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普通的泡面而已,谈不上什么好吃不好吃,唯一的功能就是裹腹。
等程稷南放下筷子,齐郁才问了句:“刘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程稷南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笑着看向她:“你猜猜?”
齐郁才懒得猜,不过稍微动动脑筋,也能想到一定和车祸事故有关。
她记得昨天听郑春芝提过,那家修车铺的老板,是刘源的哥们儿。
她刚才在店里没看见人,想必不是听到风儿跑路了,就是被抓起来了。
她把自己的猜测一说,程稷南看着她的目光露出几分赞许。
刘源半夜在他这儿吃了瘪,没有脸回家,反而跑去跟朋友诉苦,俩人一合计,趁着天没亮跑回去,在刹车上做手脚。
出发前,司机在检查车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并且上报,程稷南却没声张,按计划上山,果然在路上出了事。
也多亏司机的驾驶技术高超,车虽然翻了,一车人除了副驾驶,都只是轻微擦伤。
第17章 委屈
“那血……”齐郁想起白天看到的情景。
程稷南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一个老员工不太走运,摔断了腿,后半辈子应该要在轮椅上过了。”
他慢悠悠地说着,嘴角浮现出一起诡异的笑容。
齐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猜测到另外一种可能。
也许,他还借着这场车祸,顺便除掉了身边碍眼的绊脚石。
那还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而他对自己竟然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像是笃定了她就是知道真相也无所谓。
不过,这件事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
“有一点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你一丁点儿为刘家求情的意思都没有。”
程稷南闲适地曲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长腿上,修长的指尖在餐椅扶手上敲了敲。
齐郁挑了下眉。
所以之前在卫生所的时候,他才急着要带自己走,原来是怕郑春芝夫妻俩求到自己面前来。
也许在程稷南的心里,她的“善良”,就是“愚蠢”的代名词吧。
但这种善良,也应该是有底线的。
她冷笑一声,没有接他过话茬,起身收拾了碗筷,拿进厨房去冲洗。
水槽的方向正对着餐桌,程稷南抬头就能看到她刷碗的背影。
她套着件宽松的白色T恤,下面是一条修身的牛仔七分裤,裹出圆润紧实的臀线,和笔直纤细的双腿,雪白的脚踝露在外面。
他的目光一凝,指腹轻捻,昨晚停留在那里的细腻触感似乎还在。
不由地暗啧了一声。
秦德明做生意不行,人倒是养得不错。
齐郁刷完最后一个碗,刚放到沥水架上,就被人从身后抱住,紧紧拥在怀里。
隔着被掀开的衣服按住那双探进去的手,“不行”两个字才说了一半,就被他堵了回去。
直到怀里的人被吻地眼神涣散,心跳加快,他才放她平复下呼吸。
“今晚,我还睡沙发?”
齐郁严重怀疑自己是被程稷南弄得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委屈的意味?
呵,他委屈个屁!
自己能允许他住进来,已经是很客气了。
人,不能太得寸进尺。
虽然凭借他以往做过的那些事儿来看,齐郁很怀疑能不能以“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齐郁捂着胸口平顺了呼吸,退后一步,腰际紧紧抵在水槽边缘上。
下巴尖一点,说道:“也可以睡地板。”
程稷南微怔,眼眸一沉还要继续,齐郁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松了口气,灵敏地避过程稷南,走过去拿起手机。
是许静打来的视频通话。
齐郁刻意开了扬声器,叫“妈”的那一声也提高了好几度。
倒把许静吓了一跳:“这孩子搞什么,你叔好不容易才睡着,把他吵起来,我跟你没完。”
齐郁垂下眼睑,没再说话。
程稷南瞥了她一眼,点燃了一支烟就往外走。
齐郁也想要避开他,拿着手机上了二楼。
和她料想的没错,许静打来电话,是问拆迁款的事儿。
齐郁没提项目黄了,只说合同条款都在谈,不会那么快拿到钱。
许静明显有些失望,反应过来又忙解释了句:“我这不是怕等你将来结婚的时候拿不出像样的陪嫁,裴家他们会看低了你吗?”
齐郁很想反问一句:所有人都知道,她嫁给裴然就是换裴家的钱去还债,难道还有人会高看她吗?
第18章 停电
齐郁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没有意义,还会让本就有些生疏的母女关系更僵。
敷衍着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她坐在地板上,怀里抱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她中学毕业的照片,也是她最后一张和爷爷奶奶的合影留念。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地流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最关心爱护她的两个人,都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没开灯,黑暗寂静,像是一个即将把她吞噬掉的黑洞。
直到两声敲门声,打破了骇人的寂静。
她回过神,抹去脸上的泪痕,结果冷不防站起来,双腿发麻,一下子又跌了下去,撞到床脚。
门外的人听见动静,唤了一声“齐郁?”
她揉了揉撞疼的小腿,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开门。
她只肯打开一条门缝,露出半张脸。
“有事儿?”
“停电了,工具箱放在哪儿?”
听程稷南一说,齐郁才反应过来,不光屋内,外面也是漆黑一片。
她还以为只是没开灯的关系。
她悻悻地耸肩:“村里有时候会这样,可能一会儿就会来电,可能要等到明天。”
她的语气习以为常,摸着黑从柜子里找出两支老式的红色蜡烛来,递给程稷南一支。
他拿出打火机依次点燃。
房间被照亮的同时,程稷南也瞥到她脸上没擦干净的泪痕。
还有她下楼时一瘸一拐的怪异姿势。
齐郁从橱柜里面拿出两个玻璃瓶,将蜡烛插在里面。
程稷南就着燃烧的火苗点了支烟。
“停电不方便,今晚睡楼下吧。”
齐郁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又落到沙发上。
神色犹豫间,他低头吹灭了一根蜡烛,戏谑了句:“不要浪费,省着点用。”
齐郁气结,话里话外的,这是揶揄谁呢?
平日里,她被裴然身边那些人暗地里嘲笑自己是破落户,现在,因为一两根蜡烛,又被程稷南讥讽?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呵,也许,真就了不起吧。
紧紧攥起的拳头默默松开,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她学着他的样子,侧头将仅剩的那支蜡烛也吹灭了。
“既然省了,就彻底点儿。”
黑暗中,唯有夹在他指间的烟还在散发着一点光亮。
噗嗤一声低笑,那一点猩红色晃了下,又熄灭。
紧接着,齐郁就被按在沙发上。
男人的气息粗重灼热,夹杂着香烟的味道,裹在她的颈间。
“这算上床的邀请吗?”
“程稷南——”她试图推开他,却被压制死死地,动弹不得。
“温柔点儿。”他惩戒般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齐郁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被牢牢控制住的身体在那双手的触碰下,激起一片战栗。
如同面对敌人时刺猬,竖起满身坚硬的羽刺,拼命想要自保。
觉察到掌心下的僵硬,程稷南皱了下眉,在她的腰窝上掐了一把。
“放松,不然会疼。”
揪着他衣服的手心都被汗湿了,再也抓不住,陡然一松,滑了下来,垂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停留在她腰间的手顿了顿,径直向下,握住了她的小腿。
正好就是她刚才撞到床脚的位置。
齐郁忍不住“咝”了一声。
随即,压在她身上的重量退去,程稷南坐直了身子,抓着她的那条腿就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下一下揉了起来。
第19章 仗势欺人
齐郁错愕了下,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下意识就想收回腿。
却被他牢牢摁在那儿,只能被迫享受着程家大少爷的独门按摩秘技。
不得不承认,他的按摩技术还是挺不错的。
刚开始按的时候,她疼地险些叫出来,都咬牙忍住了,后来就慢慢感觉不到痛意,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再然后,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黑暗里,听觉似乎也变得极为敏锐。
捕捉到细微的鼾声,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她的双腿放平,坐进旁边的单人沙发,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只得搭在茶几上。
刚摸出一支烟点上,手机屏幕就亮了,蹦出一条信息。
【明天晚上能来机场接我吗?】
程稷南蹙了下眉,直到抽完了烟,才回了个【好】字。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他的回复,几乎是秒回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程稷南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反扣在茶几上。
齐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睁眼,就看到靠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的男人。
那看起来不是什么舒服的姿势。
估计这位程家大少爷活了三十多年,还没试过睡得这么憋屈。
不过这可赖不着任何人,又没人逼他非住这儿不行。
齐郁揉了揉眼睛,起身就往卫生间走,结果不小心被滑到地上的毯子绊了下,跌进旁边的沙发里。
身下的人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句略带沙哑的调笑。
“刚睡醒就急着投怀送抱?”
齐郁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撑着他的身体就要站起来,手忙脚乱间碰到了一处硬硬的,脑袋嗡了一下。
“不是这样,我来教你怎么做。”
紧接着手腕就被抓住,向前一拉,直接将她搂进怀里,两个人紧紧贴着,严丝合缝。
齐郁趴在他的身上,能够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身体明显的变化。
他攥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向下滑去。
齐郁的手不住地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脸蛋红地像是要滴出水来。
她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骂了句“流氓”,就跳下沙发,跑进卫生间。
齐郁出来的时候,程稷南也穿好了衣服在讲电话。
谈的都是工作的事儿,齐郁带上准备好的祭品往外走,就见刘坤鹏和郑春芝两口子在院门外戳着。
步子一顿,齐郁站在原地,犹豫着还要不要出去。
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一早就来堵人了,还是昨晚压根就没走。
她昨晚把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他们还是不明白吗?
想想,又似乎理解了。
做父母的,不管子女再怎么混,都不可能真正放手不管。
她硬着头皮打开院门,故意不去理会那俩人。
郑春芝还是堵住她的去路,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肿着眼睛,求她帮忙跟程稷南说情。
齐郁皱着眉,无奈地告诉她,自己和程稷南没那么熟,别说她不会替刘源求这个情,就是她求了,也不会有用。
原本站在一边没说话的刘坤鹏突然就嚷嚷了起来:“你们都睡一起了,你说你不熟,骗谁呢!别以为乡下人就傻,那天在我家,你俩就眉来眼去的,孤男寡女又住一块儿,啧,齐丫头,这就是你们老齐家的家教?”
刘坤鹏这一嗓子,附近听着动静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郑春芝索性一屁股坐在门口哭嚎起来。
说程稷南有多仗势欺人,刘源不过就是多看齐郁几眼,说了两句话,就被他打个半死。
齐郁气得浑身直哆嗦,脸上血色全无。
纵使在乡下长大,见识过他们的胡搅蛮缠,蛮不讲理,可是事儿没摊到自己身上,没有这么大的触动。
齐郁气到最后,竟然笑了,刚要说话,却被程稷南直接拽上了车。
他坐进驾驶位,点着了烟,啪地一声把打火机扔到中控台上,隔着挡风玻璃看向刘坤鹏。
脚下油门一踩,直冲而去。
第20章 解气
油门被程稷南直接踩到底,直冲着刘坤鹏和郑春芝撞过去。
围观的人吓得四散,郑春芝也傻了眼,直愣愣地坐在那儿,忘了动弹,眼看着就要撞上,刘坤鹏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她薅起来闪到一边儿。
一声急刹车,齐郁因为没来得及系安全带,额头直接撞在挡风玻璃上。
程稷南叼着烟,瞥了眼惊魂未定的夫妻俩,不屑地一笑。
“我就是仗势欺人,你能怎么着?”
齐郁还是第一次听见程稷南这副狂傲又目中无人的语气,和他平时示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虽然气人,但特解气。
齐郁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原本捂着额头的那只手忙捂住嘴。
刘坤鹏气得直咬后槽牙,却只能干瞪眼。
程稷南懒得理会他们,重新发动车子,顺手递了面巾纸给齐郁,余光瞥见她什么事儿没有,眼尾还夹着丝笑。
递纸的手就收了回去,再伸过来的时候,直接落在她的腿上。
齐郁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忙推开他的手:“专心开车。”
“凭我的技术,单手也可以。”
程稷南特自信地冒出来一句。
这话不能细想,越琢磨越变味儿,明明车窗是开着的,齐郁却觉得胸口有股燥热直往上涌。
只能转移话题问道:“你刚才不会真的想撞死他们吧?”
程稷南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又转过视线继续开车。
齐郁感觉自己说错了话,默默闭嘴没再吭声。
扫完墓回来,齐家门前安安静静地,连条狗都不见踪影。
齐郁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坐上车返回稷城。
来时走的那条路还没通,回程只能绕路走,等到了稷城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齐郁几乎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身上搭着黑色的西装外套。
刚睡醒,意识还有些迟钝,怔怔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