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机把车停稳,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随即,程元初就从里面出来,司机下车帮他开门,程元初对着车上的她说:“你不用下来,就在车里坐着吧。”
话落,他也借着司机的手撑扶着坐了进来。
她不解,却也不敢问。
也不用她问,因为没过多久,她就看到程稷南进了那间西图澜娅餐厅,在临窗的位子上坐下,对面还坐着个女人。
若是她没认错,对方就是那天在宴会上,一直对她阴阳怪气的女人,周玫的朋友,林笙。
难怪她才第一次见那个女人,对方就对她那副模样,原来是把她,当做是自己嫁给程稷南路上的绊脚石。
她想,她终于明白了,程元初叫她出来的目的。
老爷子自持身份,一句贬低她的话都没说,只是让她坐在车里,默默地让她看着那一幕,她就自惭形秽了。
明明她只是坐在车里没动,却好像有风沙吹进了眼睛里。
疼地想落泪。
她强忍着,忍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捂着嘴用力咳了几声,眼泪也顺势流了出来。
司机默默递了纸巾给她。
齐郁接过,道了声谢。
程元初等她擦干净眼泪,才又吩咐了司机开车。
路上,程元初终于提到了正题。
老爷子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可以安排你去程氏在申城的分公司工作,也可以在公司附近给你安排一套房子,足够你和你母亲住了。”
齐郁愣了愣,旋即,无声而笑。
连后路都帮她铺好了。
程氏的工作,申城市中心的房子,哪一样单拿出来,都足够让人羡慕不已的。
“程老先生,您的提议,我会仔细考虑的。”
虽然在医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程稷南的介绍下,叫了程元初一声“爷爷”,但是她看得出来,程元初并不高兴。
在他心里,自己不配。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她说完这句话,又请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程元初本意是想把她送回去的,但是齐郁坚持要自己打车。
程元初没拦,吩咐司机停车。
齐郁拉开车门,想了想,又转头对程元初道:“您请放心,我今天见过您的事儿,他不会知道。”
看着齐郁站在路边,直到她坐上出租车,消失在视线里,司机觑着程元初的脸色,试探着说了一句:“这位齐小姐,看着柔弱,却也是个倔脾气的。”
程元初摩挲着手里的拐杖,闻言亦笑了笑,“真若一点脾气没有,也不值当那小子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又如何?
不合适的人,就不应该去想。
程稷南被林笙一动不动地摁着手腕,见她闭着眼睛,半天都没有开口,他不禁皱眉提醒:“三分钟到了。”
林笙这才睁开眼睛,收回手,肃着脸,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程稷南又喝了口茶,目光抬眼瞥向窗外,继而一凝。
刚刚还停在路边的老爷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走了。
眼底明显添了愠色,他倏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林笙也随之起身,追上他,手指刚搭上他的手臂,就被甩开。
“把我诓过来,陪你喝杯茶,我已经算是给我爷爷面子了,你还想让我做什么?用不用陪你上床?”
话说得难听至极,林笙瞬间脸色一白。
她站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看着他走出西图澜娅餐厅门口,门被他用力一掼,来回呼扇了两下,才慢慢回到原位。
离别墅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远远地看到前面就是江桥了,齐郁却要下车,然后,步行走上去。
太阳彻底地落下山去,月亮露出来了。
江桥上的风大,把她披散在肩上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她倚在栏杆上,紧紧裹着身上的外套。
可是,依旧很冷。
像寒冬腊月提前到来,寒风一吹,心湖就结了冰。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齐郁恍惚听见有人在叫什么。
她木然地循着声音回头,直到看见一个女孩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三两步跑到自己面前,然后紧紧抓着她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别、别做傻事!”
望着对方一脸紧张的神色,齐郁慢慢回过神,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掖到耳后,淡淡地笑道:“你以为我要跳下去吗?”
女孩明显愣了愣,认出了齐郁。
“原来是你?!”
齐郁这下也愣住了,又仔细打量了一眼,觉得对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女孩忙报了一个饭店的名字。
“在卫生间,你男朋友……不是,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他是你的谁……”
被她一提醒,齐郁终于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她了。
“我记得你叫……任……”
“任澄澄。”女孩笑着补充完整。
其实,她们不止那一次见过,后来还在一家会所遇上,不过,她当时醉得不省人事,想必应该不记得。
任澄澄也没提,左右望了望,皱眉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跳江自杀呢。”
齐郁莞尔。
她只是心里又烦又乱,想走一走,顺便想想程元初说的那些话。
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第214章 醉酒
任澄澄虽然年纪小,但并不傻,见齐郁神情有异,就猜到她应该是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说,当即便也不再追问,转而问齐郁要去什么地方,自己可以送她。
齐郁刚想推拒,话未出口,又是一阵咳嗽,佝偻着身子,一手扶着栏杆,直咳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任澄澄吓了一跳,蹲下来一边帮她顺气儿一边道:“你不舒服吗?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
齐郁摇头,指着不远处说道:“麻烦你把我送到那儿就行。”
她猜自己应该是烧没完全退下去,然后又吹了风的缘故。
任澄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笑道:“真是巧了,我也住那儿,你住多少栋啊?”
齐郁跟在任澄澄身后上了车,报了栋号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到了地方,任澄澄把齐郁叫醒,再一次跟她确认,是不是真的可以不去医院?
齐郁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就下了车,慢慢腾腾地进了院子,打开门。
里面漆黑一片,空荡荡地没有人气儿。
齐郁站在那片黑暗里,兀自笑了笑,然后才缓缓上楼,脱掉外套,再没力气换掉里面的衣服,直接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程稷南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没回程氏,而是开车直接回了别墅。
结果,没有人。
他才想起来李慧说,齐郁接了电话出去了。
他拿起手机,刚要去拨,想了想,又算了。
她也许和章玥正玩得开心,还是别去打扰她。
程稷南坐在客厅里,心里烦躁地要命,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正巧这个时候,程稷理打来电话,说酒吧里新进了一批不错的酒,问程稷南有没有兴趣过来试试。
他应了一声,又问程稷理,有没有叫上杨铭。
程稷理笑道:“打过电话没人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程稷南没再说什么,打车去了酒吧。
程稷理给两人都倒了酒,杯沿轻轻一碰,就各自抿了一口。
程稷南虽然没说话,但是神情已经在说明,这酒不错。
两个人慢悠悠地喝着,偶尔闲聊一两句,气氛还算融洽。
直到程稷理开到第三瓶酒的时候,顺嘴提起了林晏平。
“听说,爷爷的那位故交前阵子回国了。昨天,还来了家里。”
提到林家,程稷南就想到了林笙,脸色不是太好看。
可程稷理却仿佛没看见般,自顾自地说道:“听说,爷爷还有意和林家结亲。可惜我昨天有事忙,回不去。哥你回家了吧?见到那位林小姐了?长得怎么样?按理应该是不错,不过就算她是丑八怪,想娶她的人也少不了。”
程稷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少绕弯子。”
程稷理“呵”地笑了一声。
“我能说什么呀,就是感叹一声,爷爷就是偏心呗,不论什么好事儿,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大哥,我们啊,都得靠边儿站。”
程稷南也笑:“原来你叫我来,明着是喝酒,实际上是跟我吐槽抱怨爷爷偏心。你要是对林家那个孙女有兴趣,就去追,我没意见。你如果真能追到手,我还谢谢你,替我解决个麻烦呢。”
程稷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琢磨他话中的真假。
“我知道,哥你有人了,不就是当年小北的女朋友吗?”
程稷理突然提起了齐郁,眼神变得晦暗不明,“那次在酒吧有人闹事,咱们在派出所门口,碰见她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了。”
提到齐郁,程稷南微微皱眉,问他想说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没想到,我以为的你,眼里只有程氏呢,没想到,也会为个女人,和爷爷起冲突。”程稷理轻轻摇晃着酒杯,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微微反着冷光,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程稷南今天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依他平日里的酒量,一瓶红酒根本没有问题。
但现在,此刻,却萌生了醉意。
尤其是在程稷理突然提到林家和齐郁后,他就更不想喝下去了。
“我的事儿,爷爷都干涉不了,还轮不到你替我操那份心。”
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程稷理也随之站起来,关心地问了句:“哥,这酒后劲很大,你又是自己一个人,干脆在我这儿歇一会儿,过了酒劲儿再走,我也放心。万一路上出了点什么事儿,我怎么跟爷爷交待呢?”
若是平时,程稷南根本不会理会他说的这句话。
然而现在,酒意上头,就没干脆地拒绝。
程稷理让人带他去了楼上的房间休息,又吩咐人去买解酒药来。
程稷南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昏暗中,似乎有一双手在他身上游走。
他本来就因为喝酒而感觉到口渴,眼下,更是口干舌燥,身体里像火一样在燃烧着。
而那双手,却因为他的反应而更加肆无忌惮,纤长的手指一颗接一颗地挑开他衬衫的扣子,然后是腰带,继而,衬衫的下摆就被轻轻扯了出来,还要再继续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按住了那双不规矩的手,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程稷南霍然睁开眼,室内没有开灯,但从窗外透射进来的光线还是足够让他看清,匍匐在他身上的是个女人。
他像野兽一样紧紧盯着她,冷喝了一声:“你要做什么?”
女人虽然惊讶他竟然比预料之中清醒地要早,但还是镇定地说道:“是程总叫我来送解酒药的。”
她的声音娇媚劲儿十足,又似带着点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委屈。
程家人多,除了还没有正式进入程氏的程稷北,各个都可以被唤作“程总”。
而她口中的程总是谁,不言而喻。
程稷南却不吃那套,笑意更冷:“呵,解酒药是这么送的?”
她听见程稷南这么说,非凡没怕,反而贴的更紧了,是即使不用亲眼去看,也能感受到的好身材。
“我就是药啊……”她贴在他耳边轻笑一声。
程稷南皱着眉,一把推开对方,起身飞快地走到门边按下开关。
灯亮的那一刻,他也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第215章 我嫌你脏
林安安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呀”了一声,就从床上跳下来,神色惊慌地站在角落里,戒备地盯着程稷南。
倒好像受到侵犯的人是她。
程稷南皱着眉刚要离开,程稷理适时推门进来,见到这个情景,唇角一勾:“呦,这是唱得哪出啊?”
“程总……”林安安梨花带雨地扑到程稷理怀里,娇滴滴地哭诉,“人家听说你喝醉了,好心好意来给你送解酒药,哪知道床上的人不是你啊。”
程稷理搂着她轻声安慰,眼神在程稷南的身上一扫,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程稷南轻笑了一声,经过刚才这一闹,他眼底的醉意也散了,摸了烟盒出来,叼了一支在唇上点燃。
“按你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问的是林安安,但看的却是程稷理。
程稷理脸上的笑意一收,“安安不是这个意思。”
程稷南冷笑:“她不是,我是。”
他叼着烟,伸手系上扣子,没再往腰带里扎,就那么散着,上前一步,与程稷理面对面站在那儿。
“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儿,非要我挑明白吗?”
程稷理默默看着他,到底侧身让开路去。
程稷南出了房间,走了几步又侧头扔下句话。
“你还真不愧是二叔的儿子,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林安安瞬间就黑了脸,抬头打量着程稷理的脸色,扯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试探:“稷理,他这么对你,你就——”
眼见程稷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程稷理沉着脸,倏地甩开手,林安安就被甩到门上,咣当一声,是肩胛骨撞在门框上的声音。
她瞬间就疼出眼泪。
这回不是演戏,是真哭了。
程稷理丝毫不理会,脸色愈发阴郁。
“没用的东西,滚!”
程稷南打车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他没开灯,上了二楼就朝书房走去,路过主卧的门口,下意识地停住脚步,随手推开门。
齐郁睡地并不安稳,半梦半醒,朦朦胧胧间,感觉床边有人影晃动,她吓了一跳,睡意全无,倏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拉开床头的吊灯,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也转过身来。
“吵醒你了?”
齐郁摇头,开口就问:“你怎么回来了?”
程稷南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回来?那我应该去哪儿?”
他走到床边,微微俯身,捏住她的脸颊。
“你好像忘了,这里是我家。”
酒气,混合着女人的香水味萦绕在鼻端,齐郁呼吸一滞,皱着眉甩开那只手,接连咳嗽了几声,脸都胀红了。
程稷南原本有些不悦,又见她咳嗽的样子不像装的,挨着床边坐下想去扶她。
“不舒服?”
齐郁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捂着嘴向后退到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