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意乱情迷……
安德洛美达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和她一样的人,一样辉煌灿烂,一样才华横溢,一样强大。两个人一起,将成为不可阻挡之势!
弱者被迫臣服,强者大展宏图。里德尔和她就是这场革命的光荣领袖。
可是——
可是塞德里克死了。
他聪明、忠诚、强大。她曾许诺他远大前程,在她和里德尔建立的新世界。
可是,他潦草地死去了……
死在一只卑贱、龌龊、弱小的老鼠手里。
安德洛美达凝视着雷古勒斯留下的剪报,都是关于伏地魔的。
“里德尔,你有没有对我说谎……”
她等待着他们的初遇亦或重逢。
……
一个月前,校长室。
“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邓布利多声音很轻地说。
“不,你不知道。”安德洛美达说。烈火熯天炽地,灼烧她的肺腑。这个老头怎么可能会懂?
“你能感觉到痛苦,我很欣慰……这正是你最强大的力量。”
“我最强大的力量?”安德洛美达的蛇发狰狞了起来,身周旋转着可怕的气流,仿佛要把邓布利多绞成齑粉。就因为他的若无其事,就因为他还在那里讲那套空洞的鬼话。
邓布利多的表情很平静,清澈的蓝眼睛凝望着她。
“这种痛苦是人性的一部分,这种痛苦证明了你和伏地魔的不同。”
“——你知道?”
“我知道。”邓布利多说,“没有人像我那样注视过你——我对你的关注超出了你可以想象的程度——我注视你就如同注视我自己。”
“那你就该明白我和他没有不同!”安德洛美达恶狠狠地说,“我们约定要重塑世界!推翻《国际保密法》,建立由智慧和强大的男女巫师领导的仁慈的新秩序!我的理想就是他的理想——”
“他的理想并不是你的理想。”邓布利多打断了她,“你的理想更伟大。”
“更伟大?”
“更伟大。”
太阳正在冉冉升起,山峦上呈现出一道耀眼的橘黄色光边,天空一片亮白。亮光照在邓布利多身上,照在他银色的眉毛和胡须上,照在他脸部深深的皱纹上。
“神秘事务司里有一个房间,”邓布利多说,“一直锁着。那里面存放着一种力量,一种比死亡、人类智慧和自然力量更加奇妙、更加可怕的力量。那种力量,你大量拥有,而伏地魔根本没有。”
“是什么?”安德洛美达生硬地问。
“爱。”邓布利多简单地说。
“我大量拥有?”安德洛美达冷笑出声。
“是的。”邓布利多说。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
“我没有。”安德洛美达再次冷笑。
“爱和被爱都会留下痕迹。”邓布利多说,“尽管塞德里克死了……”
说到这里,他假装对栖枝上的凤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安德洛美达迅速擦掉眼泪。过了一会儿,她冷漠地说:“死了就是死了。”
“但他的死能让你明白伏地魔的谎言——”
“你怎么知道那一定就是谎言——”
“因为我比你更了解黑魔王。”邓布利多苍老的脸上是很深的悲哀和疲惫,“哪怕他也为你而炫目……但他不会以相同的方式回报你……他只是……想利用那份迷恋。”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想请求你……在真正做出选择的时候,想想塞德里克……让他的爱保护你的灵魂……哪怕你从未像他爱你那样爱他。”
安德洛美达注视着阳光缓缓滑过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照亮了栖枝上金红色的大鸟。
“那你给我什么作为回报呢?”
第31章 格里莫广场12号
“我们到了!”穆迪大喊一声,“开始降落!”
哈利紧跟在尼法朵拉·唐克斯后面,在一个小广场中央的草地上跨下扫帚。他这个夏天个头蹿得太快了,看上去有些羸弱,T恤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穆迪教授,这是什么地方?”
“别这么叫我,”穆迪粗声粗气地说,“被关了九个月,我可没捞到多少教书的机会,是不是?”
他拉着哈利的胳膊,领着他走出那片草地,穿过马路,来到一排阴森森的房屋前。
“这儿,”穆迪把一张羊皮纸塞进哈利手里,“快读一读,牢牢记住。”
哈利低头看那张羊皮纸,上面细细长长的笔迹是邓布利多的,写着:
凤凰社指挥部位于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
“什么是凤——?”哈利刚要发问。
“别在这儿说,孩子!”穆迪厉声道,“等我们进去再说!”
他抽走了哈利手上的羊皮纸,用魔杖把它点燃了。纸片卷曲着燃烧起来,飘落到地上。哈利抬头打量周围的房屋,左边是11号,右边却是13号。
“可是怎么不见——?”
“想想你刚才记住的话。”
哈利专心地想着,刚想到格里莫广场12号,就有一座房子把两边的东西都挤开,凭空冒了出来。
“走吧,快点儿。”穆迪捅了一下哈利的后背。
哈利走上石头台阶,睁大眼睛望着刚变出来的房门。上面的黑漆都剥落了,布满左一道右一道的划痕。银质门环是一条盘曲的大蛇形状。
穆迪用魔杖在门上敲了一下。里面传来许多金属撞击的响亮声音,以及链条发出的哗啦哗啦声。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跨过门槛,哈利看见墙上一排老式气灯投下一片晃晃悠悠的不真实的亮光,照着长长的阴森森的门厅里剥落的墙纸和磨光绽线的地毯。头顶上一盏蛛网状的枝形吊灯闪烁着微光,墙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些因年深日久而发黑的肖像。吊灯和桌子上的烛台都是大蛇的形状。
“我觉得再亮一点儿会更好。”唐克斯说。一秒钟后,她那头尖钉般的紫罗兰色短发变成了金灿灿的黄颜色,发着光,比这座房子里所有的灯都要亮。
“你怎么办到的?”哈利吃惊地望着她。
“我是天生的易容马格斯,”她说,“傲罗培训的时候,我根本不用学习就得到了隐藏和伪装的最高分。不过我潜行和跟踪这门课差点儿就——”
砰。
“——不及格。”唐克斯龇牙咧嘴地说——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我总是笨手笨脚的。这个倒霉的伞架!又把我绊倒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可怕的、震耳欲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淹没了。
“畜生!贱货!肮脏和罪恶的孽子!杂种,怪胎,丑八怪,快从这里滚出去!你们怎么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门厅里的天鹅绒帷幔被掀开了,里面是一幅真人大小的肖像,一个戴黑帽子的老太太正在拼命尖叫,一声紧似一声。那声音简直能把人的耳朵震聋。
接着,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男人冲了出来。
“闭嘴,你这个可怕的老巫婆,闭嘴!”他吼道,一把抓住帷幔。
老太太顿时脸色煞白。
“你——你!”她一看见那个男人就瞪大了双眼,厉声叫道,“败家子,家族的耻辱,我生下的孽种!”
“我说过了——闭——嘴!”那男人吼道,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帷幔又拉上了。
老太太的尖叫声消失了,接着是一片余音回荡的寂静。
小天狼星微微喘着粗气,撩开挡着眼睛的长长黑发,转过身来看着哈利。
“你好,哈利,”他板着脸说,“看来你已经见过我母亲了。”
……
翌日。
蛇头形状的卧室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门打开了。赫敏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早餐——”
“嘘!”罗恩赶忙打断她。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并排放着两张单人床。哈利仰面躺着,还在睡觉。罗恩坐在另一张床上,担忧地看着他。
“别杀塞德里克!别杀塞德里克!”
哈利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尖厉声音。
赫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坐到罗恩旁边,很小声地问,“他梦见——?”
“爸!救救我,爸!他要来杀我了,爸!呜呜!”
“一整晚,”罗恩说,“他不断梦到——”
“快来救救我,爸!妈,快来救救我!他杀死了塞德里克!爸,救救我!他要——”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可怕的、震耳欲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
哈利被吵醒了。
他额头上的伤疤刺痛着,很不舒服。几乎每晚他都会梦见塞德里克。就算侥幸逃过关于那天的噩梦,他也会梦见一条条漫长而昏暗的走廊,每一条走廊的尽头都是死胡同或紧锁的房门。这些梦境令他心神不宁。
赫敏迅速地抹了一下眼角,语气轻快地说:“快点儿吧,韦斯莱夫人——”
“我说过了——闭——嘴!”一个可怕的女声吼道。
接着是巨大的摔门声,然后是一片余音回荡的寂静。
“唐克斯又把布莱克夫人吵醒了吗?”哈利问。
“不,”罗恩的脸扭曲了起来,“那是安德洛美达……”
哈利镇定地戴上眼镜。
罗恩肃然起敬。
第32章 克利切和雷古勒斯
哈利三人走出卧室,看见一个巨大的托盘从二楼飘上来。
托盘里是十五世纪妖精制造的最精美的银器,刻着布莱克家族的饰章。每件餐具的位置就像用尺子量过一样,雪白的餐巾叠得一丝不苟,周围还布置着鲜花和蜡烛。
罗恩往楼梯口走了几步,使劲嗅着空气里鱼蛋烩饭、烤吐司和烟熏鲱鱼的香味。
哈利走近了些,这才看见托盘下面是一个模样很老的家养小精灵,皮肤比他身体实际需要的多出了好几倍,两只蝙蝠般的大耳朵里长着一堆白毛。
小精灵就像看不见他们似的,弓着背,拖着脚,慢吞吞地往楼上走,一边用牛蛙般沙哑、低沉的声音不停地念叨着。
“……讨厌的老败类,领着她的小崽子们糟蹋我女主人的房子。哦,我可怜的女主人,如果她地下有知,如果她知道他们把什么样的渣滓弄进了她的家门……”
“你好,克利切。”罗恩很大声地说。
家养小精灵顿时僵住了,嘴里不再念念有词,而是做出非常明显但很令人怀疑的吃惊样子。
“克利切刚才没有看见年轻的先生。”他说,转身朝罗恩鞠了一躬。他的脸对着地毯,用别人完全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是老败类讨厌的小崽子。”
“对不起?”罗恩说,“最后那句话我没听清楚。”
“克利切什么也没说,”小精灵又鞠了一躬,然后用很低但清清楚楚的声音说,“老败类在克利切的厨房,还妄想做饭给安德洛美达小姐吃——克利切决不允许!克利切终身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效力!”
小精灵直起身子,用恶毒的目光望着他们,显然相信大家都听不见他的话,因为他又继续念叨开了。
“……还有那个泥巴种,大大咧咧、肆无忌惮地站在那里,如果我的女主人知道,哦,她该哭得多么伤心啊……”
“不许说那个词!”小天狼星脚步很重地走下楼。
克利切一看见小天狼星立刻深鞠一躬,身子低得简直滑稽可笑,大鼻子压扁在地上,嘴里却念叨着,“少爷是个讨厌的、忘恩负义的下流坯子,伤透了他母亲的心——”
“我母亲没有心,”小天狼星没好气地说,“她完全是靠怨恨维持生命的。”
克利切说话时又鞠了一躬。
“不管少爷怎么说,”他愤愤不平地嘟哝道,“少爷连给他母亲擦鞋底都不配。哦,我可怜的女主人,如果她看见克利切在服侍少爷会怎么说呢,女主人是多么恨他啊,他多么令人失望——”
“快滚!”
克利切看向小天狼星的目光是刻骨铭心的憎恨,上楼时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卑鄙小人住了进来,泥巴种、纯血叛徒和狼人……杂种!败类!肮脏的渣滓!纯血统的小姐怎么能跟这些人共处一室——”
小天狼星气得露出了牙齿,脚步很重地又上了楼。
“克利切是个疯子,”罗恩说,“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
“他不是疯子。”赫敏说。
“他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像他妈妈那样把脑袋割下来,粘在一块饰板上。那正常吗?”
“这个——可是,就算他有点儿古怪,那也不是他的错。”
罗恩朝哈利翻翻眼睛。
“赫敏仍然没有放弃她的‘呕吐’。”
“不是‘呕吐’!”赫敏恼火地说,“是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而且不光是我,邓布利多也说我们应该仁慈地对待克利切。”
“是啊,是啊,”罗恩说,“快走吧,我都饿坏了。”
还没等他们走两步,小天狼星的吼声从几层楼上面远远传来。
“下楼——不许在床上吃早餐——你还没有结婚——”
哈利快步跑了上去,一直跑到五楼也就是最高层的楼梯口。那里只有两扇门。
砰!
其中一扇当着小天狼星的面摔上了,差点儿把他的鼻子拍扁。
小天狼星恶狠狠地瞪着紧闭的房门,嚷嚷道:“去餐桌上吃!和大家一起!”
依照上流阶层的惯例,只有已婚的夫人们才有权利在床上用早餐,未婚的小姐们必须仪容整齐地到餐厅里就餐。但小天狼星才不在乎规矩,他只是想要安德洛美达下楼多跟正常人接触,和同龄的女孩子们交朋友,让韦斯莱夫人把她喂饱。
哈利走了过去。
这层楼被克利切收拾得一尘不染,窗帘洁白轻盈,阳光肆无忌惮地穿过玻璃照射到每一个角落。
他在安德洛美达的房门口停住。
门上有一块气派十足的小牌子,上面是工整的手写字体:
未经本人明示允许
禁止入内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小天狼星沉着脸走到另一扇门前,上面也有一块牌子,写着小天狼星。他推开门,哈利跟了进去。
屋里很宽敞,相当富丽。有一张床头雕花的大床,高窗上遮着长长的天鹅绒帷幔。
“雷古勒斯——?”
“他是我弟弟。”小天狼星说。
“可是,为什么安德洛美达——”
“除了我父母的卧室,这两个房间是最好的,我的这间还要更大一点儿——我猜她们是没办法消除我留在墙上的永久粘贴咒。”
哈利环顾四周。
墙上贴满了招贴画和照片,原来银灰色的缎面墙壁几乎都看不到了。少年小天狼星似乎故意要惹他父母生气,屋里有几面大大的格兰芬多旗帜,强调他与这个斯莱特林家族的其他人不同。还有许多麻瓜摩托车的图片,甚至有几张身着比基尼的麻瓜女孩招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