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世家(科举)——绕骨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6 14:40:34

  “是,老师放心,学生一定记住的。”云舒恭敬地说道。
  云舒虽然不是李大人的门生,但确实在他这里受教许多,因此在外或对内都自称是李大人的学生,李大人也从来没有反驳过。
  在云舒看来,他跟李程的关系如果是一笔交易的话,至少从目前看来,他是很赚的。
  之后又跟李大人聊了一些朝堂事情,就在屋里待了两刻钟左右,半个时辰都不到,李大人面上便表现出了困倦的表情。
  云舒不敢打扰他休息,很快便退出来了。
  到了外头,李太太已经走了。自从李双闹了这么一出之后,李太太就仿佛羞于见云舒似的,只要云舒来,就算碰面了,她也会赶紧躲开。
  李茂倒是还好,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他觉得云舒也差不多该放下。
  云舒要走,他便过来送云舒出门。
  云舒一边走着,一边跟他聊天,“前段时间得知嫂子怀孕了,还没来得及恭喜。在这里,先恭喜你要做爹了。”
  李茂笑着拍拍云舒的肩膀,说道:“好兄弟。”
  之后他看了看云舒的脸色,见云舒面色如常,便问他:“你说你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之前是我们李家对不起你的。不过你也该再另外找一个人过了。”
  云舒见又是一个催婚的,淡笑道:“不着急,我还早呢。家母给我算过命,说我不宜早婚。之前也算是应验了。”
  李茂闻言,面露尴尬,笑了笑之后又说道:“这些江湖人说的事情怎么能全然当了真呢?他们要混口饭吃,既然是算命的,那口才总是有些的。这些不过凑巧罢了,你若真信了,这钱岂不叫人骗干净了?”
  云舒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也对。不过还是想再等两年再说,我如今官位太低,家里妹妹过两年也不得不商量亲事了。我不想给家里丢脸,希望妹妹能觅个良人,还是先立一番事业吧。”
  李茂说道:“成家跟立业又不妨碍的。”
  总算到了门口,云舒不想在外还被催婚,很快就跟李茂道了别,上车后一路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个笙歌在练剑。他平时都是早上练一练拳脚,今儿下午还练剑,必定是这会儿没事干,有些闲了。
  云舒站在那儿看他舞了半天的剑,等笙歌练完了,云舒才伸手拍掌。
  笙歌早瞧见了他,停下来之后,走到云舒身边,垂下脑袋道:“少爷。”
  他已经比云舒高几厘米了,一米八加的身材,在这会儿绝对是个大高个儿。
  云舒伸手,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他的脑袋:“别老是低着头说话。”
  见他闲了,云舒又说道:“到我屋里说说话。”
  笙歌应了,大步跟上来。
  云舒的皮肤白,笙歌站在他身边,那古铜色的肌肤被衬得越发像块巧克力了。
  云舒自己没有察觉,走路的时候遇见两个小丫头,小丫头们朝云舒行了礼,转眼等云舒他们过去了,又在窃窃私语说笙歌像是个笨木头。
第95章
  到了云舒屋里, 月儿上了桂花米糕跟茶点。
  正好这会儿饿了却还有一个时辰才开饭,云舒拿了块米糕,先吃了一口,软糯鲜酥, 吃多了略口感, 配上龙井茶,喝了不知是茶味回甘还是糕点的甜味儿, 总之满口留香。
  吃了一块糕点, 垫了肚子, 云舒才想起跟笙歌说话。
  “我说, 你既然有这么些本事, 在家就这么做做跑腿的活儿, 到底埋没了你,你对你自个儿的将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笙歌闻言, 半天说不出话来, 像是思考了很久,又像是发了很久的呆,最后才对云舒说道:“这样就挺好的,只要能为家里出立, 不拘做什么,都是我想做的。”
  云舒见他这么说,笑了。
  这个笙歌,真不知道该说他是有意思还是太没意思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 有什么看上的姑娘没有?或是有了,却不好意思说的?母亲最近也常念叨, 说想要给你说亲, 你都呆呆的没个反应, 如今家里上下都管你叫木头。这事儿你自己知道不知道?”
  笙歌到底还是个弟弟,被云舒说得垂头丧脑的说不出话来。
  后头云舒没说话了,二人之间沉默了半晌,笙歌才说道:“知道。”
  云舒一听这个,有些牙痒痒:“人家都是没本事的心比天高,你也不是没本事。跟着家里学了这么多书,问你去考试吧也不愿意,让你去参加武举吧也不肯。四书五经、兵法,都学了不少,你就甘心当跑腿的呢?”
  笙歌或许是想说甘心,然而话到嘴边,看云舒有些怒色,就不敢说话了。
  云舒感觉出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之前你那师弟,朱茂就去参军了。你都不像他有野心呢,总这么呆头呆脑的也不是办法。这么没心机的,将来叫人害了都没话说去。你怎么说呢?要不然,也参军去?”
  笙歌垂下脑袋,说道:“仇二爷没认我们做徒弟,他也不是我师弟。况且太平盛世,又没有打仗又没有什么的,我参军做什么?离了家,太太平时要传话还找不到人。”
  云舒被他这一句话气笑了:“太太要传话就缺人呢?你可放心吧,你在家里还真么这么能耐。”
  见笙歌对自己的将来真的没什么打算,云舒也只能随他去了。
  他早就察觉出笙歌的性格,所以才从小就叫他多看书,想着将来有一日也能悟了,结果看来,还是不打成。
  二人吃了糕点跟茶,过不了一会儿,家里就传饭了。
  李大人到底还是云舒的恩师,因此在饭桌上,林氏还是过问了一下。
  云舒只说他是急火攻心,并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变好了,林氏这也就放心了。
  又过了几天,云舒果然被调到了礼部。
  因是李大人特地举荐的,皇帝对云舒他们一家兄弟印象都很深。毕竟三兄弟都是进士出身,顾云璟跟顾云舒又是名列前茅的,平时跟皇帝也都有话。
  对于这样子的人,皇帝是乐意放权给他们的。
  于是云舒升了礼部的员外郎,是从五品的官员,至今官位已经高过在大理寺工作的云璟了。
  一众官员中虽然有羡慕嫉妒的,不过云舒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而且他平时与人交好不折腾。
  加上李大人保驾护航,因此大家也小小嫉妒一下,并不曾因为嫉妒而对他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儿。
  云舒升官,周围的人自然都来庆贺。
  除了自家请平时熟识的人吃了一顿外,跟云舒特别要好的几人也都要他请客。
  云舒也很乐意看他家为他庆祝,因此选了一个日子,将朋友们都聚集了起来。
  这还是年节之后人最齐的一次了,周幻海、顾云璟、蔡博文他们自然都是要来。
  在春满楼热热闹闹了一通,到了晚上宵禁前方散了。
  云舒他们跟云璟住得近,三人有话题还没断,就坐了同一辆车回去。
  云璟对云舒也是真心祝福的,虽然他考试的时候排名比云舒靠前。然而始终还记得,当初皇帝对他说的,云舒当时是跟他一起入围了一甲排名。
  因为兄弟二人成绩都不错,而只是云璟是兄长,所以皇帝才给了云璟探花,云舒去了二甲第一。
  同云舒认识得久了,云璟也就渐渐看出了他在政治方面的才能。有时候云璟还挺担心自己占了那前探花的位置,将来云舒升官靠后。
  如今云舒凭着自己的本事,站得比他高了,云璟就再不用担心云舒的前途被耽误了,不管是运气也好还是实力也好,这都是云舒自己争取过来的。
  几人聊了一会儿天,云璟便昏昏底靠在了云舒他们家的马车上。
  今晚大家都吃了不少酒,不说神志不清,至少看路的时候已经摇摇晃晃的了,整个人都麻醉了一般,说话动作都比平时慢半拍。
  云璟愣愣的,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伸着脑袋往外瞧。
  京都热闹繁华,即将宵禁,行人匆匆酒楼或住宿地点赶去,这个点了,街上来来往往还都是行人。
  抬头一张望,高楼平地起,各样花色灯笼,在风中摇曳。细看去,有些酒楼的胡梯都能看清,上上下下,劝酒的、端菜的,说这些生动,然而又确实都是活人。
  可这一派场景,在除京都之外的城市是很难见到的,若让第一次来了京都的人一瞧,只怕他们最多的形容,便是这一派景象就跟画一样。
  云璟望着外头,越发想要出去,于是伸出手在外头乱舞,整个人身子出去了一半。
  还是云安喝得少,早发现了他在乱动,赶忙上去拦着他,好容易才将差点儿要从车窗掉下去的云璟给拉扯回来。
  “二堂哥,你小心些吧,别掉下去。”云安在一旁说道。
  云璟难得醉得这样,傻笑着跟云舒他们说道:“我怎么,仿佛一转眼,我还呆在宋城,在自己的屋子里读书,看着春花开了、秋叶落了。可是乍一看吧,我还在这儿,我在京都,考中了探花,我做了官了。我做了好几年的官了,可这却像是在做梦。”
  云舒呵呵傻笑,对着弟弟,指着云璟说道:“你瞧瞧,他醉糊涂了。”
  云璟闻言,也凑近云舒,笑着说道:“我才没醉呢,是你醉了!所以你看人都是醉的!”
  二人笑着笑着,云舒笑得傻傻的,一直没变。
  云璟猛然不笑了,呆愣几秒,眼泪“欻”地就下来了。
  云安见状,表情僵在了脸上,弱弱地喊了一声:“二堂哥……”
  云舒在一旁,因醉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怎么了?兄弟,你有话,跟……跟哥说。”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云璟想是觉得既然已经绷不住了,这便也就不在意形象地哭了起来。
  “去了大理寺,这段时间整理了前几年的案件,慢慢开始接手,才知道原来人世间有这样多的意难平。果然王朝更替,那句话总是不变的真理,真就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只有被压迫到无法生存的地步,否则百姓就像羔羊,会一直沉默不语。”
  云舒听了他的话,心中多有感慨。
  其实顾云璟在当官之初是很有抱负的,这一点云舒跟他相处了这么久肯定能够看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必定是存了治理天下的志向,如何能不为百姓做主,如何能不知道这世间疾苦呢?
  其实都知道。一个政治家,真的睁开眼看,能够看到的我不只是朝堂的尔虞我诈,还有的是人间炼狱。
  你能想象到的炼狱不过在第一层,只是再往下看,发现它有十八层的时候,对谁来说都会是一层打击。
  云璟跟云舒他们不一样,他呆在能够看到犯人、罪人、冤屈者、压迫者与被压迫者的地方,因此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也是正常。
  就像是实习的殡仪馆服务业人员,他们都知道自己会和尸体打交道,然而知道跟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或许有些人见到这一桩桩的案件不会觉得什么,然而可能云璟的共情能力,又或是别的能力与他人不同,所以总要在这样的工作中崩溃一次。
  云舒听了这话,原本的醉意也消散了,久久不能言语。
  贪官污吏、不公平,即便是许多底层百姓敢说敢做的现代也不能根除,何况如今这样的朝代呢?
  等到云舒他们到家,云璟这才停止了哭泣,默默被下人搀扶着下了车。
  秋去冬又来,今年的冬日,雪下得极其猛烈,一出门,就是刺骨的寒风。
  云舒家院子里的树叶都被风吹得要没了,这种天气,每每到院子里逛一圈,云舒就会想到曾经课本上写的那一篇《最后一片叶子》。
  “秋天的寒风把藤上的叶子差不多全都吹掉了,几乎只有光秃的枝条还缠附在剥落的砖块上。”
  北边传来消息,藩镇内斗,世子前几天被他父亲的手下斩首。
  两边派信过来,世子的母亲要求朝廷派兵平乱,胜利的手下要求皇帝能够给予他地区的管理权限。
  而对于皇帝来说,这正是收复藩镇建立权威的好时候,于是中央以平乱的理由,向着东北方那乱掉了的藩镇出了兵。
  冬季黄河结冰,正是跨越的好时候。
第96章
  朝内原本就已经做足了准备跟藩镇干一把, 一个省的兵力,想必是不如他们一个国的,因此朝廷派了能够马上调集的兵马,大概是藩镇的三倍兵力。
  对于拿下东北方向的那一块地, 显得十分胸有成竹, 在云舒看来,也是如此, 大家一致认为, 京都没有什么输的理由。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 藩镇区区两万的兵力, 打得他们五六万得兵屁滚尿流, 死伤大半不说还节节败退。
  而且战术讲究, 一路打下来,几乎就是以战养战, 到了地方就烧杀抢掠, 一个国家的人,竟然跟北方狄人一般,进城就是一同乱杀乱抢。
  地方官员士兵一辈子没有打过仗,见到这样阵仗, 早就拖家带口的跑了。
  春节还没到,已经连连被攻下了两座城。
  北方战事激烈,由于派去的将领太过无能,皇帝已经下令斩杀了两个, 重新顶上的那个又不知道究竟管用不管用。
  眼看再攻下几个城池,黄河的那条线就受不住了, 敌人一旦过了河, 京都就岌岌可危, 因此即便都要放假了,云舒他们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很多,越今年关,越发忙碌。
  而这次的忙碌,跟平时带着几分春节的喜悦已经大不同了。
  议政殿内,近日坏消息连连被送来,皇帝气得将奏折都推倒了。
  “混账东西!见了敌军就腿软,这么连续被人攻了两座城!朕要杀了他们!”
  周帝本就年老,又是微胖的身材,云舒估计他三高最少也占一高。如今因为生气,整个人皮肤泛红,气1喘1吁吁。
  殿内有大臣见状,上前安慰道:“皇上要保重龙体才是,现今不是生气的时候,皇上今日叫臣等过来,应该还有正事要商量。”
  周帝闻言,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确实有事商量,如今北方战事练练告急,依照众爱卿的看法,接下来这仗,应当怎么打?”
  如果是平时,云舒估计还会让一下别人,等别的大臣商议完再说,然而现在这个情况。
  周国国难当头,晚一步可能就有许多百姓惨死,云舒有些等不及,就站出来说道:“依臣所见,咱们还是得调兵。”
  在场有臣子问道:“从南方调兵?”
  云舒摇头道:“南方距离太远,按照北方战事蔓延的速度,大抵是要从西北方向调的。”
  能用的将领要么是在前线被杀,要么是作战能力不行被皇帝传唤回来杀了。现在除了调兵,其余也无计可施。
  按照云舒的计算,除非有现代的飞1机,或者导1弹,能够隔空给他们来一个王炸,否则如果北方依旧是这么个速度,估计南方调兵过来的时候人家已经兵临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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