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宗舍不得看见她怕成这个样子,心里苦笑一声,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轻轻放开她,但依然虚扶着她臂膀,“路上劳顿,我们边吃边说。”
傅真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选包厢的。起码不会围观。有人围观,她担心三哥知道。
落座后,季庭宗拎着茶壶,为她倒了杯热牛奶,“怀孕了不能喝酒,给你点了热的水牛奶。”
怕刺激他再做疯狂举动,傅真接过喝了几口,然后说:“什么东西,你拿出来给我吧,我要早点回家。”
傅真始终垂眸,不看看他一眼。季庭宗突然就不敢给她了,怕她回头又扔垃圾桶里。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为什么都不回我消息。”
他换一个号联系她,她就拉黑一个号。当然不可能回复他消息。他只是没话找话,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但傅真拒绝这种对话,三句不离晏启山,“季庭宗,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非得盯着别人的老婆?况且你和他多年发小,又何必如此?你就当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不行吗?”
“真真,和我在一起,你就非得提他不可吗?”
季庭宗自嘲了笑了一声,偏着头,以一种想要把她篆刻进灵魂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傅真,“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看我一眼?我也爱你,我比他更早认识你。和我在一起,你不也很舒服吗?”
傅真脸上一下子血色尽失。
这恰恰是她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事。她觉得,这是她灵魂里怎么洗,无论洗多少遍,都洗不干净的污点。
傅真坐立不安,很快情绪崩溃,低着头泪如雨下,“是我不检点,对不起三哥。我都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要不然我死了算了……”
“你厌恶我,已经厌恶得宁可死,也不愿意看我一眼了吗?”
尽管知道她心里装着别人,但亲眼目睹她为别人自责地哭成这样,季庭宗还是心如刀割,忍不住露出惨笑,“那就让你更加厌恶我好了。”
傅真闻言一顿,心里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但她来不及逃开,季庭宗探身把着她后脖颈,一面用力摁着不让她动,一面疯狂地啃她,撬开她唇齿,强行把舌头伸到她嘴里。
傅真血直往上冲,伸手推动,却因为有孕在身,整个人惊得发麻,根本使不上力气,甚至连“你放开我”和“救命”都喊不出来。
不知情的人见了这一幕,只觉得男的霸道,女的柔弱,被吻得迷乱,因为太爱他,而哭了出来。
等季庭宗终于结束强吻,傅真顾不上细究自己落在他那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撑着桌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顾及颜面,什么也没做,离开时仍维持着风度。
季庭宗三两步跟上来,成功追到电梯里,“我刚才只是一世情急,你别哭,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傅真又气又怕,恨不得杀了他。只是成年人的社会,有太多顾虑,没办法豁出去。
她始终面朝电梯墙壁,一个眼神也不给他,“我不再见你,那个东西我不要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再来强迫我,我只能去死。我死了,你应该就甘心了。”
季庭宗久居高位,本性是个极其霸道的人,闻言又故技重演,一把掰过她,握着她肩膀逼问:“你就只会威胁我,你为什么不去威胁他?也对,你连威胁都不舍得对他使。”
傅真不理他,拿出手机想报警,但一报警,事情就闹大了,三哥的颜面往哪搁?
季庭宗了解她的心思,不忍心她如此凄惶,禁不住又软下态度,强行搂着她,温热的嘴唇凑在她耳边,疯狂又卑微的祈求到:“真真,我也不要你彻底离开他,我只求你别离开我,你偶尔出来见见我,我就满足了……”
傅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仰头惊悚地看他一眼。恰好电梯到了,她趁机夺门而逃。
季庭宗望着她的背影,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冁然而笑——她没有反驳,那就一定还有希望。
第92章
晏启山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附带现场抓拍的照片和视频的那种。
因为柏悦有个员工,姓李,曾经是耀莱集团总部底层员工。应该是大专毕业, 在耀莱办公大楼一楼保安,偶然间受他恩惠, 推荐到柏悦打拼到中层, 做餐饮总经理, 这么多年依赖, 一直记着他的好。
这位李总,在公司群里刷到图频后, 抱着祝福的心态打开。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是晏先生的夫人吗?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晏先生的发小吗?
混成晏启山的心腹后, 他不可避免地成了那一起“三角恋”知情者。
出于担心傅真的安危,几经斟酌, 他在群里下令禁止以任何方式, 在任何场合传播VVIP客人的隐私,一经发现,公司保不住你, 只能开除处理。
把底下员工吓唬住后, 他亲自去了一趟晏启山的办公室, 只说有事, 等秘书退出后, 就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晏启山看。
晏启山面无表情, 一丝笑容也无。但还是本着基本的礼貌, 说要请可吃饭。
这位李总是底层爬上去的,向来很会察言观色的, 等晏启山一看完图频内容,立刻笑着自称还要开会,很识趣地告辞了。
李总一走,晏启山身形一顿,仰面靠在椅背上,眼角滚下一行泪来。
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老婆。但是真真为什么总是选择独自面对,不肯告诉他这件事?
晏启山闭着眼睛,蹙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然后,他突然间脸色变得十分苍白,紧接着心脏一阵刺痛。
他伸手想摸索抽屉里的药,但怎么也够不到。
好在秘书及时推门而入,冲过来拉开抽屉,倒出药片喂他吃了下去。
这是追随晏启山多年的心腹下属,丧偶再娶都由他做的证婚人。
秘书见他这副模样,俯身悄悄问:“晏总,需要我送您去医院或者柏悦吗?”
晏启山沉默。但秘书懂他,这是不用的意思。
秘书不放心他,又问:“那我送您回家?夫人现在应该回到家里了。”
听到傅真已经回到家,晏启山缓过劲,抓着扶手自己站了起来,“回头就说我出差,这两天例行会议,先由你来主持。”
“好的,严重。”秘书点点头,替他拿起大衣和车钥匙。
从耀莱总部回雍城一号的路上,晏启山始终仰头靠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
秘书通过汽车后视镜关切地看了看,平别威仪堂堂的晏总,这会儿脸色特别苍白,眼尾还有点红。显然是又气又伤心,被打击的不轻。
但他深爱着自己的夫人,再气再伤心也还是放心不下她,忍着病痛第一时间赶回去。
其实大北京城这个圈内,爱慕晏总、出身优渥的精英女性,能从一环排到五环。
只是晏总偏偏爱上了一个要啥没啥的、空有学历的、唱戏的学生妹。年龄相差十岁,一个三十好几,一个大学没毕业,就火急火燎地扯了证,怀了娃。
在外人看来,多少有点草率。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只有爱情,才能让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叱咤风云的京城子弟,为个女人心疾突发、泪洒办公室。
汽车缓缓在地下车库挺稳,秘书低声提醒到:“晏总,您到家了。”
晏启山在后座摸了个车钥匙扔过去,哑着嗓子说:“我再坐会儿,你开这辆车走吧。”
秘书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电解质水,把瓶盖拧松,放在他够得到的地方,“好,那您注意身体,我就不熄火了,给您把新风系统和空调开着。”
秘书走后,晏启山摸出沉香烟,默默吸了几支。
约摸过了半小时,到了正常下班到家的时间,他揿灭烟蒂,扭头对着汽车窗玻璃仔细看了看自己,然后抬起手,用力搓搓脸,直到它重新红润起来,不再那么苍白。
接着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真真,哥哥快到家了,要不要在路上给你带点小吃?”
傅真大概是为了拖延时间,回答了一个离家很远的蛋挞店。
晏启山温柔地笑了笑,“好,那你在家等一会儿,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其实他心窝口依然不太舒服,但还是打开车门起身绕到驾驶室,点火把车倒出去,重新驶离小区。
为了通风换气,不至于胸太闷,他是敞着车窗的。
保安认得业主,见他刚回来又出去,就拉了句家常,“今年您太太接到一份请柬,出去后刚刚回来呢,你们前后脚的,难道没碰上吗?”
晏启山一愣,他一直在车里休息,没注意周围的环境。如果真真碰到他,为什么不过来找他呢?
难道季庭宗那厮,真的撬墙脚成功,让真真从此不像以前那样依赖他?晏启山一阵怒意,头一次对傅真本人生了气
。
但他还是来回驱车半小时,买回了那一份葡式蛋挞和鸡蛋仔双拼,顺便还多带了两份傅真很爱吃的咖喱鱼蛋。
因为他,她年纪轻轻,还没毕业就怀着孕。
怀孕的人受了惊吓、情绪剧烈波动的话,很容易伤身,吃些喜欢的食物可以起到安抚的作用。
驱车重新回到自家地下停车场后,晏启山火气消了大半。
那件事傅真一直很自责,被纠缠了不敢告诉也实属人之常情,他又怎么舍得再对她生气?
想到这,晏启山原本温柔忧伤的灰色的眼眸中,猛然浮现狠厉的目光:但是,他宁可死,也不会放过姓季的,季庭宗必须死。
确认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后,晏启山迅速收拾好心情和表情,换上一副温文的模样,踏进回家的电梯。
电梯门打开后,他看到令他心碎的一幕。
傅真眼睛通红通红,可怜巴巴地抱着膝盖缩在电梯间的角落里。见他回来了,眼睛一亮,随即又熄灭了眼里的光,卑微地低头把脸埋在膝盖里,整个人因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颤抖。
他假装不知道那件事,笑着走向她:“真真,哥哥回来了。”
傅真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但依然死死地扒拉着自己的膝盖,既不说话,也不肯抬头看他。
晏启山半蹲在她面前,一遍有一遍地抚摸她后脑勺儿,低声安慰到:“没关系,哥哥已经知道了,是他威胁你。你只是想自己处理好这件事,不想让哥哥担心。”
傅真哭的频率顿时小了点,但依然不愿意面对他。
这个时候,表达男女之间的浓烈爱意,只会让她更加触景伤情。
“快别哭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哥哥会帮你讨回来的。”
晏启山温柔地笑了笑,哄小朋友一样,极有耐心地哄她,“再蹲着容易压到肚子里的宝宝。你要的蛋挞鸡蛋仔双拼,和你昨晚念叨过的咖喱鱼蛋,哥哥都已经买回来了,如果你三分钟内起来擦擦眼泪回家吃好吃的,今晚允许你玩塞尔达、动物森林各半小时。”
傅真一张嘴,首先就是道歉:“对不起,哥哥,我是不是特别蠢,总是给你丢脸。”
“没有的事,”晏启山立刻说,“我们真真聪明伶俐,为美术馆,为参观赢得了无数荣誉,怎么会是丢脸呢?”
傅真没有抬头,闷声哭诉到:“今天,我收到请柬,我以为是剧组的观影邀请,结果又是他。”
晏启山眸光冷冷一缩,但依然不动声色地帮她拍背顺气,“我知道,是他缠着你,这不是你的错。”
傅真终于抬起头,泪汪汪地说:“他说我有东西落在他那里,我不过去,他就要找人往你那里送——那件事本来就影响很不好了,他还总缠着我,我真的很怕他会搞破坏……没想到我还是弄巧成拙了……
晏启山替她擦了擦眼泪,循循善诱地劝解到:“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斗得过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上位者呢?以后再遇到这类难办的事,一定要告诉哥哥,让哥哥来解决好不好?”
傅真哭得更汹涌了,但也终于敞开心扉,说出了以前绝对不敢说出口的话:“我无数次想告诉你,但是我,看到请柬的时候,我怕你知道了,会想起那件事……我很怕你会嫌弃我被别人碰过……”
“哥哥爱你,哥哥不在意这个。”
晏启山把她抱起来,走回客厅,让她以舒适的姿势,躺在沙发里休息。然后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诚恳地剖白,“你要相信,哥哥爱你胜过一切。不管你遭遇什么,变成怎样,也还是爱你。坦白说,令我的难过的,不是什么你被别人碰过了,而是你被欺负了,中是不告诉我,让我没办法第一时间保护你。”
傅真终于被他哄得缓过情绪,扑到他怀里,说了一句日后酿成大祸的话:“哥哥,我真的好恨他,可是我又奈何不了他,每次看见他,我都很害怕。”
晏启山湿润了眼眶,悄悄握紧的拳头指节都失血发白了,但脸上还是温柔地笑着:“别怕,哥哥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再也不会缠着你。”
第93章
由于在北京接连遭遇“意外”, 傅真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左右年关将近,晏启山索性推掉三亚行程,带她搭私人航班, 离开北京这块是非地,到杭州调养。
下飞机后, 航站楼内外灯火通明。
正值晚餐时分, 晏启山本来已经订了餐厅, 但傅真不愿意在外面吃饭。
晏启山于是吩咐司机直接驱车回家。
小雪纷飞的夜幕下, 民国红砖小洋楼亮着宝石般璀璨的灯火,静静伫立西湖边。
寒风斜吹, 雪子转瞬溶解。
潮湿的地面上,泛着银色水光,一圈圈潋滟的涟漪, 皱巴巴地倒映着他俩的身影。
天气刺骨阴冷。尽管傅真裹着挽袖立领紫貂,但晏启山依然怕她被冻着, 短短百米路程, 始终将她紧密地搂在怀里。
因为傅真现在如同惊弓之鸟,总觉得外人知道那件事肯定会戴有色眼镜看她,所以杭州这边另请了钟点工, 没请住家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