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感受？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在十年前找到了她，我拼了命想要对她好，可这孩子太懂事了，从来都没有让我操心过。”
说到这里，苏天海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虽然尔尔和含雪都瞒着我，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我这个精神气越来越差了。”
“阿易，如果你真的想要跟尔尔复婚，那你就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这辈子都不要再伤她，不然的话，你就真的失去她了。”
周易显然听进去了苏天海的话，他很认真地点点头，“爸，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苏天海欣慰地笑了笑，“那以后尔尔就拜托你了。”
“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尔尔。”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
第291章 男人的心思
另一边的医院里。
阮娇娇趴在方际遇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刚刚做完手术的她，脸色苍白得厉害，因为哭得时间太长，眼皮也肿肿的，跟鱼眼似的。
“阿遇，阿遇，我们的孩子没了，都怪她，都怪她……”
阮娇娇一边哭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跟方际遇控诉，泪水爬满了她的脸庞，衬得那一张小脸愈发苍白，也衬得她整个人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方际遇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望着眼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的阮娇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并不是很难过，甚至还生出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他一直很理智地知道，他不喜欢阮娇娇，可俩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如果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但当医生告诉他，阮娇娇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那一刻，他心里居然无比轻松，就好像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忽然被人搬走了。
方际遇敛了敛心神，眸色微闪，“娇娇，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他只说的是“你”，而不是说“我们”。
阮娇娇听到这样的措辞，心头猛地一震，如葱白般的手指骤然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的嫩肉里，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跟她离婚吗？
不！
就算是身死，我也不会跟他离婚！
绝对不会！
阮娇娇脸色一瞬间变得越发难看，苍白得如同刚粉刷过的墙壁。
她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空洞而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方际遇，“阿遇，我们以后真的还会有孩子吗？”
方际遇被她盯得头皮发麻，莫名有些心虚，“当然是真的！我们现在都还年轻，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顿了顿，他又不动声色地问道：“只是娇娇，你刚才一直说都怪她，难道是别人害得你失去孩子的？”
这一瞬间，阮娇娇的眼神变得阴鸷又可怕，手指也用力地攥紧，“是她！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失去我的孩子！”
下一秒，阮娇娇像疯了似的，用力地抓住方际遇的胳膊，又用力地摇晃，“阿遇！你知不知道，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替杀了她替我们的孩子报仇，一定要报仇！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方际遇被阮娇娇突如其来的疯狂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推开她。
可阮娇娇的一双手看起来纤细，像是很无力的样子，可这时候力气却大得很，他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没有继续，生怕刺激到阮娇娇。
这段时间，她做出了太多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个懂事又体贴的阮娇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状似癫狂的女人。
以前的阮娇娇从来都不会怀疑他，可是现在……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疑神疑鬼的，总觉得他背着她在外面找了女人，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过那样的心思。
“娇娇，你告诉我，你说的这个‘他’到底是谁？你如果不告诉我他具体是谁，我怎么给我们的孩子报仇？”
方际遇嘴上这么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蓦地生出一丝不安的情绪。
听到他的话，一直情绪很激动的阮娇娇忽然安静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际遇，随即又近似癫狂地大声笑起来。
方际遇面色微变，眉头紧紧蹙起。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阮娇娇，这样的阮娇娇让他觉得陌生又可怕。
笑着笑着，阮娇娇忽然止住笑意，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方际遇的眼睛，说话的声音阴测测的：“报仇？你想给我们的孩子报仇？方际遇，你那么喜欢她，你怎么可能替我们的孩子报仇！你不可能报仇的！你不会！”
方际遇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瞬间爬满了寒意。
他似乎知道阮娇娇说的那个“她”是谁，他从来都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感情，因为他心里无比清楚，他跟那个“她”绝对不可能，以他对她的了解，如果她真的喜欢他，她不会成天跟他说，阿遇，以后姐罩着你！
在她的心里，她一直将他当成是亲人。
而他，从她救他的那一刻起，就将她整个儿烙印进了他的脑子里，他的心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早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人。
可是他知道，她想要让他跟阮娇娇在一起，既然是她想要的，那他就如她所愿。
见方际遇沉默着不作声，阮娇娇又神经兮兮地笑起来。
她抬起下巴，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说话的语气依旧阴恻恻的：“阿遇，你那么喜欢他，你会给我们的孩子报仇吗？”
瞧着阮娇娇神经兮兮的样子，方际遇忽然就笑了。
他冷眼瞧着阮娇娇，沉着嗓音说道：“你既然这么笃定我喜欢她，那你觉得我会不了解吗？阮娇娇，她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又怎么可能让你失去孩子？”
阮娇娇脸色瞬间就变了。
因为极度的愤怒，她那一张苍白又憔悴的脸几近扭曲。
阮娇娇死死地盯着方际遇，泪水顺着面颊滑下去，“所以，你是真的喜欢她，你从来都只喜欢她。”
方际遇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安静地注视着阮娇娇，甚至平淡得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就好像阮娇娇说的话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阿遇！我问你话！”
面对方际遇的沉默，阮娇娇几近抓狂，她死死地抓住方际遇的胳膊，面色狰狞又狂热。
“我问你话啊！方际遇！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方际遇平静地望着阮娇娇，语气也淡淡的：“我现在说什么有用吗？”
阮娇娇愣了一下，旋即凄楚地笑了。
“阿遇，你不说怎么知道会没用呢？你只要告诉我，你不喜欢她，你会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方际遇抬起手，用力地掰开阮娇娇抓着他胳膊的手指，一双漆黑的眸子冷漠地瞧着她，如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
第292章 他拦不住
饶是她再用力，也还是比不过他。
阮娇娇的手指一点一点地被方际遇掰开，然后只听到“咔嚓”一声，她顿时痛得尖叫一声，钻心般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面颊一直往下淌。
方际遇冷眼望着她，脸上没有半点怜惜的神色，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他瞧得很清楚，阮娇娇的一根食指发生了弯曲，应该是刚才他用力掰开的时候骨折了。
“阿遇，我的手！我的手好痛！”阮娇娇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方际遇依旧冷眼瞧着她，目光冷若冰霜般，没有半点温度，就连说出的话也没什么起伏：“觉得痛就好，痛了就会长记性！”
阮娇娇愣了一下，眼神错愕地望着他。
“娇娇，你说你为什么非要破坏我们之间的平静呢？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从既然选择跟你在一起，那就做好了一辈子的打算，就算我不喜欢你，但我会把你当成是我的亲人，我的责任，我未来人生的参与者，可是你……”
方际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对阮娇娇很失望的样子，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你说，你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娇娇，孩子是怎么没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就像上次你自导自演的割腕自杀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做，你怎么就能把这样残忍的事情推到她身上？”
“阮娇娇，你自己扪心问问，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我有没有做过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情？没有吧！她呢？她又对你怎么样？为了照顾你的情绪，她都从来不主动联系我。”
“阮娇娇，对我来说，她是我的家人，对她来说，我也是她的家人，从一开始你应该就知道的，可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阮娇娇怎么都没有想到，方际遇有朝一日会跟她说这么多心里话！
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是真的想要跟她过一辈子，他从来都没有打算要离开她，可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毁了他对她仅有的怜惜。
阮娇娇拼命地哭，歇斯底里地哭……
骨折的手指痛，胸口也痛……
方际遇依旧平静地注视着阮娇娇，并没有因为她的哭声而心软。
少顷，他冷淡地说道：“阮娇娇，我原以为我跟你之间磨合了这么久，应该很适合了，可我现在才知道，磨合只会隐藏问题，解决不了问题。”
“等你出院之后，我们去一趟民政局，把离婚办了吧！”
阮娇娇一听，瞬间怔住了。
她疯了般地摇头，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方际遇的衣服，可她忘记了自己的手指已经骨折，顿时痛得她再一次尖叫出声，“不！不！阿遇，我们不要离婚，我不想跟你离婚，我不要跟你离婚，我不离婚，我不离……”
一旦方际遇跟她离婚，那从今往后，她跟这个男人就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方际遇脸色清冷又淡漠，像是胧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很显然，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主意。
阮娇娇见方际遇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心里的不安就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想将自己变成一只鹌鹑，然后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你好好养身子，律所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该走了！”
方际遇丢下话，转身朝着病房外面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闻讯赶过来的值班护士，“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尖叫？”
方际遇扭头看了一眼蜷缩在病床上的阮娇娇，又看向年轻护士，“抱歉！我妻子知道自己失去孩子之后，情绪失控了，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世上，所以……”
他耸了耸肩，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值班护士恍然大悟。
将值班护士打发了，方际遇又折回病房，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娇娇，乖一点！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其他超出我自己控制的事情。”
阮娇娇单薄的身体轻轻一颤，手指用力地攥紧被角，那只骨折的手指也抓着被角，似乎半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像是痛感已经麻木了。
她缓缓抬起头，有些畏惧地看向方际遇，苍白的小脸上爬满了泪痕。
对于阮娇娇的反应，方际遇似是很满意，“你放心！我现在还是你老公，等我忙完律所的事情，我会来医院看你。”
阮娇娇直勾勾地盯着他，轻声说道：“阿遇，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离婚？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很乖，我绝对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娇娇，离婚是你逼我提出来的，我本来也不想，可是你……”
方际遇微微叹了一口气，似是很遗憾的样子。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他不想再更改了。
“不！阿遇，我不要跟你离婚，我不要……”她眼巴巴地望着方际遇，那样子说不出的可怜。
方际遇的眼神依旧很冷，没有半点不舍的情绪。
“这件事情你想别想，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至于离婚的事情，等你出院之后我们再谈。”
“不！我不要谈！阿遇，我不要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面对阮娇娇的纠缠不休，方际遇微眯了眯眼，眸底深处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
他没有再多看阮娇娇一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只是，方际遇刚走到门口，迎面一拳揍过来，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还是没有躲掉，嘴角狠狠地挨了一拳。
“方际遇，你是怎么照顾娇娇的？你居然让她流产了？”阮子谦眯起冷峭的眸子，看向方际遇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锋利又嗜血。
方际遇并没有慌张，他伸手摸了摸嘴角，破了皮，出了一点血，嘴里也有些血腥味儿。
“娇娇是成年人，我就算是照顾得再好，有些事情她想要做，我也拦不住！”
这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发生在阮娇娇身上的事情，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而事实也如此，他能限制她的行动，却不能限制她脑子里胡思乱想。
第293章 都是她的
阮子谦狠狠地睇了一眼方际遇，然后大步走进病房，“娇娇，你怎么样了？”
阮娇娇愣了一下，狐疑地看向阮子谦，苍白的小脸上流露出一丝惶恐不安，颤抖着声线问道：“你是……我哥？”
“是！我是！”
阮子谦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为了安抚阮娇娇，他连忙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在听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阮娇娇激动地一把抱住阮子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哥，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孩子没有了！”
阮子谦蹙了蹙眉，柔声安抚：“娇娇，你和方际遇都还年轻，你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阮娇娇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甘和委屈。
她抬起头，满面泪痕，眼巴巴地望着阮子谦，“哥，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到最后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做错了，就连阿遇也觉得是我的错，他，他想要跟我离婚，我不想跟他离婚，哥，我不想跟他离婚……”
阮子谦微眯了眯眼，他又安慰了阮娇娇一会儿，直到她不哭了，他这才不动声色地问道：“娇娇，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迎上那一双睿智的眸子，阮娇娇咬了咬唇角，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她做的那些事情能瞒过别人，可是她瞒不过她哥。
见阮娇娇沉默着不作声，阮子谦面色微变，却还是耐着性子哄她：“娇娇，不管不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在这世上，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所以，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末了，他又笑着说道：“娇娇，你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小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告诉我，怎么？现在长大了有小秘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