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局,三人就开始摘起了葡萄。
褚之维没摘一会儿,就被他好哥们喊去五排游戏。
一时间,葡萄园只剩下许宜依、陈瑾还有吴管家。
瞅了眼离她们老远的吴管家,陈瑾这才敢放声问许宜依,“话又说回来,你前男友哥他人呢?回去了么?”
许宜依咔嚓剪下一串葡萄,说:“鬼知道。”
陈瑾啧了声,就随口聊起了礼物的事儿,她吐槽:“也就维子傻乎乎没看出你前男友哥是在套他话。”
其实正常来讲,司卿誉来拜访褚老爷子本身就是一种越界行为。
褚家不是许家,除了工作方面跟司卿誉并没有交集,司卿誉上门的原因,陈瑾也就能想到三种原因——
一个是他想借机接触褚老爷子这条人脉。
二是许叔叔那边从中牵线,想要介绍年轻有为的司卿誉给老爷子认识。毕竟人才不可多得,像司卿誉这种不到三十岁就能登上财富经,将自己和朋友创办的律所在业内做出不小名堂的,属实是佼佼者。
第三个就比较离谱了,但陈瑾本人比较偏向这个。
那就是:司卿誉奔着许宜依来的!
在陈瑾看来,司卿誉这种类型的男人非常两极分化。
冷静的时候近乎无情。
一旦动了情,那就是毁天灭地的疯子。
这么形容好像夸张了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司卿誉在许宜依家遇上褚之维的那晚,褚之维在群里发了机票截图,褚之维脑袋瓜又不聪明,说话做事全凭一时兴起,回南城的事他八成会毫无防备的嚷嚷出来。
名侦探·瑾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定是那个时候!
她冷笑:呵,原来如此!这个男人早有预谋!她这双眼睛实在是看透太多了!
然后就是礼物的事。
司卿誉给褚老爷子带礼物,那是上门的礼数。
至于老爷子让他留宿,一来是天气原因,褚家园林又在郊外,不好回程。
二来,看得出老爷子对司卿誉很欣赏,昨晚饭桌上不停称赞司卿誉,要是司卿誉真带有目的,那老爷子这条路他算是走通了。
而他们只是陌生小辈(依依除外),司卿誉完全没必要给他们送礼物啊!他们又不能成为他的人脉!
他这典型就是:为了拥抱你,我拥抱了在场所有人。为了送你礼物,我为你身边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
啊这...
这是她能说的吗?
截至目前,司卿誉的态度在陈瑾眼里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不知道她的好姐妹是什么想法。
于是,陈瑾就目光灼灼盯着许宜依,试探道:“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他要真买礼物了,我是收还是不收啊?”
许宜依动作停顿两秒,很无所谓道:“想收就收,不想收就不收呗。”
陈瑾:“那你呢?你收吗?”
许宜依就知道她在这里等着自己,闻言,转头对她微笑,“他能买得到再说。”
陈瑾想想也是,“他不倾家荡产,买不了。”
许宜依轻哼了声。
就在这时,陈瑾突然捂着嘴咳了起来。
许宜依:?
陈瑾给她递眼色,“怎么样,要不要姐妹给你们腾点空间?”
许宜依愣了下,顺着陈瑾的目光回头去看。
就看到身高颀长的男人正迈着稳健的步伐,踏进了长亭之下。
他换回了昨天那身黑色衬衫跟西裤,衬衫下摆束进裤腰,显得肩宽腰窄,身材比例好到让人挪不开眼。
如果眼下绿茵茵的背景更换成浓雾黑夜,那他一定是暗夜中降临的地狱恶魔。
来摘个葡萄而已,他也跟走秀似的。
许宜依暗暗吐槽。
他先是跟那头的吴管家打了招呼,紧接着就继续朝他们这边过来。
边上的陈瑾感叹,“司妃虽狗,但实在美貌啊。”
许宜依一言难尽,“什么鬼东西。”
陈瑾朝着快过来的男人点点下巴,眉飞色舞,“行了陛下,你今天就先宠幸司妃,我陈皇后先识趣的退下了。”
说完,陈瑾做作的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大礼,拎着剪刀就跑去旁边另一个葡萄架那边。
许宜依连人都来不及叫!
她:“....”
这时候,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余光瞥到黑色皮鞋,许宜依装没看到,继续摘葡萄。
她这会在爬梯上面,刚刚摘葡萄的时候,底下有陈瑾,两人一个摘一个放置。
眼下,许宜依摘完后习惯性的往下去递,递完了才想到陈瑾去对面了,她内心抓狂的疯狂痛批陈瑾卖姐妹,咬了咬牙,就打算自己下去放,结果手一空,一大串葡萄被人接走。
许宜依僵了一瞬,低头就看到司卿誉站在银色梯子边,一只手扶着梯子,另一只手拿着葡萄,弯腰将葡萄放进地上的框里。
许宜依心里还堵着一口气呢,刚想说不用你,但立马又想起今早自己起誓不跟狗男人说话。
于是,她噔噔噔下了梯子,搬着梯子就往边上挪,用行动证明:你离我远点。
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生早上他调侃自己的气,还是因为他一直这么态度暧昧,不主动承认一些别的东西...
总之就是:我不爽,你最好别来沾边!
司卿誉却好像没察觉到她态度冷淡,轻松抬起地上大半框葡萄,重新放到她梯子边,说:“你摘,我帮你接着。”
他戴回了眼镜,说话时也没了清晨跑完步后的微哑。
比起早上那个朝气到浑身充满侵略性气息的他,现在的司卿誉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漠。
许宜依不想跟他说话,但一直搬着梯子走也太累了...
她撇撇嘴:行吧,他想接那就接着吧。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摘,一个在下面接。
绿意环绕的长亭之下,吴管家不知何时,已经转移去了对面。
冗长的廊下,只剩下一黑一粉两道身影。
今天天气还不错,许宜依穿了一件浅粉色露脐短袖,搭了一条阔腿高腰牛仔裤,高高梳着马尾,额前是几缕毛茸茸的碎发,看起来阳光可爱又俏皮。
许宜依不知道,这样的她,对司卿誉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杀伤力。
她的鲜活。
她的张扬。
她蓬勃的生命力...
都是他清醒沦陷的证据。
又一串葡萄递到他手中。
她微微冰凉的指尖擦过了他的掌心。
司卿誉喉结动了两下,眼底划过一抹晦涩。
他到现在仍旧无法想象跟她成为一家人会怎样...
或许,那时候,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将葡萄递到他手中。
但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如果像之前,喂她两张嘴吃葡萄,到底哪张嘴会更甜一点?
又或许,她会毫无芥蒂的叫自己“哥”。
他想的又是:不知道她床上叫起哥哥来又是什么样。会哭吗?他倒是希望她会哭。
看,他们注定做不了一家人。
从头到尾,有问题不是他们的父母,更不是她。
只是他,也仅仅是他。
他是个烂人。
卑劣无耻。
肮脏不堪。
那些阴暗面总会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疯狂涌动,想要将她吞噬殆尽。
——所以依依,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哪都别去。即便未来木已成舟,只要你乖乖留在我的身边,你就不会是我的妹妹,我也不会是你的哥哥。
——就这么乖乖的留下来,好吗?
“卿誉哥?”
“卿誉哥?”
“司卿誉!”
许宜依叫了好几声,司卿誉都没听到。
她拿手在他眼前晃。
忽然间,司卿誉眼皮一掀,抬眸看了过来。
恰时,一阵微风轻抚。
爬梯上的女孩儿弯着腰。
爬梯下的男人微抬首。
说不清是谁撞进了谁的眼睛里,又是谁先撞进了谁心里。
似是穿堂风,带来了春天般的盎然绿意。
绿意融进了男人的骨血,却化不开他内心的灰暗。
那双总是浅色疏离的凤眼,此刻却显得无比幽深,像是能吞噬人的黑洞。
许宜依被吓呆在了原地。
直到男人眼底郁色散开,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她才骤然放开呼吸,如同搁浅后重新回到大海的鱼。
后背生了一层冷汗,又很快的消失不见,接踵而至的便是如雷的心跳。
她想: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跟那天车里一样的眼神!
但这次,比起害怕,许宜依更多的是心悸。
嗓子有点干,身体也有点麻麻痒痒的,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司卿誉就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她...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连忙将自己手上的葡萄塞他手里,她继续仰头去剪下一支,以此掩盖自己不自然的神色,嘴上也顺势就随便问了句,“你刚在想什么,叫你半天没听到。”
话出口,她就感觉如芒在背。
不回头她都知道司卿誉又在盯着她了。
她心里酥酥麻麻,想回头,但又怕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能继续梗着脖子,侧耳听他的动静。
他肯定有事,这个样子也太不像他了!
啊啊啊还看还看!别看了!再看自杀!
还在惊慌失措,害羞不安的许宜依不知道的是,站在她下方的男人,趁她不防,阴鸷的目光正肆无忌惮的一寸寸游走在她抬手时露出来的那节白嫩的细腰。
像是狩猎中的毒蛇。
半晌后,他淡淡开口:“没什么。”
不过是在想接吻,想做,爱,想让她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像现在这样叫他。
——卿誉哥。
他勾了勾唇,眼底是散不开的阴霾。
这么喜欢叫,在床上叫应该会更动听。
第15章
许宜依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对上男人平静的目光,她略显怀疑,认为他没说实话,但司卿誉显然不打算再多言,她也没再刨根问底,而是把手上的葡萄递给了他。
他接过。
那一大串葡萄还是有点沉的。
他衬衫袖口挽在手肘。
眼下,肤色冷白的小臂青筋鼓鼓。
许宜依恍神的功夫,脚底打了一下滑。
下面的人反应很快的将手掌撑在了她的后腰。
他的手很凉。
蓦地碰到她的腰,她不禁颤,栗。
余光中,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臂同样因为承受了她的重量,小臂鼓起青筋。
地面上,他们的影子几乎要融为一体,不知道怎么,这样的场景莫名有些涩气。
许宜依耳尖一红,连忙站好。
下方的人说:“小心。”
许宜依心不在焉,“哦哦。”
下方的人又说:“东西什么时候取?“
许宜依还在走神,说:“取什么?”
司卿誉没接话,微微仰头看着她。
许宜依低着头,和男人对视。
两秒后,她目光倏然聚焦!
啊啊啊她杀了这个狗男人!
她噔噔噔就从爬梯上下来,把手里最后一串葡萄用力塞男人手里,怒瞪男人一眼,脸上飞着可疑的红晕,用音量掩饰自己的尴尬,超大声道:“你留着自己用吧!”
司卿誉护在她身后的手自然的收了回来,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熟稔到仿佛做过成千上万次。
视线追随着她,他嗓音低沉又慵懒,“你确定?”
许宜依炸毛,叉着腰气势汹汹,“免费的,送你了!不!用!谢!”
司卿誉若有所思点点头,“好意心领了。”他弯腰将那串葡萄放回篮子里,背对许宜依时,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无声勾唇。
“不过,我用不了,太小。”他说。
许宜依被他绕进去了,嘴巴快过大脑的当场就驳道:“怎么可能!都是按你的尺寸买的,怎么可——”话说一半,她立马捂嘴。
眼前的男人眉峰一动,饶有兴味的看她。
司卿誉:“。”
许宜依:“……”
司卿誉:“。”
许宜依:“………”
这场无声的对峙,终究还是许宜依败阵,她捂着红透了的脸颊,羞恼的转身去长椅拿自己的手机跟外套,不想再搭理这个狗男人了!
谁知,她转个身的功夫,身后的男人却是低声一笑,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是吗?”
许宜依脚步一顿,“?”
什么鬼??
等等!这狗男人又想干嘛!他居然在笑!
老狗发笑,大事不妙!
许宜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猜想他一定又要抓着她的把柄趁机调侃她。
果不其然,她左脚都还没迈出去,身后的人就猝不及防的倾身靠了过来。
绿荫遮蔽的长廊下,两道影子一大一小,彻底交融。
司卿誉垂首在她耳侧,视线轻飘飘落在前方不远处,低声:“我说学生证——”
他十分微妙的停顿了下,微微转头,看向身前的女孩儿,缓缓道:“你呢?又在想什么?”
许宜依:“……”
许宜依:“…………”
如果说许宜依刚刚还是三分熟,那她这会儿肉眼可见的人都要熟透了,特别是眼尾,那抹嫣红尤为显眼。
司卿誉镜片下那双清冷的眼,此刻瞳孔闪烁,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