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光亮的出现也带来了它们背后的人——不少身穿公安制服的人员。
他们的出现,瞬间让刚才还欢呼漫天的酒吧安静得滴水都能清晰听见。
“这里涉及刑事案件,需要立刻清场,暂停营业!”
领头的公安人员在出示过相关证件后,高声解释道。
谁也不会想到,在新年最初的几分钟里,美好而疯狂的夜晚会发展成这样。
因为眼下情形的眼中,酒吧老板也毫无办法,只好配合着公安一道将其中的顾客遣散。
这个时间点,其他地方自然也都早已预约爆满。今天这个期待已久的派对,看来也不得不就此草草了事。
易筱圆作为组织人,自然要在这个时候担起善后的责任。
前来的人不少,何况都喝了酒,她有些费力且疲惫地安排着每一个人的回家路线。
而陈薇予和季扶樱就默默地站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深夜的路灯下,陈薇予的面色稍稍显得有些苍白。而季扶樱的面上,则显露出了止不住的担忧。
易筱圆急忙走上前:“薇薇,你还好吧?”
陈薇予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易筱圆:“等我这里忙完了,我送你回——”
“我可以送薇薇!”
一个声音冷不防将易筱圆打断,刚才那个被陈薇予全然忘却的男人主动凑上前。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亲昵。
易筱圆皱了下眉,看出对方藏匿在言语中的心思:“算了吧江荆天,我来送薇薇就好。”
江荆天不断给她使眼色,仍然在努力挣扎着。
谁知易筱圆完全不领情,甚至极其反感男人的这一行为。
她皱眉,正准备毫不留情地开口,谁知一旁的陈薇予却蓦地开口:“没事,小圆你忙你的,我和小樱顺路,一起回去就好。”
江荆天不死心地主动上前:“我送你——”
却被陈薇予骤然冰凉的一个眼神,震得不敢再朝前迈步。
逐渐远离了刚才的喧闹,可陈薇予始终没有松开手。
她面色苍白无比,视线紧锁着前方的某处,精神像是因为某样事物而高度紧绷着。
季扶樱凑近了些询问:“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陈薇予手上的力道这才稍有些松懈。
她摇摇头,声音稍有些轻:“我没事……拦一下出租,我送你回去。”
季扶樱的眼神里依旧满满都是担忧,但还是听话得走到路旁,伸出手努力想要拦下那些匆忙驶过的出租。
明明是跨年夜,SOHO这一片居然没有一辆空车。
眼看着夜露深重,新的一股寒凉就要扑面而来,季扶樱面上渐渐有些焦急。
轻微的刹车声自耳旁传入,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放眼望去,却看到一辆光是看起来便价值连城的迈巴赫。
季扶樱一愣,心想着或许会是那家的少爷或是总裁,这个点匆忙到此参加酒局。正要转回身带着陈薇予远离,又听到身后的一声。
“上车吧。”
季扶樱动作上不由得停顿住。
带着些不确定,她想要转过头去看看情况。
却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已然出现在了身后。
那个带着细框金边眼镜的男人,更是径直走到陈薇予面前,毫不犹豫地将西装脱下,披到了她的肩上。
他行为果断,却在其中夹带着更多的温柔,并且只对眼前的女人才有。寒凉的夜风里,男人健硕的身躯只剩下了白衬衫的包裹。
不论是外表,还是行为上,男人都显露出了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只不过站在他面前的陈薇予,似乎对他的话稍稍表现出了些淡漠。
对于眼前人的一切动作,她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而另一位男人更像是前的助理,则是走到了季扶樱的面前。
“季小姐,请上车吧,您的座位是副驾驶座。”
眼前的这一情况,更是加深了季扶樱对今晚种种一切的迷糊。直到这时,她才渐渐懂了什么叫作生活中处处是惊喜。
在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下,季扶樱十分配合地坐上了迈巴赫的后座。
她有些担忧陈薇予,刚想转头询问情况,可开车的助理随手升上了前后座的挡板。
……这是……什么情况?
“你住在哪里?”驾驶座的男人猝不及防地开口。
季扶樱回过神,支支吾吾地报出了自家地址。
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即便是凌晨,北城的道路也依旧有些小堵塞。
约莫花费二十分钟才开到季扶樱家。
车停下,女孩依旧思考着应该怎么委婉道出让陈薇予和自己一同下车,好照顾她今晚的突然情况时。
身后,车窗玻璃冷不防地被敲了两下:“你先下车吧,我来照顾她。”
冷酷至极,且不包含任何情绪的嗓音传来,季扶樱瞬间挺起背。
她发现自己好像,完全不能、甚至可以说不敢拒绝。
待到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扶樱已经站在路旁,看着迈巴赫扬长而去。
??
等一下,那薇薇姐……怎么回事啊?
季扶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
车里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孙河径直将车开到了陆宴别的住处。
陈薇予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陆宴别拉开车门,她也十分配合地走下。
只是面色依旧苍白,不断晃荡的视线暴露了在这冷静之下,陈薇予的真实内心。
回到家中,陆宴别依旧给她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温水,又等候在盥洗室门口。
只不过在此期间,属于他们的依旧是沉默无言。
终于,在处理好了一切,陈薇予躺上了柔软的床。
陆宴别为她掖了掖被子,随口说了句晚安,正要起身离开时。
陈薇予开口。
“你可以不走吗?”
第26章
这句话一经说出口, 很快便换来了充斥整个房间的沉寂。
陈薇予一点点躺下,整个人都钻进被窝,唯独暴露在外的视线紧锁在床边的男人身上。
很显然, 她在等待陆宴别的回应。
男人起身的动作稍有停顿, 待到反应过来后, 他的视线重新抛洒而来,渐渐将陈薇予笼罩。
“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等待良久,陆宴别终于开口。
陈薇予双手抓着被子的边缘,极其自然随意地点了点头:“知道。”
她甚至还眨了几下眼, 在房间昏暗灯光的映照下,颇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刚才残留的那些胆怯与阴影还未散去,自己独自待在房间里的确会感到害怕。开了灯睡不着, 关了灯又会被过去的阴霾笼罩, 此时此刻,陈薇予认为自己的确需要有人陪伴。
她不觉得想让陆宴别留下来的要求有什么问题。
陈薇予看不到的地方, 陆宴别的指尖蜷缩几下。
他撇开眼:“怎么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陈薇予深吸了口气,捏着棉被边缘的手逐渐在收紧。因为回忆, 方才的胆怯与害怕又有些卷土重来的味道。
她开口, 声音却略微有些小:“酒吧突然来了警察,说是有刑事案件。”
陆宴别视线飞速晃荡了一圈, 像是在思索什么。
不过,他的思索很快就停止。当陆宴别的视线重新落回陈薇予的面上, 正欲开口, 谁知却被她抢先一步。
陈薇予翻了个身, 背对着陆宴别, 声音闷闷地传来:“算了,你不愿意的话, 就算了。”
说完,她还侧了下头,脸颊无意间地蹭了蹭被子。
既然陆宴别不是很想的话,那就算了。
陈薇予闭上眼,努力地想要搜索困意,却冷不防感觉到身后的床垫稍有些下陷。
“我陪你,等我一会。”
陈薇予还没来得及转头应声,便看到陆宴别单手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极其随意地脱下挂起,最后径直走进盥洗室。
淋浴的水声继而传进她的耳中,陈薇予只是抓着被子,视线直勾勾地扫向门前。
很快,身披浴袍的陆宴别便重新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径直走向了床的另一边,更大程度的下陷也随之袭来。
陈薇予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冷不防就和他来了个面对面。
只不过,她仍然好好地裹在被子里,陆宴别却直接躺在了被褥外。
抬手关掉了灯,他稍稍躺下,侧身撑着脑袋的动作也颇为随意。
黑暗再度袭来,可因为有了身旁人的存在,那些还留存在陈薇予心底的惊吓便无法散发。
扑面而来的安全感,让她终于松开了揪紧被子的手。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昏黑一片的房间里,陈薇予翻过身,正对着天花板。
耳旁隐约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距离有些太近,甚至闭上眼会觉得陆宴别就凑到自己耳旁那样。
男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身上只有松垮裹着的浴袍。
即便北城在腊月寒冬里都会提供暖气,可是不盖被子的话,到了后半夜仍然会感到冷。
内心不再害怕,可陈薇予却还是有些睡不着。
她蓦地睁开眼,稍稍转过头:“你这样子不会冷吗?怎么不盖被子啊?”
但转念一想,现在床上只铺着一条被子,陈薇予便抬起手,稍稍将被窝散开了些:“要躺进来吗?”
话音落下,房间重新陷入了久久而浓厚的沉默中。
如果不是耳旁依旧有些沉重地呼吸声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陈薇予会以为陆宴别已经沉入了睡梦里。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她终于忍不住起身,想要将被子抽出来些为陆宴别盖上。
谁知动作才刚有了一个开头,对方的手掌便轻轻按在陈薇予的肩上。
“别。”
陆宴别终于开了口,只不过向来低沉的嗓音里,此刻却多了一丝嘶哑。
陈薇予的视线不禁朝他撇去。
昏暗里,她却能明显而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灼热视线。
愈发沉重的气息声仍然盘旋在耳旁,陈薇予又听见陆宴别说:“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吗?”
言语之中,隐约还带着无奈的笑意。
陈薇予没听懂:“什么?”
陆宴别垂下头,又是一下轻笑:“算了。”
……
感觉现在的陆宴别,有些莫名其妙,让她难以理解。
他的手还停顿在陈薇予的肩上,突然顺着肩骨一路向上,蓦地覆盖在她的脸颊之上。
掌心的薄茧还带着丝丝温热,此刻全然传递给了陈薇予。
她的动作稍稍僵住,忍不住眨了几下眼:“怎么了?”
一片昏黑里,陈薇予只感觉陆宴别似乎稍稍弯起眉眼。可视线朦胧模糊,她看得并不真切。
只听见陆宴别说:“没事,睡吧,我在。”
-
陈薇予也不记得凌晨的自己,究竟是何时入睡。
只记得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心里愈发平缓,过去笼罩着她的害怕也一点点消失不见。
在满满的安全感之下,陈薇予自然一下便坠入了睡梦里。
睁眼时,窗帘背后已是天光明亮。
她眨了眨眼,思绪逐渐从混沌中抽.离,视野也跟随着一道变得清晰。
陈薇予看到了依旧躺在自己身旁的陆宴别。
他仍撑着额头,狭长的眼在此刻闭起,将那其中的尖锐锋利一并隐藏。
陆宴别没有盖着被子,甚至暂停的一举一动都与昨晚保持一致。
陈薇予忍不住疑惑。
他难道就以这样的姿势与状态,整整度过了一个晚上吗?
伸手,她想拿过手机看一眼时间,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惊动了熟睡中的陆宴别。
他蓦地睁开眼,陈薇予瞬间感觉到了来自男人视线里的冰凉。
只是这股寒冷仅仅维持了一秒,便被陆宴别隐藏。
他直起身,手掌不经意间撑在了陈薇予的耳侧。
“饿不饿?”陆宴别随手捋了下额发,零碎的发丝从他指间逃窜。
经过这么一番提醒,陈薇予感觉到了来自腹中的空空如也。
她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
陆宴别嘴角荡漾起了一丝微笑,很快便翻身下床。沉闷的脚步声传来,他逐渐离陈薇予远去,只留下了房门被轻轻掩上的动静。
随着陆宴别的远去,陈薇予也干脆撑坐起来。
脑海里冷不防地想起了昨晚关灯之后的场面,明明她察觉不到任何问题,可依旧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忍不住伸手,陈薇予的掌心覆盖在刚才陆宴别的所在之处。那儿仍留有余温,可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最终,她还是收回手,同样翻身下了床。
一番洗漱结束,当陈薇予来到客厅时,空气中隐约夹带着煎培根的香气。
陆宴别换上了黑色衬衫,那条见过无数次的围裙依旧缠绕在他的身躯上。
陈薇予十分自然地走到餐桌旁坐下,而男人也仿佛是有了心灵感应一般,将煎锅里的东西盛入餐盘,他转身径直走到她身旁放下。
不远处的电视开着,被随意地调到了综合频道。现在,那里正播报着北城新年第一天的新闻。
“今天凌晨,位于北城SOHO的某个酒吧发生一起涉/毒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