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礼生笑了笑,“你现在也是大老板,厉害得很。”
“是啊 ,我们听宝珍说过,你现在的生意做得可大了。”
郑玉香也点头。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陈万生摆了摆手,拿出一包很贵的纸烟递给赵礼生,赵礼生礼貌婉拒,他不抽烟。
“和礼辉一样,都不爱抽烟,不抽烟好啊,肺不容易出问题,我现在就不行,”陈万生指了指的心脏,“这有点问题。”
又指了指肺部。
“这也有问题。”
最后还指了指自己的腿关节,“这还有问题。”
赵大根听得眉头紧皱,“咋年纪轻轻的,这么多毛病呢?”
赵礼辉故意叹道,“累出来的吧,这东南西北的跑,累啊。”
“是啊,”陈万生点头,“累,回家也累,我媳妇儿跟我越来越没有话说了,我在外面赚钱,她和我娘在家里干架,我回去一次吵一次,真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叶归冬和郑玉香对视一眼,有点想吐槽他,但是忍住了。
快到饭点了,陈万生也没多留,更是婉拒了陈翠芳他们的留饭,赵礼辉送他出门,陈万生走出院子,回头看他。
“怎么了?”
赵礼辉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几年不见,你们的感情依旧很好,”陈万生还是想不明白,他往前两步,“为什么我和宝珠却感觉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呢?”
“你带秘书在外面单独住,你媳妇儿知道吗?”
赵礼辉反问。
“知道,我和秘书清清白白,”陈万生点头,“她都是知道的。”
“闹过吗?”
“……闹过,可我不理解她为什么闹,明明知道我们没有私情,她还是闹,我不理解。”
陈万生自认还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人了,可回到家面对只知道说婆婆不是,说钱的孙宝珠,陈万生就觉得很烦。
他曾经喜欢的姑娘,为什么会变成他老丈母娘那样斤斤计较,满心都是小算盘的人呢。
俗、太俗了。
所以陈万生不愿意回家,加上在水井巷这边住过,当年他的名声也不好,住在老丈人家里,现在他有能力了,回来买了房子,也让水井巷的人知道他陈万生出息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从乡下刚出来不久的小子。
赵礼辉摸了摸鼻子,在他看来,陈万生就是见识了不少东西,看不上没什么见识的孙宝珠了,但他们这两个人呢,都挺爱面子的,所以就算这么冷淡地过下去,也不会离婚。
见赵礼辉说不出什么,陈万生叹了口气走了。
他觉得自己跟赵礼辉也没什么可聊的。
当年赵礼辉还是他的自信兄弟,可如今,这个兄弟和自己的经历不同,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可说了。
陈万生并没有在水井巷住太久,因为他二弟陈万辰离婚了。
属于婚内出轨,被女方赶出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搁在以前,这样的行为是要游街的,可现在时代不同了,陈万辰死皮赖脸地来到陈万生这边住下不走,还对女秘书动手动脚,结果被对方打断了两条胳膊。
人家可是练家子。
陈万生觉得丢人,索性带着女秘书继续去外面做生意,让他在水井巷住下,也没给他生活费,倒是陈母偷摸过来给了陈万辰几次钱,还被孙宝珠追过来打骂。
赵礼辉夫妇也是上次孙宝珠怀着多多去检查的时候碰到过,现在遇到对方,还真没认出来。
孙宝珠胖了,有她以前两个大。
头也秃了些,头发肉眼可见得稀疏,扎在一起只有那么一点点。
她满脸横肉地骑着陈万辰身上打对方,嘴里污言秽语不断,看得水井巷围观的邻居们一愣一愣的。
“这是宝珠吗?”
“是,五官没怎么变。”
“好家伙,这么彪悍啊。”
“比她娘厉害。”
孙宝珠把陈万辰打得呱呱叫,直到他高声求饶后,孙宝珠才像得胜的将军一样起身。
然后就对上了人群中赵礼辉的眼睛。
孙宝珠眼神闪躲了一下,拉着婆婆大步离开。
“你下次再偷偷给他钱,我就让万生一分钱都不给你!”
“我儿子给我的钱,我怎么不可以给万辰了?那是他亲弟弟!他拉一把又怎么了!”
“你生这么多孩子,全都是废物吗?全让我男人养!”
“你说谁的儿子是废物?”
“你的!”
婆媳二人边走边骂,瞧着有几分滑稽。
陈万辰倒是脸皮厚,没多久便带了一个女人回这边住着,反正是他大哥买的房子,又不需要给房租,就靠那个女人养着,可女人知道这房子不是他的后,某天就离开了。
陈万礼带着多多上门来看他,陈万辰盯着多多看,“你知道你的亲妈是谁吗?”
多多没理他,转身就跟陈万礼说自己要去找恬恬玩儿。
陈万礼笑眯眯地让她过去,待会儿自己去接她。
“老三啊,老三,你看看你现在的日子,”陈万辰盯着胖乎乎的弟弟看,“过得比女人还不如吧?戴了绿帽子都不敢吱声。”
“二哥,我很满足我现在的日子,”陈万礼并不受他的挑拨,“倒是你,还是找点活儿干,别这么浑浑噩噩的,这房子到底是大哥的,要是大哥哪天把你赶出去了,你怎么过?”
兄弟二人吵了一架,可陈万礼没想到,再次得知自己这个二哥的消息时,他是因为冬天喝酒倒在院子里,被活生生地冻死了。
那个院子就他一个人住,要不是院门敞开着,路过的人瞧见积雪中倒着一个人,还不知道尸体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呢。
陈万生回来处理弟弟的后事。
孙宝珠骂陈万辰是活该,陈母哪里听得这个话,在灵堂前就跟孙宝珠干了起来。
他们的四个孩子面色冷淡地站在一旁,没有想去帮母亲或者是奶奶的意思,就是拉架的意思都没有。
陈万生只觉得孩子们都被孙宝珠养坏了。
所以后事办完后,陈万生带走了几个孩子,去沿海那边读书,也不让孙宝珠跟着去,就让女秘书帮忙联系了寄宿学校,每周回家一次他陪着吃顿饭就又回学校那边了。
至于水井巷那个房子,陈万生转手卖掉了,可因为里面陈万辰是非正常死亡的,所以还亏了几百块钱。
赵礼辉只觉得男女主不愧是男女主,这干啥都跟唱大戏似的。
陈万生自己带着孩子在沿海待着,每年回来一次,陈母跟孙宝珠住的房子也被陈万生买下来了,婆媳二人天天吵吵闹闹地过着日子。
一直到胡二娘重病,孙宝珠回家看她的时候,看到了多年不见的二哥孙大海,以及接到向婉茹电话回来的孙宝珍。
“三妹?”
孙大海有点不敢认,这个邋里邋遢的人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漂亮爱打扮的妹妹。
“二哥,”孙宝珠看了眼他身旁的女人,“这是二嫂吧?”
“嗯,你二嫂,”孙大海点头,“桂芳,这是我三妹妹。”
“妹妹好。”
他媳妇儿笑着跟孙宝珠打招呼,孙宝珠冷淡地点头。
“三姐,我要是你,我就跟着姐夫去沿海,你是嫁给他,又不是嫁给他老娘,家里孩子也不在,你天天跟着他老娘过日子算什么?”
孙宝珍觉得她脑子有病,当年多机灵啊,徘徊在赵礼辉和陈万生中间,现在脑子怎么这么笨呢!
“我要是走了,那老太婆肯定让其他儿子住上来,那就赶不走了!”
孙宝珠道。
“你眼界能不能开一点?去沿海不好?非要把自己困在一个老婆子身上,姐夫都瞧不上那个房子,你还瞧上了?”
孙宝珍一顿骂。
孙宝珠看了眼孙大海夫妇,他们并没有过多关注这边,胡二娘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他们走了。
大概意思就是,自己没什么能分给孙大海夫妇的,他们也不用处理后事。
孙大海夫妇便离开了。
本来就没什么感情,用不着装模作样。
“宝珠啊,你咋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夫妻不能离心啊咳咳咳……”
胡二娘拉着孙宝珠说了许多,几天后便病逝了。
她的私房钱全给了向婉茹和孙子,孙宝珠姐妹什么也没有。
孙宝珍也不在乎,娘是什么性子,她早就看透了,所以买好票就回北方去了。
孙宝珠回去左思右想后,收拾了衣服沿海找陈万生。
如她所想,她刚走没几天,陈母就让几个儿子儿媳妇上城里住着了。
而陈万生和孙宝珠住在一起后,二人每天还是吵吵闹闹,孩子们见此,周末都不愿意回家吃饭了。
但不管他们怎么闹,就是没想过离婚,也算是锁死了。
“从今天开始,咱们恬恬就是小学生咯。”
这天一早,赵礼辉给恬恬戴上红领巾,笑眯眯地牵着她往小学那边去。
“小学咯,小学咯!”
恬恬高兴得很,“我再也不是小屁孩咯!”
赵礼辉差点被逗笑,“是是是,你是大孩子。”
“弟弟是小屁孩,”恬恬想到上托儿所的圆娃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
“不会,你放心上学吧。”
圆娃子确实没有被小朋友欺负,他老实不惹事,别的小朋友也不是那么霸道的,所以相处得还不错。
倒是恬恬,上托儿所和小学的时候还好,等她上了初中,那叫一个莽哦。
赵礼辉和叶归冬每周轮流去学校,听老师说她又跟谁打架了,是因为什么原因等等。
恬恬打架都是打嘴贱的,或者是故意招惹她的人,她本人除了把人打伤了,确实没别的错。
水井巷的人都说,他们巷子的小霸王就是恬恬。
路过的狗,都要被她骂一顿的那种。
赵礼辉从办公室出来后,抹了把脸,看向走廊上校服不好好穿在身上的女儿,“走吧,回家。”
恬恬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几个小弟小妹们躲在暗处,见大姐大没挨她爸打骂后,才松了口气。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心情不好,”赵礼辉看向好像转眼就长成大姑娘的女儿,“点点走了,我们心里也不好受。”
点点活到现在,那都是老狗中的老狗了,而且是在睡梦中走的,也没遭罪。
恬恬双眼一红,点点可以说是陪着她长大的,是她的小伙伴。
今天挨打那男生,就骂她的点点该死,老狗或者浪费粮食,恬恬一拳头下去,打掉了他一颗门牙。
“点点要是知道你为它出头,肯定很骄傲,很高兴,”赵礼辉揉了揉她的脑袋,“恬恬,下次打这种嘴贱的人,你别打头,打身上看不到的地方,不然打傻了,我们还要养他一辈子,不划算。”
恬恬破涕而笑,等在外面的叶归冬闻言瞪了赵礼辉一眼。
赵礼辉嘿嘿一笑。
恬恬高中毕业后考上了省内一所军校,也是在这一年,赵礼辉、赵礼生、赵礼红他们把家里的房子全部推了重建了小别墅,赵礼辉设计的图纸。
赵礼辉他们多数还是住在水井巷这边,小区那边偶尔也过去住,反正两边都不耽搁,这些年叶归冬买了不少铺子,每个月的租金就有很大一笔钱,他们准备等恬恬毕业后,再给对方在工作的地方买一套房子。
恬恬去上大学后,最不习惯的是圆娃子。
圆娃子从小就是恬恬的跟屁虫,他现在读高一。
成绩一般,但稳着一路往上,也能考个本科大学。
郑玉香他们也没想望子成龙,他们只希望孩子平安健康,一辈子顺遂就好。
钢娃子没考上大学,和东子当年一样,参军去了,如今在部队上。
而小草和幺妹,前者在叶归冬所任职的师范大学,后者在赵礼生的母校政法大学,还有多多,这个被父母嫌弃来的不是时候且多余的孩子,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去读了中师范,如今是一名初中老师。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只认金姐和陈万礼为父母。
赵礼辉和叶归冬坐在院子里煮茶,秋日当头,眯着眼躺在竹椅上,有些昏昏欲睡。
郑玉香拿着一袋瓜子过来,身后跟着赵礼生。
陈翠芳夫妇去公园打太极了,他们这附近还是搞了一个公园出来,虽然不是很大,但完全够老人活动了。
“又睡觉,昨晚没睡好?”
赵礼生戳了一下弟弟。
赵礼辉坐起身,“太阳一晒,就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