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笑,“那行,你先休息,我们一会儿就回来。有什么想要带的,你微信阿姨,阿姨给你带回来。”
许宜依乖巧点头,“谢谢秦姨。”
又看看站在床尾的男人,眼睛弯成月牙儿,但怎么看都是假惺惺。
她:“也谢谢卿誉哥。”
司卿誉只是嗯了声,便转身离去。
许宜依愣住。
?
???
什么鬼?
等等,他什么意思??
许宜依被气到无语了!
司卿誉他到底什么鬼啊??明明刚才还热情的恨不得跟她发生点什么,这会又冷着一张臭脸摆出这幅狗态度给谁看?!
到底刚才是谁在强吻她?
又是谁说让她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的??
他是在跟她玩欲擒故纵那套吗???
哇!真的气死她了!!这个狗男人!!
但转念,许宜依又想到:也可能是因为秦姨在,他不想让秦姨有所察觉,所以才这么冷漠?
应该是这样吧?要不然,就算是刚才她打扰他开会,他生气,他也不至于气性这么大吧...
许宜依偶尔对司卿誉的情绪感知敏感到极点,刚刚从司卿誉进来,其实就不太对劲,不过他这人惯常冷着张脸,她也没多想,可是他...
他为什么对她也这样啊...
许宜依心里有点委屈。
她都跟他说话了,他就嗯?
嗯你个大头鬼!
许宜依气的小脸都涨红了,捞过枕头边的大龙猫玩偶就是好一顿的“拳拳到肉”,嘴里还念念有词——
“阴晴不定!”
“翻脸比翻书还快!”
“到底是谁在赖账!”
“还说要我考虑,我看你就是耍我玩!“
一拳接一拳,许宜依一头栽进龙猫怀里,哼哼唧唧的骂道:“司卿誉!你真的太让人讨厌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让许宜依心烦意乱的正主,正在开车去往超市的路上。
秦女士是个很健谈的人,说话又吴侬软语,让听者浮躁的心也会跟着平复。
驾驶座的人专注开车,偶尔应声。
但毕竟是亲生的,秦女士还是很快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古怪。
嘴边的话茬咽了回去,她叫:“卿誉。”
司卿誉淡淡:“嗯。”
秦女士关心道:“是最近工作不顺利吗?妈看你今天怪怪的。”
秦女士的认知里,儿子的生活总是枯燥乏味缺少生气,通常症结所在也都是关于工作方面。
秦女士以为儿子最近可能又遇上了什么棘手的案子,就道:“专业方面妈可能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意见,但你如果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妈说。”秦女士语重心长,“卿誉,妈希望你偶尔也可以依赖妈妈。”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会心一笑,“像依依那样就很好。”
秦女士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正正好踩到了儿子的痛处。
司卿誉脸色沉了几分,不太想聊这个,只说:“不是什么大事。”
超市离这边不远,两人说话的功夫,司卿誉已经将车停在了超市的地下车库。
解安全带的空挡,他看到秦女士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司卿誉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以为控制的很好的情绪,在刚刚无意泄露了出来。
他顿时感到疲惫,但还是缓和了语气,对秦女士说:“您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秦女士见状,又确定了一遍,“真没事?”
司卿誉缄默了。
秦女士就笑,“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妈还不知道你?跟妈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车灯熄灭,车库光线昏暗,很好的将司卿誉眼中的情绪掩藏。
他目光虚无的落在前方。
秦女士也不催他,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
在她看来,儿子这么严肃,必定是大事了。
忽然,秦女士表情一僵。
很快她又觉得不可能...
她从没在儿子面前提过,儿子应该不清楚才对...
可——
看了眼儿子的脸色,秦女士又不确定了。
一时间,车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秦女士观察着儿子的表情,心里在盘算现在到底是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也就是这时,她听到一直沉默寡言的人,随口提起一般,说:“您好像很喜欢依依。”
只是听到“依依”,秦女士眼底就浮上了笑意。
她说:“依依多可爱啊,你不也很喜欢依依。”
司卿誉愣住,转头看了过来。
秦女士调侃他,“我可是你妈,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妈能看不出来?我瞧你对依依还挺上心,挺好的。”又开始絮絮叨叨,“依依现在脚受伤,你这个当哥哥的最近要是不忙,就多照顾照顾妹妹,别整天对妹妹板着个脸,喜欢妹妹你就多笑笑,别吓到她。”
司卿誉握在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
左手掌心的伤口再次崩开,疼痛能让人清醒,司卿誉紧绷着摇摇欲坠的最后一丝理智,冷静道:“知道了。”
秦女士默认他听进去了,话头止住,又开始考虑刚刚那个问题。
其实,她早就想跟儿子聊这事了,但儿子工作总是很忙,她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更怕儿子会生出抵触的情绪。
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小时候司卿誉还经历过不太好的事,“建立信任”于他,是比司法考试还要难的东西。
就像许宜依在和司卿誉谈恋爱的时候,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很童话,很梦幻。
因为是童话,所以虚无缥缈,如同大海里的泡沫,随时都会破碎。
她依赖司卿誉,会给予司卿誉全部的喜欢跟信任,但司卿誉不会,他让人捉摸不透,也时常让人觉得他分明就在她身边,可他又好像离她很远。
司卿誉不会依赖她,不会全身心的喜欢她,更不会信任她。
可能对于司卿誉来说,他的生活中有太多东西,要远比这三样更重要。
而信任,对许宜依而言,是情侣之间最基本的。
而秦女士同样也清楚,信任之于司卿誉来说,是奢侈。
所以,秦女士直到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儿子话本来就少,心思也深,哪怕对那个人不喜欢,他也不会说出口。
这并不是秦女士想要的。
她爱那个男人,但她同样也很爱自己的孩子。
她很自私的想要一个圆满的结局。
或许,今天就是那个机会?
秦女士正想着,司卿誉解开安全带,说:“晚餐我跟您一起做。”
秦女士回过神,心不在焉的连忙应了声好。
心想着:还是再等等吧。
两人下车去了超市。
正是下班的点,超市高峰期,买菜结账都要排队。
秦女士等的无聊,就开了视频让许宜依看看有没有她爱吃的。
许宜依嘴馋,还真选上了。
司卿誉沉默的推着车,跟在秦女士身后。
手机另一头的许宜依,一边挑吃的,一边抻着脖子,眼神往秦女士身后瞟,也只看到司卿誉黑色外套一角。
她撇撇嘴,心里十分不爽。
等秦女士和司卿誉买完菜回来,老许那边也打电话说在来的路上了。
听说女儿脚受伤,老许下机就往回赶。
秦女士挂了老许的电话,眉开眼笑的就要去处理猪蹄,发现儿子已经在处理了,就去处理其他菜。
许宜依本来想要下来,被秦女士制止,这会正在楼上打游戏发泄。
这会儿,宽敞的厨房就只有秦宛跟司卿誉母子二人。
秦女士嘴就没闲过,也不管儿子会不会听,在那里说北城这边分餐厅的装修进度。
等到猪蹄炖进高压锅,全程只会简单应和几句的司卿誉,忽然开口问:“你和他,怎么样了?”
厨房里咚咚咚的切菜声停了。
秦女士怔神。
片刻后,切菜声重新响了起来。
秦女士没有回头看儿子表情,切着菜,声音温和道:“挺好的。”
站在她侧后方的人轻轻嗯了声。
两息后,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秦女士:“也没多久。就...去年。”
司卿誉眯了眯眼。
去年...
所以,是许叔去年深市出差来家里拜访那次?
他又问:“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秦女士咳了声,一把岁数了,听到儿子问这么直白,还是会不好意思。
她把切好的菜装盘子里,说:“这个不着急。”
秦女士没回头,所以没发现,她身后的人一直都在观察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司卿誉皱了皱眉,“所以,你们会结婚。”
秦女士手上的动作再次停滞。
她顿了顿,转身面向自己儿子,温声:“卿誉,这件事妈不是有意要瞒你,妈只是——”
话还没说完,司卿誉就眸色晦暗的打断她,“他呢?”
秦女士表情懵了一瞬,清楚的察觉到儿子眼底透露出的不悦。
她动了动唇。
就听到司卿誉沉声问:“您就这么确定,他值得托付?”
秦女士想说什么,但看到儿子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对,到底是止住了这个话头,僵硬的笑了笑,“不说这个了,你把这个菜炒一下,妈去趟洗手间。”
说完,摘下围裙离开了厨房。
眨眼间,厨房就只剩下司卿誉一人。
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卿誉转过身,双手撑着大理石台面,背着身后所有的光,将自己落于昏暗一角。
情绪挤压到一定程度会引起精神崩溃。
司卿誉已经在崩溃的临界点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疲惫过。
只是...
他咬了咬后槽牙,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刚刚...
到底都在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秦女士回来了。
连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从机场赶回的老许。
老许匆匆忙忙的将两盒胃药交给秦女士,随口叮嘱她待会儿吃完饭把药吃了。
秦女士道了谢,让他上楼去看依依。
只是很普通的对话,却那么像一家人。
但司卿誉注意到的却是秦女士手里的药。
他怔了瞬,“妈,您——”
秦女士笑说:“没什么,就是最近胃有点不舒服,不是什么大事。”
司卿誉脸色沉了下去,“去医院查了吗?”
刚才还有点被儿子伤到心的秦女士,这会儿被儿子这么直接的关心,心里暖烘烘的,“查了查了,医生也说不是什么大毛病。”
末了,又看着手里的药盒笑道:“正好药吃完了,我还想着明天去趟药店呢,没想到你许叔买了。”
司卿誉唇线紧抿,说不出话了。
过了两分钟,秦女士听到儿子说——
“妈。”
“抱歉。”
他不应该说那些话。
更不应该恶劣又幼稚的想要去破坏他们的感情。
秦女士眉眼温和,“没关系,妈这也是怕你担心才没说。至于....”
她笑容变得和蔼,“慢慢来。”又玩笑话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眼光有多高。”
子目前对这件事非常抵触,秦女士心想:来日方长吧,不着急。
闻言,司卿誉也牵起了唇角。
他:“嗯。”
又过了一会儿,老许扶着蹦蹦跳跳的许宜依下了楼。
看到厨房里的男人,许宜依小小哼了声,见他看了过来,傲娇的抬起下巴扭开脸,才不理他。
司卿誉眸色变得幽深...
晚饭五菜一汤,基本都是司卿誉做的。
有许宜依在,饭桌上少不了欢声笑语。
只是许宜依很快就眼尖的发现,狗男人的手好像受伤了。
她条件反射的就想抱过他的手看,手伸到一半,才想起在场还有二老,又讪讪把手收了回来,但目光却还是时不时往司卿誉的手上瞄。
心里嘀咕:怎么回事啊,一会儿不见他手怎么受伤了?还有,他的眼镜呢?等等,他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对,他就是心情不好,比刚才对她摆臭脸的时候还要糟糕。
什么情况?是发生什么了吗?
种种疑惑盘旋在许宜依心头。
为了试探司卿誉是不是有事,她把自己的碗递给他,甜甜道:“卿誉哥,帮我盛碗汤,我够不到。”
她和司卿誉坐在一边。
身边的男人闻言,接过她的碗,神色淡淡,视线也没看过来,只是单纯的在帮她盛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