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住她的肩，俯身说：“我说出来就好多了，你不用管我，安心去工作就好。”
“真的？”她问。
见他重重点了下头，霍蓁蓁才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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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礼在厨房准备好晚上要用的食材，没多久，窝在沙发一角睡沉沉睡去。
久违的，他梦见了自己小时候。
他那时生得瘦小，够不到门把手。为了方便，爷爷就按他的身高，在门的下方装了个小的把手，专门给他用。
奶奶用毛线织了围套，往那个小的门把手上裹，说这样，即使是冬天他的手也不会受凉。
他在梦里笑得好开心。
睁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脸颊上都是冰冷的泪痕。
他起身去了浴室，捧着冷水往脸上浇。
忽然也明白，一定是爷爷奶奶来他的梦里了，他们一定不希望他继续为过去的事情难过。
望着镜中的自己长长舒了口气，他忽然很想要个拥抱。
从浴室折出去，游礼脚步轻轻来到书房，在门边冒出半个身子往里看。
霍蓁蓁正闷头画得认真。
书桌前的玻璃窗开了一半，微风钻进来，掀着她脸侧垂下的发丝往脸颊上扫。
她暂时放下画笔，解开没绑稳的丸子头重新扎了下，紧接着又投入工作。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画面，这一刻看来，却无比慰藉他的心。
盯了阵，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准备转身走开。
自以为没制造出什么动静。
下一秒，霍蓁蓁却冒出一声：“你进来吧，站在那儿不累吗？”
他眉头一扬，惊讶道：“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她回过头笑笑，“一开始就发现了。明明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工作，你在后面盯着我，搞得我莫名紧张。”
游礼也笑了笑，干脆提脚走到她身旁，低下头往她桌上看，“就是有点好奇，你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
面前长长一张桃木色的书桌，左侧堆着各种各样的相关书籍、合同和手绘稿。
剩余的位置依次是一台笔记本，一台二十七寸的显示器，前方是被她左右手分别操作着的小键盘和数位板。
她抬头，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手掌一摊：“我每天就是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看吧。”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继续画吧，我在你身边待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做饭。”
霍蓁蓁答了声“好”，已经转正身子闷头继续，“你实在无聊的话，可以看桌上的书，或者我之前的手稿。”
游礼“嗯”了声，手指从桌边的一摞画稿触过，随手抽出两本，后退在椅子上坐下捧着看。
第一本大多是风景和静物，他逐页翻过。
看着每页纸右下角的日期一点点后移，她的画工也随之精进。
第二本画的是人物。
下方同样标注着日期，开始一部分是高中时期画的，穿校服走在校园的，或者运动场上的同学们。
往后是大学时候，画风多变了些，有临摹的肖像画，也有不同表情、不同发型和穿着的女孩们。
一直翻到最后五六页，游礼先是双眼一瞪，紧接着眉心蹙紧起来。
那几页都是没穿衣服的肌肉男。
正面的背面的都有，从肩颈到腰背，从胸肌到腹肌，每一处都线条清晰，细节明朗。
这时，霍蓁蓁正好将手上的笔一放，起身伸懒腰，“今天就到这儿吧，饿了，我们去做饭吃。”
游礼摇摇头，笑着问：“小霍画家，你们画画的时候会找参照物吗？”
她边转身，边答得干脆：“别人不知道，我大多数时候是会的，光靠想象的话画出来不真实。”
尾音落下，她正好对上游礼的视线，也看见了他手上此时正在看的画稿。
游礼伸手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眯着眼故意问：“所以这些肌肉男，你是参考的谁？”
霍蓁蓁耸了下肩，随口说：“这我能参考谁，网上的男菩萨咯。”
她转了转身子，干脆跨坐在他腿上，和他面对面。
手掌往他肩上一搭，整张脸也凑近过去，缓声问：“怎么？你连这种醋也吃啊？”
两人身上都只穿一件薄薄的家居服，这会儿她这样靠过来，两人严丝合缝挤在一起，游礼连她胸前的轮廓都能清晰感知。
他偏了下头，还是嘴硬：“没有啊，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我只是在想，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说到这里，他自以为调理好心态，重新看向她。
她憋住笑意，一瞬凑得更近了些，“嗯，我喜欢这样的，那小游先生现在是准备为了我练成这样吗？”
近在咫尺的一双眼被眼镜片一隔，反倒明澈无比，没掺半分杂质，更没有什么勾人的色.欲。
可她越是这样，他才觉得根本无力招架。
呼了口气，游礼摘了她的眼镜，右掌往她后脑勺一托，轻轻发力将她往下压的同时，自己也仰头迎上去。
唇齿交缠，舌尖舔邸。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吻得这么用力。霍蓁蓁瞬时大脑空白，整个人软塌塌地往他怀里靠。
他反手拉住她的手，牵引着一点点从肩上往下滑。
从胸肌到腹肌，最后停住，低喘着说道：“看来我有先见之明，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是隔着一层衣料，可掌心滑过，还是能感觉到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
再察觉被抵住，霍蓁蓁觉得脑袋里“轰”一声，所有思绪顷刻失衡。
她从脸颊到耳根都烧红，支支吾吾才说出一句：“手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反而还不老实了？”
游礼失笑，“是你太轻敌，总想逗我。”
又往她唇上啄吻一下，他眸色沉下来，“你好像忘了，你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惦记你八年了。而且他是个血气方刚、单身了二十多年的人。”
他扬了下眉，“一身力气正好没地方使。”
第69章 你踏雪而来
逃出书房, 从做饭到吃饭，霍蓁蓁都没敢再和游礼对视一眼。
一直到收拾好厨房，折回客厅调出综艺节目, 她都是坐在沙发另一角。
上次还说人家看个电影也要隔她半米远, 这会儿倒是她自己不往他身边靠了。
游礼也没戳穿，就静静待在这头。
十点多。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 抛出一句：“我困了。”小跑着先进了卧室。
两三分钟后，游礼也跟进来在她旁边躺下。
灯没开, 她微微偏头，视线落到他侧脸。
确认他双眼紧闭，松了口气转回来, 自己也准备阖眼。
游礼却在这时开口：“再看我, 不怕我真的践行在书房里说的话？”
“……”
她张了下嘴，最终并没出声。
他们是相爱的，而且同住一个屋檐下, 那一步是迟早的事情。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还以为自己这样的想法已经是做好心理准备, 没想到真的临门一脚，她却还是紧张到逃走。
在黑暗中拧了下眉, 她忍不住想摇头。
搞了半天，她居然是个这么不淡定的人？
还是因为太喜欢游礼了, 所以才导致她这么不淡定？
没得出答案, 她背过身，直言：“我需要点时间做下心理建设, 毕竟是没经历过的事情。”
游礼挪过来从背后将她搂紧, “我又没催你, 多久都行。”
她应：“我是不想你误会，我不是怕你。”
他轻声笑, 鼻间的热气在她后颈散开，扰得人痒痒的，“不怕我，怎么看个综艺都要离我半米远？”
“你怎么还记仇呢？”她翻身面向他，“我上次是生气才这样说的。”
游礼笑起来，“知道啦，我是开玩笑的。”
他低头往她额头上吻，“蓁蓁，我说过的，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那些。”
她弯着唇“嗯”一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正要说话，腿边又被他抵到，她下意识将腿一缩。
游礼也往后挪了挪，连忙解释：“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难怪。
前两晚一起睡的时候，他总扯着被子隔在中间。
霍蓁蓁蹙着眉笑笑，“我又没说什么。”
她咳了声，声音压低：“但是……总这样，不难受吗？”
他沉一口气，有些无奈：“难受。反正已经被你发现了，那要不我去卫生间里解决一下？”
没等她答话，他又抿抿唇改口：“或者，你帮我一下？”
“我怎么帮？”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问完才觉得这问题太傻。
缓缓抬手往他面前伸，“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会。”
游礼笑起来，“你会才奇怪吧？”
他倒是切换得快，牵住她手往下放的一刻，笑意也迅速敛起来。
好烫。
她不止掌心在被灼烧，浑身上下都已经像是被电流涌过。
置身暗夜，她还是见他额前铺上一层薄汗。
呼吸一点点变沉、变急，最后在两声闷哼中，她的手掌被他的热意黏湿。
游礼杵着床半起身，吻过她额头和鼻尖。
唇瓣落到她唇上，他的呼吸也终于缓下来，喊了声：“蓁蓁。”
她一动没动，僵直在原地，“嗯。”
他揽着她腰将人抱起来，“给你洗手。”
人已经被抱进浴室站稳，霍蓁蓁脑子还是懵的。
直到手被他拉住往水流下冲，她才回过神，闷头说：“我自己来。”
游礼没撒手，仔仔细细冲干净她手上的东西，又挤了洗手液给她洗一遍，接着抽出纸巾去擦水渍，“我们家蓁蓁的手可是画画的，我怎么能用来做这种事。”
他非得在这么亮堂的地方，以这种正经的表情和语气说“这种事”吗？
霍蓁蓁双颊又热起来，满口怨念：“……都做完了才这么说。”
他笑起来，将人搂进怀里，“去睡吧，我洗洗就回来。”
她点头，道了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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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饭过后，游礼去了趟公司。
回来的时候左右肩分别背了贝斯和吉他，手上则拿着个文件袋。
霍蓁蓁听见门响，扯着嗓子往外喊：“游礼？是你回来了吗？”
他“嗯”了声，放下贝斯和吉他，小跑着钻进书房。
“给你。”他把文件夹往前递。
她接过，边拆开，边问：“什么？”
话到这里，正好看清手上的东西——洛安市第一人民医院，体检报告单。
好几页纸，检查项目涵盖全面。
霍蓁蓁恍然大悟，“你昨天上午神秘兮兮说自己还去做了点别的，不会就是去体检吧？”
他点头，解释道：“上回开玩笑的时候，你说不如我直接给你份简历好了，我是从这话里得到的启发。你之前和我认识的时间确实不长，所以光靠我自己说什么我一直单身这种话，也并没说服力。”
“一份完全健康的体检报告，最直观。”他说。
说法是没错，逻辑也没问题。
可怎么听，还是怎么觉得这人脑回路不同常人。
霍蓁蓁笑笑，“知道啦。”
游礼接着拿出手机去点相册，“另外，我选中两套两居室，你来决定最终租哪个。”
她低头看。
两套装修都偏简约，光是图片看不出多大区别。
游礼这时说道：“这两个都是近几年的新小区，居住条件会好些，周边不论是安全还是各种设施都完善，而且都是预留了书房的。我去实地看过，绿化不错，书房窗外不是钢筋水泥的大楼，最重要的是，都安静，不会妨碍你创作。”
她问：“是你租房子，干嘛这么考虑书房不书房的？”
他去握她手，“我是想，我们一起住。我也想过直接搬过来你这边，我来付房租也一样，但这里的居民大多不都是老爷爷老奶奶嘛，我的工作性质，十天里大概九天都会回家很晚，影响邻居休息可不好。”
“一起住的话，不是还能省一份房租？”
霍蓁蓁撇撇嘴，直勾勾看他，“本画家好像也不是特别缺那点房租。”
游礼一愣，拧了下眉，“那我再想个别的借口……”
她抿着唇笑，等着看他还能说出个什么样的理由。
半分钟过去，游礼掀起眼帘，一本正经开口：“算了。”
“？”
以为他是就此放弃的意思，霍蓁蓁不知怎么接话。
只暗暗在想，他也不是这么没耐心的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