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如我想的那样像你父亲。”他最后说道,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冷淡,“对詹姆来说,只有冒险才是有趣的。”
“可是——”
“好了,我得走了,我听见克利切下楼了,”小天狼星说,但哈利可以肯定他是在说谎,“那么保持通信,好吗?不知道你敢不敢冒这个风险?”
随着噗的一声轻响,小天狼星的脑袋不见了。
第44章 规训与惩罚
乌姆里奇把霍格沃茨变成了地狱。魔法部一连串的教育法令确保了这只老哈蟆的为所欲为,全校师生都在她的专/制下怨气横生。
“她是个可怕的女人,”赫敏说,“可怕……我们必须对她采取一点行动了。”
“我建议下毒。”罗恩一本正经地说。
“不……我的意思是,她是一个多么糟糕的老师,我们从她那儿根本学不到任何东西。”赫敏说,她有些紧张地看了哈利一眼,“我在想——也许我们应该索性——索性自己来做了。”
“自己来做什么?”哈利怀疑地问。
“嗯——我们自己学习黑魔法防御术。”赫敏说,“由你来教我们。”
哈利呆呆地瞪着她,然后转向罗恩,想和罗恩交换一下气恼的眼神。有时候赫敏滔滔不绝地阐述S.P.E.W.之类的荒唐计划时,他们常会这样交换眼神。然而令哈利惊愕的是,罗恩的表情并不气恼。
他微微蹙起眉头,显然是在思考。然后他说:“这倒是个主意。”
这算哪门子的主意?
“可我不是老师,我不能——”
“你当然能,”罗恩说,“想想看吧……第一年——你从神秘人那里保住了魔法石。”
“那是凭运气,”哈利说,“不是凭技能——”
“第二年,”罗恩打断了他,“你杀死了蛇怪,消灭了里德尔。”
“是啊,但如果当时福克斯不出现,我——”
“第三年,”罗恩的声音更高了,“你一下子击退了一百个摄魂怪——”
“你知道那是侥幸,如果时间转换器没有——”
“去年,”罗恩简直是在大喊大叫了,“你又一次摆脱了神秘人的魔爪——”
“听我说!”哈利气愤地说,因为现在罗恩和赫敏似乎都确信他们想出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好主意,都在那儿发笑了,“先听我说,好吗?这些事情说起来挺了不起的,可凭的全都是运气——”
罗恩和赫敏还在那儿发笑,哈利的火气上来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能够死里逃生,并不是因为我在黑魔法防御术方面多么出色——别笑啦!”
他猛地站了起来。罗恩和赫敏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你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你们——你们谁也没有面对过他,是不是?你们以为就只是背诵一大堆咒语朝他扔过去,就像在课堂上那样?
“那些时候,你明知道在你和死亡之间没有任何东西,你明知道自己转眼间就会被人杀害,或遭受折磨,或眼睁睁看着朋友死去——
“你们两个,就好像我是一个聪明的男孩所以才活着站在这里,就好像塞德里克是一个傻瓜——你们根本不明白,他比我聪明厉害得多,如果不是因为伏地魔需要我——”
“我们没有对迪戈里说三道四,”罗恩看起来吓坏了,“我们没有——你完全理解错了——”
他求助地望着赫敏,赫敏也是一脸惊慌。
“哈利,”她战战兢兢地说,“你不明白吗?正因为……因为这个我们才需要你……我们需要知道那是什……什么感觉……面对伏——伏地魔。”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神秘人的名字。
“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赫敏小声说,“好吗?”
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冷静下来后已经为刚才的大发雷霆感到羞愧了。他胡乱点了点头,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同意的是什么。
……
自从上次提出让哈利讲授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建议后,赫敏好几天没有再提这件事。然后,在今天傍晚,他们三个去礼堂吃饭的路上这个话题又被提了出来。
“我很想知道,”赫敏突然说,“你有没有重新考虑过黑魔法防御术的事。”
“当然考虑过,”哈利没好气地说,“怎么能忘记呢,有那个母夜叉在教我们——”
“我指的是我和罗恩的那个主意——”罗恩用惊恐的、带有威胁的目光瞪了赫敏一眼,赫敏朝罗恩皱起眉头,“——哦,好吧,是我的那个主意——由你来教我们。”
“呃……”哈利有些局促地说,“你们听我说了那一切全靠运气,是不是?”
“是的,哈利,”赫敏温和地说,“可是,你假装在黑魔法防御术方面不出色是没有用的,因为你确实很出色。而且,安德洛美达也愿意——”
哈利猛地把头转向她,速度太快,把脖子都拧痛了。
“她愿意什么?你也去找她了?”
“她愿意训练N.E.W.T.和O.W.L.的学生。”赫敏说。
“我们去找她道歉的时候问的。”罗恩补充道,他看到哈利肯定不会再大吵大嚷,便开始热心地参与这场谈话了。
“她——”
哈利的话头戛然而止,因为当他们走过拐角的时候,看见前面的过道里挤满了学生。一个假模假式的声音从门厅那边传来,是乌姆里奇。
“霍格沃茨不允许这种纪念活动。”她用甜得发腻的假声音说。
“可是,”一个赫奇帕奇的女生说,“今天是塞德里克的生日,大家自发——”
“迪戈里的死只是一场普通的意外。”乌姆里奇的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很显然霍格沃茨的教学质量没有达到——”
“他死于谋杀。”一个冷冷的声音说,“伏地魔杀了他。”
是安德洛美达。
听到神秘人的名字,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些低年级甚至发出了尖叫。然而乌姆里奇却没有显出害怕的样子。她眼皮松垂的眼睛死死盯着安德洛美达,脸上露出一种恶狠狠的心满意足的表情。
“散布这种邪恶、卑鄙、哗众取宠的谎言……布莱克小姐,你恐怕不能继续担任女学生会主席了。”
“是吗?”安德洛美达轻轻地说,“不过,这执行起来也许会遇到一个小小的困难。”
“困难?”乌姆里奇说,“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困难!作为魔法部高级副部长,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我有绝对的权力——”
“但问题是,你不会记得这一切。”
砰!
银光闪过。一只浑身黏糊糊的粉色癞哈蟆在石板铺的地上瑟瑟发抖,那正是刚才乌姆里奇站的地方。
门厅里一片可怕的寂静。
安德洛美达举着魔杖朝那只癞哈蟆走去。癞哈蟆惊恐地颤抖着。一股可怕的力量裹挟着它,把它往墙上狠狠掼去,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安德洛美达面无表情,不紧不慢,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刑罚,如同世间最公正最节制的神裁者。
她用一种精心计算的间歇和连续的伤残来加剧惩罚的痛苦。
癞哈蟆哀哀嚎叫,绝望挣扎。
终于,随着噼啪一声巨响,乌姆里奇恢复了人形。她那身粉色开襟毛衣变得又脏又破,脸上涕泗横流,狼狈极了。她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捂着脑袋,震惊又恐惧地看着安德洛美达,似乎无法相信这一切。
她怎么敢这么做?在众目睽睽之下。
“塞德里克是怎么死的?”安德洛美达轻声问。
“我是高级副部长……你不能……”乌姆里奇哆嗦着说。
她又被掼了出去。
“是神秘人——神秘人杀了他!”乌姆里奇尖叫了起来。
“很好。”安德洛美达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受刑者有罪,那么使之痛苦就不是不公正。乌姆里奇承认了她所受酷刑的正当性,那么她的哀嚎,也就成了某种伸张正义的仪式。
安德洛美达环视四周,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公开处刑从来不是为了正义,而是为了展示权力。在揭露了强权者的狰狞和软弱之后,她在世人眼中的所谓邪恶从此就成为了另一种崇高的特权。
一闪念间,哈利甚至想撩起袖子让她看见自己受伤的手背。那里有被乌姆里奇关禁闭后留下的伤疤,一行字深深烙刻在他的皮肤上:我不可以说谎。
他想让她知道他也曾勇敢地戳破那些谎言。
他想和她并肩战斗。
他想向她宣誓忠诚。
安德洛美达在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中再次举起魔杖:
“一忘皆空。”
……
乌姆里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是伤。夕阳余晖里,霍格沃茨的女学生会主席逆光而立,彬彬有礼地询问:
“需要帮助吗,教授?”
第45章 告别天真
乌姆里奇的记忆虽然被抹去,但她身上永远留下了耻辱的烙印,在众人心照不宣的共谋下沦为小丑。
与此同时,安德洛美达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弗雷德和乔治这段时间卖出了很多速效逃课糖,其中最大的一笔订单来自赫奇帕奇。
黑魔法防御术的课堂上,一些胆子大的同学开始昏迷、呕吐、发起危险的高烧,或者两只鼻孔同时喷血。乌姆里奇愤怒而不解地尖声大叫,试图查出这些神秘症状的根源,但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患了“乌姆里奇综合症”。
她接连关了四个班的禁闭,但这种做法似乎将那些微小抗争变成了英雄史诗,吸引了更多人加入其中。
学生们通过这种反抗行为向安德洛美达表明立场、宣誓忠诚。
赫奇帕奇的级长厄尼·麦克米兰带着一大帮流血、昏厥、大汗淋漓的学生走到她面前。
“我们希望你知道,”他说,“我们学院的所有人都百分百支持你,百分百拥护你。”
“我们也支持你!”格兰芬多的维基·弗罗比舍说,“我们魅力俱乐部的女孩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喜欢你,崇拜你!”
安德洛美达注视着那一张张真挚的面孔,颔首微笑。
……
德拉科最近很不痛快,因为安德洛美达对他非常冷淡。她一定是把太多时间都花在了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为了出气,德拉科巡夜的时候把麦克米兰狠狠教训了一顿,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赫奇帕奇!
“这学期你一次都没来看我训练!”德拉科在公共休息室里堵住了安德洛美达,谴责地瞪着她。
“我很忙。”安德洛美达说。
小少爷似乎根本没听出话里的敷衍。他模仿着卢修斯特有的那种慢吞吞的,拖着长腔的样子冷哼道:“麦克米兰不会来烦你了,他恐怕得在医疗翼住上好几天了。”
“哦。”安德洛美达不在意地说。
德拉科立马就高兴起来了,然后自顾自地把话题拐到了他最喜欢的魁地奇上。
明明他才应该是学校里最擅长飞行的学生,他五岁的时候就能偷偷骑着扫帚飞进三楼安德洛美达的窗户里了。
“这次我们肯定能赢,”德拉科说,“我已经想了一个好办法!”
安德洛美达注视着这个无忧无虑的男孩。他一直被很好地隔绝和保护着,确信着自己在巫师界的优越地位,金灿灿的脑瓜里考虑的全都是些琐事。
他天真幼稚骄横跋扈,是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但并不招人讨厌。可能是因为他太傻了,如果真情实感地去讨厌一个傻瓜未免可笑。
去年他因为憎恨波特,任性地摔碎了自己的火/弩/箭。
骑着光轮2001他要怎么赢呢?
“你就等着瞧吧!”
德拉科志得意满地走了。
本赛季的第一场魁地奇球赛是斯莱特林对战格兰芬多。
德拉科对即将到来的比赛感到很乐观。伍德毕业后罗恩·韦斯莱成了格兰芬多队的新守门员。他的球技很烂,只要犯了错误就会失去信心,一个球没守住就会心烦意乱,然后丢更多的球。
虽然斯莱特林队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说韦斯莱状态好的时候曾有一次单手吊在扫帚上,把鬼飞球从球门柱边大力踢开,使它一直飞到球场另一端,穿过了对方球门中间的圆环。这个救球几乎可以与不久前爱尔兰世界级守门员巴里·瑞安对波兰最好的追球手拉迪斯洛·扎莫斯基的那一球相媲美。
德拉科根本不相信,但他也绝对不会让韦斯莱有任何发挥的机会。
十月在狂风暴雨中结束,十一月来临了。
德拉科赶制出了两百多枚皇冠状的银徽章,上面刻着闪闪发光的一行字: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比赛那天晴朗而寒冷。嘹亮的歌声从看台上斯莱特林那一片银绿相间的海洋上响起:
韦斯莱那个小傻样,
他一个球也不会挡,
斯莱特林人放声唱,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韦斯莱生在垃圾箱,
他总把球往门里放,
韦斯莱保我赢这场,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罗恩的心态被彻底摧毁了,整场比赛格兰芬多的球门形同虚设。德拉科得意极了,因为这首歌正是由他本人作词作曲的。
“我本来还想多写几行歌词,”他说,“可是又肥又丑不好押韵,没用的废物也不好押韵。”
潘西咯咯笑着,崇拜地看着他。
……
十二月带来了更多的雪,也给五年级学生带来了雪崩般的家庭作业。随着圣诞节的临近,级长的工作越来越繁重。但是安德洛美达的生日就快到了,德拉科想也不想地把其他事情全都抛在脑后,像往年那样忙忙碌碌地准备了起来。
安德洛美达拨弄着包装精美的礼物,没有拆。
“你圣诞节回家吗?”她问。
“爸爸让我去诺特家。”德拉科不高兴地说。
“我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一百件都可以!”
“只要这一件。”安德洛美达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我要你把这封信送到马尔福庄园,亲自送到黑魔王手上。”
放假那天,一百辆马车停在橡木大门的石阶旁,载着回家的学生去霍格莫德车站。
德拉科轻身跃上没有马拉的马车,阳光照在他浅金色的头发上,闪闪发亮。他捕捉到了安德洛美达的目光,扬了扬那封信,得意地冲她笑。
“代我向卢修斯问好。”安德洛美达说。
马车排成一队,吱吱嘎嘎、摇摇晃晃地消失在晨雾中。
夜骐载着那个天真的男孩驶向毁灭和心碎。
第46章 血腥圣诞节
昨天晚上哈利梦见韦斯莱先生被蛇咬了。他是从蛇的角度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