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素敛起笑容，并没看戚茉，而是看向关妍，淡淡地道：“今天晚饭后，会有戏曲老师来给我们两组讲课。就这样。”说完，林素素也不待她们有反应，走回自己组那边。
戚茉几乎全程被无视，那叫一个气。可是……她瞄了一眼镜头，只得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可是功夫没修练到家，她接下来的每一句都带上了些情绪。
弹幕好奇起来。
“这戚茉跟林素素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怎么感觉两个人一碰到就夹枪带棒？”
“前面的，明明林素素是笑着好心去提醒，夹枪带棒的明明是戚茉。”
“戚茉她们那群人是不是刺儿头啊，上次B班那个争端，不也是她们那群人吗？”
“还说林素素不是皇？另一组完全不知道有老师这件事，她从哪知道的？”
节目组工作的楼里是没有镜头设置的，所以大家并不知道林素素她们刚才去了哪里。
好在晚饭之后，赵导亲自领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过来，介绍道：“下午《缘》的A组来找我商讨歌曲想法，提到想学戏曲。节目组一早也想到了，花了好长时间，终于敲定了钟老今晚两个小时的时间，也让林素素代为通知大家。大家一起欢迎下钟老吧。”
所有人都用力拍着巴掌。弹幕也沸腾了：“节目组居然请来了钟老，这可是响当当的大师啊。”
不光是弹幕沸腾，钟老来的事情也引起了练习生们的议论。有胆子大的e人们，早已经三三两两结伴来到门口观望了。
钟老已是满头白发，但目光矍铄，看着就让人和蔼可亲。她笑着冲大家招招手：“看到这么多年轻的小姑娘，我也觉得自己变年轻了。来的路上我也听了一下你们这首歌曲，不知道是哪两位姑娘要表演这段呢？”
林素素从人群中出来：“钟老，我在A组里面负责这一段，我叫林素素。”
见林素素出来，关妍也从最后面挤出来，介绍自己的声音比林素素小了一半：“钟老，我是B组里的关妍。”
钟老笑着打量两人，点点头：“都是眼睛清亮的小姑娘。这一段不难，只要练习，就能唱好的。这唱戏和唱歌，虽然有不同，但是也有共通点。走上舞台，你必须要有自信，把你扮演的人物要传达的情感释放出来，观众才能接受到。所以，大胆些！”
“是！”林素素声音清脆而响亮。关妍也跟上，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
钟老又道：“这一段，重在唱，但是身段也不可少。我给你们示范一下，你们先看一遍。”
钟老说着，就直接开始表演了起来。没有伴奏没有话筒，可在场和直播间众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林素素在心中肃然起敬：这就是大师的沉淀啊！
听见钟老的声音，刚刚还悄悄在门口观望的众人也顾不得了，能挤的挤了进来，挤不进来的也踮脚探头在看。还有人在心中暗暗叹息：早知是钟老来指导，她们也该选中国风的。万一，被她老人家看上收成徒弟了呢？
镜头也很捉狭地专门扫了一圈，还在门口这里停顿了两秒。弹幕又乐了：“这可是钟老啊，哪怕外行也知道的大师啊。大家这看热闹的架势，和我一模一样啊！”
明明周遭的人骚动很大，但是钟老却似乎一点儿也没受影响。不光声音洪亮，一举手一抬足，转身的身段，浸淫多年的技艺全融合在里面。一段示范完，钟老站定，面不改色气不喘，又笑成了一个和蔼的老太太。她坐在椅子上：“关妍，你先来试试。别紧张。”
沉浸在其中久久回味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美，太美了！
被钟老注视着，还被那么多人围观，关妍心中仿佛被鼓在猛捶，心跳砰砰的。看到钟老那鼓励的目光，关妍深吸了一口气，思索着刚才钟老的模样。然后，她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唱出第一句。
一句唱完，她下意识停下来看向钟老。钟老微笑着点头：“小姑娘第一句挺不错的嘛，有几分意思。不要怕，你一怕这声音就抖了。来，继续，把这一段唱完。”
被正面肯定了，关妍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再开口，就稳了很多。
等她唱完，钟老先鼓了掌，随即笑着道：“音很准，看得出小姑娘基本功不错。这唱戏和唱歌，虽然都是唱，但是还是有些区别的。唱歌的时候，我们的各个腔体在发力，比如头腔……”
钟老一边说一边示范。林素素边听边在心中消化她这段话，随着她的示范，也跟着寻找不同。听完钟老的话，林素素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点儿边。
一番简短的指导之后，关妍比之前自信了许多，再开口，不光稳了很多，很多不对的地方也一一改了，有那么几分感觉了。虽然后半部分的高音还没拿下，但是她已经按照钟老说的找到了方法，剩下的就是需要练习了。
又勉励了关妍几句，钟老这才看向林素素，笑道：“林素素，你也来试试？”
“是。”林素素直视着钟老的眸子，郑重点了点头，“我尽力试试，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钟老指点。”
直播间飘过一句弹幕：“对着钟老，林素素谦虚了不少呢。”
没有理会周围人，林素素先是回忆了一遍钟老刚才的指点，张嘴发了发声。
瞧见她的动作，钟老双眸微亮，却没有出声，只微笑看着她。
就是这里了。林素素闭了下眼，睁眼的那一刻，她周身的气势忽然一变。众人还没来得及探究，只听婉转清丽的声音传出。
不管是练习生们还是直播间观众们，谁都知道林素素唱功好，多种风格不在话下。可是，林素素唱起戏来，又似乎变了一个人。众人只觉得自己心仿佛跟着她的声音上下翻飞，一会儿顺着谷底溪流流淌，一会儿飞上九霄徜徉空中。
直到林素素停下，众人这才骤然反应过来：刚才关妍试了那么久的高音，林素素就这么轻松地过了？
待林素素最后一句落下，钟老一下子站了起来：“好！很好！你这个发声位置，就很对。声音也亮，小姑娘唱歌水平不错吧？”
已经成为林素素小迷妹的秦菁忙道：“钟老，林素素是上次的最高分之一，唱歌还是满分呢！”
钟老笑得那叫一个满意：“林素素，可愿意跟我一起学唱戏啊？”
第27章 信念
钟老这话一出, 所有人都惊住了。
赵导整个人都坐直了，看向林素素的目光十分复杂。海选初舞台她就知道林素素唱功好，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 林素素的唱功, 居然好到连钟老都惜才了。
要知道，林素素初舞台受伤，就给节目引了一波流。后面她体重和唱功的反差, 引发了许多话题。虽然自己答应了林素素不恶剪，但是没少暗地炒热度。钟老这一出，林素素真退赛了怎么办？赵导动了动坐姿, 却什么都不能做。
围观的练习生们都是满脸惊讶, 还有人捂住了嘴：她们的猜想居然成了真？还有人在悄悄八卦：“之前程以盈还两次拒绝这首歌，不知道这会儿后悔不。”
说话的人还朝站在窗边的程以盈看了一眼。听到这话的人也同样看去，还低声道：“程以盈也是奇怪，既然都过来凑热闹了，为什么不去门口看, 反而在窗边站着，看又看不见, 听响儿都听不清。真是搞不懂啊。”
直播间也惊呆了：“钟老这话什么意思, 该不会想收林素素当弟子吧？”
一片猜测中, 可能只有林素素最淡定。她冲钟老郑重鞠了个躬：“今日得钟老稍微点拨, 我就受益良多了。我从没学过戏曲，能得钟老青眼, 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惜节目不能单独随意出门, 等比赛结束, 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钟老，再向您讨教竟可好？”
钟老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笑道：“听你这话，不单单是想学戏tຊ曲？”
林素素笑道：“是，虽然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但是只要事关音乐，每一样我都想要尝试了解。”
她居然，真的拒绝钟老了？门口的人一片骚动，都踮脚往里看。没人发现，程以盈也离开了窗边，走到了门口。
钟老笑意微敛：“每样都涉猎自然有好处，但是弊端也显而易见。真不想在其中一样深造？”
“想啊。”林素素双眸亮晶晶的，“我做梦都希望，华语音乐能够站上世界之巅。虽然这话有点大言不惭，但是，我想要以此为目标，哪怕努力到最后，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脚印，我也全力以赴过了不是？”
“好！”钟老高声赞叹了一声，站起身来，握住林素素的手，“好孩子，有志气，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我这一辈子，虽然不才，还算是对戏曲有几分涉猎。往后你如果对这方面有什么困惑或者为难，我随时欢迎你一起探讨。希望，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林素素笑着回握住钟老的手：“钟老，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上辈子加这辈子，她都在为此而努力，并且将一直努力下去。
钟老拉住她的手拍了拍，转头看向赵导：“赵导，她们这次表演，我能去现场看看吗？”
赵导一脸惊喜：“钟老愿意赏脸，那再好不过。我这就给您安排个嘉宾位置。”
“诶，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想来看看这些年轻人。”钟老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这都是，我们华夏音乐界未来的力量啊。不用什么嘉宾，给我找个位置，让我看看就行。”
赵导虽然遗憾，但是也面带笑容地一口应下，脑海里却飞速运转起来：到时候买个什么热搜词呢？戏曲泰斗钟老观看《华夏女生》一公？不行，太普通了，不够劲爆，得让人看见第一眼就有点进来的冲动！
林素素居然拒绝了钟老？练习生们看着正在接受钟老指导的林素素，只觉得她疯了。这可是钟老主动邀请她，要是当了关门弟子，不比这不知未来的选秀强？好吧，林素素的票数好像也挺多的。真是让人羡慕啊！
有钟老在，林素素借机请教了一番。除了戏腔部分的唱之外，什么身段走位之类的，她都请教了一番。要不说大师就是大师呢，虽然没有直问，但是钟老的很多点子，恰好解决了这次她舞台设计的一些困难。
见林素素请教的东西早已超出了戏腔的部分，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始请教。人越来越多，最早提出想法的林素素反倒被挤到了一旁。
虽然被挤到一边，但是林素素丝毫不介意。在钟老的帮助下，自己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关于怎么布局走位的，她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剩下的就是实践了。她得抓紧时间把东西记录下来。
林素素挤出了人群，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快速把自己的想法记了下来。写完最后一笔，她满意地合上本子。将本子放回包里，她直起身来，目光不经意一扫，看到了人群最后面的程以盈。
程以盈孤零零地站着，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林素素看看热闹的人群，再看看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程以盈，好像看起来确实怪怪的。
说是两小时，钟老7点半到的，10点半才离开，这还是赵导拦了的效果。摄像师傅兢兢业业地扛着机器，直播着练习生们对着车子鞠躬，目送钟老离开的场面。
弹幕一片欢腾：“这一届小姐姐们太上进了，我就喜欢她们这样活力满满努力的模样。”
“还是林素素胆子大，拒绝了钟老，还敢请教。不然大家也不敢吧。”
“这叫胆子大？这明明是脸皮厚吧。”
“前面的，什么叫不懂就要问，你回去找你老师再学学吧。”
“这波我站林素素，这里是竞争的职场，难道还等着别人主动来教你吗？”
“我这波也站林素素，以前只觉得戏曲很高端不感兴趣，这回见到钟老唱戏，忽然有了兴趣。直播要结束了吧，我去考古了！”
晚间直播一般只到十点，今天是特殊情况，直到钟老的车子离开定格，直播才结束。
众练习生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三三两两往回走。由于是第一天，大家都不想熬夜，纷纷回了宿舍。
尽管回了宿舍，但是大家也没有立刻就休息。秦思戴起耳机开始了今天的网课。安潼和赵水靖一个组，两人沉默地练习舞蹈。
林素素靠在了床头，一边听伴奏，一边写起了rap。
她本来想要改改编曲，目前的编曲有点儿单薄，层次不够丰富。但是节目组不允许，她就只有从其他地方想办法了。
这是一个舞台，哪怕布景舞美再花里胡哨，最重要的还是人的表演。舞蹈方面，她明天还要跟方闻和唐潇碰一碰。除了舞蹈外，唱也是必不可少的。
选秦菁前，她对于F班有点儿心理准备。但是显然心理准备不够，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rapper。能怎么办呢？作为一个队长，知人善用，如果没知人的全部，那就创造条件也要用。
写词这件事对她来说不算难，但是，难的是这是一首中国风，rap词要跟歌词的意境一脉相承，还有就是要考虑到秦菁的水平。节奏韵脚，咬字是否顺口，这些都要拿出来。
所以，短短的四句词，她写了一个小时。等她终于满意，林素素直起脖子，只觉得整个肩颈都僵了。
她关上电脑下床，见安潼和赵水靖都睡熟了。秦思的网课虽然还在播着，但是她也倒下睡熟了。林素素摘下了她的耳机，把节目组借给她的电脑暂停，合上盖放在一旁，又给她拉上了被子。
收拾好一切后，林素素摸了摸自己还没全干的头发，拿起吹风，准备去走廊尽头的洗漱间吹头发。
林素素轻手轻脚阖上门，伴着虫鸣往走廊尽头走去。接近洗漱间门口，她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曼妙的声音。
林素素屏住气息走近，声音逐渐清晰，居然就是《缘》里面的戏腔唱段。等林素素走到门口，她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人，居然是程以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