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礼辉满是同情地看着他。
老大也叹了口气,“你这五天就属于长假了,超过三天都是要扣工资的,这个规定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汪时点头,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他就是请假扣工资也要请啊。
“行吧,尽量在这五天内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别客气,”老大双眼柔和地看着汪时,“今年的创意比赛你也没报名,明年我希望你能去试试,就当是开眼界了。”
“嗯,谢谢老大。”
汪时眼眶有些泛红,接过签了字的请假条离开了。
“可以了,走吧。”
老大把桌上散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又擦了擦桌子后,便招呼赵礼辉跟上。
赵礼辉应着,乖乖跟上。
出了机械厂大门后,老大带着赵礼辉坐上班车,到赵礼辉和刘耀祖常约饭的那家国营饭店,进去后,店主就迎上来了,“岳老先生,包间里已经有人等着了,饭菜现在就能上。”
“好,谢谢了。”
老大笑着点头,带着赵礼辉往包间走去。
赵礼辉乖巧无比,他在容师傅跟前乱几把皮,但是在这位老大面前还是很知道分寸的。
到了包间门口,赵礼辉看了眼包间大门上挂着的牌子,是一个【花】字。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往旁边移,果然,剩下几个包间门上,分别挂着【好】、【月】、【圆】。
进了包间,赵礼辉和一个和容师傅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对上视线。
对方很清瘦,瞧着文文弱弱的,说话也很斯文。
“舅舅,赵同志。”
“这是我的外甥廖国光,你就叫他一声廖哥吧,国光,这就是我们部门的小同志,天才赵礼辉。”
老大笑着介绍道。
赵礼辉只觉得脚趾能扣出一座城堡了,“廖哥好。”
“你好,”廖国光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就听我舅舅提起过你,说你年纪轻轻就是三级技术工了。”
赵礼辉顺着他拉好的椅子坐下,“一般一般,部门里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我不值得一提。”
“小赵,你别太拘谨,也别太谦虚,我今天找你也是我自己有私事求你,”老大笑着给他倒了杯温茶,廖国光也笑盈盈地看着他。
“的确是有求于你。”
赵礼辉浑身都紧绷了,面上还算比较平静,“有什么事儿你们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廖国光?这人没在原文中出现过。
至于他们老大,在书里也是个正派人物,应该不会干违法犯罪的事儿吧?
廖国光二人对视一眼。
刚好有人上菜,他们就先没谈,见此赵礼辉更觉得要说的事不简单。
结果老大拜托他,租一间屋子给廖国光。
“每个月五块钱,跟着你们吃喝的钱另算,我家里孩子多,实在是住不下,我外甥呢刚离婚,房子留给他儿子去了,没有住处只能来投奔我。”
廖国光笑着点头。
赵礼辉扫了一眼廖国光左下腹的位置,又看了眼他右手虎口位置的厚茧没说话。
廖国光见此哈哈大笑,“舅舅,这小子的确聪明。”
老大也笑,他拍了拍赵礼辉的肩膀,“别紧张,接下来你仔细听我们细说。”
廖国光是一名警员,(原文中把警察叫作警员,好像是因为这个年代的警察没有后世那么分工明确,所以没有统称为警察。)
他在查三十二前年那件收养孤儿却被反杀夫妇的案子。
廖国光那个时候其实还是个孩子,但他当了警员后,他的师傅一直在查那个案子,在他师傅殉职后,他就开始顺着师傅留下的线索继续查。
然后就查到了赵礼辉隔壁,新搬来两年的邻居巩先阳夫妇。
廖国光本想在水井巷租房,暗地里观察巩家寻找更好的证据,但不想水井巷如今没有出租的屋子。
正好赵礼辉是他舅舅部门的工人,又是巩先阳夫妇的邻居,再也没有比他们家更好的观察位置了。
加上昨天有线人混在人群中,看到了陈翠芳和巩婶子发生冲突,怕刺激到巩先阳夫妇又犯案。
“怎么样,你也可以拒绝,”老大问道。
赵礼辉扒了口饭,“我觉得这个忙可以帮,其实我早就觉得隔壁那家人不对劲儿了,那个巩婶子,她的身形像个男人,声音也雄雌难辨,我怀疑他男扮女装。”
“他的确是男扮女装,”廖国光眼带欣赏地看着他,“你观察得很仔细,当年那对夫妇收养的是一对同胞兄弟,为了躲避追查,他们东躲西藏到成年后,其中一人就扮作女子,在外面看来就是一对夫妻。”
“那三个孩子是被他们拐来的还是?”
“我师傅查到的证据表明,这三个孩子是他们装扮成夫妻后,故意收养的孩子,”廖国光神情严肃,“我们可以完全确定他们就是当年那对行凶的兄弟,只是证据链还不足以让他们认下当年的凶杀案。”
“赵礼辉同志,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能答应我的请求,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廖国光又给赵礼辉倒了杯茶,“以茶代酒,我向你保证,你的家人绝对不会出事!”
“除了他以外,周围还布控了其余线人,”老大小声道,“所以你尽管放心,巩先阳一家都被他们监控着。”
“我相信老大,也相信廖哥,”赵礼辉举起茶杯和他们碰了一下,“那原本住在我们家的隔壁的婆婆他们,是被害了还是?”
“他们冒顶了那对老夫妻的侄儿,原本的巩先阳早就病死了,他父母和那对老夫妻早年就断了亲,所以多年没有往来。”
“那人为了有个固定的住所,才冒名去照看那对老夫妻好几年,等他们去世后,才搬到水井巷这边,成了巩先阳,他们的三个儿女至今没有上户口。”
“也从未念过书,所以三个大男人才一直做的杂工,没有个好工作。”
听廖国光这么说,赵礼辉心里那些疑团算是解开了。
“我不想让我的家人担惊受怕,”赵礼辉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爹娘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他们要是知道隔壁住着当年凶杀案的两个凶手,怕是晚上都不好睡,至于我媳妇儿,这件事我不会瞒着她,夫妻同心,才能更好地为你打掩护。”
“你考虑得很周到。”
廖国光有些羡慕地看着他。
老大轻咳一声,“他的确是我的外甥,也的确离了婚。”
赵礼辉咧嘴一笑,和廖国光碰了一下茶杯,“会再遇良缘的。”
“另外我昨天听人说到这个案子,是老大让人说给我听的?”
赵礼辉又问。
“咳咳,这不是想看你怕不怕吗?”
老大尴尬转移视线。
“我不怕,还是那句话,我很乐意帮到廖哥的忙,希望早日把他们抓捕归案,让那对夫妇也能瞑目。
经过他们商量,廖国光明天等赵礼辉下班后再一起回赵家住下。
今晚赵礼辉回去先跟家里人通个气。
毕竟家里明天就要忽然住进来一个大男人了。
赵礼辉回到家还不到七点半。
家里有邻居在看电视,所以赵礼辉没有提廖国光的事,他安安静静地进房间搞自己的洒药器。
叶归冬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后也进来了。
她看向忙碌的赵礼辉,想了想后还是没有开口打搅对方。
等赵礼辉搞完一个小地方,在草稿纸上打勾的时候,叶归冬知道他完成了今日的目标,于是放下书盯着对方,“有事跟我说没?”
“怎么看出来的?”
赵礼辉好奇地追问。
他把东西收好,坐在叶归冬身旁。
“你可能没有发现自己有个小习惯,”叶归冬笑盈盈地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脸颊,“你特别安静的时候,心里就一定装着事。”
“是吗?”
赵礼辉有些意外,想了想自己有事瞒着叶归冬的时候,好像的确有点安静,比如他第一次在外面接私活儿赚外快的时候。
“你观察很细致,”赵礼辉对她竖起大拇指,我的确有事跟你说,而且还是大事。”
“你说。”
叶归冬闻言立马把书收好,正襟危坐,示意他快说。
赵礼辉便把今天和老大和廖国光一起干饭的事儿说了,包括廖国光的身份,以及隔壁巩先阳夫妇一家的身份。
听得叶归冬目瞪口呆。
“怕吗?”
赵礼辉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有些凉后,便索性挪动凳子坐在她身旁,将人揽入怀中。
“……有点,毕竟他们是那种身份的人,不过我更觉得惊讶的是,”叶归冬抬起头盯着赵礼辉看了看,“你的直觉太准了!”
昨天赵礼辉虽然否认了自觉和当年那个案子有关,但叶归冬总觉得他没说实话,今天这事儿一出,她就更家肯定自己没猜错了。
赵礼辉微微一笑,“大概是我的……金手指?”
“就你之前说的那种小说主角的设定?”
叶归冬挑眉。
“嗯哼,”赵礼辉亲了她一口,“关于廖哥的身份我们倒是不用瞒着爹娘,但是隔壁人的身份得瞒一瞒。”
“我明白,”叶归冬点头,重新趴在他怀里,“今早娘还说呢,说昨晚梦到当年那件事闹大后,有人来回查找人,可见她当年也被吓住了。”
“都是平凡的老百姓,哪里见过那么凶的案子,”赵礼辉轻拍着她的背,“只希望廖哥他们早点找到有用的证据,把他们抓去伏法!”
“对,”叶归冬使劲儿点头。
等家里看电视的邻居走完后,赵礼辉去把院门闩上,然后等一家人洗漱好进堂屋时,他又把堂屋门闩上,“爹,娘,我有事跟你们说。”
刚准备回房睡觉的陈翠芳夫妇闻言坐下来。
“什么事儿?”
“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别的?”
赵礼辉把他和廖国光商量好的话说给陈翠芳二人听。
“我们部门老大的外甥,是个警员,他因为离婚没地方住,加上要查一个案子,所以想在咱们家租住一些日子,爹,娘,他的身份你们一定要保密,除了咱们四个,不能让别人知道。”
陈翠芳和赵大根对视一眼。
“查的是我们水井巷的人吗?”
“是、是隔壁巩先阳夫妇吗?”
“是,至于他们犯了什么案子,我不知道,廖哥的意思是我们知道得越少,对我们来说越安全。”
赵礼辉点头。
“说什么租住的话,直接过来住就是了!”
陈翠芳手一挥,很是豪气道,“我们能帮上忙,早点把人抓住,我们心里也高兴啊!”
“说得有道理,不过,”赵大根犹犹豫豫地看了看赵礼辉,问出和叶归冬一样的话来,“那什么,你昨天的直觉,和三十几年前那个案子有关系吗?”
“没有吧,我觉得没有,”赵礼辉面不改色,“当年那是两个同胞兄弟,这隔壁是一对夫妇啊,这怎么可能是那两个凶手呢。”
他昨天就这么说过,但赵大根好像忘记了。
“也是,”赵大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那两个人简直不能叫人,就是畜生啊!你们年纪小不知道,他们不是简单的杀人,而是虐杀!”
“你跟孩子们说这些干什么?吓着他们了怎么办!”
陈翠芳不悦地看向赵大根。
“娘,没事的,”叶归冬抿了抿唇,“我们也想听听,以后对着陌生人,也有警惕之心。”
“是啊娘,”赵礼辉见叶归冬不怕,便顺着她的话点头,“那个案子我也是刚听人提起,这么多年来,还真没听别人说过。”
“就是因为太可怕了,所以才没人提起,”赵大根见陈翠芳没阻止自己,便低声说起当年那个案子有多可怕,“那对夫妇被活生生捏断了脖子,屎尿失禁不说,还被开肠破肚了,据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对夫妻的心。”
叶归冬只觉得浑身发凉。
赵礼辉轻轻拥住她。
“有人猜测他们把心吃掉了,不然怎么会找不到呢?”
“他们被收养的时候那么小,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赵礼辉觉得奇怪。
“据说他们在孤儿院的时候,力气就非常大,和别的小朋友打架,轻轻松松就把人胳膊打断了,”赵大根摇头,“有这么一把好力气,长大了多好找活儿做啊,那日子不得越过越好?真是想不开。”
叶归冬被他这话听得忽然觉得不是那么可怕了,“是啊,这么好的力气,真是没走对路。”
“那对夫妇……有虐待过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