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或还要说的话,那就是他将来做个廉洁的官员,希望多少能够惠及下层吧。
皇帝看着时间不早了,也就让大家散了。
各大官员被教育了一顿之后,也都从御花园离开了,自然也有其他的小公公们带路。
这边云舒跟云璟二人并肩一同离开,走出了偌大的御花园之后,身后忽然有个小太监小跑着过来叫他们留步。
云舒跟云璟转身一看,却见那是方才站在太子身边的那位公公。再往后看去,就能看见太子殿下缓步走过来。
皇帝年近六十,太子殿下自然也不会是个玉树临风的小伙子,他已经近四十的年纪,本身身材纤细,走近时能闻到他身上的药香。
云舒之前也听李大人说过,太子殿下身子不大好。
许是基因的问题,他母亲,也就是当今的皇后身体就比较弱。包括他母亲那一脉的一些亲人,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因为皇后母族的能撑起来的人逐渐陨落,太子殿下如今的位子还是很稳的。
然而就是因为皇后母族衰弱,贵妃势头正盛,这才导致二皇子敢跟太子殿下争夺皇位。
等太子走近了,云舒兄弟二人立马行礼。
太子殿下忙让他们起来。
等云舒他们站定后,只听太子殿下说道:“方才在御花园里的事情希望你们莫要在意,父皇是想要点我,这事与你们无干的。回去之后且放心,本宫不会因为今日的事情责怪你们。”
太子殿下指的,自然就是皇帝拿他们做楔子,将众臣子跟两位皇子都说了一通的事儿了。
另外,应该还包括皇帝说太子跟二皇子都不如云璟的事情。
云舒他们一开始还挺担心的,说不定两位皇子跟众大臣会因此而反感他们。
就目前看来,太子殿下本人对他们二人尚且还是礼貌的,这也就是说,大概率下,他阵营内的大臣至少也不会对云舒他们穿啥小鞋。
兄弟二人也是没有想到,皇帝陛下是个比较强势的人,然而太子殿下却十分宽容。
且不管他内心是何等模样,至少对外还是仁厚的。
云舒他们于是夸奖了太子殿下的仁厚,然后太子也没有别的什么吩咐,就让他们下去了。
毕竟这会儿他们并不是政治的中心人物,太子肯对他们说两句好话已经是很恩典了。
不可能就因此而对他们多有重用,真正对太子有用的人,说到底还是那些重臣们。
这日回家之后,有些那日没到御花园的官员,也有些听到那日的些许八卦。
反而将皇帝说他们“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的话传了出去。一时间,云舒他们反倒挺受欢迎。
这毕竟也是皇帝亲口说的话,当天在场的人,也不会将具体的事情告诉旁人,毕竟皇帝是拿云舒他们骂了在场其余人。
谁也不想将自己丢脸的事情公之于众的。
这事儿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云舒他们也不可能凭借这一点马上就平步青云。
不过显而易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云舒跟云璟兄弟二人,欢 迎加入Q裙扒衣四吧一陆酒流伞,追更更多完结文在皇上面前已经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并且这印象还是不差的。
光为这个,朝内许多人也就容易对云舒跟云璟二人表现出了好感。
这日之后,大概十一月份,二皇子宁王家的小公子周岁摆宴,也有一份请帖来到云舒他们家里。
林氏接了,觉得王公宴会,自然要有许多太太夫人到场,这是打入圈子的好机会。
各大官员也是云集,云舒他们现在也没什么职位,有机会了自然要抓紧多认识一些人,因此下了决定,让云舒跟弟弟都去参加。
云舒怕自己因此而被划分到二皇子的阵营去,因此也去问了李大人。
李大人给云舒的原话是,“去也没有什么,若是阵营内的人,一看便知了,你目前不必担心这些。多去认识一些人,对你也没有坏处。”
云舒听了之后,这才愿意参加这场宴会。
为了送礼,家里又花掉不少钱。
这日到场之后,宴会里面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来了,玉撵纵横、金鞭络绎、龙衔宝盖、凤吐流苏,香车宝马络绎不绝。
云舒被人请到里头,坐上自己的位子,就瞧见戏台上有戏子在唱。
这会儿天气冷了,然而四处都有炭盆摆放,用的都是上好的炭火,烘得人全身上下都暖呼呼的。
越到下午,华灯初上,整个王府被光亮照得宛若白昼,热闹非凡,仿佛这种热闹永远不会散场。
云舒喝着小酒,差点儿都要醉倒在这样的繁华中去了。
微醺时刻,他正跟弟弟聊着天,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唤,“慎之!”
云舒觉得这声儿十分熟悉,转身望去,却见秦越穿着一身绸缎衣裳,华丽非常,朝着自己大步走了过来。
细细看去,却仿佛瞧见他那仿佛藏着清雪的眉间有几分怒意在。
云舒不接地挑眉,因为醉了,所以行动有些迟缓,更猜不出秦越在气什么。
“梦泽兄,好久不见啊。你也来了?”云舒朝他笑着,站起来招呼。
结果却被秦越揪住了手臂,一整个人被他从位子上扒拉了下来。
“诶?你做什么?”云舒十分不解地看向他。
他觉得自己仿佛也没做什么令秦越生气的事儿吧?好端端的,这人是在气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秦越理直气壮地问他,像是在审问犯人。
云舒觉得奇了怪了:“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有请帖啊?”
第79章
秦越闻言, 认真地打量了云舒。
却见他微醺的脸上,仍旧是懵懂的表情,渐渐将怒颜淡了下来。
随后,只听秦越说道:“你这会儿有空吗?”
云舒挑眉, 问他:“你着急找我吗?”
毕竟他这会儿还在宴会上,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主角儿,再过一个时辰估计也要散场了, 先离开倒也没有什么。
只是感觉秦越似乎不喜欢他待在这宴会上, 因此云舒觉得, 秦越找自己也并不是有什么急事儿。
况且, 若真有急事儿, 秦越一个端王世子爷都解决不了的话, 他一个连编修都没有够上的庶常能帮上什么忙?
连朋友这个身份,都算是他高攀了秦越的。
秦越没有直言是什么事儿, 只是对云舒说道:“出来说话。”
他一直拽着云舒的手也不曾松开, 云舒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你先等等,嗝。”云舒打了搁酒嗝儿,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酒气, 侧过脸散了散味道,这才又转过脸来说话,“我家人也在这里,我先去同弟弟说一声再走, 不然母亲她们一会儿见不到我该着急。”
秦越闻言,这才松开了云舒的手, 让他好去说话。
这边云舒走去跟弟弟吩咐了几句话。
云安方才还有些担心哥哥, 在知道他跟秦越是旧相识之后, 这才放心了些,只让哥哥早些回家,就看着哥哥去了。
云舒本来想带着弟弟一起走,然而家中女眷都还在,到底要个男人看着云舒才能放心。
即便知道这是王府,一切都很安全,然而还是小心为上。
这边云舒跟秦越出了宁王府的门,然后一路朝着酒楼去了。
春满楼要提前预约,好的酒楼到了晚间基本都这样,所以秦越只带着云舒去了一家寻常吃酒的酒楼。
他们之间要说话,也没必要专门请个女人来吹拉弹唱助兴。
上了楼,来到包间坐下。秦越先点了一壶烈酒,再考虑到云舒的酒量,又点了一杯度数低的花酒。
上了酒菜,秦越先吃了一口菜,端酒就喝了一小杯,放下小杯子,这才对云舒说道:“前阵子你从京都离开,回来之后竟然也不到我府上来找我。我又忙着手上的事情,也就没打听你的消息,你倒是沉得住气,今儿要不是碰巧遇见,只怕咱们几年都不得再见了。”
云舒抓到了他话里的关键信息,问他:“怎么了?你要走吗?”
秦越喝了些酒,却不上头,只是浅色的唇瓣沾了水色,越发潋滟了。任谁看见,只怕都要感叹他一句,好个俊美的少年。
“朝堂内近年只怕要有动荡,你知道咱们东北那块地方,早年就是三个大藩镇。虽是贵族,却早到了头儿了,皇上早近年就想要散了他们的势力,结果近年因为边疆闹战事,不得兵力。虽然这次是胜仗,然而确实用的那边势力的将领,越发让他们得意了。
皇上平时糊涂,最近怕是身子不大好了,想着怎么也要做一番事业出来,竟然也对削藩的事情重视了起来。于是派了几个人去各地练兵,他是我的亲伯伯,我父亲同皇上是嫡亲兄弟,我小时候又在太后跟前养过一阵子,皇上信我,便派我去带兵几年。”
“这么说来你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京都了?”云舒有些惋惜地说道。
秦越也说道:“正是这样,好容易你回来了,我却要走了。真没意思。”
云舒笑着故意说道:“说明咱们没有缘分罢了。”
秦越也笑了,拿手指了指他,然后放下那手在桌上,身子稍微朝云舒这边凑了些过来:“你瞧着吧,将来咱们的缘分还长着呢。”
云舒不开玩笑了,只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过两日就走,我也不大爱交际,奈何要走了,什么人都要来饯别,只怕咱们这一顿就是给我饯别了。”
云舒笑道:“哦,那这顿合该我请你。早说要请你喝酒,这次总该算我的。”
这一桌的酒菜云舒还请得起,因此秦越也没有推辞:“这也好,我就不同你争了。”
云舒好容易方才散了酒味,如今喝上两口,又有些微醺着了。
他清了清嗓子,将酒放到一边,为避免自己醉了,想着少喝些。
“方才你瞧见我在宁王府,像是有些生气?”
秦越也不否认,点了点头,说道:“二皇子跟太子不对付,你不要随意站边。”
云舒自然知道这个,不过也很感激秦越提醒自己:“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况且我也不算是什么人物,怎么会有人愿意花心思拉拢我呢?”
秦越摇头道:“既然不想拉拢你,只怕这一场宴会你也来不了了,可见已经有人看到了你的能力。还有一点,想你是不知道的。宁王府是经常彻夜不灭灯的,宁王是个极会拉帮结派的人。上头皇上爱美色,又修建宫殿,宠信方士,没有什么玩乐上的事情是不知道的,宁王也将这学了个十成十。
偏他家族势大,加上确实聪颖,皇上十分喜爱他。只是这份聪颖没有用到正途上去。朝内奢靡之风盛行,同他一派者大都行此道,会玩得很,谈起治国就不大成了。”
云舒说道:“这么说,你是站在太子那边的了?”
秦越听了,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往后仰了仰。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这一层的人,已经不需要站派别来巩固地位。无论如何,那都是我两个堂兄弟,谁上了位,我不都还是皇帝的堂弟么?只是想要劝你,要么不站边,要么不要跟宁王混到一起,没有你的好处。”
云舒点了点头,想着接下来朝堂的局势,莫名地想要叹气。
接着,只听秦越继续说道:“慎之,我说过,你这样的人一进官场,是很容易受到污染的。你是我认准的友人,我不希望你最后变得跟那些人一样烂俗。”
云舒浅浅一笑:“你也太小看我了。”
秦越听他说这个,脸色柔和了不少,也没有方才那么慎重了。
云舒又对他说道:“你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你这次一去只怕送别的人也多,免得叫人说道,我就不送你了,在这里敬你一杯酒吧。”
秦越见他端酒,也给自己斟酒一杯,朝着他举起了酒杯。
二人轻轻碰了一下酒杯,仰头将一小杯酒喝了干净。
聊了那些沉重的,云舒又挑了别的轻松的话题问他:“按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家里不给你找个姑娘?”
秦越笑道:“看上我的挺多,我瞧上的却没有。那些个庸脂俗粉,还入不了我的眼。我父母早两年还催我,之后我闹了一场,消停多了。如今只要我没有那龙阳之好,他们便觉得是烧高香了。”
云舒又替他斟酒说道:“哪有你这样说人家姑娘的,要我说,都是你太野,配不上人家的。”
秦越见云舒这样说话,也不气恼,只是反调侃回来:“再没有人比我们顾二爷更怜香惜玉的了。”
云舒被气笑,尝了几口菜才缓过来。
之后二人又天南海北的聊,同初次见面差不多,总之就是有一见如故之感,明明满打满算才见了三次面,竟然这般投缘。
云舒有时候会想,他究竟为什么能跟秦越聊得这么好。
后来才察觉出来,或许是因为秦越知道他聪明,然而他的位置又站得不高,二人没有利益间的牵扯,又是难得年纪相仿的青年人。
就因着这个,秦越才总对他表现出不同于常人的亲密来。
自然还有一点,那就是二人的气场和,互相都有眼缘。
吃完酒后,云舒结账,然后二人各自回家。
秦越将自己家的马车借给云舒,让仆人送他回家,他自己却要走回去。
云舒本来推辞,然而秦越盛情,他推了半天推不掉,想着也快宵禁了,于是也不敢耽误,只好上了马车。
这日之后云舒便安心在翰林院工作,基本就是两点一线,家—翰林院,翰林院—家。
很快到了年节,下了大雪的时候休息了几日,直到过节前几日才正式放了假。
这日云舒有事出去,碰巧方衍跟周幻海结伴来顾家找云舒说话,林氏恰巧不在家,下人们只好禀了顾晴。
因他们都是外男,顾晴一个寡妇本不好随意招呼,按理就算是去说两句话,也是林氏去,恰巧林氏又不在。
不过方衍是同顾晴早就熟悉的,之前在燕城的时候,要不是方衍,这会儿顾晴只怕已经香消玉殒了。
况且之前顾晴在王家是当家女主人,会客见面,也有见过相公那些同窗们的。
而且这会儿他们难得来一趟,也不好让客人一直等着,主人家里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只派出丫头小子们算什么事儿?
这是云舒向来要好的朋友们,又不是什么其他不认识的客人。
于是顾晴将自己整理得端庄了,这才从里头出来见客,想着说两句话便回去,好歹也算没有怠慢客人。
第80章
方衍跟周幻海今日只打算来找云舒跟云安他们说话, 因此也没有别的什么打算。
听闻云舒跟弟弟出去了,也不知道二人什么时候回来,这会儿便待在会客厅里等候。
本来以为无人招待了,这会儿年到三十多却依然有玩心的周幻海, 端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