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归宗和归祖这两个孩子真的跟老郝越长越像啊!”
叶三叔只觉得天都塌了,今天早上他抱着兰草去找老郝,想让对方瞧瞧这兰草咋回事,结果在老郝忙碌的时候,叶三叔总觉得这人瞧着有哪里不对劲儿。
等他抱着兰草回到家,看到因为没考上高中,而在家待着的小儿子叶归宗时,他猛然察觉,自己这两个孩子不管是身形还是模样,都有几分像老郝,和自己并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叶三叔越想越心惊,他仓皇地把兰草放下,在家里来回思索两个儿子和老郝到底有什么关系没有。
因为叶三婶最近在外面找了个杂活儿做,所以白天都不在家。
叶三叔和小儿子在家里吃了顿没滋没味的午饭后,他实在在家里待不下去,于是跑到叶爸爸家,本想跟叶爸爸提两句问问看孩子有没有可能长得像母亲多一些,结果刚开口,也不知道咋地,就哭得不行。
“……”
叶归冬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她三叔,你莫不是糊涂了,这归宗他们是你的孩子,怎么可能跟老郝长得像呢!你可别胡思乱想啊,这两个孩子,当年可是咱们娘亲手接生的!”
叶妈妈跺脚道。
结果叶三叔哭得更厉害了,“这说明啥?说明这两个孩子一定是周淑芬生的!但种一定不是我的!”
叶妈妈张了张嘴:......
“归冬,你先回家去,”叶爸爸示意叶归冬走。
叶归冬却不愿意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对,归冬不是外人!”
想到现在发展正好的赵礼辉,叶三叔也不愿意让叶归冬走,“归冬啊,你帮我跟礼辉打听打听,有什么办法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老三!”
叶爸爸吼道,“你在闹什么?孩子是不是你的真的那么重要吗?”
叶三叔闻言张大嘴。
叶妈妈和叶归冬也一脸震惊地看向叶爸爸。
“……爸,您在说什么呢?”
“大哥,你这是在戳我的心啊!我把人养大了,结果不是我的,这对我来说,难道不重要吗!”
叶三叔气得不行。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爸爸叹气,弯下腰把叶三叔拉过去坐下,“你多大年纪了?两个孩子也不小了吧,咱们就事论事,如果这两个孩子不是你,你把事儿闹大了,你以后和弟妹怎么处?跟两个孩子又怎么过?那几个姑娘,可不会认你。”
“……呜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叶三叔哭得更厉害了。
叶归冬疑惑地看了叶爸爸好几眼,她爸爸是这么圣父的人吗?
赵礼辉下班回家时,叶归冬就把他拉到房间里叽叽咕咕地把下午的事儿说给他听了,赵礼辉掏了掏耳朵,“虽然爸说的也算是一个事,但依照他以前的性子,不应该这么说啊?那肯定是先把事儿弄明白,然后找三婶算账才对。”
“欸,”叶归冬小声道,“你说爸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问了吗?”
赵礼辉掩嘴。
“没,妈也说爸不对劲儿,所以她说她问。”
当天晚上,乔勇行见叶三叔在他们这边,而且还双眼红肿着,有些不解,一直到叶爸爸让乔勇行去把叶三婶和叶归祖兄弟带过来后,叶三叔指着叶三婶质问时,他才知道咋回事。
叶三婶也就是周淑芬被叶三叔指着鼻子质问的时候,也没有惊慌,“他们是被你养大的,当然算是你的儿子,你和娘那么喜欢男孩子,我让你们得偿所愿了,应该高兴啊,你哭什么。”
已经读完中专当上他们区小学老师的叶归祖愣住了。
同样,已经十五岁知道事儿的叶归宗猛地站起身,“什么?我们不是爹的儿子?”
“周淑芬!我对你不好吗!你这么对我!”
叶三叔听到自己最不想听的答案,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又叫又跳,瞧着滑稽又可怜。
“对我好吗?我像母猪生崽儿一样,一窝一窝地给你生,你娘一句孙女不好,你就听她的话,把我的女儿们全部送走了。”
周淑芬神情麻木地看着他,“你觉得你对我好吗?”
哪怕跟大哥一样,硬是把孩子们留下来,她都不会那么恨。
“离婚!”
叶三叔给了她一耳光,大吼道。
叶归祖脑子嗡嗡的,但还是上前挡在了周淑芬面前,叶归宗后知后觉,但也站在了周淑芬那边。
“爹,你永远是我们的爹。”
叶归祖红着眼看着叶三叔。
叶三叔却难以接受,“你们敢认我,我却不敢认你们!你们的亲爹是老郝,以后你们认他去!我算什么啊?我是你娘仇恨的人,我不是个东西,我活该被戴绿帽子!”
“爹,你别这么说,我们只认你!我们是你养大的啊!”
叶归宗没办法认一个几乎陌生的街坊做爹。
“老三,”叶爸爸让他冷静。
叶三叔背过身,在那抹眼泪,乔勇行心里唏嘘不已,他和叶归夏一样,虽然不喜欢三叔,但没想到三叔会这么惨,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一个都不是自己的。
这奶奶要是还在,肯定会被气死。
“我不会跟你离婚,孩子们也不会认别人当爹,”周淑芬扯了扯嘴角,“你最爱面子了,你能忍受街坊四邻都知道你戴了绿帽子吗?你能忍受这么一把年纪离婚又没有孩子在身边吗?”
叶三叔痛哭。
他不能。
于是乔勇行就看着叶爸爸把他们夫妻叫到一旁,叮嘱了几句话,又把两个堂弟叫过去说了几句,然后他们一家四口就擦干眼泪一起回家了。
乔勇行:???
“对你们三叔来说,面子大过天,”叶妈妈看出他的疑惑,便解释道,“真离了婚,你们三叔会被人说一辈子的闲话,当然,他们现在就算不离婚,这日子过得也不会跟从前一样了。”
确实不一样,他们回去后,叶三叔就搬到之前叶奶奶住的房间住了,他也不会往家里交钱了,工资什么都捏在自己手里,吃饭也在厂里吃。
叶归祖也住在了教室分的小宿舍里,跟六个人挤着住。
原本在家混日子叶归宗,最后报名参了军。
家里便只有周淑芬和叶三叔两个人了,他们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在一个屋檐下做着邻居,叶归祖每周都会回来过周末,把家里打扫干净,给叶三叔买他喜欢吃的东西。
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不一样了。
“你是说,咱们爸碰到过郝叔和三婶私下说话,然后发觉不对,但为了三叔的平静日子,所以没告诉他,但没想到三叔自己看出来了,”赵礼辉一边给叶归冬捏着肩膀一边道。
“嗯,妈是这么说的,她还说,爸也气得不行,但联想到三叔都这么大岁数了,闹大了,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三叔这人爱面子,当年为了生儿子,可以把几个姑娘都送走,现在为了面子,不离婚不闹腾也是他能忍出来的。”
叶归冬吃着红薯干点头。
“不过爸也真行,”赵礼辉可知道他这个老丈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能忍着啥都不说,连妈都不知道。”
“可不,”叶归冬再次点头,“反正自打二姐他们在家里后,爸也改变了不少,但改变这么多,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你说,三叔他们还能过下去吗?”
“爸还是很了解三叔的,他爱面子,面子比他的命还要重要,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而且归宗他们到底是三叔他们一起养大的,郝叔那边……也没出啥力和钱,更没有跟这兄弟二人亲近过,我觉得归宗他们只要不认郝叔,三叔都能忍吧。”
“可你说,”叶归冬往他嘴里塞了一根红薯干,“三叔都看出归宗他们长得像郝叔了,那别人呢?”
赵礼辉耸肩,“那要是郝叔搬走了呢?”
郝叔唯一的亲人前年就过世了,现如今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同心巷。
“什么意思?郝叔……会搬走?”
“多半会。”
反正原文中对方就是搬走了。
“而且就算他们离婚了,也不会告诉别人。”
赵礼辉又道。
叶归冬想了想点头,“确实是三叔他们能做出来的事儿。”
没过几天,郝叔真的搬家了,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房子被他私下转给了周淑芬,以后两个孩子结婚的时候,就让她把房子卖了,再把卖的钱分给兄弟二人。
叶三叔得知郝叔搬走后,在家里骂骂咧咧了好几天,结果人家还没怎么着,他倒是给气病了。
半夜被送到市医院,等他清醒的时候,旁边趴着一夜没睡一直守着他的叶归祖。
叶三叔盯着他的脑袋看了许久,最后把手放在对方头上,像叶归祖小时候那样揉了揉。
已经被叶三叔动作惊醒,但却没敢动的叶归祖双眼一红。
最后叶三叔和周淑芬还是离婚了,当然是偷偷摸摸去离的,叶三叔爱面子,周淑芬其实也爱,所以他们离婚不离家。
在后院又打了个小灶台,各自吃各自的,只有叶归祖周末回家时,他们会一起吃饭。
这天,赵礼辉在家休息,他去肉联厂那边排队割肉的时候,听人说了件事。
“打架死的?在牢里打架死的?”
“谁啊?谁打架死了?”
“欸,你们还记得之前前街那个代销店被一个喝醉了的男人抢了东西?礼辉,就礼辉把人扭送到派出所的那个!”
赵礼辉点头,“我记得,那个人贼坏了,抢了不少东西,判了好几年呢,咋,他死了?”
那个死王八蛋。
“对,死了!和人打架,坐牢的能有几个好人?他打人家,人家当然也打他了,这不,就打死了。”
赵礼辉闻言扬眉,今天是个好日子,他多买了四斤排骨,回家炖着吃。
结果刚走进巷子,就被人告知,他媳妇儿发动了,陈翠芳已经把人送到市医院那边咯。
赵礼辉直接把手上的菜放在那大伯手里,“伯伯,我先去医院,待会儿回来拿啊!”
“去吧、去吧。”
大伯没有把东西提回家,他那老婆子是个喜欢拿人便宜的,这要是把东西提回家,怕是要少半斤肉,大伯来到容家,把东西交给容师娘。
容师娘背着小草,接过那些菜后,心里也着急医院那边的叶归冬,容母跟过去了,应该没事儿。
小草又病了,离不开人,也不好带去医院添乱,所以容师娘就没去。
赵礼辉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来到医院,陈翠芳正在产房门口焦急地等着,“来了?哎哟,还想吃了午饭送过来待产的,结果这么快就发作了。”
本来今天就打算过来住院,当初两口子算预产期,也不是这两天啊,这孩子是真急啊。
赵礼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结果把开门的护士吓一跳。
“这里面还有道门呢,你这样听不到的,产妇情况一切都好,别担心,”护士笑着出去拿了东西,又进去了。
容母从办公室那边过来,见赵礼辉二人着急的样子也笑道,“接生的是妇产科最好的大夫,你们就放心吧,翠芳,你别在这等着了,回去弄点吃的,待会儿送过来。”
“哎哎,”陈翠芳手心都是汗,走的时候叮嘱赵礼辉一定要守在这,千万别离开。
她回去的路上碰到赶过来的叶妈妈,二人说了两句话后便分开了。
赵礼辉在产房门口来回走,看到叶妈妈还问呢,“妈,这里面咋听不到声音呢?”
电视里,里面都能听到产妇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