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可以出手教训王有才，可他的话却也说出了部分事实。
不论何种原因，确实是他出卖了长姐。
“以后不要再叫我长姐，从此，我王金蝉也没有家人。”
她人长的虽然十分不好看，但不得不承认，王金蝉的声音是很好听的。
只是这会她说出的话却带着无尽的苍凉。
她虽然不想听解释，但王有贵却不得不解释，他不想让长姐误会。
“对不起长姐，二弟也是没有办法。
你跟着如玉楼主最多只是吃点苦，应该不至于丢命。
但母亲如果再得不到那紫灵芝，恐怕撑不到年后了……
我一个做儿子的，长姐叫我如何选择……”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母亲再不疼他，那也是生她他养他的母亲，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的事情。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一二十个护卫个个面面相觑。
到如今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主子让来，他们便来了。
只是从三位主子的对话中，似乎听到了王家的大秘密。
王有贵也很快反应过来，他急忙收敛自己的心绪。
对长姐再次说了声对不起，又警告了当场众人，不准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众人应是！
他这才颓废的回房间拿起之前购买的笔墨纸砚，一个人向王家府邸走去。
事情做都做了，还想恳求长姐的原谅吗？
如此自己岂不是像王有才说的那样，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话虽如此说，他回府之后，依旧心绪难平，激怒攻心之下，却是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变的更加沉默寡言了。
此是后话，暂时不提。
再说青玉这边，她好不容易盼来了郁老爷子。
两人详谈之时，老爷子确认了青玉手中，有他寻找已久恩师生前的一张画作。
虽不敢说恩师画的有多好，以郁老爷子精湛的画技，在多年前，或许都要比他恩师当年画的那幅要好。
只是这画曾是恩师多年前送他的生辰礼物，自是意义不同。
第122章 人丁单薄
后来因为一些情况，竟给丢失了。
如今他也已至古稀之年，不知道哪天就要殡天了。
如果找不到恩师送他的这幅画作，觉得即使到了黄泉，都无脸面对恩师。
如今突然得知如玉楼竟然展示出这张画，得知之后，怎能不激动。
于是便亲自来了如玉楼。
青玉看见老爷子过来，自是松了一口气。
她布局了那么久，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见到了老爷子的青玉，于是她在他面前展现了一些异与常人的手段。
让老爷子对她一见如故，很是信任。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她分文未取，将价值千金的名家画作直接送给了老先生的事情。
如此，老爷子对她说的话更加信任了。
老先生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他很是热情的邀请青玉去家中小坐。
有如此好的接近芙蓉的方法，她自是不会拒绝。
于是安排好如玉楼的事情，她便随着老爷子一起回郁府了。
老先生喜静，于是郁府是离锦绣街较远的江碧胡同。
这里四周景色非常宜人。
一景一物，无不让人舒适自在。
如今虽是寒冬季节，但在这江南之地，湖水依旧碧波粼粼，毫无结冰的迹象。
湖中虽有残荷之景，本会显得有些萧条，却因残荷之中不时有几只水鸟飞过，而又增添了几分生动。
马车经过湖边一路向前，直接驶进了郁府所在的江碧胡同。
虽叫胡同，但郁府门前却十分宽敞明亮。
这里不时有书生打扮的男子走过。
这些人都是来大儒门前碰碰运气的。
看能否碰见这位名扬天下的老先生。
几个书生似乎站在门外大半天了，本来不报什么希望正准备离开的。
可就在这时，众人却看到一辆青帷马车向这边缓缓驶来。
马车一侧的车标上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郁”字，不肖多说，几人也知道这是郁家的马车。
几个书生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纷纷向马车处走来。
待马车停稳之时，他们已恭恭敬敬立于两侧躬身施礼。
老先生对于这样的情况似乎司空见惯。
对着几人微笑着摆摆手，便带着青玉向郁府走去。
郁家府邸算不上多大，也就是一处三进的宅子。
宅子虽不大，但布置却十分雅致高洁。
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感觉到，这里是书香世家。
但细心的青玉却也看到时不时某一处便有小块的破坏痕迹。
譬如影壁上的那首《陋室铭》，不知被什么涂画的已经有些看不太清了。
第一进的垂花门处住的多是郁家的书童和仆人。
还有打着尽孝道住进来的郁老爷子的侄子郁老三家。
说来也怪，郁老爷子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尤其是在江南一代名声甚大。
郁家人丁却很是单薄。
郁老爷子兄弟两人。
他兄长那一支，如今留下的也只有他的侄子郁老三一家。
其他家人，因为改朝换代，死死的伤的伤，有些已不知道流落何方。
所以他对这个侄子算是格外照顾。
听说他们在外居无定所，得知后便将他们一家接到府中。
本想在江城书院给郁老三找个任教的职位，只可惜郁老三大字都不识几个。
别说他想继承郁老爷子在江城书院的院长之职了，就是想当江城书院的学生，依他如今的学问也是不够格的。
郁老三的婆娘李氏，更是和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沾不上边。
说是市井泼妇还差不多。
因为突然的富贵，虽然满身穿着华贵，戴着满头珠翠，但是身上的铜臭味以及小家子气是挡也挡不住。
下面的四个儿女更是被这夫妻俩教的不懂礼数。
看见生人进来不但没有上前打招呼行礼，反而是鼻孔朝天的仰着头看着你。
原来有学子上门求教，郁老爷子只要有空，还是会接见一二的。
如若真的没时间接见，也会让门房递上茶水和凳子，让人进来休息休息再离去。
自从郁老三一家住进来之后，郁老爷子身体愈发的不好，府中的各种事务，几乎都被李氏把控。
想见老爷子的，手中凡是没有提礼品的，只能像之前见到的那般，只能在郁府门外徘徊，李氏根本就不让进。
郁老爷子得知后想管，可下一次李氏则会做的更过分。
直接将人轰出门外。
郁老爷子这一支人丁更加单薄，他不好与一个内宅妇人计较，只得由她去。
除去郁老三一家，他如今身边留下的只有年芳二八年华的小孙女郁红莲了。
论说郁红莲已过了及笄之龄，早该说定人家嫁了。
只是她舍不得离开祖父，加之没有遇到自己心仪之人，便拖到现在，迟迟未嫁。
确实，以郁红莲的容貌、学识，她就是嫁给世家公子也无不可。
可偏偏她只是一个孤女。
如今有郁老爷子作为后盾，或许郁家还支撑的起来。
但谁都知道，如今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本就不好，能再多活一年半载已是老天格外开恩。
人一旦离世，郁红莲也就成了真正的孤女。
这样克父克母的失户之女，高门大户的世家哪个愿意娶回去呢。
千万不要在这些人面前提郁红莲即使失去了祖父，还有堂叔什么的。
那郁老三一家，就是一破落户。
江城谁不知道，前几年他们一家从哪个山旮旯里逃出来，直到遇到他二叔郁老爷子，这才在江城有了几分脸面。
可脸面也只是在郁老爷子在的时候，人家还愿意给几分。
老爷子一旦不在了，这样的破落户，即使走在大街上碰到，怕是也根本就没人理吧。
郁老爷子带着青玉及书童一路向郁府内走去。
听到动静的，郁老三一家，纷纷出动。
见到是郁老爷子多少有些顾忌，还都纷纷上前见礼。
郁老爷子似乎对这个侄子如今也很失望，当着客人只微微颔首。
多余的一句话也没说，便向二进的正房走去。
可郁老三一家却像个贼一样，紧紧盯着书童书中拿着之物，只是看清那只是个画卷，便都露出失望神情。
这二叔也真是，又花钱财买这些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破画。
省下钱来给他们不好嘛，或是直接买大鸡腿吃不香吗？
非要买什么破画，这又得花多少钱。
而当青玉手中拿着折扇，潇洒又无视的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郁老三的三个女儿却都眼巴巴的盯着一身青色长衫，冷峻笔挺的少年打扮的青玉。
第123章 一身不扫何以扫一屋
就是青玉，在心中也不禁感叹，前世今生，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也着实被那四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也太不知检点了。
如今她可是一身男子打扮，姑娘家就这样直白的盯这她，难道就不知道矜持一点嘛。
这样的姑娘谁敢娶回家。
难怪芙蓉都十六七岁了，还没有找到好人家，看来都是被她们耽误的。
怕是旁人刚一进来相看，就会被李氏及她三个女儿给吓跑了吧。
青玉随着老爷子一路来到他的书房。
如此也能看出郁老爷子确实对他很信任。
老爷子的书房很大，她只略为打量了一下，就感觉这里至少有上千本存书。
她看了一下书目，有很多都是名家的孤本。
青玉甚至觉得，她前世在辰王府都未曾见过这么多藏书。
也难怪郁老爷子有一代大儒的雅称。
书童将手中那幅画挂好，又分别给两人倒上茶水，很快便退了出去。
郁老爷子示意了一下，他和青玉各自端起，啜了一口，便闲聊了起来。
当二人都看向那幅《傲雪青竹图》，老爷子便和青玉讲起了他年轻时，跟随师傅四处游历之事。
青玉随着老爷子的讲解，她也竟不知不觉间想到了自己跟师傅学艺之事。
那三年可谓万分辛苦。
她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将几千种药草的各种药理特性，都一一铭记心中。
师傅甚至为了让她记的更牢一些，什么断肠草，箭毒木，什么夺命草、鸡母珠；
什么刺苹果，杀人树……
各种毒草、毒药几乎就没有她没接触过的。
虽然在未泡药浴之前，有很多次因为食用毒草，致使自己四肢麻木、浑身无力、呼吸衰竭，甚至有时心脏停止跳动。
但一次次都是师傅将她从痛苦甚至死亡的边缘救回来。
由此，她对那些药草，尤其是毒药的特性，记的也格外清晰。
她觉得，应该只有师傅那般厉害的人，才敢如此教授学徒吧。
不然一个弄不好，跟随她的徒弟也就会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一点，她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恰在此时，老爷子似乎也正讲到高兴处，一边绘声绘色的讲着，还一边大笑着。
仿佛身上的病痛都减轻了不少。
不多时，郁红莲应该是听到了祖父回府的消息，她竟一瘸一拐的端着托盘进来了。
她没想到书房中，还有生人在，很不好意思的放下点心，施礼后就准备离开。
郁老爷子却突然唤住了她。
“莲儿，莫急，快来见过你师叔……”
听到师叔二字，青玉差点被呛到。
她只是随意编了一个是郁老爷子师弟大弟子的身份，怎么就变成芙蓉的师叔了？
不过她认真一想，似乎也对。
只是这身份着实有些尴尬。
如果不是为了更好的接近郁老爷子和芙蓉，她还真的没有必要编这些。
既已如此，她也只得拿出长辈的姿态。
在芙蓉过来见礼之时，她顺手从腰间摘下了那个小扫把递给了郁红莲。
平时这个小扫把都是在那个稍大的荷包下方，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直至芙蓉从青玉手中接到那个精致的小扫把，她也没能明白，还能有人送这样的礼物。
大瑞与前朝相比，较为开放。
只是在礼节上依旧不允许男女私下见面或是私相授受。
但像今日，青玉装扮的虽为男子，但却是以长辈的身份赐予晚辈的礼物，却就没什么了。
但不论郁老爷子多么见识广博，可他也从来没有听说，有人送一个小扫把的当做见面礼的。
没有想到，他那个中规中矩的师弟，竟然教出一个这么不太寻常的徒弟。
郁红莲看着制作精致离奇的小扫把，放在鼻端还能闻到淡淡的药草香味，她倒是很喜欢。
但寓意难免也太……
扫把星，从古至今是都是给那些不太讨喜人起的外号，尤其以女子居多。
青玉看着芙蓉不解的神情，淡然一笑，她早已想好了说辞。
“此乃高人所赠，有趋吉避凶、保平安之功效。
相当于福包，或是平安符的功能。”
这话虽是她的说辞，但却不假，只是那个高人是她自己而已。
这些可都是她亲手所制。
虽不敢说包治百病，但却对身体极有益处。
像对于老爷子这样年事已高的，时常佩戴，多活个三五年是没有问题的。
她的这个解释，老爷子和芙蓉心底或许能接受，只是对这个小扫把的造型却不以为然。
直至青玉说出了那句话，二人才彻底接受了。
“千万不要看不起这个小扫把。
一身不扫何以扫一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二人顿时明白青玉的话中意思。
敢情是说这小扫把是专门扫除身上的各种病痛的。
那这小扫把的造型倒是十分贴切了。
如果真的管用，倒是真的很适合二人。
青玉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把只有荷包大小的小扫把，很是恭敬的双手递给了郁老爷子。
老爷子年岁已大，这些年来深受各种病痛的折磨，如若不是担心他去世后无人照顾小孙女，怕是早已驾鹤西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