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侧耳听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一条缝。
院中半个人影儿也无。
好嘛,还当真桥归桥路归路了。
皱眉,皱鼻子,最后顾笙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她挫败的往床上一倒,蒙头盖住自己。
半晌,又一下坐起来咬起粉腮:
她还就不信了,自己折不下这朵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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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这婚事师父给你选了好久呢,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
顾箫顾瑟一面替顾笙收拾东西,一面不解的叹息。
“师父挑的可精心了,你这样定让她老人家烦心。”
“男人有什么好?”
顾笙扔了颗花生米张嘴接住。
“师父才不会烦心呢。”
顾八音才是最知道不靠谱的男人能给人带来多少不幸的人。
接那些求贴,不过是做做样子,为了堵住其他门派的嘴罢了。
“你们帮我收拾好了没?”
顾笙吃完花生,抖抖裙裾上沾的碎屑,伸手去拿包袱。
“好了,燕居服也按照师姐交代的带上了。”
“嗯,不错。”
顾笙瞅瞅,满意的拎起包袱就要走人。
“师姐,你去哪儿?”
顾箫有些吃惊。
“过些日子就是少涯派的掌门继任大典了,师父可是点名要师姐你跟着一起去的。”
顾箫提醒她道。
这个时候溜出楼去瞎逛,被师父知道了肯定要误事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
顾笙闻此,眼睛眯了眯,扯扯唇角。
“师姐,我们都可羡慕你了。”
顾瑟叹口气。
“羡慕我啥?”
顾笙回眸。
是了,肯定是羡慕她这个大师姐武艺高强,引仙铃和罗纱断都使的出神入化。
除此之外呢,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大美人儿。
顾笙得意的扬起柳眉,等待夸赞如潮潮流水般涌来。
“羡慕你可以去少涯派看继任大典。”
顾瑟搓搓手,眼睛亮起,“大家都说,新任掌门华焉是个翩翩公子呢。”
“什么翩翩,是谦谦,谦谦公子。”
“都说他为人清冷端庄,矜重自持,是江湖难得的一股清流。”
顾箫显然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激动的纠正顾瑟。
“大家私底下都叫他正气小道君呢。”
“说是痴迷剑术,除了精进武艺,其他什么事情都入不了这道君的心。”
“师姐,你前番去江湖历练,还跟他联过手,你跟我们说说,他是不是如传闻所说这般啊?”
顾箫顾瑟一齐回头,巴巴的眼神望了过来。
小道君吗……倒也确实如此。
顾笙勾起唇角。
见师姐跑神未答,顾箫顾瑟又叽叽喳喳开了。
“这次得知他要继任少涯派掌门,不少门派都送去了婚事求贴。”
“说不定此次前去,师父和师姐还能赶上少涯派双喜临门。”
俩人越说眼睛越亮。
“这小道君也不知最后会选定哪家。”
顾瑟私底下画本子看的最多,瞎琢磨道。
“像他这种一心只在剑术上的人,选谁估计都没差吧。”
顾箫不懂这些,随口瞎猜着。
俩人说的兴起,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师姐渐渐捏起了拳头,脸色不对劲起来。
好你个华焉。
从这儿割袍断义走了便罢了,明明是她一手调教好的小古板,如今居然还公然娶上别人了?
“师姐,你还没跟我们说呢,到底是不是如传言这般啊?”
俩人叽喳一会儿,又将话题绕了回来,再次齐齐望向顾笙。
清冷端庄,矜重自持吗……
哼。
“是,也不是。”
顾笙柳眉一挑,慢声回道。
“什么意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能一边是,一边又不是?
顾箫和顾笙疑惑,巴巴的瞅向顾笙的脸。
然后两人同时打个激灵噤了声。
师姐怎么好像在冷笑?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师姐好像还咬了牙?
这个确实,我也看到了。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溜了再说吧。
在顾笙兀自咬牙之际,顾箫顾瑟两人对视一眼,提起裙麻利开溜了。
全然忘了要阻止顾笙出楼的事。
是,也不是。
顾笙拿起包袱点脚御风。
现在是,等她去了以后,看他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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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涯派掌门继任大典前一天。
“客房都布置好了吗?”
华焉一边往园中走,一边问向弟子。
“回师兄,都按照你要求的布置好了,只等人来了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
华矣说着,瞧瞧华焉脸色。
自前段时间江湖历练回来后,他觉得师兄好像就一直不高兴。
看起来心思沉沉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为了继任之事焦心,后来看看好像又不是。
继任大典的事有条不紊的推进着,和师兄往常审慎从容的气度并无二致。
正想着,忽见华焉停了脚。
“你先回去吧。”
华焉侧眸嘱咐。
华矣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竟跟到了师兄房门前。
他连忙退后两步告辞。
他这师兄一向爱清净爱干净,房内所有的陈设布置都一尘不染,老老实实的各在其位。
平素最讨厌被别人打扰。因而房间也甚少允许其他人进。
华焉瞧着华矣毛毛躁躁的样子,叹口气推门。
华焉刚抬脚进去,便发现不对。
“什么……”
他厉声的“人”字还没说出口,大脑已经先一步辨别出了来人是谁。
这香味,是顾笙身上的。
华焉抿唇收回话语。
他回头瞧瞧门外,见没有惊动其他弟子,而后双手向后一推,倒将房门紧紧关上了。
“私闯少涯,你胆子倒是不小。”
华焉在桌前坐定,朝床后睨了一眼。
顾笙现身出来,将肩上包袱往床上一扔,纱罗一摆沉气坐了过来。
她眯眼瞧向华焉,嘴巴闭的紧紧的,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华焉也不做声。
抬手倒了杯茶,端起来像模像样的喝着。
反正是在他的房间,不说话他也自在的很。
两盏茶后,顾笙夺过了他的茶杯。
华焉擦擦眉心溅上的茶水,瞧她。
顾笙柳眉竖起,茶杯被掷在桌上打了个旋儿。
“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吗?”
她一字一句敲打他道。
“顾女侠生气,干我何事?”
华焉将掷倒的杯子扶起,温雅的续上茶。
“当然干你的事了。”
顾笙瞪了他一会儿,又一屁股坐下。
这人一看就是还在生上次的气。
当真是小心眼的紧。
“哦?我倒不知,是哪里又得罪了顾女侠?”
华焉一副公事公办的疏离口吻。
“你哪里都得罪了我。”
顾笙一拍桌子,俯身凑过去。
“上次割袍断义。”
“这次背着我娶妻。”
“这都是得罪我的地方。”
顾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盯紧了他。
只见华焉端茶的手指果然一抖,眸光闪了过来。
“不知,我娶妻,怎么会得罪你了?”
“再者说,什么又叫背着你?”
娶妻?他娶的哪门子妻?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华焉还是先按兵不动,眼皮掀了两掀问了过去。
顾笙仔细瞧着华焉的反应,将一切尽收眼底。
哼,慌了吧。
叫你装。
“你娶妻不娶我,当然是背着我,得罪我。”
顾笙继续下狠药。理所当然的慢声说着,抬眼继续望过去。
纱罗下的手指握起。她也属实紧张得慌。
但表面上仍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咣当”,华焉手里的青瓷茶杯掉在了地上。
那是他最珍爱的一套茶具中的。
不过他此刻可顾不上心疼生气,而是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茫然道:“什么?”
一向聪慧机敏的少涯首徒,新任的少涯掌门,居然也有这等呆怔茫然的时刻。
顾笙紧张的心头松了松,涌上些许愉悦。
“我说,你娶妻不娶我,当然是背着我,得罪我。”
顾笙翘起唇角,又重复一遍。
“你,你……”
华焉“你”了两句,面庞渐渐涨红。
“你师父不是为你定下婚事了吗?”
难道她还不肯放过自己,要自己与她做那苟且背德之人?
但是不对,她说的是「娶妻不娶我」……
不对不对。
华焉在大惊中混乱,在混乱中大惊。
“我狗屁的婚事。”
“明明是你,快要有婚事了。”
顾笙睨他。
“我?我没有。”
没了沉静,华焉张口就是老实话。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顾笙收回探到他眼前的身子,看来都是些江湖传言了。
“你,你有没有?”
理智回来了一点,华焉抓着重点,抿唇反问道。
“我当然也没有。”
顾笙此刻心情已然大好。
“不然我来找你作甚?”
顾笙掀起眼波瞧他。
「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华焉立时身子一僵,一股热流升腾上来。
“你来找我作甚?”
他愣愣重复了一遍。
“当然是找你谈情……谈清楚啦。”
顾笙拉住他的手,故意来了个大喘气。
华焉心脏一窒,然后又砰砰砰的猛跳起来。
局势反转,掌握权又到了顾笙手里。
华焉蹙眉,不满。“……搅的人心里乱七八糟的。”
锐气模样也被挫的差不多了。
顾笙想想,反身坐到了他的床上。
然后将鞋子一踢,侧躺到床里面道:“行了行了,跟你赔罪还不行么。”
“既然搅乱了你的心,那么我就特许你来搅乱我的床吧。”
说罢,拍了拍让出来的那侧床,挑眉。
随着她侧身的动作,纱罗滑落,雪白的肩颈全部露了出来。
“……那明明是我的床。”
华焉张张口,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转过身后,吞咽着润润喉腔。
“你都是我的,你的床自然也是我的。”
顾笙可不给他说什么于礼不合非礼勿视的机会,欠欠身一把把他拉进了床内。
手腕一挥,下了帐幔。
“你……”瞧着顾笙就在自己身下,华焉立时便想起身。
“想干嘛。”
顾笙双臂收紧,环住他的腰身道:“你要这时出去了,我看你还算个男人不算。”
华焉抿唇,努力绷着最后一根自持的弦。闭着眼心经念的颠七倒八。
顾笙又将双臂移到他脖颈,轻笑道:“什么嘛,原来你们少涯男子不过是中看不中用。”
“你说什么?”
华焉蓦地睁了眼。
“我们少涯派自然都是铁骨铮铮的真男子,你……”
“你……”
不知何时,顾笙已经退去了纱罗衣衫。
并蒂莲的斜襟大红肚兜映入眼帘,仿佛老熟人般勾着华焉的眼。
“砰”,那根弦断了。
“你”了两下,华焉心一横,咬牙变了腔调,“你惹的祸,你别想逃。”
铺天盖地的热吻呼啸而下,粗鲁中透出生涩而又火热的激情。
第二日。
“什么时辰了?”
随着懒懒的问话,一直纤细白嫩的胳膊从帐幔里伸了出来。
紧接着帏帘被掀起一条缝,一个朦胧的玉琢人影儿探出个脑袋来。
雪白肩颈下的绵延隐约可见,随着起身的动作滉漾。
华焉腹部猛然一紧,将衣衫纱罗递了过去。
“卯时了。”
华焉别开眼,努力不去想昨日的呜咽燎原。
但视线一下又落到了满屋狼藉上。
自己的房间何曾这样荒唐过?
此时身上的变化实在太明显,春情又开始摇曳,他赶忙背过身去,默念心经。
顾笙已穿好衣衫,撩起了帐幔。
自然将他这些难耐尽收眼底。
她嘴角偷笑,伸腿去寻自己的鞋。
然后,“嘶——”
痛吸口凉气。
“怎么了?’
华焉听到动静,连忙转过身来。
“你说怎么了?”
顾笙拿眼瞪他。
腿侧定是青紫了。
毛头浑人,开了荤不知轻重。
“……我晚上拿些药膏,帮你敷上。”
华焉在她白白的脚踝上向上扫了扫,有些懊悔道。
“晚上?”
也是。
今日继任大典,他这个新任掌门,怕是有得忙。
“我会尽量早些的。”
华焉望进她的眼睛里。
“好。”
顾笙穿好鞋子起身。
“那,这次就换你来金屋藏娇。”
她抬手理理他的衣领,故意在他耳边吹气如兰。
华焉胸口起伏明显震动起来,热气在体内横冲直撞。
顾笙冲他眨眨眼,“虽然少涯派总差不真楼那么一点,但这次姑且就算扯平了。”
“什么?”
华焉翻腾的血液冷静了一点。
接着骄傲的脖颈就要挺起来。
“我们少涯派……”
“行行行,你们少涯派总是比我们不真楼强上那么一点点,行了吧?”
顾笙先一步堵住了他后面要发的作。
今日是他的继任大典,就不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