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
一两年?
行罢,能拖一年是一年。
兴许拖着拖着,他们就看开接受了呢?
陈熙是这个打算,陈父陈母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
老两口睡觉前,私下里商量着,他们现在还是得继续寻摸着好儿郎,要不然等过个一年半载的,闺女心结打开了,他们到时候手里头没看好的儿郎怎么办?总不能现去大街上抓罢?
现在先寻摸着,等闺女点了头,再让闺女挑,这不就不耽误了么。
但这事,他们说好了,只私下里偷偷寻摸,不让人察觉,也不跟闺女说,免得让她不高兴。
一家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谁也不说。
陈记生意持续火爆,新寻的账房先生做了半个月,做的不如陈熙的意,陈熙就把人又给好生送走了,后面又寻摸了些时间也没寻到合适的,就干脆自己做,顺带着培养明月,这让本就忙得抽不开身的陈熙,更忙了,一直到了八月里,林琅通过院试,成为秀才,在科举这条路上,终于获得了入场券,有了功名。
哪怕早知道林琅会中,夏家林家,还是欢喜不已。
十八味连着店庆三日。
陈熙也开心,也跟着一起店庆,为林琅庆贺,也是为十八娘开心。
除此之外,林琅和林母还打算回村祭祖。
——村里出了个秀才,这是大事,就算林琅和林母没这个打算,村长也会张罗的。
这样的大喜事,陈熙自然要参加,再加上又临近中秋节,陈熙便决定带着陈父陈母还有哥哥回村子给林家庆贺,同时回去过节,便决定闭店,给员工放假回家团圆。
祭祖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十,十八娘跟夏二哥是准备连庆三日的,林母也欢喜,林琅觉得太高调了,但也拗不过三人的意思,只得点头。
村里从初八就开始热闹了。
陈熙因着还要安排铺子,是在初九晚上赶回去的。
十八味这大半年来,生意兴隆,十八娘可不缺钱,给她林琅哥哥也舍得花。
哪怕只是考中了秀才,祭祖这天依然声势不小。
陈熙还没见过这场面呢,又兴奋又好奇,比十八娘还要开心。
除了坪山村人,附近村子的人也来围观,讨彩头。
还有许多人带了家里的孩子来,沾沾林琅的才气,日后也能考个功名。
十八娘更是豪气地连开三天流水宴。
直是比过年还热闹,陈熙帮着忙活的同时,也十分喜欢这种氛围,这几日数的忙得最厉害。
庆贺结束,紧跟着就是中秋节。
陆时砚和林琅不是一个阶段班,林琅他们提前放假,陆时砚确实到了中秋节那天才放假回村。
他特意带了贺礼去林家庆贺,同时告罪没能赶回来给林琅庆贺。
林琅知道他的心思,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怪罪,毕竟学业更重要,而且在他心里,考中秀才属实没有什么只得骄傲的。
在他看来,当年若非陆家遭遇意外,两年前,陆时砚就已经考中秀才了。
如此在陆时砚面前他就更谦虚了。
陆时砚却很认真地肯定了他。
林琅还热情的邀请陆时砚留下,晚上在他家一起过节。
陆时砚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若是不应,怕好友心里难受,便点了头。
两人刚说完话,陈熙就陪着十八娘来林家送晚饭的食材了。
她原本没打算进去的,只等十八娘放下东西,就带她一块去她家看她新培育的菌子。
接过一抬头就看到了陆时砚。
打从陆时砚回县学后,就埋头苦学,再加上他之前因为家里的意外,错过的府试,县学里的老师们对他都十分惋惜,重回县学后,他又十足上进,老师们都喜欢在私下里给他开小灶,这导致陆时砚可以比寻常学子繁重许多,故而更没什么空闲。
有时候就算是学堂放假,老师还会带陆时砚回家教导。
认真算起来,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前的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渐冷的缘故,陈熙觉得陆时砚清减了。
好似,也长高了。
他身上穿的还是去年她开春送去的衣衫,已经有些短了——果然是长高了。
少年抽条,身姿也越发挺拔。
就连脸上的青涩也在繁重的课业中磨砺去大半,瞧着成熟稳重了些。
但书生气却是更浓了。
“陆哥儿回来了?”十八娘先开的口打招呼。
陆时砚目光从陈熙身上移开,冲十八娘点了点头,回应。
十八娘笑着转头对陈熙道:“陈熙,陆哥也回来过节了,这可真是难得。”
陆时砚现在在县学里的待遇,知道的人不少。
陈熙这才笑了笑,冲陆时砚道:“你回来了。”
陆时砚重新看向她点点头:“嗯,许久没回来了,这次放假才得了空。”
两人之间,少了之前的自在随性,多了一丝拘谨。
但这在陈熙看来很正常,陆时砚稳重了,也内敛了。
可十八娘却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两人怪怪的。
这半年多来,先是陈熙怪怪的,然后是陆时砚怪怪的。
现在好了,两人都怪怪的,偏偏她每每跟林琅哥哥说,林琅哥哥都说没发现,可能是课业太重,老师们期望太高,陆时砚压力太大的缘故。
他压力能不大么。
朱晓年也过了院试,现在也是秀才之身。
林琅心里是很担心陆时砚的,生怕他一着急,累坏了身子。
但又不敢劝,万一陈熙这边出了岔子,他真怕陆时砚扛不住。
绷着就绷着吧,至少有个奔头,有个寄托,能撑住。
“回来看看也好,”陈熙笑了笑,客气地道:“终日里埋头苦读,适当放松一下才行。”
陆时砚点头:“嗯。”
若非中秋节特殊,他十分想见陈熙一面,这次他也是舍不得休息的。
“进来啊,”十八娘见陈熙只站在门口和陆时砚说话,热情地招呼她:“站在门口做什么。”
陈熙又看了陆时砚一眼。
犹豫片刻,说道:“不进去了,我还急着带你去我家看我新培育的菌子呢,等会儿给你摘点晚上涮锅子吃。”
十八娘:“?”
她疑惑了下,但也没说什么,只笑着点头:“好啊,我可期待好久了。”
说着便跟林琅哥哥他们挥手:“等我摘了陈熙新培育的菌子回来给你们尝尝。”
话落就出了门,挽着陈熙的胳膊,走了。
陆时砚盯着门口,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看到林琅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陆时砚冲他笑了笑:“我没事。”
林琅也不好说什么,只招呼他进屋。
“不了,”陆时砚道:“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儿再过来。”
他是刚回村就先来了林家。
这么久没人住,家里可不得好生收拾。
林琅想说让他别收拾了,这几日就住他家,陈熙经常和十八娘一起来,他们也能多见见。
但想到陆时砚的性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好,可快些来啊,别等着我去请你。”
陆时砚笑了:“放心好了。”
傍晚,十八娘抱着一大盆各式菌子到林家,准备晚饭,过节。
十八娘和二哥今年在林家,和林母还有林琅一起过节,再加上陆时砚。
这算是林家最热闹的一个中秋节了。
陈熙也在家跟家人一起过节。
晚饭后,十八娘又拿出她自己做的月饼,给大家品尝。
“这是我在陈熙的指点下新改进的配方,尝尝怎么样……”
月饼种类繁多,口味也多,味道更是个顶个的好。
陆时砚晚饭就在林琅的推让中吃了不少,月饼虽然好吃,他也没吃太多,但还是给了极高的评价。
品尝完月饼,林琅还想邀请陆时砚一起饮桂花酒赏月,被陆时砚以不便叨扰婉拒了。
林琅只当他是满心想着读书,便没再挽留。
送他离开的时候,还给他装了不少十八娘亲手做的月饼。
“桂花酒是陈熙送来的,”陆时砚又道:“你拿回去慢慢喝。”
陆时砚没有拒绝。
还没到家,就看到被他提前挂在门头上的灯笼照亮的大门上,挂了什么东西。
“汪汪呜呜呜呜……”
被寄养在牛婶家的小黑狗,一个鲤鱼打滚从门口的地上站起来,呜呜叫着朝主人跑过来。
陆时砚都没顾上摸小黑的脑袋,就快步朝家门口走去。
等到跟前,看到的是一个用绳子绑着挂在门上的牛纸包。
他匆忙打开,里面是几个月饼。
和他刚刚在林家吃的都不一样。
不是味道,是单单指样子。
他掰开一个尝了一口。
五仁的。
又香又酥脆。
跟十八娘做的五仁月饼,口感不一样。
但非常好吃。
他很喜欢。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猜到了月饼的来处。
他推门回去,把林琅给他带的桂花酒和月饼放回屋里后,便立刻转身再次出了门。
手里还拿着刚刚从大门上取下来的牛纸包,直奔陈家。
陈家的晚餐还没结束。
但因为太晚了,就早早关上了院门。
敲门声响时,陈熙刚从厨房端着刚蒸好的螃蟹出来,便冲里面喊了一声:“不用出来了,我去看看谁敲门。”
因为多喝了几口桂花酒,陈熙这会儿情绪高涨得很,也是有些醉了,压根没多想,端着螃蟹就来开门。
一开门看到陆时砚,她一脸惊讶:“咦,你怎么来了?”
话落,她想到什么,又把手里的螃蟹递过去:“吃螃蟹么,刚蒸好。”
陆时砚怔了一下,再看她眼神和脸色,轻声道:“你喝醉了。”
陈熙认真道:“没有,我就喝了两杯,吃螃蟹么?我亲自挑的,个个膏黄满满,肥美的很。”
说着,从盘子里挑了两只最大的母蟹,塞到陆时砚手里:“给你,趁热吃。”
陆时砚:“…………”
陈熙最爱吃螃蟹,尤其爱吃母蟹,但看着自己手里明显是个最大的母蟹,陆时砚心情有些复杂。
“都给我了,”压抑了许久,此刻稍稍有些破功,他深吸了口气道:“你吃什么?”
陈熙:“没事啊,我还可以再买,刚刚我已经吃了一只了。”
“你每次可以吃三只,”陆时砚又道:“现在把两只最大的给我了,剩的那么小的,自己吃么?”
陈熙看了看手里的盘子,想了想,点头:“嗯,我吃小的也行。”
陆时砚看着她,又把手里的牛纸包给她看:“月饼,你给我送的?”
陈熙点头:“嗯,我亲手做的,五仁的,放了好多坚果……哎,你已经吃了,好吃吗?”
她说着已经凑过来仔细查看。
因为离得近,她身上桂花酒的甜香,愈发浓郁,直往陆时砚鼻腔里钻。
这跟刚刚在林家喝的桂花酒是一样的,但此时此刻,这股甜香,又完全不一样。
“我今天吃了很多月饼了,”陆时砚道:“林琅也送了我许多。”
陈熙点点头:“嗯,十八娘做的月饼确实好吃,但我还是觉得你也应该尝尝我做的月饼,我就喜欢这种口感的五仁月饼。”
不是说十八娘做的五仁月饼不好吃,是她就喜欢自己做的这个口感。
陆时砚知道她醉了,没听出来自己话里的意思。
也可能是,他晚上也喝了几杯酒,有些上头,又或者,是陈熙现在这个样子,让他难以自抑。
他直勾勾盯着陈熙,问出了那个他已经问了许多遍的问题。
“陈熙,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陈熙看着他,因为酒喝多了,而泛起迷蒙的眼睛,眨了眨:“我怕你死了。”
特别直白。
陆时砚微微睁大了眼睛,但还是死死盯着她:“我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熙:“你死了,我很大可能也会死。”
陆时砚心脏突然剧烈狂跳。
他死了,她也会死,是什么意思?
同生共死?
第70章 救命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死了, 你也会死?”陆时砚盯着她问。
陈熙虽然有些醉了,但心里清楚着,有些话不能说的, 比如, 她是穿书的,不是原来的那个陈熙, 谁都不能说。
但也因为喝多了, 虽然心里清楚, 但语言系统有些不受控制,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秘密, 不能说!”
陆时砚蹙眉,正想换个说法,再次追问……
“谁来啦?”
久久等不到东家回屋的明月出来查看。
瞧见正在门口离得很近, 但不知道在说什么的陆时砚和东家,她稍稍惊异了下,但很快就觉得也正常。
陆哥儿难得回村一趟,东家也回来了,他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更别说刚刚东家还去陆家送了些自己做的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