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房间睡。”耳根有些发热,阮橘声音不觉大了些。
“不行,要去看演出。”孟骁反驳,可站起身时却不由的晃了晃,阮橘忙过去扶住他。
哪怕是夏天,她身上也是凉的,柔软又脆弱。
她扶着他的手臂,小小的身子不由的靠在他身侧,触感清晰的透过薄薄的夏天衣裳传到他身上,孟骁瞬间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他用了力气,生怕自己把阮橘给压坏。
舍不得收回手,孟骁沉默的,任由阮橘扶着他。
“去文工团。”他说。
这是早就说好了的,今天是中秋,上面早就有通知,今天在文工团有演出,阮橘很好奇,想去看看,原本想的是吃过饭了就去,时间进了八月,晚上就渐渐凉快起来,这时候去也舒服。
“你喝醉了,在家睡觉吧。”阮橘无奈笑道。
“没事,我送你去。”孟骁坚持,最后两个人还是出了门。
文工团为了今天很是准备了一段时间,远远的就能看到那个搭建起来的台子。
这会儿来的人已经很多了,阮橘抬眼一看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挤不进去的,顿时就产生了放弃的心思。
“人太多了,回去吧。”这么多的人,哪怕还没有靠近,阮橘都仿佛已经能听到那里的喧哗嘈杂声了。
“不看了吗?”
夜晚的风一吹,孟骁已经清醒了不少,更别说他本来就算不上醉,这会儿低下头,认真问她。
“太吵了。”阮橘说,微微皱眉。
“那就去看一眼,然后再走?”
孟骁认真想了想,之前阮橘一直很期待今晚的演出,她不喜欢吵闹是真的,可如果没看就这么离开了,之后心里肯定会留有遗憾。
阮橘认真想了想,她的确是想看的,就有些迟疑的说,“可是人太多了,进不去。”
“我帮你。”
孟骁说,抬手揽住她的肩,一路往人堆里挤了进去。
另一侧。
罗成峰正在悠闲的看着舞蹈,边嫌弃着周围的吵闹,边和文工团里的某位姑娘含笑对视。
【你给我收敛点,孟骁带着阮橘来了。】
系统提醒,有些不满。
罗成峰神情微动,收回眼神,神态中微不可查的浪荡被收敛起来,又恢复了那种温柔稳重的样子。
【知道,预测一下他们出现的地点。】
系统匆匆甩下一个地方,然后就没了声息。
罗成峰一边往那边挪动,一边看了眼天空。
天道?
这种只在小说里看过的东西真的存在吗?或者说,系统真正所忌惮的,到底是什么?
因为极少和人这样亲近,导致孟骁揽上来的瞬间,阮橘不由的就有些适应的僵硬起来,可等挤进人群里,四下都是人的时候,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满心满眼的都是该怎么往前走。
但说起来,其实并不需要她多费心,孟骁的身形在队伍里都算高大的,有他在身边护着,她一路顺顺利利的就挤到了前排。
台子前面围出一圈不让靠近。
孟骁带着阮橘止步在这里,一抬眼进能清晰的看见舞台。
忽然,阮橘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往身侧看去,就见罗成峰正在那里冲她微笑,并且看了眼孟骁。
“阮同志,孟同志,你们来了。”他凑近,大声说。
阮橘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孟骁一抬手揽着她把人护到了自己另一侧,边冷冷的看了罗成峰一眼。
罗成峰抬头和他对视,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同样冰冷,并且更多了戾气。
孟骁微微攥拳,转而看向舞台。
罗成峰嘴角微微扯了扯,一抹讥笑划过。
就算生气又怎么样,他就不信他真敢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打他。
文工团的姑娘们一个个都长得很漂亮,个子也高,这样一起跳着欢快的舞蹈,很有节日的气氛。
吵是真的吵,但这舞蹈也的确很新奇漂亮。
把罗成峰的存在短暂的影响了阮橘的心情,但她很快就调整好,将之抛在了脑后,认真的看着台上的姑娘跳了两支舞,就觉得差不多了,遂轻轻拉了拉孟骁,想要说话吗,可周围的吵闹她开口对方可能会听不见,好在下一刻他就低下了头靠了过来。
“我们回去吧。”阮橘心下一松,立即大声说。
“不看了吗?”孟骁转而在阮橘耳边问。
温暖的气息打在耳侧,阮橘不由的侧头避了避,耳根发热。
“不看了!”她转过头见孟骁正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立即开口回答。
孟骁点头说好,又护着阮橘离开。
罗成峰转头看了眼,自始至终,他都没能和阮橘搭上话。
瞧见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他微微的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
一开始接下系统给的这个任务的时候,罗成峰很重视,却又没那么重视,他在女人堆里长大,熟知男女情事,只要是他喜欢的,从来都没有能无动于衷的。
他觉得阮橘也不会例外。
但事情发展的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顺利,阮橘很少出门,来这里一个多月,他见她的次数连十次都不到,而在那几次里,不管他怎么做,对方的好感度都一动不动。
很棘手。
但好胜心和刺激感让罗成峰越发的兴奋,还有渴望。
越是难以得手的,才越是珍贵。
从吵闹的人群中钻出来,耳根一静,阮橘不由吐了口气,下一刹就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肩头的触感。
她不由的动了动,想着直接避开是不是不太好。
孟骁垂头看了她一眼,慢慢的收回了手。
今晚月亮又圆又亮,阮橘和孟骁踩着月光,走在小路上。
“你是第二个给我过生日的人。”走着走着,孟骁忽然说。
阮橘一抬眼,静静的看向他,倒也不奇怪。
在嫁进宋家前,从来没有人给她过生日,而她也从不觉得,天底下只会有她一个可怜人。关于孟骁的家庭,在相处几个月,可对方一句都没有提及后,她心里就有所猜测了。
孟骁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
“那上一个给你过生日的是?”阮橘并不想开口问孟骁的过往,总归不会是多开心的事情,可看到孟骁的目光,她忽然有种对方想要说下去的感觉,所以她就问了。
“是我娘,她在的时候,不管多困难,每年都会特意给我准备吃食,庆祝我长大一岁。”
宁静的夜色中,可能是因为这些话压抑了太久,也可能是刚才那点醉意还没有散尽,孟骁低声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我娘是个护士,在医院认识了我父亲。那时候她还年轻,崇拜英雄,仰慕英雄,总跟在我父亲身边转悠,几年下来,打动了我父亲,两个人结婚了。”
“我父亲结过一次婚,妻子给他生下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他在外奔波,儿子都带在身边,女儿和妻子则留在家中,照顾老父母,那个年月乱,父亲的家被敌人袭击,查证过后的消息是一个人都没留下。”
听到这里,阮橘的心一沉,莫名的预感告诉她,后面的故事会很悲伤。
“可就在我父亲跟我娘结婚的第五年,他的妻子找到了。我父亲把她接到身边照顾,我母亲选择了离开,她回到故乡,发现有了我,将我生了下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自己一个人将我养大。我十三岁那年,她得病没了,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她的旧友,也就是苏姨。”
孟骁这一番话说的很平静,但阮橘眼中却不由的盈满了泪水。
她很难过,为孟骁的母亲,也很心疼,为当初的孟骁。若说她的不幸是源于她糟糕的父亲,那孟骁的不幸,又该怨谁呢?
怨他父亲,可他父亲娶她娘的时候,是以为他妻子已经死了。
怨他父亲的妻子,可她是无辜的。
怨他娘吗?这简直是在侮辱她的善良。
阴差阳错,命运弄人。
阮橘忽然就想起了这具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话。
“她为什么不留下?”阮橘忍不住问。
“她说她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她是后来者,该她退。”
“可有你之后,阿姨肯定后悔过的。”阮橘一边想,一边猜测。
孟骁沉默,的确是这样。
如果早就发现有他,她娘应该不会离婚,而是会继续挽留。
“没有母亲不想要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他的沉默相当于默认,阮橘接着说了下去。
孟骁下意识看向她,神情有些怔。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阿姨是个好人。”
孟骁短促的笑了声,说,“苏姨总说她傻。”
可不是傻吗?她们是正大光明结的婚,只要她没什么错,他的父亲就不能离婚。再退一步说,就算离婚,他父亲都会妥善的安排好她,并且还会关照她,可她就那么走了。
这件事对她来说,没有丝毫好处,不是傻是什么?
“不能这么说!她坚持了自己的本心,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他这一句泄露出了心底的怨气,阮橘微微皱眉,认真的解释。
面对触手可及的,更好的生活,有几个人能这样坚定的选择放弃?
孟骁又是沉默。
或许他母亲的确很了不起,但那样太苦了,所以他不会那样,他会牢牢抓住一切机会。
他默默的看了眼阮橘。
“我父亲已经知道我们结婚了,他想见见你。”
电话是今天下午打来的,一是祝他生日,二是问起阮橘,解释说是从老友哪儿听到的这个消息。但孟骁很清楚,他那个爹一直在注意他,估计早就知道了,直到现在确定他没有说的准备,才借口问起。
第27章
“见我?”
阮橘有些受惊。
“可,可我们…”她压低声音,左右看看,说,“我们要离婚的啊。”
孟骁嘴角抿出一条线,但只是一转眼。
“我对结婚没兴趣。”他配合的压低声音。
阮橘睁大眼。
她之前听孟骁说过,但并没有太在意,可这次,她认真了许多。
“只是我周围的人一直在催我,所以这次我想要你帮帮忙。”关于今晚的这些对话,孟骁是临时起意,之前并没有细想过,但等开了口后,他迅速就定下了计划。
“就像苏姨那样,她知道我们结婚后,就没有再催我了。”
阮橘隐约有些懂得了孟骁的意思。
只是她有些纠结,就默默的看了眼他,没有吭声。
孟骁微微笑了笑,问,“你能不能跟我见见他?”
“那我们离婚了怎么办?”
阮橘问。
孟骁答得飞快,说,“就说我忘不了你,不想再结婚。”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不会给阮橘和他离婚的机会的。
夜色下,他的声音清晰的响在阮橘耳畔,哪怕明知道只是个借口,但阮橘还是不由的耳根发热,脸颊也有些烫。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直白的话。
“这……”阮橘有些纠结。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阮橘想不了那么长久的事情,只是下意识有种这个感觉。
“可以吗?”孟骁放轻声音,小心的询问。
阮橘忽然就定下了决心。
孟骁帮了她这么多,现在难得的有事情要她帮忙,她还这么推三阻四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不就是应付他的亲人吗,反正她们结婚是真的,也不算…骗人
“好。”阮橘心一横,答应了。
孟骁立即就笑了。
“谢谢,那就拜托你了。”
“不客气,没什么啦。”阮橘还是有些忐忑的每日更稳稳群亦尔伍衣死衣四以而,其实在跟孟骁来队伍之前,她是担心过和他亲人的相处情况的,只是等来了之后,发现孟骁只有一个人,之后也没有和家里人联系过,仅有的一个苏姨也很好相处,她的担心渐渐就没消散了。
“我父亲的妻子前些年已经去世了,几个兄姐都结婚了,有孩子比我都大,连孙子都有了。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他们分在天南海北,一般见不到,我父亲,在京都,他脾气不太好,但不会为难女人。”
“都不需要担心。”孟骁总结。
阮橘听了心下一松,转而又有些惊奇,说,“这么说,你的辈分很高。”
有年纪比他还大的侄子侄女,连侄孙都有了,他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
“嗯。”关于这一点,孟骁谈兴不高。
如果不是为了阮橘,他并不想和那个男人一家人再联系。
“过年有假,到时候咱们就去。”他说。
京都啊,首都,会是什么样的呢?阮橘心中畅想,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