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猜错,鲛人在谢伏枝眼中真不值钱,毕竟一百个他也抵不得这里随便一件东西贵重。雄性鲛人后悔的想要拍断鱼尾:早知如此,他当初怎么就没有积极配合呢!
等了半个时辰的云出岫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御剑上到山顶,然后她就看到了高高堆起的几座小山。
她的见识有限,暂时不能看出其他几座山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其中其中一个小山堆她还是认得的。它五彩斑斓,闪闪发光,俨然是一座极有价值的灵石山。
这流光溢彩的灵石,不是下品灵石,也不是中品灵石,全都是灵界罕见的极品灵石,一块中品抵一百下品,一块上品抵十块中品,一块极品灵石又抵十块上品,不过极品灵石稀少,真要兑换起来,实际兑换率只会更高。
云出岫用力揉揉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也没做梦。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谢伏枝:“师父,你这是去哪个宗门打劫了?!”
第029章
这要是天元宗太上长老在此, 肯定要疯狂附和,谢伏枝可不就是去打劫了嘛,他这些年的私产可被对以收徒贺礼为名搜刮了不少。
一旁的鲛人眼含热泪的点头:这人不仅打劫, 还强抢清白貌美的雄性鲛人呢。深海冰冷, 若非他是鲛人,怕不是要冻死在这刺骨寒潭。
但初来乍到,在摸不清楚情况的状态下, 他也不敢胡乱开口, 万一就被这凤凰一口火焚烧了呢。在有关于凤凰的传说中, 那凤凰真火凡水轻易浇不灭,更恐怖的是可以灼伤神魂。
烈火焚身,不仅是血肉之躯湮灭, 神魂也会在痛苦中消亡,彻底没了转世投胎的机会。鲛人的灵魂归处是位于深海中的归墟,他可不要死在凤凰真火的焚烧下。
这么大一只鲛人泡在寒潭中, 云出岫只要眼睛不瞎, 就不可能看不见, 羊乳般细腻白皙的手指对准鲛人所在:“师父, 这是什么东西?”
她之前来过寒潭, 那时池水当中绝对没有一个半露着身体的裸男。
没错,鲛人在海里的时候都是不怎么穿衣服的, 谁看过鱼游泳还穿衣服的, 雌性鲛人会穿一件轻薄的鲛绡作为遮掩,雄性就无所谓。
本身鲛人也算是妖物的一种, 妖族哪有人类这么多礼义廉耻, 他们也不像岸上的人这样金冠束发,披散着一头如海藻般浓密的长发, 身体部位全部靠这些头发遮掩。
谢伏枝顺着云出岫疑惑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急着见宝贝徒弟,竟然忘了鲛人一直裸着上半身。
深海鲛人拥有一头墨蓝色的长发,如海藻般浓密的散落在雪白的肩头,鲛人容颜极美,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如同深海的漩涡一般引人沦陷。
游泳能够塑形,善泳的鲛人脸看着魅惑娇弱,身段却是极其结实,具有爆发力的腹肌块块分明,腰线流畅,寒潭水顺着他的喉结滑落到形状优美却不夸张的胸肌,继续向下,落在雪色上孤零零两朵红梅上,晶莹剔透的水滴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深海鲛人,确实拥有一副称得上惑人心神的美貌。
谢伏枝反应过来,连忙去捂住云出岫的眼睛:“阿岫别看,是脏东西!”
泡在寒潭中的鲛人多么希望有一双手能够捂住自己的耳朵,温柔的告诉他:别听,是恶评!
谢伏枝懊恼非常,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细节上犯下错误,一时心急抓回了一只废物鲛人,叫冰清玉洁的徒弟就这么被不知廉耻的鲛人玷污了眼睛!
寒潭内部不能动用灵力,但是外部可以。深海鲛人本来上半身还露在外面取暖,平静无波潭水突然掀起如海啸爆发时一般的巨浪,一个浪头打下来,瞬间把他打入寒冷刺骨的深水潭中。
鲛人骂骂咧咧的在千年寒潭中吐了几个泡泡:“什么仙君,真不是人!”
不对,对方本来也不是人,而是一只凤凰,他改口在水中暗骂了一句,怕被那只凤凰听到,都不敢大声,只敢做口型激情辱骂:“什么鸟人!”
云出岫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一只有些温热的手覆盖在自己的眼部,时光的流逝也仿佛逐渐缓慢,她能听到浪花拍打青石的声音。
她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耐心的等待了一会,这才询问说:“师父,还没好吗?”
“哦哦,好了。”
谢伏枝丢了一件防水的衣物入寒潭中,示意后者赶紧穿上,这才松开遮住云出岫的眼睛:“阿岫,他是我雇来的织娘,给你做衣裳的。”
炼器师有很多分支,虽说法袍也算是法器之一,但是衣物类法袍和武器还是差异很大,想要原材料变成漂亮的法衣,必须拥有一定的设计水平和足够优越的审美。
他们清虚宗如今有负责种植的灵农,做灵食有雇佣的食修,确实正好差一个做衣服的。
云出岫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织娘?”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长发,只有刚还俗的和尚和牢里放出来的男犯人才有可能会是短发,那泡在寒潭中的男人胸肌挺大的,可是也很平,喉结那么明显,怎么看都是男人。
“不是织娘,是织郎。”谢伏枝纠正了自己犯的小错误,他生怕徒弟被鲛人那张漂亮的脸蛋蛊惑,从而生出什么旖旎想法,连忙戳穿后者的身份,“他是深海鲛人,长着鱼尾巴,一身腥臭味。”
海里的臭鱼有什么好的,鱼鳞滑腻,一股恶心人的腥味,不像他,拥有温暖华丽的羽毛。谢伏枝坚决拥护鸟类地位,拥有羽毛的生物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原来师尊这是去了海边,这鲛人便是你的海钓收获?”
谢伏枝唯一符合长辈的爱好就是钓鱼,在云出岫的记忆里,她身边绝大部分钓鱼爱好者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或者是老大爷,毕竟这类人群有钱有闲,还不想待在家里照顾孩子。
钓鱼佬们确实喜欢海钓,她师傅天天待在深谭钓鱼,定然是因为不放心自己独自守着清虚宗,也是难为他。
云出岫的眼眸透着几分温情:“到时候徒儿去历练,期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师父只管去海钓。”
海钓?这鲛人可不是谢伏枝钓上来的,而是直接从浅海逮来的,对方才浮上海面,还没来得及靠岸,作为谢伏枝逮住了,直接简单粗暴的拖到了岸边。
不过徒弟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温柔,谢伏枝耳尖微微泛红,含混不清道:“算是吧。”
用网捞鱼,用鱼枪戳鱼,也是钓鱼的手段之一,徒手抓鱼怎么不算钓鱼的一种呢。
不过云出岫又说出门历练,谢伏枝便指向那几堆宝物山:“短时间内就不要出门历练了,阿岫先用这些东西把修为提上来,若是需要培养杀戮意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师父还没同我说,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杀人夺宝,应该不至于,云出岫知道自家师尊不过只是一个元婴期修士,这么多宝物,怎么都不是简简单单元婴期修士拿出的东西,别说元婴期修士,就算是化神期大能也不见得有这些家当。
元婴期和化神期之间还隔着出窍期。她师尊就算厉害,也不可能同时逆伐几百上千个出窍期吧。
主要是自己到凡界也就历练了不过七日的时间,哪里来那么多大能让自家师父打劫的。
谢伏枝轻咳一声:“你说这些,是清虚宗最初的掌门一代代积攒下来的宝物,你忘了,咱们清虚宗曾经也是顶尖宗门。”
“清虚宗传承这么厉害,那师父怎么一开始不用这些东西留住那些弟子?”
云出岫的眼神骤然危险起来,真要是如此,她刚来清虚宗的时候,怎么需要吃那么多苦,最开始的时候是真的穷,宗门里什么都没有,一颗下品灵石都要掰着两半花。
她又不是谢伏枝的女儿,难道修真界也流行搞什么贫穷教育,以此来磨练徒弟心智。
不应该也没道理,修行最重要的是财侣法地,外部条件相当重要,有条件却施行穷苦教育属于脑子有问题。
有的传承是人家富有而不自知,以为自己穷,但是用的都是顶尖的好东西,她目前的家当几乎都是自己挣来的,并不符合这种情况。
更重要的是,谢伏枝也不是个爱吃苦的苦修,该吃吃该喝喝的时候从来不拒绝。
谢伏枝沉默半晌,总不能说自己是故意的,真这么说,徒弟肯定会生气。
他选择采取春秋笔法,说实话,但是说一半:“为师忘了,前几日阿岫要历练,才想起有这些私藏,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
他的确不算清楚,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以前埋了什么东西早就忘光了。
相处这么多年,云出岫还是能够确定谢伏枝有没有说谎,她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极品宝石,赶紧启动宗门大阵,防止有在上空飞行的修士在高空远远窥见这些宝物:“师父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这样全都摆在外面像什么话。”
“这不是东西有点多,我就倒出来整理一下,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给阿岫你用的。”
谢伏枝现在去取也是记得徒弟的境界太低了,这里面有很多东西云出岫修为不够,暂时还没办法用得上。
之前不去找,一方面是因为他并不想要见那些所谓的旧人,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觉得云出岫还小。
“先前我一直在阿岫身边,哪里用得上这些俗物。”有他在,云出岫是绝对没有生命危险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也是突然发现,徒弟长大了,并不是那个天天黏着自己的小尾巴,也没有像最开始那么脆弱,轻轻一个手指就能戳死。
对方羽翼渐丰,是能够照顾好师弟师妹的大师姐,是可以离巢的成鸟。
谢伏枝在云出岫离开的那一日,孤零零一个人待在雪山之巅,不知为何又回忆起五年前,当时云出岫金丹期历劫的时候,险些出意外。
他想,要是宝贝徒弟身上拥有足够多保命的法器,就算自己因为某些意外不在对方身边,云出岫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情再一次在自己眼前发生,他才趁着这段时间去把旧日的家当拿了回来。
谢伏枝垂下浓密卷翘的眼睫,浑身散发着忧郁脆弱的气息,他像是一朵雨天生长出来的大蘑菇,阴暗潮湿,又像是用肥皂水吹出的透明泡沫,美丽脆弱:“阿岫,你是在责怪师父吗,责怪师父没给你一个好的条件?”
完蛋,美人师父这是炸毛了。
云出岫连忙安抚表诚心:“当然没有,我知道师父对我再用心不过,徒儿这条命当初是师父救的,没有师父就没有现在的我。”
她看着那些宝物:“我只是不想有人欺我骗我,师父知道的,徒儿一点也不喜欢那些蝇营狗苟的算计。”
云出岫虽然是赚了很多钱,但本质上是生产东西贩卖,按照市价自产自销,后面炼丹炼器多了,和铺子签订了单子,负责卖货的也不是她。
后面等级刷上来了,偶尔接一些高级定制的单子,属于制作手工大师,而不是满心钻营的商人。
她愿意一直在清虚宗待着,也是因为宗门关系结构简单,自己这个首席大弟子地位摆在那里,又不需要去算计讨好其他人。
“修行很苦,徒儿不想还要耗费心神去算计人心。”
谢伏枝道:“这便是我去为阿岫寻来宝物的缘故了。”
他一脸的忧心忡忡:“从前你待在清虚宗,不用和外人打交道,出去却要面对世道险恶,人心诡谲,我担心你吃亏。”
徒弟要是被人算计吃亏怎么办,把防御点得高高的,保证其他人坑不到云出岫身上。
云出岫便笑起来:“师父莫担心,徒儿也不是什么人都会交心的,我其实并不爱同人打交道。”
她上辈子虽然是个非常成功的美食博主,但并不是那种特别外向的社交大人,云出岫交心的圈子很小,一直相处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
这辈子她有自己的师弟师妹,又不缺交流的人,不至于脑子进水被外人坑。云出岫也不是什么都看不懂的傻白甜,如果直觉就讨厌的存在,她肯定第一时间就会避开。
话说回来,这么多东西,如果都是清虚宗历代掌门留下的宝藏,那就算是宗门的公用资产。
“这么多灵石和法器,全部都得充公吗?”
虽然有钱是好事,但是暴富有暴富的苦恼,这些财物也太多了,光是记账就是一个超大的工程。
云出岫自己都有些心动,她是真的不敢把盘点的活交给其他人。
谢伏枝听到宗门资产,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现在的清虚宗并不是只有云出岫一个弟子,这些都是自己的私产,不能全部充公。
私产想给谁给谁,但是公账就不可以,这属于清虚宗中的公共财产,要按照宗规发放给弟子,云出岫想要什么东西,也会在账上记录,留下取用的痕迹。
做这些虽然麻烦,但是事后碰上问题追溯起来就能清楚明了。她还想着要将宗门发扬光大,规矩自然要一开始立好。
上行下效,要是上面歪了,下面也会乌烟瘴气,云出岫还想着清虚宗远大的将来,自然以身作则。
谢伏枝虽然不管事,可把什么都看在眼里,他知道云出岫这个现任掌门做的还是很用心的,公归公私归私,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个讲规矩但是有温度的好掌门。
但是现在自己反悔说全是私产也不可以,阿岫一定会觉得他在欺骗她,生气的徒弟可是很难哄的。
谢伏枝拉长音调:“呃……其实这些也不全是宗门历任掌门的财物,只有这些灵石是,其他的都是为师遗忘在别处的私产。”
云出岫清澈的眼神望着他,谢伏枝一点也不心虚:“我说的是真的,你想想师父活了这么多年,忘掉一些事情很正常,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起来。”
他抬袖一挥,另外两座山立马就被收进了储物界。
谢伏枝心中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灵石品种单一,而且价值明确,记账多好记,他大大的省了云出岫的时间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