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不应该来找我,我也没什么好和你说的。”
傅初月也绷不住了,她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本想着昨天天时地利人和,让梁韵亲眼看见了,她和沈时忱亲密地挽着走在一起。
没想到,这女的心理素质还挺好,听起来竟然不为所动。
看来,还是低估了她不要脸的程度。
“我知道梁小姐和时忱哥哥在一起,过去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追究,钱的方面,我也可以补偿你。”
“可现在,既然我回国了,那之后,还希望梁小姐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
梁韵心里终于被她激得有了一丝波动,对面说得没错,她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不然也不会一步步陷落在沈时忱为她编织的虚情假意里。
脑子里突然浮现一张面孔,是沈时忱的妹妹。
还有那句扎得她疼的质问,“那你知不知道,我哥的未婚妻回来了?”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沈时忱的未婚妻,也是真的。
又想用钱来侮辱自己,真是欺人太甚。
梁韵咬着嘴唇,指甲死死地抠进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心中某个想法更加坚定,“关于这件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沈时忱,只要他答应,我随时可以走。”
这话倒把傅初月噎住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也顾不上自己假装出来的温柔大方,刚准备直接讽刺她,电话就被挂了。
梁韵捏着自己的手机,胸口那股气压都压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强撑着打完电话的,头一次,生出莫大的勇气,直直地怼了回去。
走到衣帽间,二话不说,提起行李箱就出了门。
原想着,还是应该好好地和沈时忱说出来。
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临出门的时候,音音扑上来,趴到梁韵脚边,喵呜叫了一声。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它一直贴着梁韵,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梁韵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自言自语,“我也很想带着你,可那边条件艰苦,你肯定不习惯。”
环视一周,唯一的不舍,也只有它了。
最后,梁韵走到柜子里拿了猫粮,放到小家伙的盘子里,才得以走掉。
去云城除了飞机,也有火车,大不了,就多坐十几个小时而已。
一路打车到火车站,买好票,就把手机关掉,电话卡抠出来,彻底切断了所有联系。
下午五点,沈时忱特意早离开公司,没让司机送,自己开车回到别墅。
房子很安静,一楼客厅,空无一人。
只有一只猫,循着开门声望过来,小跑到自己脚边。
沈时忱抱着音音起身,走到梁韵卧室,也没人。
还以为她在三楼看电影,他径自走了上去,依然是一片安静。
沈时忱皱了皱眉,照理说,梁韵是没有其他安排的。
而且,中午也才给自己发过微信,说喝了排骨汤,吃了不少青菜。
看起来,一切正常。
还以为梁韵也许是出门逛街或是买东西,沈时忱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准备问问她在哪儿。
一阵机械的女声播报,电话无法接通了。
心里突然着了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恐惧蔓延到四肢。
说好要等自己回来,可现在突然联系不上,谁都难免不会多想。
沈时忱给管家打了个电话,直接问:“梁韵今天出门了吗?”
管家心里犯起嘀咕,他以前从不过问这些的。
还是赶紧让保安查了出入记录,才发现,下午两点的时候,梁韵提着行李箱,从大门外走了出去。
沈时忱彻底慌乱,第一次,梁韵不声不响出了门,还带着行李箱。
他快步冲到一楼,梁韵的卧室里。
刚才回来的时候,只是扫过一眼,房间东西和摆放都没有什么不同。
沈时忱走进浴室,仔仔细细查看,才发现梁韵常用的物品,少了一半。
衣帽间里,她贴身衣物也被整齐地收走,只剩下自己给她购置的那些衣服。
沈时忱一手揉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思绪混乱。
他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失去,可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第54章 名分
沈时忱一手捂着自己的脸, 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最后,只能打电话吩咐管家,“调监控, 看看她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
几分钟后,梁韵离开时间段的录像发到沈时忱手机里。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卫衣, 浅色牛仔裤,提着去拍戏才会用上的行李箱, 坐上了一辆白色的汽车。
别墅位置偏僻,一般没有出租车过来。
查到的车子信息随后就发了过来,是一辆网约车,把梁韵送到了火车站。
其他的,就再也查不到了。
一番折腾,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西下。
沈时忱坐在一楼客厅沙发,周围满是梁韵留下的气息。
他想不通,为什么梁韵会突然一走了之,明明早上她还跟自己说晚上有事告诉自己。
脑子一个激灵,才发觉出来, 梁韵说的有事, 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沈时忱不死心, 以为会有奇迹发生, 又给梁韵打了个电话过去。
还是无法接通。
他实在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找谁的时候, 突然想起那个被梁韵多次维护的经纪人……
北城space酒吧里,Joe坐在卡座, 和来往逢迎的人互相敬酒,喝得半醉。
他最近工作顺利, 带的新人也算争气,有人知道他最近生日,所以晚上在酒吧搞了个小小的庆功宴,主要目的是给他庆祝。
Joe推脱不过,还是笑着出来应付。
知道梁韵从来不喜欢这些场合,加上心情不好,就没叫她。
半场喝完,Joe意识越发清醒,他酒量好,平常为了躲酒,都在装醉,这次也不例外。
从洗手间出来,往回走的路上,被两个高大威猛的保镖模样的人拦住了。
Joe往旁边一站,想侧着过去,对面也跟着挪了挪。
两名壮汉,一身制服,双手交叉,一脸正经地盯着他看。
和他相熟的酒吧老板适时地出现,弯着腰对Joe恭敬道:“乔先生,有位贵宾想见您,还麻烦您跟我去一趟。”
Joe抬起下巴,还以为又跟他开玩笑呢,“纵哥,别逗了啊,我又不是什么人物,谁会来找我?”
老板面露难色,“真有。”
他这才正经起来,凑近问,“谁啊?”
一边问一边仔细想着,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跟着老板往二楼最里面的顶级豪华包房里走,Joe突然心跳加速,手心冒起冷汗。
门被推开,他往里面一看,顿时傻眼。
老板口中的贵宾,不是别人,是沈时忱。
这大人物,他应该没有得罪过吧,也得罪不起。
刚一抬脚,沈时忱闻声看过来,站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抬手屏退其他人,又指了指座位,对着Joe客气地招呼,“坐。”
Joe脚步迟缓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动作呢,沈时忱竟然给他面前的杯子倒了酒进去。
放下酒瓶,又端过自己那杯,晃了晃,橙黄液体在灯光下发着亮。
沈时忱抿了一口酒,转头盯着Joe的眼睛,“乔先生,梁韵不见了。”
对面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不见了什么意思?”
他的反应实在太自然,丝毫看不出有演的痕迹。
沈时忱本来抱有的一丝希望彻底落空,梁韵选择突然离开,比他以为的还要严重。
无奈地轻哼一声,把手中酒杯里液体一饮而尽,喉结滚了滚,“看来,你也不知道。”
Joe突然明白过来,沈时忱莫名其妙,这么大阵仗找上自己,是什么原因。
前一天和梁韵吃饭,他被别的女人挽着,姿态亲昵,还历历在目。
Joe知道梁韵一时不能接受,可也没想到,她竟然一声不响地就消失了,还不提前告诉自己。
叹了一口气,“恕我冒昧,想问一句,沈先生,您真的在乎梁韵吗?”
沈时忱扯了扯嘴角,在乎?
他想不出该用哪个词,来形容自己对梁韵的感觉。
只知道,她不在自己身边,就好像少了一个重要的部分,心里空荡荡的,很不习惯。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索性闭口不提。
Joe又说,“上次梁韵受伤,我看的出来,您很关心她。”
沈时忱嗯了一声,又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饮尽。
“今天打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Joe有些意外,沈时忱兴师动众地把自己请过来,又这么快就让自己回去。
思忖片刻,站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手碰到把手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转了回去。
他坐回到沈时忱身边,和他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一咬牙,把想说的都说了出去。
“我确实不知道她在哪里……”
沈时忱声音颓丧又低沉,“我相信你。”
“不过,梁韵心思很单纯,想些什么你可能也看得出来,要是真的在乎她,就不要再让她自责了,她接受不了成为第三者……”
三个字重重地敲在了沈时忱心里,他转过头看着Joe,“第三者?”
“昨天晚上,沈先生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女朋友也好,未婚妻也罢,总归是有名分的,可梁韵呢?当初也不是她主动要跟着您的吧?”
Joe越说越激动,都要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了。
这可是沈家太子爷,他也是胆子够大,居然还能坐着去质问。
赶紧站起来,往后退了退,慌乱地走了出去。
沈时忱又抿了一口酒,冰冷的酒精刺激往喉咙里灌下去,细细地思考着刚刚那些话。
脚都已经踩到门口了,又被叫住,“乔先生。”
他站起身,走到Joe的面前,“你刚刚说昨天晚上,你们看见什么了?”
沈时忱一改过往平和的说话语气,带着几分狠厉和质疑,把Joe吓得不轻。
连着深呼吸好几下,也没敢再看过去,“也是凑巧,沈先生吃饭的地方,我和梁韵也在。”
说完就再也顾不上,赶紧逃了出来。
回到一楼卡座,端起面前酒杯,一口饮尽,心脏还是砰砰砰跳个不停。
梁韵不见了。
看沈时忱那个样子,应该是找不到她,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想从自己身上获取信息。
可他确实不知道。
摸出手机给梁韵打了个电话,无法接通。
坐在卡座里干等了一个小时,发过去的微信也不回,Joe着急心慌着再也喝不下去,和朋友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沈时忱在包房里一个人坐着,昏暗灯光里,他神色不明。
原来,昨天晚上和傅家吃饭,梁韵也在那里。
骤然想起,老爷子让他开车,去酒店接了傅家的两个人,明明去往的是另一个目的地。
可都要到了,傅初月却突然提议换一家店吃。
怎么会这么巧?
手中酒杯液体晃动,他心里开始冷笑,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傅家人的本事。
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吩咐道,“让人查一下梁韵的手机号码,从昨天到今天的通话记录,交易记录,我都要看。”
半个小时后,管家的回复电话就打了过来,“梁小姐下午三点买了一张去云城的火车票,然后就关机了,再查不到任何记录。”
沈时忱那颗悬着的心落了一小半,至少,她不是失踪了。
可云城地境偏僻,距离这里实在太远,她跑那儿去做什么?
电话还没挂,一向沉稳的管家还没汇报完,却突然支支吾吾起来,“通……通话记录没什么异常,只是中午有个电话打给梁小姐,是……”
沈时忱察觉不对,声音沉厉:“是什么?”
对面明显颤抖着回答,“是您认识的人,傅家小姐。”
“通话持续了两分多钟,没过多久,梁小姐就离开了。”
管家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傅初月找过梁韵。
沈时忱呼吸加重,拳头攥紧,一切终于有迹可循。
从一开始那次故意曝光自己和梁韵的偷拍照,再到北城办展,把沈老爷子请过来,又临时改变吃饭地点。
呵。
自己还是太过大意。
也太仁慈。
对这些得寸进尺的人,一再容忍,反倒让他们越发放肆。
把面前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沈时忱指腹捏了捏袖扣,站起身往外离去。
从二楼下去,扫了下面舞池边的卡座一眼,Joe已经没了踪影。
他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没让人跟着梁韵这个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