬛胆子大一些,决定自己去看个究竟,“我过去看看。”说着就要往那个方向走。
沈眉庄伸手将她拉住,“你别去,小心有不干净的东西。”
安陵容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害怕,“是啊甄姐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甄嬛握了握她俩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只看一眼就回来。”
说完小心翼翼地向水井走去,留沈眉庄和安陵容在原地干着急。
只见甄嬛到了水井边上,探头望去,一张发白可怖的人脸闯入她的眼中,吓得甄嬛惊叫一声后连忙逃开。
沈眉庄和安陵容迎了上去担心地将她一把扶住,才没让她瘫软在地。
“怎么了?怎么了?”沈眉庄连声追问,说着就想上前查看。
被甄嬛连忙拦住,“不要过去,有死人。”甄嬛苍白着一张脸,声音有些发虚。
安陵容吓得腿都发软,靠着沈眉庄的支撑才没摔到地上。
“回禀娘娘,在御花园的井里发现了一具死尸,死的是福子。”江福海查清事情原委后来向皇后禀告。
皇后皱眉,“福子?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会在井里?”
“奴才不知道,那地儿有些偏僻,平日里没几个人往那儿走。”江福海弱弱回答。
皇后语带怒气,“你当然不知道,福子是本宫赐给华妃的人。”
“那奴才去华妃宫中问问。”
这边的甄嬛脚步蹒跚,苍白着一张脸回到了猗兰馆,菊青扶着她坐下,脸上带了点笑,“小主怎么才回来?刚刚江福海公公过来传皇后懿旨,说从明晚起新小主们便要预备着侍寝了。”
甄嬛却是许久都未发一言,面无表情瞧着有些不对劲。
“小主?”菊青喊了一句。
甄嬛眼眶有些发红,“扶我进去休息吧。”
江福海来到翊坤宫的时候,华妃正等着他呢,还没等江福海说话,华妃就先阴阳怪气了起来,“什么风把江公公您给吹来了,莫不是皇后又有什么旨意。”
江福海态度恭敬,躬着腰回话,“回华妃娘娘的话,奴才是来问一问有关福子的事儿。”
华妃挑眉,“哦?那福子莫不是觉得在本宫这里受气了,跑回去跟皇后告状了吧。”
“娘娘说笑了,福子并未找过皇后娘娘。”江福海回道。
华妃姿态慵懒,“本宫可没功夫跟你说笑,那日她给本宫梳妆,毛手毛脚地扯疼了本宫,本宫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哭着闹着就跑了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这气性倒是比本宫还大。”华妃嗤笑一声。
江福海只笑了笑,轻声说道:“娘娘,福子已经死了。”
华妃面露疑惑,“死了?怎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刚打井里捞出来,这人都泡肿了。”
华妃捏着帕子轻捂了一下鼻子,微皱着眉满脸不适。
颂芝见状立刻斥道:“在娘娘面前,说话也没个忌讳。”
“不打紧。”华妃挥了挥手。
颂芝信誓旦旦,“定是娘娘那天骂了她两句,她哭着跑出去又没看清楚路,就跌到井里了。”
“如此说来,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华妃挑了一下眉。
“哪能啊,是那福子小性儿,做奴才的哪有不被主子说两句的,你说是吧江福海。”颂芝紧盯着江福海。
第16章 拿来吧你
江福海无功而返,还被华妃狠狠威胁了一通。
等人走后,华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周宁海,周宁海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又将翊坤宫上下敲打了一遍。
猗兰馆里,甄嬛神色倦怠,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吹着风,温暖的阳光洒下,照在她的身上,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流珠在一旁摘了朵花儿凑到甄嬛跟前,想逗她开心,甄嬛却像没反应般一动也不动。
“小主昨日受了惊吓,午膳吃不下,晚膳也没用,这人又不是铁打的,今儿好歹吃些东西,可别伤了胃。”流珠温声劝道。
甄嬛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的,“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华妃强势,皇后稳坐高台,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宫里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危机。且我有了个【忠贞】的名头,已是瞩目,日后但凡有半点行差踏错,便是大祸临头。”
“那怎么办?”流珠焦急地看向甄嬛。
“即便我循规蹈矩,却挡不住有人无风也要掀起三尺浪。”甄嬛皱了皱眉,“头疼得很。”
回到里间之后,流珠看甄嬛捂着肚子,还是那副提不起劲的模样,有些担心,“小主脸色这样差,不如叫太医来看看吧,开个安神的方子也好。”
“我心里慌得厉害。”甄嬛声音虚弱,“你去找温太医来瞧瞧,记着,必得是温太医。”
流珠点头应下,转身就出了猗兰馆。
等温太医到了之后,甄嬛才知道自己装病的想法是行不通了,一个小太监在旁边虎视眈眈,手里还拿着一本册子,随时准备记录看诊的全过程。
“小主这是受了惊吓,有些发热,此症重在疗心,只要好好医治,不出半月就能痊愈。”温实初实话实说,看向甄嬛的目光里满含担忧。
甄嬛听后向温太医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有劳温太医了。”
她得想别的办法才行,如今局势不明,她不能贸然入局,否则只会成了别人的炮灰,好在,她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不多时,皇后这边就有人来通报甄嬛生病的消息,说是惊吓过度,浑身发热。
皇后抬手将人挥退下去,知道甄嬛为何受惊后就去养心殿求见皇上。
胤禛正忙着呢,不过还是见了皇后,“可是有事?”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皇后在一边坐了下来,语气幽幽,“在御花园的一处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是前段时间臣妾赐给华妃的一个宫女,臣妾着人去翊坤宫问话,反倒被华妃威胁了一通。再就是昨日请安后,甄常在回宫时无意中瞧见了井里的尸体,今日太医院来禀,已是受惊过度高热不止。”
皇后算是找准自己的定位了,那就是替皇上管理后宫的工具人,如今自己这个执行者遇到了难题,可不就得让皇上这个顶头上司来解决。
皇后眼神有些幽怨地看着胤禛,大抵在说:你捧起来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她现在正老老实实地给他干活,他总不能废了她吧。
“宫女好歹也是出身八旗的,朕让苏培盛帮你去查此事,至于甄常在,就让她安心修养吧。”胤禛姿态闲适靠在榻上,累了一天了还得管这些琐事,着实烦人。
皇后也学着他稍稍放松了身体,语气带笑,“臣妾遵旨,多谢皇上。”
胤禛扫了一眼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的皇后,希望她不要辜负自己的栽培吧。
“今日新晋的宫嫔可以侍寝了,请皇上翻牌子吧。”皇后示意小厦子让敬事房的人进来。
一溜烟地进来了三个人,手里都端着绿头牌。
胤禛有些抗拒,他是真没什么心思在这些事情上面。
皇后看出了他的想法,“宫里的老人您看久了不乐意召见她们,这新人总是要见一见的,否则皇额娘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要不是人多,皇后都想直接说:再不召见嫔妃,太后她老人家都担心您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最后胤禛翻了富察贵人的绿头牌,夜里胤禛沐浴后回到寝殿,看见的就是被裹成粽子的富察贵人,眼里带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一时也没了什么谈天说地的兴致,匆匆完事后又去洗了个澡,再回来富察贵人已经被送回去了,床榻也重新整理了一遍,焕然一新。
胤禛睡下,一夜无梦。
接下来几日,又分别召幸了其余几人,倒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宠幸哪一个。
富察贵人因着是第一个侍寝的,还得了个“慎”的封号,在第二日向皇后敬茶时好生嘚瑟了一番,谁知第二日皇上却召了博尔济吉特贵人,接着是第三日、第四日,还都分别赐了封号,这才老实下来。
等安陵容最后一个侍寝完,得了个柔字的封号,只剩年纪小的淳常在和病中的甄常在没有侍寝,其他人都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富察贵人封慎贵人,博尔济吉特贵人封顺贵人,沈贵人封惠贵人,安答应封柔答应。
胤禛就跟搞批发似的,来一个人第二天就送赏赐封号,端水端的那叫一个稳妥。
完成侍寝kpi后,胤禛又投身工作的海洋,时不时召见大臣开小会,正磨刀霍霍准备抄苏州织造李煦的家,经查证,李煦在任上的亏空足有三十八万两。
胤禛:拿来吧你!
光是抄家还不够,别以为大家族里推个替罪羊出来就可以弃车保帅,凡是贪污亏空没还清的家族,子子孙孙参加科举概不录用,直到还完为止。
至于官官相护的更是不用多想,直接连坐,还等着进去了你捞我、我捞你,出来了继续扶摇直上?
胤禛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所有人:想都别想。
第17章 三阿哥又长高了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福子投井案中,经过苏培盛的调查,最后还是查到了周宁海头上。
皇后是没那个底气审问翊坤宫的人,但是苏培盛是皇上的人,华妃再如何嚣张也不敢直接违抗皇上。
因此只得让周宁海被乖乖带走。
华妃急得不行,只觉得这段时间诸事不顺,先是被禁足,然后是宫妃晋位落下了她,再是端妃这个贱人躲到永和宫去了,现在连身边的得力太监都被带走了,断了她一臂,偏偏她被禁足着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消息传到耳中,说是周宁海因办差不力被赶出紫禁城,而她自己因为御下苛刻致使宫女意外落水而亡罚抄十遍宫规。
华妃又哭又笑,皇上到底还是看在了她的面子上没对周宁海赶尽杀绝,也没将她的脸皮撕下来踩在地上。只是皇上到底为何变化这样大?竟是一次都没袒护她,果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吗?
再等等,等她出去就好了,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了。
而且有哥哥在,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希望周宁海聪明一点,这段时间待在京城不要走,等她解禁之后就会安排家里人将他接到自己的庄子上生活,不然他一个太监,还是个跛子,要怎么活下去呢。
之后的后宫倒是安静了一段时间,华妃虽失了心腹太监,但是性子却并没有收敛多少。
等到解禁以后就匆匆去了一趟养心殿,也不知皇上对她说了什么,出来以后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
新人进宫将近一个月了,每个人的宠爱都是平平,虽说偶有争风吃醋,但是勾心斗角却少了许多。
一日,沈眉庄在自己院里赏着菊花,她穿着一袭荔枝红的金丝绣花长裙,发髻上一支点翠镶红宝石金菱步摇微微晃动,院子里白的阳春瑞雪、黄的金龙凌云,还有一株并蒂的金缕流霞,品种繁多,数不胜数。
“小主喜欢菊花,皇上就赏了这么多,真是有心。”采月笑吟吟地说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沈眉庄倒是心如明镜,“又不是只对我一人有心,皇上对每个人都是这般放在心里的。皇后的璎珞宝珠、华妃的冠群芳、慎贵人的苏合香、柔答应的垂枝碧桃。没有哪一个是不看重的。”
沈眉庄神色淡然,掐着一株菊花轻轻嗅闻,应该说,没有哪一个是看重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在皇上心里,后宫这些人,皇后是他的贤内助,其余人只是他忙碌生活中的调剂品。这样的生活虽说犹如一潭死水,却也安稳平静。
皇后将后宫打理的很好,下面的奴才们也不敢捧高踩低,后宫中也没有爱惹是生非的人,只除了华妃时不时地爱说些酸言酸语给她们找点小麻烦,偶尔和齐妃拌拌嘴之外,整个后宫都很平静。
以至于十七岁的她现在就已经过上了宛如七十岁般的生活,主打的就是一个安详。
采月撅起了嘴,“自打皇上说体恤华妃娘娘,让她别用气味浓重的香料,免得冲了药性伤了身体之后,华妃几乎将整个花房都包圆了,小主先看上的那株绿菊,也被翊坤宫的人截胡了。”
“一株菊花罢了,你如今说话倒是愈发没了分寸,我是贵人她是妃位娘娘,上头的主子岂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如今宫里头皇后执法严明,若是被旁人听见你以下犯上,连我也救不了你。”沈眉庄见她说话也没个忌讳,立刻严厉训斥道。
采月立刻跪下满脸焦急,“小主,奴婢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