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却从甲板上站了起来,朝云舒这边走了过来。
云舒愣住,之后发现自己是站在了船舱口。女孩儿大概是想要过去,于是侧过了身,让出位置好叫让她通过。
谁想少女竟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朝着云舒灿灿地笑。
看见可爱的女生对自己笑,自然心情是好的。云舒见状,也浅浅朝他笑了一下。
然后少女便从他身旁跑开了。
云舒转身看着少女回船舱的背影,忽然想到了淼儿跟丹姐儿。
离家这么多日,忽然有些想念妹妹跟侄女儿了。
然而忽然脑海内的画面一转,不知怎么,就想起上次也是经过云城的时候,就有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也是这般朝着他笑的。
想到那场景,云舒原本带笑的嘴角平淡了下去。
随即回忆了一下方才那女子,看不出来有化妆,打扮也不艳俗。想是渔家人,常年野惯了,因此也不怕生人。
摇了摇脑袋,云舒只觉得自己想多了。
之后再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云舒便也回去了。
早上没吃,中午的时候多给船家一些钱,然后船家的妻子便炒了些菜给云舒他们送了过来。
这会儿吃饭,云舒是让笙歌还有升儿跟自己一起吃的。
船家的妻子见云舒气质文雅,挺爱跟云舒说话的,云舒也就问一问他们是哪里人,再聊一聊各地的风土人情。
正好聊上了天,云舒便顺口问了一句:“方才在甲板上见到令媛了,突然闯过去,有些唐突了。”
船家的妻子听了云舒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哦,是她啊。没什么唐突的,我们乡野人家,见见外客也没有什么,平时有什么活儿女儿也要下来帮忙的。”
云舒确定了那女生的身份,这才将心放下了。
看吧,他果然是想多了。
吃过午饭,便抱着一本书在屋里看着,并没有出门。
晚上掌灯,吃过了晚饭,船上没什么娱乐项目,云舒就早早睡下了。
晚上却被什么声音给吵醒了,云舒一开始还以为是船体颠簸,把放在高处的杂物弄掉了。
过了一会儿,又忽然听见有女人呜咽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睡醒了还迷糊着,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清醒过来。
竖着耳朵左右听了一下。
结果不单是女人呜咽的声音,云舒还听到了男人喘1息的声音!
确定了声音来源之后,云舒便发现,这也不是船家夫妇二人的方向,而是跟他们同船的袁柯的声音!?
然而据他所知,袁柯并没有带家眷上船。真的算起来,整个船上,也不过两位女性。
一位是船家的妻子,一位便是船家的女儿!
云舒猛然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于是忙披了衣裳,朝着袁柯那屋去了。
“开门!”云舒出了房间后,就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奈何门内的人根本没有理会他,之后女人的呜咽声似乎小了许多,云舒猜想可能对方是被捂了嘴,云舒便开始更加用力地去敲门。
结果他并没能将门内的人叫出来,反而将已经在旁边屋里睡着了的笙歌和升儿二人给吵醒了。
笙歌是时刻注意云舒这边儿的动静的,所以出房间的速度最快。
云舒见他们二人来了,也没时间解释,只说道:“把门踹开?”
笙歌跟升儿得了云舒的话,也就不留余力地加入了拆门的行动中来。
然而三人还没有踹几脚,里面的袁柯大概是被吵得不行了,终于来来了门。
云舒都没料到他居然会主动开门!一时间还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他什么。
只见袁柯那胖身影倚靠在门框边,黑黑的环境里,云舒只能通过身形来辨认出这是袁柯。
他开门之后,便有些不耐烦地对云舒问到:“顾少爷,你们究竟做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倒跟我这房门杠上了。”
云舒他们的动静着实不小,船家夫妇都被他们吵醒了,二人掌了一盏油灯,将黑暗的环境照亮了不少。
船家眯着眼问他们:“客人,这是怎么了?”
袁柯嗤笑了一声,看着云舒,啥话也没说。
云舒打量了一圈,见在场并没有今早看见的女子,便没有说话,推来了站在门口的袁柯,便朝他屋里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电脑坏了,错别字明天再改吧。真的坏了。
第46章
却见袁柯屋内漆黑一片, 但是并不十分漆黑。
今夜的月色还好,外面水上波光粼粼,他又开着窗户。少女的肌肤雪白,只见她躺在床上, 一层粗布衣裳盖在她的身上。
笙歌在屋里点了灯, 云舒才见到女子嘴角破了些,正往外渗血, 她的眼神空洞, 像是已经失去了灵魂。
云舒顺着衣料往下, 只见女的大腿处似乎有着红红的血液, 他不好细看, 只是咬着牙, 将脸转了过去。
女子见他们来了,这才僵硬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衣料遮住了重点部位。
云舒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想要告诉自己,这是个封建的社会,天下这么多失足少女,这么多迫不得已, 他能救得过来么?
可是他堂堂七尺男儿,遇到这种事情,哪里能够好不作为?
难道,就看着这歹人得逞之后, 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吗?!
不!他做不到!
云舒握紧了拳头,猛然转身。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就狠狠给了袁柯的脸来了一拳。
袁柯的半边脸一下就肿了起来, 并且嘴角挂了血。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一拳下去, 云舒的肾上腺激素一下上来,脑袋被刺激占据,没了理性一般,又给了袁柯好几拳。
袁柯被打得嗷嗷直叫,疼得乱喊,竟然对云舒叫起了:“爹、爷爷!别打了!别打了!”
其实按照体型来说,袁柯可能有两个云舒那么重,但是一来云舒当时很生气,打架下的是死手,二来他挥拳也是出其不备,袁柯一下就被云舒给打蒙了,想要反抗时已经被打得不行,只能尽量捂脸,不叫云舒打得更狠罢了。
最后一点,那是云舒平时多有锻炼,身材虽然不如笙歌强壮,但是绝非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他自身的战斗力比他的柔弱外表可强多了。而袁柯并不曾锻炼,长出来那么多的肉虚得狠,跟女人他还能斗斗狠,跟云舒比,打不过实属正常。
按照男生打架的规矩,一般叫“爷爷”了,就已经该饶了对方,然而云舒发狠,愣是将他揍到了鼻青脸肿。
笙歌在一旁看着,仿佛云舒即便打死了人,他也能帮着抗。
这会儿袁柯身边跟着的一个仆人也听到了动静,从外边儿进来了,正要拦云舒,结果却反被笙歌给拦住了。
升儿瞧着袁柯的声音越来越小,怕云舒真把人打死了,于是过去将挥拳挥到双眼通红的云舒,从袁柯的身上巴拉了起来。
女孩儿的父母见云舒打人这么厉害,一时间都被吓到了,不敢上前阻拦。
直到升儿上前拦了,他们这才过来扒拉云舒。
毕竟这还是他们将来要住的船,要是在上面死了人,多晦气?
袁柯的仆人见云舒被拉走了,这才从笙歌旁边绕了过去,去拉自己的主人起来,笙歌见云舒没有发话,就没有再继续阻止袁家的仆人。
“呜呜呜呜!”袁柯被打得皮青脸肿,门牙都被打掉了一颗,疼得直哭,“顾云舒,我并没有惹你,你为什么打我?”
袁柯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处,他被打得一脸懵,根本不清楚自己被打的原因。
只直到自己正在爽快,大晚上的被顾云舒打扰了不说,他二话不说闯进自己的房间他也就没生气了,偏偏云舒还打了他一顿!
这、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你强1奸良家妇女,你有脸问我吗?!”云舒因为情绪激动,说话的时候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袁柯擦掉脸上的生理泪水,有些诧异地看着云舒:“她是良家妇女吗?顾云舒,你不至于这么不上道吧?他们这一家本来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就因她是个雏儿,还能宰我一顿呢!我顶多算个嫖1客!”
云舒其实看出来了,这么多令人觉得奇怪的点,少女在有外客的时候还随意在船上走动,她父母也没有多奇怪的样子。
哪儿有个正经父母,看见自己的女儿被这么欺负了,还反而过来拉扯帮他们女儿出头的人的?
自然,大抵不是亲生的,更有甚,就是贩卖人口来的也未可知。
“呜呜呜呜呜呜。”蔡柯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指着云舒道:“你把我牙都打掉了!我要告官!”
云舒被气笑:“你去告啊!你还要告我?我还没告你呢!你反过来先告我?怎么着?在我看来,你就是强1奸良家妇女,你去告诉我,我也告你!我是个秀才,你要讲法,那我比你懂,我看咱们将来谁耗死谁!”
现在法制社会下虽然不同情这些贱籍的妓1女或者奴才,像是这个女子被强1奸是很难得到声张正义的。
如果是在现代,云舒打人纵然不对,但袁柯这样的,怎么都得在牢里蹲几年。
虽然古代有古代的不好,但是是个人治的社会。
一来云舒手里有钱打点人情,二来他确实可以告诉官员,自己就是见义勇为,见义勇为的事情就算是打错了人,酌情考虑罪也不大,就算输了官司,也不过是陪些医药费。
何况云舒是个秀才,这个朝代重文人,云舒有资格见官不跪,只要打点好了,说不定不但免罪,反而还能让告他的袁柯吃一顿苦头。
袁柯要告,云舒还怕他不告自己呢!
袁柯见云舒报出了自己秀才的身份,心中就有了两分忌惮。
他是个小商人,家里有些小钱,但是光从云舒身边带着的随从还有身上穿着来看,只怕他家境不错。
又是秀才的出身,指不定家里还有做官的。
袁柯手头没有什么背景,相熟的也不过是衙门里的衙役罢了,没有官职还是下九流。
真要告云舒,袁柯心里也没有什么底。然而他被打了又有口气噎着。
云舒也懒得理会他,只是朝门口的船家夫妇二人说道:“你们不好好珍惜女儿家,不如将她卖了给我吧。”
夫妇二人对望一眼,遂对云舒说道:“我们家养大个孩子不容易,她也十六岁了......”
云舒明白他们的意思,既然对女孩儿没有感情,那说自己养的多辛苦,肯定是为了抬价钱。
这孩子生得好,若是卖到腌臜地方去,估计能卖几十两银子,只是他们不曾教她琴棋书画,卖了也到不了百两银子。
留下来继续逼着做这种营生,那么能赚得多些,但是赚得慢。
“这是你们亲生女儿?”云舒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道了出来。
船家的女人说道:“不是,穷人家买来的,买来的时候就花了十来两银子呢。”
那么,虽然绝人性,但也不至于食子。
云舒点点头,说道:“我出五十两银子,只有这么多了。”
五十两银子,估计船家两三年也赚不来这么多钱,兼顾吃喝的话,存十年只怕也存不起来。
云舒怕他们不答应,原想要多给些,免得到时候显得自己很想要这个姑娘,而使得船家他们察觉出来,故意抬更高的价钱。
但是想到船家他们拿了钱之后,很可能还会再去买别的女孩儿,继续让他们做这种事情,云舒就觉得不该给他们太多钱。
只希望他们在原本穷苦到磨灭了人性的环境里,稍微有那么些钱后,而不至于再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太过理想化,但是也只能这么期盼着了。
毕竟,逼着一个自己买来的姑娘做这种事情,在古代又不犯法,最多还是会被人说一声缺德罢了。
云舒想要惩治,可怎么惩治?打一顿也是无法的。这次教训了,转眼他离开了,他们还是会这么做。
有时候这种应该怎么做才最好,反而比经史子集还要难懂,比治理国家还要困难。
现代社会卖1淫都犯法了,可还是有买卖,古代社会,又如何杜绝?
这一夜,云舒忽然明白,自己将来即便走上了官途,他也只能尽量庇护像女孩这种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
而他将来真正要服务的,其实是普通的百姓,是社会的绝大多数人。要使得他们安居乐业,要使得他们没有疾苦。
而很难解救这种生活在炼狱中的人。
有阶级便有压迫跟剥1削,他永远也制止不了。
天下为公,圣贤指出了这么一条路,但是尚且还没有人彻底走通过。
不但古代如此,现代同样如此,社会道路是不断地朝前走的,不让阶级固化,最终成为一个理想中的社会,然而理想的社会,尚且还在理想当中。
少女的养父母原本还跟云舒讨价还价,但是云舒冷眼看过去,他们便禁了声。
或许是处于对文人的敬怕,二人最终还是点了头。
毕竟女儿已非完璧,云舒也不曾做什么让他们抓把柄的事儿,想要诓骗云舒从而多拿些钱就有些困难了。
况且方才袁姓的客人可是因着他们的养女才被打的。
要是将来袁柯因此想要找他们的事情,那么冤有头债有主,这会儿养女可是已经是云舒的人了,自然也找不到他们头上去。
况且五十两,不算多,但也够本了。二人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很快跟云舒签了卖女儿的字据。
袁柯在一旁看着云舒一点儿不想多理会自己的样子,又无法跟云舒要个公道,没有法子,只好到了别的屋中休息,然而越想越气,一晚上竟然没有睡着。
大概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这日早上起来,袁柯喝了两口打上来的凉水,结果水质不大干净,中午便发了痢疾,上吐下泻闹了好几日,差点儿就没了命。
第47章
话说回来, 在袁柯离开之后,云舒便让升儿去打了热水,让女孩儿将自己擦洗干净。
女孩儿见到云舒一系列的行为之后,坐在床上, 眼里没有被害者的愤怒与痛苦, 而是满眼都写着对云舒的好奇。
云舒见女孩儿衣衫不整,不好在屋里久待着, 吩咐完女孩儿自己整理之后, 他便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 女孩儿清洗完毕, 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 云舒便让大家先回去休息, 夜已经深了,所有人都需要休息。
而女孩儿所谓的父母, 已经在拿了钱之后, 早早便已经回屋去休息了。
在船上过了一夜,第二天早起吃过早饭,云舒便让笙歌将那女孩儿叫了过来。
等女孩儿到了,云舒便让她坐下, 她不敢坐,只是呆呆站在那里,似乎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