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夫君——蜀三兔【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4 17:15:57

  徐容带着复杂的心情沉沉睡去。
  那一夜,徐容睡得极不安稳,老觉得有人要来害她,时不时的惊醒睁眼一看,屋内又没别人,只有她一人躺在床上。
  这一睡,就不知过了多久。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晕头转向不知晨昏。
  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徐容试图起身,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就像是被人夺舍了身体般,入耳的声音也是雾蒙蒙的,不太真切。
  只能勉强辨别出,其中一个是董七娘,另一个像是村大夫。
  村大夫声音为难:“七娘啊……你这不让我瞧,我如何能知晓阿容是什么症状?”
  董七娘细数着:“脸红、冒汗、浑身发烫,多半是高热,你照着开就是。”
  村大夫为难道:“即便是高热,也有寒毒和热毒之分,你不让我瞧一眼病人就这么开药,实在是……”
  董七娘口气强硬起来:“总比不吃得好吧!您就照我说的做就成了,左右吃死了也不要你赔。”
  村大夫叹着气:“你这当娘的……”
  董七娘截了他的话:“我这身子骨可没法生养,你连这都瞧不出来,别把人治死了。”
  村大夫被她气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你你……罢了,我一会儿让东子给你送药来。”
  董七娘这才缓了语气:“劳烦了。”
  村大夫往外走了几步,然后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又走了回来:“七娘,我还是得说你几句,阿容再不是你生的,但我瞧得出来,这么多年无论村子里的人怎么说,他都是真心把你当娘对待,你呢,心思也忒重了些,连一声‘娘’都不许他唤……”
  “哟,看不出你这大夫还能治心病呢。”董七娘阴阳怪气。
  村大夫默了默,终是泄了气:“七娘啊,你曾经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贤惠,谁说起你不是一顿夸,如今你变成这样,就是心病太重,这样不好,是对你自己不好。”
  董七娘不耐烦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赶紧开药去吧,徐容还等着呢。”
  村大夫想起此时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赶忙背着药箱走了。
  屋里屋外一时安静下来。
  徐容躺在床上有些懊恼,想着还是被七娘发现了,她不想给她添麻烦的。
  一阵车轱辘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董七娘推着木tຊ质轮椅来到床边。
  躺在床上的徐容虽睁不开眼,但能感觉到董七娘的视线。
  她不知道徐容醒了,喃喃自语:“也是怪了,曾经觉得你跟相公长得一模一样,如今再看,似乎又不太像了……”
  说完,默了默,董七娘长叹一声:“怎么就是个姑娘呢,净让人操心……”
  徐容心里突然一动。
  七娘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昨夜里她说的那话,不是嫌弃她的意思,而是……
  徐容刚这么一想,就劝自己别太得意,董七娘若真是挂念她,又怎会不让她叫一声“娘”。
  徐容这会儿才意识到,原来平日里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埋怨的吧……
  徐容暗自叹气。
  董七娘在她屋子里待了许久,可以说是一直在床边守着她。
  直到院门被人敲响,似乎是药铺的学徒东子送药来了,董七娘这才推着轮椅离开。
  在她走后,徐容东想西想的,很快又睡着了。
  迷糊间有人喂她喝了药,隐约还嘀咕着什么,像是在抱怨。
  听声音还是董七娘,但徐容对她的牢骚却不觉得烦躁。
  自长大后,已许久没有被董七娘这般照顾过。
  徐容心里既愧疚,又开心。
  但她也没开心多久,董七娘给她喂了药后就回了自己屋休息去了。
  徐容又睡了过去,不一会儿,床边似乎又来人了。
  徐容想着这深更半夜的,总不会又是董七娘吧。
  果然,来者的行为让徐容肯定了,绝不是董七娘。
  董七娘可不会用冰凉的手指来揪她的脸,也不会来捏她的鼻子。
  来人掐住徐容的鼻子,让她本就难受的身子更加难受。
  徐容用力挣扎,但在旁人眼里,就是轻轻晃了晃脑袋。
  床边的人笑了:“看来没死。”
  听到这声,徐容也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之前说跟她两清的离渊吗。
  怎么突然又跑来找她了?
  难道是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还是来看她一眼?
  徐容正猜着,离渊已经脱了鞋,爬到床上。
  她很不客气的把抱恙之人往床里推了推:“让让。”
  徐容被迫翻了个身,疼得她难受得呻吟出声。
  离渊被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徐容会如此娇气,不过就是断了几根骨头,脸肿了些,怎么碰也碰不得。
  离渊怕把她疼死了,赶忙又给人翻了回来。
  这一来而二往的折腾,徐容脸色都变了,疼得满脸乌青,嘴唇泛白,看着就像是要断气似的。
  离渊啧了一声,颇为嫌弃:“人就是麻烦,几拳头都受不住。”
  她一边说,一边往徐容口中塞了一粒圆滚滚的东西。
  她语气心疼:“这是我留了好久的海底灵丹,能有令人死而复生的奇效,我自己都才只有三颗,今日分你一颗,这回我可真不欠你了。”
  她也不管徐容能不能听见,自顾自地说完,突然发现徐容没法做出吞咽这个动作。
  她给的灵丹妙药被徐容衔在嘴里,咽不下去。
  离渊左看右看,看到桌上有个水壶,走过去,拎起来晃了晃,里面水声荡漾。
  确定水壶有水,徐容拎着水壶回到床边,直接把壶嘴塞徐容嘴里使劲灌。
  一看离渊就没伺候过人。
  大半的水都顺着唇角流了出来,很快就把徐容的衣襟打湿了。
  离渊瞧见后,下意识取下腰侧手帕,顿了顿,又颇为嫌弃的放了回去,拉起被单,随意的给徐容擦了擦嘴。
  好不容易,徐容才把丹药咽了下去。
  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腹部有把火在烧,且越烧越旺,烧到某个阶段后,就保持在一个十分温暖的程度。
  不一会儿,那股温暖就顺着静脉血液流遍全身,整个内里热了起来。
  与之相反的,面上的高温却在逐渐褪去。
  离渊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口气,又有些得意:“果然是好药。”
  自卖自夸,徐容听得想笑。
  她吃了药后,这会儿耳清目明,虽然依旧醒不过来,但还是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感觉身边有个人陪伴,心里安定不少,徐容闭着眼,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长,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睡。
  床边的人似乎来了又走,一会儿是董七娘,一会儿是离渊……
  等徐容彻底醒来后,已过了好几天。
  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徐容睁开眼,坐起身来。
  她伸了个懒腰,不知是不是那灵丹的效用,只觉得浑身舒畅。
  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淤青散了,按后也不觉得痛。
  伸出五指用力回握,明显感觉到力气恢复了。
  徐容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麻利的把卧房收拾规整。
  然后开门出去,找了一圈,没看到离渊的身影。
  但徐容很清楚记得,在她昏睡修养间,离渊每晚都会来找她,和衣睡在她身边,用软枕隔开,然后在天亮前离去。
  徐容看着雾蒙蒙的天想着,也不知道今晚离渊还会不会来。
  一边想,徐容一边拿起扫帚打扫院落。
  她病了几天,院子又脏了,到处都是灰尘落叶。
  清扫之后,徐容给董七娘熬了药,给她端屋里去。
  这几日为了照顾她,董七娘大概也累坏了,平日里早醒了,但今日徐容去的时候,董七娘还在睡。
  徐容轻手轻脚的把药放下,用食盒罩起来保温,做好这些后,她便拎着篮子出门买菜。
  巧的是,路上碰到赵有鱼他娘——赵氏。
  徐容向她问好,赵氏一脸担心的看着她:“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婶子,已大好了。”
  赵氏松了口气:“那便好,当时朱家的找你麻烦,可把我吓得够呛。”
  徐容惊讶:“什么时候?”
  “就前几日。”赵氏回想着,“老朱那儿子带着好大一帮人去你家闹事,逼着你娘把你交出来。”
  “什么?!”徐容皱起眉头。
  赵氏说:“七娘也是个强悍的,拖着个病身子硬是拦在门口,说什么姓朱的今日敢进门,就从她尸体上踏过去。”
  赵氏这话来得突然。
  徐容没想过董七娘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顿时被戳中心中软肉。
  没忍住,红了眼。
第10章 门外的噗噗声
  赵氏一瞧见她神色不对,也猜到她在想什么,宽慰道。
  “阿容啊,七娘只是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她待你还是好的,平白无故没了相公还多个孩子,这种事放哪个女人身上都不好受,你也得体谅她才是。”
  “嗯我知道,”徐容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那后来呢,他们是咋走的?”
  话题绕回来,赵氏愤慨道:“你也知道朱家那位向来蛮横,七娘拦不住,他带人闯进去后你猜怎么的……”
  “怎么?”
  赵氏神叨起来:“那些人刚进门就开始惨叫,接着全部飞了出来……是真的飞,就像是被扔出来似的。”
  “然后呢?”
  “然后都跑啦,后来他们说,看到你屋里有个蓝色的影子在飘,怕是鬼呢……”
  赵氏尬笑了一下:“我们听到这话都以为你死了,你大鱼哥更是吓得跑去你家找你,见你好好的,倒是没看到什么鬼不鬼。”
  “鬼神之说……”徐容本想说尽是杜撰,忽然想起她前两天刚见过鬼。
  赵氏哼了一声:“多半是那朱家的自己心亏,若不然,大白日的怎么会看到那些脏东西。”
  徐容默默听完,想起什么“蓝色鬼影子”,怕不是离渊弄出来的把戏。
  她一个姑娘,竟能如此轻松的把一帮男人打发走,还真是有些本事。
  徐容想起她给自己吃的那粒仙丹,更觉得此人来历成谜。
  赵氏看出徐容心不在焉,想着她大病初愈怕是没什么精神,便不再与她东拉西扯,又聊了几句后就告辞了。
  徐容买了菜回去,董七娘已起床喝过药。
  徐容去她屋里收拾药碗的时候,想起赵氏说的话,便多看了董七娘几眼。
  谁知惹她不快:“有话便说,我何曾教过你这般支支吾吾。”
  “没……只是想说这两日让七娘担心了。”
  董七娘冷着脸,难得没责怪她,但还是说教了几句:“遇事要自省,才会有所进取,惹不起的人尽量避开,就算是救人也得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否则就是好心办不成事,反倒拖累了别人。”
  “是,儿知错。”
  “过了就算了,我也不再多说,只是你病着这两日,那朱家的还是不罢休,每晚都来院里闹腾,你一会儿得空了去看看,把门锁好了。”
  “知道了。”
  徐容从董七娘屋里出来,去查看院门。
  果然如董七娘说的那样,锁早就被人破坏了,想必是朱金铜他们心有不甘,所以故意来闹事。
  若是之前,徐容一定会闹到村长那去讨个说法。
  毕竟朱金铜无礼再先,且以多欺少,她倒也不怕。
  可经过这次的事,徐容才明白什么叫小鬼难缠,有时候不是你占理,人家就一定要让着你的。
  既然明着打不过,那便来暗的。
  徐容仔细一琢磨,想着定要让朱金铜吃些苦头不敢再来。
  于是,她出tຊ门去买了材料,把门锁修好。
  随即又找来些木废料,往上抹了些鱼油,放在墙边立着,等着稍干一些,又继续抹上第二层,逐层叠加。
  就这样,眨眼就到了天黑。
  徐容见时候差不多了,就把那几块抹了鱼油的木料放大门外,再往上铺了些几根干草以作掩饰。
  等徐容把董七娘伺候着睡下,就拿了根木棍去到门边守着。
  她倒要看看,在她昏迷时,那朱金铜是如何闹腾的。
  结果徐容在门外等了好久,等到瞌睡都来了,朱金铜的人仍旧没来。
  就当徐容实在撑不住,准备回屋睡去的时候,院处突然来了动静。
  徐容瞬间打起精神,握紧棍棒,扬头看着院墙上方。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动静越来越近,几乎已到了院门外。
  可奇怪的是,来者并未打灯笼,也没点火,就那么摸着黑过来。
  徐容猜想,多半是朱金铜他们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人事,所以只敢悄悄行事。
  又听了一会儿,外面突然刺溜一声,然后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摔在地上。
  一声之后,接二连三。
  徐容抿嘴偷笑。
  听声音,摔得可不轻啊。
  这回定让朱金铜吃些苦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
  想后,徐容也不再理会门外的人,反正门锁换过了他们也进不来,拿着棍棒转身回屋睡了。
  迷迷糊糊间,徐容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什么事。
  等着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每晚都来的离渊怎么昨晚不见人影。
  “不会吧……”
  徐容想起昨晚院门外的动静,该不会是阴差阳错,没教训到朱金铜,反倒伤了离渊吧?
  徐容这样一想,慌了。
  赶忙开了院门往外面一看,满目狼藉。
  干草被扔得到处都是,几片木板废料被毁个粉碎。
  不是裂开了,而是变成了一堆残渣粉末,像是被什么老鼠用大门牙使劲啃咬过。
  徐容愣在那,总觉得这场景透着几分古怪。
  她也意识到昨晚的不对劲。
  若来的人真是朱金铜他们,那在摔倒后,为何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几个跟班有骨气,不吭声也就罢了。
  但依朱金铜那性子,计谋没能得逞,还不得立即叉腰骂起来?
  可昨晚一点声音都没有,绝对不正常。
  徐容咽了咽口水,想不明白,心里有些发慌。
  看着一地残渣,担心被董七娘瞧见,还是别想了,先把这些拿去扔了。
  回程路上,徐容心里直泛嘀咕,甚至有股冲动想要去找朱金铜当面质问。
  但她转念一想,若是去了,岂不是不打自招,告诉别人她设了陷阱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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