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能给她什么,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再多留一段时间。
许宜依说:“所有美好的开始,都是为了迎接我们美好的心愿。所以,在最美的夜色下许愿,月亮会听到的。”
成熟稳重如司卿誉,也会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对着月亮偷偷许下贪心的愿望。
然而,这一次,月亮并没有听到。
梦里的画面又闪回了那个晚上。
她躺在他的身,下,眼里含着泪光。
无关兴奋,无关欲念。
那个眼神,至今都是司卿誉的一场噩梦。
许宜依那样看着他,就好像在对他说:司卿誉,我要丢掉你了。
她爱意来的时候波涛汹涌。
却又在突然间,她又将所有的爱意照单回收。
梦里的司卿誉害怕了。
他急于逃避一般让她出去,就好像她出了这个门,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
但事实是,出了那扇门,她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有一条分手的微信,无情又冷漠。
对话框里的内容反复修改了很多次。
司卿誉只觉得自己胸口闷的让他喘不上气。
他烦躁的扯下领带丢开。
半小时后,他回:【知道了。】
她已经厌倦了。
而他也确实成为不了她理想中的伴侣。
他...
知道了。
梦境如潮水般退散。
司卿誉听到耳边有人在叫自己。
他掀起沉重的眼皮。
郑艇舟见他可算醒了,松了口气,“还以为你昏迷过去了。都烧成这样了,你自己不知道啊?”
司卿誉反应比平时迟缓了很多,好半天后,才哑着嗓子问:“有事?”
郑艇舟垮着脸,“我看是你有事吧?什么情况,做噩梦了?刚听你一直在说梦话。”
司卿誉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你很吵。”
郑艇舟服了他,“吵吵吵!要不是你现在是个病人,我烦不死你!赶紧收拾收拾,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说着,拿体温枪对着司卿誉额头又量了一遍,“都三十九度三了!”
司卿誉按下他又怼过来的体温枪,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大概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司卿誉眉心紧蹙,“知道了。我自己会去,你到底什么事?”
听他要自己去,郑艇舟哦了声,“也没啥事,你不一直没回我微信吗?我就好奇你和你家小朋友几个情况。”
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郑艇舟问:“怎么突然病这么重?”
司卿誉听他没事,就起来穿衣服。
闻言,动作一滞,只平静的说了句:“淋了点雨。”
又看他一眼,“没事就回去工作。”
郑艇舟却警觉地眯起眼。
但司卿誉这会是病人,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八卦,等司卿誉去医院,他立马掏出手机跟自己老婆说起了司卿誉淋雨生病的事。
他老婆回:【会不会是两人又吵架了?】
郑艇舟觉得有道理,要不然一个留宿的人怎么可能会感冒?
与此同时,许宜依也在和陈瑾讨论司卿誉留宿一事。
许宜依直言:“我当时肯定是脑子抽了!”
陈瑾安慰:“乖,不是你的问题,换我我也会让他留宿。毕竟美色当前——”
许宜依嗔怪,“陈瑾!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跟你说正事呢!”
陈瑾立马举双手投降,“好好好,说正事。我刚听你说他昨晚睡客厅?”
许宜依愣了愣,没想到陈瑾的关注点会在这儿,她点了点头,吐槽:“他洁癖很严重,估计是觉得客卧有人住过。”
陈瑾啧了声,“要不然说你当局者迷呢。”
许宜依:“?”
陈瑾就道:“他真洁癖严重,当初搬进你家,就不会住你那间卧室了。”
许宜依觉得她想多了:“那间卧室的床全都是新换的。”
陈瑾沉思:“好像也是哈。不过!”
她转折,“他住客厅百分百是为了你。”
许宜依:“??”
陈瑾给她分析,“你看,他住客卧,是不是你有点事,他都听不到?但是住客厅,你但凡有点动静,他都能给你回应。”说着,陈瑾就感叹,“我就说嘛,像司卿誉这种男人,是最会拿捏这些小细节的。”
被陈瑾这么一说,许宜依也觉得有点道理。
但她很快就摇了摇头,禁止自己动摇,板着脸跟陈瑾掰扯,“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是他竟然会觉得分手是我一个人的错!你都不知道他凌晨的时候对我吼的有多大声!气死我了!”
陈瑾:“啊?所以,你俩到底是怎么分手的?”
许宜依:“....”
这个问题终究还是逃不过,许宜依只好简单跟陈瑾说了一下,说完就红着脸道:“你不准骂我。”
那天她真的很丢脸,丢脸到这事都不敢告诉陈瑾,怕陈瑾骂她软弱,骂她是恋爱脑...
陈瑾没想到两人竟然是这么分的,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抱抱她的好姐妹,“宝贝你说的对,这种狗男人,咱还是趁早让他滚得远远地,他配不上咱们。”
许宜依鼻子酸酸的,“嗯。再也不理他了!”
陈瑾摸摸她脑袋,到嘴边的一些话到底还是咽下去没说。
其实她刚刚听完后,觉得许宜依和司卿誉可能不仅仅是因为那晚的事分的手,但!是姐妹,就要姐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姐妹这时候说司卿誉是狗男人,那司卿誉就是不配。
至于其他的,还是等好姐妹冷静点再说吧....
有陈瑾在,许宜依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或许吧。
她嘴上说再也不理司卿誉,真要做到,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吃饭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将食堂饭菜和司卿誉做的晚餐做对比,觉得还是司卿誉做的更好吃。
和陈瑾去看褚之维训练,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她又会想:那个工作狂肯定又在忙工作,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多好。
和褚之维他们去网吧打游戏,队友频频送人头,她气恼:卖队友要是能被起诉,她绝对要让司卿誉给这个卖她一整局的队友发律师函!
傍晚回家看到周铭在小区门口,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恍然间,透过那张清隽的面孔,她好像看到了司卿誉....
周铭轻轻勾着唇角。
许宜依猛然回神,走上前,笑着说:“社长怎么来啦?”
周铭却是一顿,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依依,你怎么了?”
许宜依眨眨眼,“没怎么啊?”
说话的声音却在发抖。
周铭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却又放了回去,他说:“你看起来很难过。”
许宜依怔住,再然后笑着摇头,“没有呀,我很好。”
却不知道,周铭看到她含泪微笑的样子,心脏抽痛。
那些表白的话,他终归没有在这时候说出来,而是将许宜依送到楼下,目送着她孤寂又落寞的背影上楼...
一天终于结束了。
许宜依疲惫的躺在床上闭上眼,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之前和司卿誉吵架,她也有过这样的阶段。
会难过。
会想他。
过两天就好了。
对。
过两天就好了...
她转头,看了眼微信好友申请里的一大堆陌生人,就是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日出头像。
眼圈一点点泛红。
许宜依拉过被子捂住脑袋。
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慢...
为什么难过的这几天就不能过的快一点...
夜色宁静。
卧室里,隐约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一整周,许宜依都没有收到司卿誉的任何消息。
好几次,她都气到想把司卿誉加回来臭骂他一顿。
但是她又怕自己申请发过去,他可能连申请都不给她通过了。
许宜依本能的就觉得,那天晚上,司卿誉是真的生气了。
比之前他们任何一次斗嘴吵架,都要生气。
巧的是,她那天晚上她也很生气,气到已经要下定决心,将他彻底从自己生活中驱赶。
这两天,她状态比最开始要好很多,至少不会看到什么都想起司卿誉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做到了。
只是,周五来了。
老许打电话问她多久回家,他来接她。
秦姨在微信问她想吃什么,她提前准备。
她不太想回去,她好不容易要做到没那么想他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见到他。
可是老许和秦姨都很希望她回家...
许宜依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老许和秦姨回去的,还是为了心里那点隐晦的不争气的期待。
总之,下午磨磨蹭蹭,老许车都停校门口了,她才慢吞吞的走出教室门。
老许顺路就把陈瑾和褚之维先送了回去。
许宜依的心跳也在距离小区越来越近的时候,逐渐跳个不停。
终于还是到了。
许宜依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然而,司卿誉并不在家。
说不上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一顿饭,许宜依尽可能吃的欢乐。
只是秦宛和老许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
老许对秦宛点点头。
秦宛回以颔首。
在老许借口打电话的时候,秦宛就问:“怎么了,是谁惹我们小公主不高兴了呀?”
许宜依弯着眼睛,手底下却在心不在焉的戳着米饭,她说:“哪有。”
好半天后,她还是没忍住,问:“秦姨,怎么没看到卿誉哥...”
秦宛没把她的不开心和自己儿子联系到一块儿,以为两人已经和好了,就说:“别提了,还在律所呢。都病成那样了....哎,三十的人了,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许宜依却表情一僵,“他生病了?”
秦宛把司卿誉感冒发烧还熬夜加班的事跟许宜依大致说了几嘴。
最后,起身去提早就装好的饭盒,说是要给司卿誉送饭。
许宜依樱唇动了动,盯着秦宛上楼的身影,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抿紧了唇。
这时,回房间换好衣服的秦宛匆匆下楼,着急忙慌的就将饭盒放在了餐桌上。
许宜依还坐在餐厅发呆。
秦宛歉意道:“依依,阿姨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给卿誉送过去。我这会有点事,要回趟餐厅。”
许宜依眼睛短暂亮了一瞬,先是关心:“是装修出什么问题了吗?”
秦宛严肃道:“说是有工人不小心受了点伤,我得去看看。”
许宜依一听,赶忙道:“秦姨你快点去吧,晚餐我会去送。”又很认真的说:“希望工人没事。”
秦宛摸摸她的脑袋,“卿誉律所的地址我等会儿发你微信,麻烦依依了。”
许宜依挥挥手,“不麻烦。秦姨再见。”
送走秦宛,许宜依看着桌上奶蓝色的饭盒,咬了咬唇。
不是她非要去见他的,是秦姨有事,她才不得不去给他这个病号送饭。
想着,她不由得拧起细眉。
他怎么会突然病这么重?那天晚上虽然下暴雨,但他开车回家,也不至于感冒吧....
许宜依晃了晃脑袋,算了,不想了,她把饭送到就直接走人。
做好心理建设,许宜依去跟老许说了声。
老许就笑,“看来和你秦姨聊得不错,心情好多了吧。”
许宜依呆了一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在笑吗?不是吧许宜依!就因为要见到他,你就这么开心?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不是说已经开始不喜欢他了吗??
于是,打车去司正律所这一路,许宜依面色都非常凝重。
她不想表现的很迫不及待,也不想表现的很开心。
至少在司卿誉面前,不准这样。
她要让他低头,让他后悔!
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许宜依去司正律所的路上堵了将近半小时的车。
到司正律所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