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秋感兴趣地扬眉。
“咦?下雨了吗?”
刚踏进往生堂的大门,行秋就感到一滴雨落在了脸上。
达达利亚一脸苦涩地摇头。
堂内,院子里光秃秃的一片。
地上还有几个刚被填好的坑,仔细看的话,还能够看出来约莫是人体的形状轮廓。
六张软榻被拼成一排,榻下又铺了毛绒绒的毯子,旁边放着瓜果零食。
行秋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院子中央,六个人躺在榻上,头顶支起一把大伞,既遮阳又挡雨。
而他们的面前摆了一个小舞台,芙宁娜正在唱歌,那维莱特抿着唇,等芙宁娜停下,他勉强上前一步,手杖一敲,喝道:“下一位!”
温迪从善如流,抱着竖琴走上去,风度翩翩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台下,脖子上绑着绷带的阮欣张开嘴,往左一偏,甘雨立马剥了一颗葡萄,喂到她的嘴边。
阮欣享受地闭上双眼,又往右一偏,神里绫华立刻端上剥好的瓜子。
行秋:“……”
达达利亚:“……”
旁边,莫娜躺在甘雨怀里,同样闭着眼睛吃葡萄。
而万叶双腿打着石膏,阿贝多正在给他念珐露珊传回来的新资料,时不时地还给趴着的班尼特扇了扇风。
魈就站在他身后,随时准备给他递东西。
提纳里蜷缩着,不吃也不喝,艾尔海森板着脸,一个接一个给他念赛诺的冷笑话。
提纳里没笑,阮欣倒是差点笑抽过去,不慎扯到脖子的伤口,马上得到了神里绫华爱的贴贴。
胡桃左腿右手都绑着,只能用左手指指点点,“达达利亚呢?回来了吗?我要看他表演节目!”
“哥伦比娅说,他昨天做了很多新衣服,其中大部分是她设计的,”阮欣艰难地往她那面扭,“我跟哥伦比娅说,设计衣服请不要参考钟离先生,她说没问题。”
胡桃眼睛一亮。
“新衣服到了吗?”
“还没有。”
“我觉得画册里的那些衣服就挺不错的。”
“哪本?”
“博士那本。”
两人旁若无人地开始讨论起晚上偷偷看的本子,莫娜听了一耳朵,略有些激动地说:“其实我觉得仆人那套衣服更好看!中性的,可男可女!”
仆人本最多的芙宁娜也凑了过来,“你说的是那套红色的吗?”
“没错没错!”
“我跟你说,还有一套……”
达达利亚听得眼角抽搐,总觉得她们受伤以后,作妖能力大涨。
行秋:“所以,他们是怎么了?”
达达利亚便将昨天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行秋面露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喜欢作妖的两个好像特别喜欢针对你,祝你幸运。”
达达利亚:帅也是一种错吗?
“不过,那位散兵先生呢?”
“在做饭。”
行秋闭了闭眼,“你说什么?”
达达利亚:“在做饭。”
行秋:“……”
稍许,他又问:“那钟离先生呢?”
“他早上说有事情,去绝云间了,大概中午就能回来。”
达达利亚摇头:“他不会是跑了吧?”
两人才提到钟离,阮欣那头又开始嚷嚷了:“钟离先生呢?钟离先生呢!”
胡桃跟着嚷嚷:“说好了给我们表演节目的,他人去哪了?”
“对啊,对啊,我们可都是被他砸成这样的,他可不能跑了?”
“本堂主在这儿,我看他能往哪里跑?!”
温迪不着痕迹地拱火:“我看他多半是嫌弃你们,一早上都没在。”
胡桃眉头一皱。
阮欣眼睛转了转,“胡桃啊,我觉得温迪说得没错。”
胡桃面色一沉。
这时,钟离慢悠悠地回来了。
胡桃立马开始拿乔,“客卿,您老人家去哪里逛了啊?”
“你们两人不是想要看我表演节目吗?”钟离走到她们面前,低着头说。
阮欣和胡桃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没问题。”
阮欣着急地问:“什么节目?”
胡桃也很兴奋,能说动这位大爷可不是个简单的事。
埋着头的提纳里也忍不住往这边看了一眼。
“我给你们变个魔术。”钟离温声道。
他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铃铛,上面系着漂亮的丝绦。
“什么魔术啊?”阮欣紧张地捏紧衣袖。
钟离微微低头,左边的耳坠轻轻晃动,阮欣看见他眼睛里漾起一抹笑意,便听到了他温雅的声音。
“一觉醒来,你们就痊愈了的魔术。”
阮欣:“什……?”
下一瞬,钟离摇动铃铛,软榻上的六人眼皮一颤,脑袋一歪,直接就睡死过去。
所有人:“……”
钟离漫不经心地收起铃铛,淡淡道:“什么时候把骨头养好,我再什么时候唤醒他们。”
“对了,他的毛也一样。”
其余人:“……”
温迪忍不住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62章 见到若陀
最先被叫醒的, 不是受伤最轻的莫娜,也不是身体最好的阮欣,而是刚长出来一层绒毛的提纳里。
“你问风蚀沙虫的习性?”
提纳里挠头, “只是略知一二,你知道的, 沙漠太热了, 我很少去。不过,你什么都不知道, 竟然还把它抓住了?”
“我抓住它也只是一个意外。”艾尔海森抱臂站在软榻旁,低头道:“现在要再不想办法找到它, 往生堂的地底都快被钻空了。”
“什么?!”提纳里大惊失色。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钟离下了狠手, 让六人直接去梦里作妖。
然而,当天晚上, 那只逍遥法外的沙虫又钻回了往生堂, 在院子里拱出来一个大坑。
“甘雨早起去上班的时候, 就看到你们几人被埋在了土里, 压在最底下的班尼特差点没气了。”
阿贝多一脸无奈,“我检查了一下, 万叶的手压折了, 班尼特伤上加伤, 胡桃扭了脖子, 莫娜断了脚,而你的耳朵骨折了。”
提纳里:“……没事,我习惯了, 那阮欣呢?”
“她啊,”芙宁娜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跷走了过来, “沙虫钻了个洞,不知道把她带哪里去了。”
提纳里:“那沙虫是不是成精了?我看你们璃月成精的动物不少。”
这时,小白大摇大摆地从前院路过,见到几人,轻蔑地暼了他们一眼。
“嘎——”
几人:“……”
艾尔海森若有所思:“难道是水土不服?”
“我倒是觉得水土太好了。”温迪也过来了,中间似乎是不经意般,狠狠地踩了小白的尾巴一脚。
小白立马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阮欣。”芙宁娜急道,“已经两天了,我们快把地下翻了个遍,一点踪迹都没有找到。”
“沙虫具有超强的钻洞能力,厌光,不喜水,动作敏捷,善于躲藏。”提纳里的耳朵垂了下来,“我估计,它多半已经离开往生堂了。”
闻言,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阮欣全点了防御,一般人和物伤不了她。”芙宁娜只能这样安慰道。
“但是,”阿贝多无奈扶额,“她会饿。”
其余人:“……”
是的,阮欣感觉自己要饿死了。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泥土味道,阮欣心里一惊,寻思那些没良心的队友不会把她给埋了吧。
她赶紧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面前漆黑一片,只有沙虫和自己的头发幽幽发光。
第无数次,阮欣觉得自己的头发简直是太有用了。
沙虫见她醒了,在洞里扭了扭身子,转眼就钻出来一条长长的通道。
“我这是被你绑架了?”阮欣皱眉。
她试探性地往前面摸了摸,泥土很新鲜,是沙虫刚刚挖出来的。
她又摸了摸自己身上,很好,衣服碎成了破烂。
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阮欣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顺着沙虫挖出来的路往前面走。
越走越饿,她几乎生出了想要吃沙虫的心思。
前面的沙虫察觉到了危险,倒回来蹭了她一下。
阮欣直接一巴掌把它扇飞。
“我不吃这套,快带我回去,不然煮了你!”
沙虫扭了扭,分叉的尾巴比了一个爱心。
阮欣:“……”
她又跟着沙虫走了一段距离,走到肚子开始打鼓,耐心也所剩无几。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抹亮光。
阮欣加快脚步,使劲往前面跑,终于,顺着一个小口爬到了地面。
然而,她所以为的地面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岩洞,洞顶悬挂着数根高大的岩柱,上面有着琥珀色的透明晶体。
阮欣看到岩洞中央立着数十根熟悉的柱子,而柱子围成了一个圈,圈里有一棵伏龙树,树枝高大茂盛。
她瞪大眼睛,蓦地明白自己来到了哪里。
沙虫还在往前面窜,阮欣赶紧追了上去,只见树枝上流淌着淡淡的金光,而树枝根部时不时地滴下一粒血石。
沙虫张开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血石,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阮欣:“?!”
“凡人,休得僭越!”
突然,一道浩瀚低沉的声音响起,大地震动,树枝剧烈摇晃着,抖下无数的岩晶。
沙虫见势不妙,立刻飞速溜走。
阮欣眼睁睁看着像山一样高大的四足鳄形龙从地下冒了出来,碎石滚落一地,头部长长的尖角异常瞩目。
“你是谁?为何来此!”
阮欣已经爬到了钟离的柱子上,正张牙舞爪地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只是一个被绑架的无辜小姑娘啊!”她哭唧唧地说:“大王,小的误入此地,完全是被人害得呀!”
“您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类,不知道被谁给埋土里了!醒来就看到一条长虫,好可怕的长虫,把我卷到了这里呜呜呜呜!”
若陀顿了顿,被她吵得脑瓜子疼。
“人类?”大脑袋凑了过来,仔细打量了她一下,“不太像,天空岛的味道,令人作呕。”
阮欣:“……您闻错了。”
若陀跺了跺脚,她立马扒紧了柱子。
“你身上……风龙的气息?”若陀又把脑袋凑近了些。
阮欣把脖子上的红绳拽了出来,上面吊着特瓦林的鳞片。
“是的,特瓦林是我的朋友。”
闻言,巨龙沉默了下来。
良久,它突然开口道:“我是若陀。”
“若陀?可是当初随着岩王帝君征战四方的龙王?”阮欣试探道。
“小丫头,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若陀喷出一道鼻息,“没错,正是本王。”
“那若陀大王,您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摩拉克斯!”若陀重重的踩了一下地面,“他非要把我压在地下,说是只有这样才能救我!”
“怎么说?”
“魔神战争胜利之后,我本以为高枕无忧,谁料地下的人类唤来了世界之外的力量,将提瓦特的世界树污染了,地脉的力量变得暴躁,而我自地脉中诞生,受到那股力量的影响,失去了理智。”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摩拉克斯便将我镇压在了这里。”
若陀愤怒地抬起尾巴,“他甚至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
阮欣看了看周围墙壁上斑驳的战斗痕迹,忍不住想,怕不是打急眼了,压根没时间解释吧。
“你说的地下的人类指的是……”她又问。
“被欲望引诱的灵魂,摘下了洁白的礼冠,从地面走到地下至深之处。”
若陀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似远古的呼唤,“他们背弃了这个世界。”
“坎瑞亚?”阮欣下意识道。
“不,不只是,那是……”若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眼神迷茫了一瞬,身上的岩晶簌簌地落了下来。
阮欣不再多问,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的巨龙。
“您可以变回人形吗?”
“回到地面就可以。”
“那您恢复清醒了?”
“早就清醒了!”
若陀愤怒道:“五百多年了!他都不下来看一眼!”
阮欣点头:“没错没错,都是摩拉克斯的错!”
听到阮欣附和,若陀又别扭地解释:“他也只是怕我再次闯祸罢了。”
阮欣:“……”
“小丫头,你帮我把封印解开,我带你出去。”
阮欣:“要是封印解开,您又失去理智怎么办?”
“……你解开,我把这个岩阵缩小,要是我失去理智,你可以再封印我一次。”
她思考几秒,点头。
“我还是个孩子,您可不能骗我。”
“我若陀从不骗人!”
“行。”
阮欣从柱子上跳了下来,“这个封印怎么解?”
“你把柱子都拔起来就行了。”
她站在柱子面前打量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