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梁鸢还怎么拒绝, 只好点头:“那就麻烦车主任了。”
车鸣带的有司机,很快就将孟香香送到了医院,好在孟香香只是喝了太多酒,打一针过不久应该就能清醒过来。
“梁厂长,咱们走吧?”
刚才趁着去卫生间的间隙,梁鸢将自己的安排写在一个本子上,已经塞在了孟香香的手臂下面,只要醒来就能看到。
她笑了笑:“车主任请。”
再次来到方才的酒馆,梁鸢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方才有孟香香在,如今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既然要玩她就好好玩,只要不下药,她的酒量绝对可以把他们都灌醉,到时候找机会问车鸣机器的型号就是。
“梁厂长,你坐这。”
梁鸢被推到沙发中间,这才注意到右边正是方才孟香香靠着的男人,剑眉星眼,打扮花里胡哨,看起来就不太正经,估计就是车鸣身边的酒肉朋友。
刚坐下,车鸣先给她倒了一杯茶:“梁厂长毕竟是女士,先喝茶再喝酒。”
空气中弥漫着茶香,梁鸢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好茶,真是回味无穷。”
说完还问了一堆关于茶的问题。
车鸣好不容易有个在女士面前展示的机会,自然多多卖弄。
一杯茶尽,车鸣立刻倒了三杯酒,“梁厂长,刚买回来的洋酒,女士优先。”
满满三杯,这要是直接喝下去一定会醉的不省人事,房间里都是车鸣的人,她一个姑娘家醉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梁鸢唇角微微勾起:“车主任,不是我不想喝,实在是一大早坐车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要不咱们边吃边喝。”
反正人在他的地盘上,梁鸢插翅难飞,车鸣大手一挥又重新点了一桌菜。
梁鸢确实饿了,吃了几口,便道:“头一次来京城,也没有什么准备,不如这顿饭我请?”
车鸣将椅子拉近,一把握住她的左手:“梁厂长客气什么,你第一次来,于情于理都该我请,你就放心吃吧。”
她的手摸起来无比光滑,上头还有着淡淡余香,要不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车鸣真想直接把她抱在怀里亲。
他个子不高,身材又发福,估计烟酒用多了,一笑一口大黄牙,嘴里的味道更是难闻。
梁鸢强忍着难受将酒杯塞到他手里:“车主任,我敬您一杯。”
车鸣轻声细语的哄人:“既然是梁厂长敬的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说完一饮而尽。
“梁厂长,该你了。”
梁鸢知晓躲不过,便喝了一杯。
车鸣大力的鼓掌:“梁厂长真是女中豪杰。”
“过奖了。”梁鸢迅速转移话题:“车主任事业如日中天,想必您的这几位朋友也是人中豪杰。”
“哎呦,光顾着照顾梁厂长都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沈良沈公子,他的父亲可是大名鼎鼎的钢铁大王沈胜。”
沈胜这个名字梁鸢早有耳闻,做了几十年的钢材生意,近几年才转战其他领域。
沈良自出生起家庭条件就比旁人优渥,以前就听说他是个浪荡子,如今和车鸣混在一起,不足为奇。
梁鸢笑了笑:“原来是沈公子,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从进这个房间起,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只有沈良例外。
只见他挑了挑眉,脱口而出两个字:“幸会。”
“梁厂长的魅力还真是大啊,以前这种聚会沈公子都没开过口。”
梁鸢捂着嘴笑了几声:“还不是沾了车主任的光。”
“那咱们可得喝一杯。”
一杯一杯又一杯,梁鸢喝到第五杯的时候,佯装身子不适,将脑袋靠在沈良的肩膀上,却发觉他的身体猛然僵硬。
余光扫过去,只见他的脸上带着细微厌恶。
梁鸢心下了然,此人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她继续装醉:“车主任,头好晕啊,我怕是不能陪您喝了。”
说完,做出喉间故意发出呕吐的声响。
沈良面色更加不好看,胳膊一伸试图把她推出去,梁鸢哪管那么多,眼下这么多人中,只有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若是落在车鸣那群人手中,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呢,所以无论他怎么推,梁鸢都像菟丝花一样缠着他。
洋酒的后劲大,车鸣也喝的晕头转向,但还想着吃豆腐,把酒杯塞到梁鸢手里:“梁厂长,咱们再喝一杯。”
梁鸢随手一挥,酒撒了一地,而后喃喃道:“车主任别再为难我了,陪你喝了这么长时间的酒,您连机器型号都没告诉我,真是好没道理。”
车鸣晃了晃脑袋,又给她倒了一杯:“喝完这杯,我就告诉你。”
梁鸢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真的?”
车鸣被勾的心花怒放:“自然是真的。”
梁鸢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才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梁鸢忍着难受又喝了一杯:“车主任,这下可以说了吗?”
“别急啊,我知道梁厂长事业刚起步,工厂里的很多技术和设备都不成熟,只要你好好陪……我肯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说着又开始摸她的手。
梁鸢快速挣脱开,端着一杯酒:“车主任这么说肯定是我喝的还不够,那我再敬您……”
手一发抖,整杯酒都泼在了沈良的胸口上。
他面色难看,刚想发怒,梁鸢又是一声干呕,沈良满脸厌恶的站起身:“给我走开。”
刚才与车鸣那个混蛋纠缠了这么久,本以为能趁他醉酒套出话,却发现那个老狐狸嘴上这么说,心思很缜密,根本套不出来话。
这条路行不通,她只能换条路,只是此地不宜久留,得想法子离开这里再说。
沈良一站起来梁鸢也跟着站起来。
“难受……呕……想吐……”
沈良大步挣脱她往外走,梁鸢哪里那么轻易放手,生拉硬拽的跟着他的屁股后面。
车鸣等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梁厂长,别走啊……”
“还没喝够呢……”
“你不想知道机器的型号了……”
梁鸢哪管得了那么多,就缠着沈良。
二人跟连体婴一样刚从酒馆走了出来,突然跑过来一个人,直接照着沈良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流氓!”
“鸢鸢,你没事吧。”孟香香一脸担忧的把梁鸢从沈良身上拽下来,眼里噙着泪:“都是我不好,害你喝了这么多酒,我们去医院。”
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阵声音:“打了人就这么走了?”
孟香香扭过头就对上吊儿郎当的沈良,想起这个混蛋对她和鸢鸢做的事就一阵面红耳赤:“你该打。”
沈良“啧”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她:“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
这里毕竟是京城,他和车鸣关系那么好,若是惹恼了他,得不偿失,何况现在车鸣都在他身后站着,她们二人一个“醉酒”一个刚醒酒,若真刚起来,受伤的还是她们。
梁鸢晃了晃,一把跌进孟香香的怀里,凑到她耳边快速到:“别纠缠,快走。”
孟香香本以为梁鸢醉得不省人事,没想到竟是装醉,她连忙托着梁鸢的身子,向沈良微微颔首:“方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等等,我让你们走了吗?”
语气低沉而散漫。
孟香香一脸愤慨:“那你还想怎么样?”
沈良揉了揉被打的脸颊:“老子从小到大除了挨亲爹的揍,再没被人打过,何况你一个女人。上车,我会好好想想让你怎么死。”
孟香香小脸一白:“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还想杀人不成?”
“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
车鸣也被吓到了,他们之前就听过沈良的手段,一想两个姑娘落到他手里肯定是凶多吉少,沈良不怕是后面有人担着,但他怕啊。
眼下不少人都知道孟香香和梁鸢找过他,若是出了事,警察肯定会调查他,他是想占姑娘便宜但不想牵扯到人命官司中。
“沈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孟同志和梁同志多给您陪陪罪……”
沈良淡淡扫了他一眼:“车主任,你的面子没这么大。”
说完,叫上司机开车扬长而去。
酒馆门口的几个人酒已经被吓醒了,面面相觑:“老车,这怎么办?”
车鸣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很快开口:“今天这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第一百零七章
沈良看到后座上的孟香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嗤笑了一声:“怎么着?还想给我的这半张脸赏个巴掌。”
孟香香将梁鸢牢牢护在身后,下巴微微上扬:“一人做事一人当,等会把鸢鸢送到医院后, 我任凭你处置。”
“真的?”
他突然靠近, 孟香香吓的咽了咽口水:“当然……是真的。”
“呵, 还是真的不怕死呢。”
一时间孟香香想了一万种死法, 脸色煞白道:“杀人是犯法的, 而且很多人都看到你把我们带了出来,如果……我们被杀, 你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沈良“啧”了一声:“老子可是守法的好公民,当然不会让你死……”
孟香香刚松了一口气,又听他说:“不过……老子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你想怎么样?”
沈良挑挑眉:“等着看。”
视线略过梁鸢的脸上,笑了一声:“梁厂长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车上就这么几个人,既然已经被戳穿,确实没有再装的必要。
梁鸢打了个哈欠:“还没坐过这么好的车, 太舒服, 一不小心睡着了, 沈先生不会介意吧。”
沈良脸色漠然的看着她表演:“你和车鸣怎么样我没兴趣,但别招惹我, 否则……”
“哎呀, 沈先生说哪里的话, 方才真的喝醉了才不小心搅了您的酒局,我先给您诚挚的道个歉, 要打要罚您说了算, 怎么样?”
“老子对打女人没兴趣。”
沈良将目光移到孟香香身上, 和他以前养过的猫很像,明明十分害怕为了虚张声势却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他勾了勾唇:“说话算话?”
梁鸢点点头:“当然。”
沈良顿了一下,伸手指向孟香香:“我要她陪我三天,三天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你提供五合工厂的所有机器型号以及你们所需要材料的工艺。”
卫生巾所有的材料都很好获得,但是要让卫生巾做到能吸水且保持干爽而柔软的材料目前需要特殊的工艺才制作出来。
只要获得工艺,就成功了一半。
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不过梁鸢不需要出卖朋友来获得。
梁鸢眸子冰冷,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沈先生还是换一种吧。”
“刚才不是说过说话算话?这才过去多久就不认账了?”
梁鸢轻笑了一声:“香香除了是我的朋友外,更重要的是一个独立的人,钱财货物可以交易,但是人的话……恕难从命,卫生巾虽然是我看好的商品,但如果用这种方式获得,我宁愿不要。”
沈良心情突然变得很微妙,这几日孟香香一直在五合工厂守人的事他略有耳闻,在酒局见面他也未多想,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用这种方式求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见得多了便想当然把她们想成为了前途出卖身体的女人。
尤其见到梁鸢,她在这么多老油条中游刃有余,肯定是经常混迹于男女关系之中。
他理解但讨厌这种人,故此梁鸢靠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恨不得直接把人打一顿,念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才没动手。
方才梁鸢借他的手出来又坐上他的车,他想作弄一番,便说了方才那番话,本想梁鸢这种人肯定会答应,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
沈良现在才发觉自己似乎看错了人。
梁鸢懒得在此待下去:“天色已晚,就不打搅沈先生休息了,直接把我们放在路边就好。”
沈良若有所思的扫了她一眼,余光看到孟香香的时候,发现她双眼噙着泪,紧咬着下唇,愤恨的盯着他,他的心不知为何慢了几拍。
他轻咳了一声:“说好送你们去医院就不会食言。”
天色昏暗,这个点路上的车辆很少,梁鸢没再吭声。
她并非千杯不倒,只是方才酒桌之上一直用浓茶压着,这会只觉得天旋地转,头开始晕了起来,她靠在孟香香的肩膀上:“香香,我睡一会,到了地方喊我。”
孟香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发烫的厉害,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都怪她没用,要不然也不会害梁鸢如此,她看了眼副驾驶的沈良,抿了抿唇,声音颤抖:“沈先生,我有话说。”
车停在医院门口,沈良侧头看了她一眼,推门而出:“出来说。”
孟香香将梁鸢的身体放靠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手指无措的捏着衣服:“沈先生……刚才说的话还算话吗?”
沈良顿了几秒:“什么?”
他已经猜到,但……没敢再说那些混账话。
面前的女孩穿着宽大的衣衫,隐约能看到卷起的衣袖下的道道伤痕,他的喉结不自觉快速滚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