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画面如银河从我边侧流淌，或亮或暗有动有静，像融化的银镜，缓慢流走。
【锅里的胡椒煎肉油滋滋，把它盛上桌，端到一个胖男人和他儿子面前——别问我怎么知道，那男孩和他爸简直像德拉科和我爸一样是翻版，错不了——马脸女人对着我大吼大叫…我的视线低下来…然后很快被拎着衣领扔出厨房……视线变黑……】
【很多蜘蛛在一双破运动鞋上爬来爬去，我的手——我看到我的手又瘦又小——把鞋带抽出来，让他们不要在上面织网……其实也没想什么，只是在被关楼梯间的时候有点事做……】
【无数来自未知地点的神奇信封从天而降——当然是霍格沃茨啦！全世界最好的魔法学校——堵住了房子的烟囱……门缝……我被拎进一个装满积灰玩具的小房间……】
我怒火中烧。
但我想我得停下来，未经哈利允许就去窥探他的记忆显然是一种非常讨厌的行为，即使他从未刻意遮掩过失败的麻瓜童年。
我也不应该有太强烈的动作。哈利现在是类睡眠状态，如果我产生太自我的情绪，他可能会因自动排斥外来者而挣扎。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总是过分谦虚，说什么自己并不优秀，学术不精除了魁地奇一无是处……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我探索对方的精神领域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劲，他不用喝松弛药剂，我也不用喝致幻药剂。
——正如我的精神类魔法天赋，哈利有抵触精神类魔法的天赋。
他和我这种靠外力作弊不受夺魂咒控制的巫师不同，完全能凭自我强大的意志抗住精神类攻击。
我抛开杂念，离开记忆的领域，继续向前进。
滔滔银河最终汇入一片汪洋。
海纳百川，温暖博爱，这里是哈利的思维，偶尔打起的浪头开出银红光泽的花朵，向我涌来。
我感到久违的宁静和困倦，当然也可能是我午餐吃得太饱，现在如同坐在冬日炉火边暖和舒适，便昏昏欲睡。
这也不是我要的。我于此恋恋不舍，却知道不该沉浸。
精神领域里，没有光亮，不分方向，一切都是虚幻的。但我依然为自己选择道路，认定那是前方。
这里的尽头，是人的意识。
【嘿，哈利，你能感受到我在这里吗？】
风声缠绕在黑暗无际的虚空，不厌其烦反复叩问这一句，亲昵温柔，如黑狼捕鹿，小心翼翼。
小鹿从寂静丛林中被唤醒，警觉抬头，嗅闻风中的信息。
【凯西？是你吗？】
【是呀，真奇妙，我竟然能这样和你说话。你能把灯打开吗？我想看看你。】
陷阱的周围开满绒绒的金合欢，猎人的语气如陷阱里的糖果，甜蜜诱人，全无攻击性。
【开灯？这是哪里？】
【我不知道。你觉得这是哪里呢？】
【我得看一看才能知道。】
“灯”开了。
人的意识领域最好由自己控制，我可不想让哈利变傻。
【这里好像国王十字车站。】他的意识说。
确实很像，只是空荡荡的，没有列车，也没有行人，只有无处不在的风。
和地上一条因为突然天亮而试图爬走的小蛇。
蛇被风卷起。
猎人不要小鹿，只要伤害小鹿的毒蛇。
【哈利，不要怕，继续睡吧。】
我紧攫着那玩意，顺从着核心意识判定受到攻击而反应的斥力，离开了哈利的精神领域，进入到自身精神空间。
脚踏实地。
我的弥尔顿空间处处鸟语花香，一片热闹光明，手里的蛇瑟瑟发抖。
这东西比日记和冠冕都弱，更比不上伏地魔鼎盛时期造出的挂坠盒魂片。
我拎着它的脑袋，狠狠把它摔在地上，它晕过去了。
我坐直身体，睁开了眼睛。
格林德沃先生一手举着丝绒破碎的挂坠盒放在我眼前，一手拎着魔杖警惕我可能发生的意外。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迎接了它的第二块魂片。
邓布利多教授与他配合无间，先生一松手，马上高举格兰芬多宝剑，一举将其劈得四分五裂。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一侧仍于扶手椅上沉睡的少年。
自此，伏地魔再也没有魂器在世上，我们的胜算更多了。
哈利呼吸得很平稳，愿他睡个久违的好觉，再起来能活蹦乱跳，核心意识领域完全属于自己，不再受他人灵魂打扰。
“干得漂亮，凯西。”邓布利多先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现在也许你愿意来一杯热可可等待哈利醒来吗？”
“那可太好了，先生。”细致探索一个人的精神，又小心不要碰坏什么真是太难了，我累坏了。
格林德沃先生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大哈欠，冲我摆摆手，占据了有利的壁炉位置，给自己变出一个软榻躺上去了，静音结界施得毫不含糊，还盖了条厚被。
我心里轻松，宛如夜半楼上第二只靴子落地，依样画葫芦给哈利变出软榻和被子放上去，飘到格林德沃先生旁边。
榛子热可可也太好喝了吧。
哈利在补觉的老巫师之前醒了。
温暖绿润的眼睛睁开，“我在梦里见到你了，凯西。”
“听着是个好梦，小尖头叉子。”我摸摸他的一头乱发笑起来，“我们得离开校长室了，否则晚饭怎么办呢？”
接下来几天，广播的内容都异常平静。
食死徒要有大动作了。
——当克拉布将食死徒带入霍格沃茨塔楼，击破第一道城堡的屏障时，大多数学生已经回到公共休息室了。
这个大多数，不包括在公共教室收听广播的我们。
前面两章我修了不少东西啊，别忘了看。
深谋两章结束。
上章是校长的深谋远虑，下章讲凯西触及到的深层意识。
我的脑子：我还能肝三千字
我的脖子手腕腰：我先走了
第111章 110.黑云压城
“面对食死徒决不能心软或侥幸，碰上就是你死我活。”
D.A.徽章几经变动修改，依然在邓布利多军的胸前闪闪发亮。哈利对所有伙伴正色。
聪明的、怯懦的、狡猾的、美丽的、憔悴的……那是一个个洁白的灵魂，一张张勇于和黑恶势力搏斗的面孔。
“如果发现自己胆量不够，那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毕竟大家只是学生。但是，千万不要把恐惧传染给别人，镇定才有脑子，有脑子才有命活。你们得活下来，至少——”
他嗓子突兀哽住了，但这屋里所有人都和他心心相印、肝胆相照，哪用说得那么清？
哈利举起自己的那个小杯子，高高举起，仰头一饮而尽。
凯西冷静的双眼望向金妮，她们不约而同紧紧拥抱在一起，而这样做的人不止她们两个，就仿佛福灵剂真的指引了他们那么做一样。
谁也没说话，很快就分开队伍，井然有序向楼梯上下两个方向走去。
罗恩、赫敏带着几个运动不太在行，眼神却好使得很的姑娘们回格兰芬多塔，秋·张、卢娜、金妮去离目前位置最近的拉文克劳塔。
纳威、汉娜领着赫奇帕奇的伙伴们，捧着一大堆花盆去操场，乔丹·李、西莫、安迪三人抱着一大口袋韦斯莱兄弟的产品跟他们走，沿途放置机关。
哈利、凯西和克里维兄弟上天文塔。
大伙儿占据位置的同时，也要和通知和保护自己学院的学生，只有后四个人的任务不同。
天文塔，食死徒选的好位置，霍格沃茨第一高塔，视野平阔、纵览全局，就算打不回来，至少不能让他们讨着便宜。
斯内普的声音沉稳有力，让学生们都安静待在休息室。
学生面面相觑，拿着魔杖等待和警戒，那些在外面游荡，还没回到城堡里的孩子们，也快速向室内跑去。
弗立维教授在西塔的卧室对着天文台，他闻声从休憩的状态中抓起魔杖一跃而起，抬头就看到外面的动静。
自己家里闯进来敌人的教授大为光火，像旋风一样冲出门去，迎面遇上急匆匆站定正要敲门的三个姑娘。
“我的孩子们！你们快回寝室——”
七年级的大姐姐刚才拉着两个低年级姑娘一路奔跑，她坚定地一摆头，“不，教授，我们是来参加战斗的！我们一起保护西塔！”
“可不是！这些坏蛋！”一股雪利料酒味突然凑近。
西比尔·特里劳妮从北塔那边逃出来，挎着一篮子水晶球，此时举着尤为壮硕的一颗，冲着对面就砸了过去。
伴随着哗啦一声后的惨叫，基本可以断定我们的预言师即使失业，去做一个击球手也是绰绰有余养活自己的。
麦格教授从三楼办公室出来，她唤醒了石墩与铠甲卫兵守着城堡的各个入口，老管理员在她旁边挥着双手，仿佛是自己指挥了那些活动的塑像，“女士，我该做些什么……”
“看在老天的份上，费尔奇，快把皮皮鬼找来——”
“什么！”老头磕磕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麦格教授，“皮、皮皮鬼？”
“是啊，皮皮鬼，你这二十多年不是一直在抱怨他吗？快！”教授把几个落单的、尚未回寝室的学生往楼梯上赶，“赶紧回去！”
一群学生悄没声来到操场上时，斯普劳特教授差点犯了心脏病，“梅林，你们，你们……”
李、安迪和西莫继续往禁林那边走，去找海格。
纳威原地放下植物，眼睛在圆圆脸上像星子一般光辉，坚定宣布：“教授，我们来帮你！快，厄尼，把咱们的魔鬼网让教授瞧瞧……”
“隆巴顿，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平凡的人。”斯拉格霍恩就站在斯普劳特身旁，心情和院长女士一样五味杂陈，他欣慰而急迫地丢下一句，向城堡跑去。
他看见在楼梯上听银色牡鹿说话的麦格，脚步不停，继续前进，“米勒娃！我在一楼！地窖这里有我守着！”
斯拉格霍恩一直不太喜欢的少年站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入口，身旁是支持他的女友。
他扶着左臂，袖子挽上去，雪白的皮肤上的乌黑烙印暗色流动，两个人胸前都别着那枚眼熟的滚烫胸章。
“教授，我们参战。”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并肩而立，脸上写着一样的赤诚和焦急，“我们一起守着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入口。”
精明的老教授大为感动，“真是好样的，你们两个孩子。来，咱们背靠背站成三角形，这样稳妥。”
皮皮鬼在六楼和往楼上冲的格兰芬多院长遇上，鬼灵精扮个鬼脸，侧身让路。
凤凰社成员从猪头酒吧来，十几个傲罗从有求必应屋涌出，全由他说明谁该去哪个方向。
西里斯、卢平、唐克斯去天文塔，韦斯莱家的七个人都来了，他们和穆迪、麦格共同把守城堡的走廊，弗雷德和乔治则去检查学校的各个通道入口。隆巴顿夫人也没有选择去魔法部，她要来帮自己的孙子。
这时候，食死徒的动静已经从天文塔往外蔓延，黑烟和恐怖的大笑声逐步扩散在校园里。
哈利一个昏迷咒撂倒了往楼下跑的大块头，昏沉光线里也不知道是谁。
科林和丹尼尔藏在哈利的隐形衣里，站在他身后帮他，一个人拿摄像机，一个负责看路和开护盾，愤怒使他们发抖。
不知道有多少食死徒来了。
巨人族从禁林起踏入校园，摄魂怪在天空中盘旋，八眼蜘蛛在操场上蠢蠢欲动。
“我们这样撑不了多久，他们人太多了。”
哈利发射障碍咒拦截食死徒，凯西在他旁边用粉碎咒解决食死徒的魔杖，绿光和红光在天文塔下纷飞，每次都就差一点打中他俩。
她看了一眼操场上到处奔跑撕扯摄魂怪的守护神们，“凤凰社会来的，西里斯会来的，哈利，我们得等。”
话音刚落，一个冷酷无情、高亢清晰的声音响彻整个学校：
“我知道你们在准备抵抗。
“但你们的努力不会有用。就在刚刚，我的手下杀死了阿不思·邓布利多。他的尸体在我手里。
“你们绝不会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死你们。我十分尊敬霍格沃茨的教师。我不想让巫师流血。”
“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伏地魔的声音说，“你们谁也不会受伤。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会得到奖赏。”
凯西气笑了。
她是杀过人的人，灵魂并不纯洁无瑕，加上最近刚刚用过精神类力量，现在受摄魂怪影响前所未有的大。
恐惧到极点是愤怒。
在战场上，也没必要压抑这股与生俱来，流在血液里的狂躁和乖张。
她手里的魔杖瞬间换成了绯红的魔剑，咣地一下把两个往外冲的食死徒砍倒在地，还想再补一剑。
“别冲动，凯西！”哈利赶紧劝阻她，“控制住，凯西！”
凯西停了手，喘着粗气冷笑，趁着没人往下来的空当，往自己的喉咙上加了个声音洪亮：
“就算校长先生真死了，我们也绝不会束手待毙，伏地魔！
“你已经没有长生的依仗了，汤姆·里德尔！你现在不过是个灵魂千疮百孔的、上了年纪的、可怜至极的、混血统老谋杀犯!
“还想要哈利的命，老骗子？你他妈做梦！十六年前你杀不死他，两年前你杀不死他，今天也绝没办法杀他！你、永、远、赢不了他！”
“嘿，凯西，哈利，你们在这！”西里斯声音从跳脚大骂的小姑娘身后传来。
三个战士迅速接力，往楼上嗖嗖发射魔咒，“我一听就是你！好姑娘，真勇敢！”
几乎是立刻，凯西暴动的情绪被安抚下来。“晚上好，大脚板，看来我们还在计划里，没有生出意外。”
“是啊，”莱姆斯严肃地说，“学生参战，哼，你们简直胆大包天。”
哈利关照着隐形衣里的两个男孩，闻言回答道：“莱姆斯，没有伏地魔杀上门来还要我躲起来这种道理，我必须为保护我的大家出力，我没理由藏在你们身后，我得和你们一起打！”
听见凯西那番话的人很多。
休息室的学生们听到邓布利多死亡的消息，怕得相互抱在一起，而后头怒不可遏的响亮回答，又使他们重新燃起希望和勇气。
苦战的D.A.成员心中涌着和凯西相同的愤怒，誓要将侵略者赶出家园，消灭掉伏地魔，熊熊战意在魔杖尖打出来，越战越勇。
黑魔王这边的反应就不太一样。
伏地魔在一言堂待久了，早听不得不一样的声音，何况是这样的破口大骂。
骂人尚不揭短，而这番话几乎是站在他所有痛苦点上跳舞。
他气疯了，一道锋利不祥的紫色电光炸开了高高的铸铁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