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洋洋地捧着牛奶杯吨吨吨，里香似乎开发出了喂食的乐趣，叉起冒着冷气的西瓜，一块喂给乙骨，一块喂给我。
相比我坦然接受的自如模样，乙骨忧太眼尾下垂，整个人都羞耻得冒烟，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没有拒绝。
一大早就被喂了盆狗粮的五条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含糊糊地说道；
“飞鸟酱，救下来的那些女孩硝子已经检查过了，她们中的咒术过段时间就可以驱除掉，但她们出现的成瘾反应，硝子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这样？”乙骨忧太捏着饭团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神色落寞地喃喃自语。
我握着杯子，打开系统商城，这个月的五折物品刚好刷新，最上面的就是消除负面状态的一次性光环。
[甘天的祝福(三星）：能够一次性清除范围500米内生物的负面状态。售价：200星石]
可以，任务奖励的一半直接没了，我咬牙切齿骂着奸商，dj了购买。
“我的术式可以处理，明天我去一趟硝子老师那里。”
我低垂着眸子，将未尽之语吞进了肚子，那些活下来的女孩都是被自己家人亲手推入地狱的，送她们回家也不过是从一个地狱爬入另一个地狱。可被扭曲的心理加上未成年的身份，她们也无法独自生存。
我不相信五条悟对下属的控制能力，那些女孩也不适合继续和咒术界扯上关系，所以，她们的后续安置问题我需要另寻他路。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秘密一大堆的女孩，那双眸子坦然与他对视。
青年内心叹了口气，算了。
他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长过头的腿肆意抢占着空间，睁着那双蓝色大眼睛，笑意吟吟地问道；
“所以，飞鸟酱，忧太，山泽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斜觑了一眼被五条猫猫那双长腿挤得缩成一团的少年，省去与春同学的交易和那只u盘，简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杀死特级咒灵后，被做成傀儡的咒术师们就化作了白骨，五条老师可以去查查历年在任务中失踪的咒术师们，应该会有些收获。”
空气仿佛凝固的胶水般，五条悟双手交叉，指节发出噼啪的响声，失去笑意的面容再不复往日的亲切搞笑，身上的气势如同鬼神降临。
“简单来说，就是普通人里怕死的烂橘子和咒术界那些需要排除异己的烂橘子合作搞出来的饲养场吧。”
半晌后，青年收敛起身上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意，顶着乙骨忧太五条老师气疯了吗的担忧眼神，嗤得一声笑了出来，比了个手势简要概括道。
“差不多吧。”我放下杯子，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飞鸟酱让我查的咒术师还有其他特征吗？”五条悟冷不丁地问道。
我眼神微闪，做出努力回想的模样，话语中有些不确定。
“……唔，他的额头上好像有一条缝合线。”
这些时间，应该足够任务目标三跑路了。
春同学，虽然很抱歉，但我就是如此自私之人，母亲和橙在我这的优先等级远远高于道德与良心。
不过我会兑现承诺，在我完成了攻略任务，自然会送他下地狱。
“老师知道了，飞鸟和忧太最近的实战训练就先暂停吧，刚好快暑假了，你们可以出去好好玩一玩。”五条悟打了个响指，语气轻快地提议。
“好。”我爽快地答应。
“飞鸟酱有想去的地方吗？”见卷王答应得这么爽快，五条猫猫有些惊奇。
“我的话，想去夏威夷，里香有想去的地方吗？”我转头看向完全没被刚才的谈话影响，喂完西瓜后径直在后头飘着小花的咒灵小姐。
“只要有忧太和飞鸟，里香都可以！”
“那我们就去夏威夷吧！”我一锤定音。至于乙骨忧太？谢谢，工具人的意见并不重要。
稀疏的星子挂在天空，人类制造的光污染与大气污染让曾经漆黑明亮的夜空变得雾蒙蒙的。
我站在大开的窗户前，手机显示正在接通中，久居上位的男人声音平和。
“你好，浅羽君，我是公安部的委员长伊藤松，不知道浅羽君明天是否有时间，我想邀请浅羽君参观一下我们部门。”
“……当然有时间。”我嘴角微微翘起，愉快地回答道。
次日，也不需要我来找借口支开同居者，乙骨忧太就主动向我请假。
“浅羽桑，我的妹妹……有事找我，所以我……”很少说谎的少年眼神闪躲，说话结结巴巴，口袋中昨天收巨额任务报酬的手机仿佛在发烫，里香灼热的视线似乎快要穿透他的背脊。
“好啊，你去吧，不用这么急，要陪妹妹的话在家住一晚也可以。”我当做没发现，善解人意地让他多留一会儿。
“浅羽桑……不用的，我晚上回来住。”明明达成了目的，但或许是少女答应得太快，仿佛迫不及待他离开似的，乙骨忧太低着头，眼尾失落得垂了下去，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
我无视他的情绪，笑意吟吟地摸摸投喂里香，然后愉快地送他们出门后离开了家。
戒备森严的公安总部，年近六十，却仍然身材硬朗的男士尽力柔和下眉眼。
“浅羽君，在进去之前，希望你能与我立下一个束缚，无论是否加入公安，都不会将今天的所见所闻泄露出去。”
我毫不意外地点头同意。
造价昂贵的精密仪器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陪同在我的身边公安部长脸带骄傲地介绍着。
“浅羽君，我们与一位才华横溢的咒具制作师达成了协议，投入了巨额的经费与科研人才，研制出了能够观测和度量咒灵等级的仪器，它的精度远远超过窗，且覆盖范围巨大，数据透明实时公布，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加入我们的咒术师不会因为情报失误陷入危机。”
“政府将会成立新的咒术特务科，我们绝对尊重咒术师们的付出，基础薪资待遇和职级比照警视长，任务奖金……”
我默默听着他所说的一系列福利待遇，金钱，编制，后勤，自由的择校权，和日本公安差不多的权利，即哪怕是任务过程中不那么合法的部分，只要理由正当都可以不追究。
真的犯错也是走法律程序，高层莫须有的私自处死是绝对不可能的。
出生普通家庭的咒术师也不需要费劲心机的糊弄家里人，公安部全都会替你摆平，可谓是面面俱到了。
然而面面俱到也就意味着被全盘掌控，我弯了弯唇，直直注视着男人难掩锐利的眼睛。
“伊藤先生，咒术特务科的长官是由政府指派吗？咒术师们的晋升渠道在哪里？还是说我们只是无法替代的打手？”
男人的目光陡然变得锋利无比，我继续扔出筹码。
“伊藤先生，不瞒你说，我的术式比较特殊，能够“批量”生产咒具，只要材料足够，哪怕是特级咒具也不成问题，训练有素的警察和军人只要佩戴上能够看见咒灵的眼镜和可以给咒灵造成伤害的咒具，二级以下的咒灵应该不成问题了，这样一来，挖掘出的小咒术师们也不需要连轴转的拼命，能够得到更多的成长时间。”
“不管怎么说，比起随机出现且人数稀少的咒术师，这都是个更好的选择吧？”
“浅羽君的条件呢？”诱饵太大，鱼儿不出意料的上钩了。
“我们来谈一谈咒术师的管理权与咒术特务科的长官人选问题吧。”
“这需要议会的共同表决，我没有决定的权利。”男人看似在拒绝，却没有把话说死。
“那就请您引荐一番野田议员吧，我上一个任务地点在山泽高中，刚好发现了一些和羽田议员有关的有趣东西，想必野田议员会有兴趣的。”
男人脸上的皱纹紧绷，打量着身前只到他腰际的小女孩，眼神幽深。
气氛紧绷起来，我笑容不变地与他对视，我知道，我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结果也的确如此。三天后，野田泽一郎会与我会面详谈。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坏事总是扎堆来，反之也同样成立。
我回到家中，就看见里香酱手里握着包装精致的丝绒盒子，穿着套头卫衣的乙骨站在一旁不安又期待地握住脖子上挂着的戒指。
我脚步停顿了片刻，怀疑自己是不是跳了频，这宛如求婚现场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没给我想太多的时间，里香酱蹭得一下抱了上来，她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献宝似地打开盒子。
“飞鸟，飞鸟，里香拿到报酬了，这是给飞鸟的礼物！”
蓝紫色的小颗碎钻镶嵌在款式让人眼熟的银色戒指上，钻石并不大，但也足够掏空乙骨和里香刚刚到手的任务报酬。
我迎着里香期待的目光，将它带在了右手的中指上，随后回抱住里香，在她的脸上轻轻贴了一下。
“谢谢里香酱，我很喜欢。”
一人一咒灵都变成了泡泡茶壶，系统面板中祈本里香的好感度跳到了70。
在我与野田泽一郎会谈之前，消失两天的五条猫猫终于打了电话过来。
“加茂家的旁支加茂鹤今天出任务后意外死亡，连带着尸体都被烧成了灰，档案室也意外失火，所有的资料都被烧毁，山泽高中死去咒术师的身份再也无从查起。那群该死的烂橘子！屁股倒是擦得快。”
“呵，这群废物以为没了证据老子就拿他们没办法吗？最强杀人可不需要证据！”
他的声音杀气腾腾，我却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啊，电话里的五条猫仍然在骂骂咧咧，我却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我没有留情，直接了当地戳破了他真实的想法。
“的确拿他们没办法吧，五条老师不会这么做，最多也就是炸一炸总监部，不小心打伤一些高层，因为你认为杀了他们并不会让咒术界变好，反而会让那些不明真相的咒术师们畏惧、不服你。”
电话那边瞬间安静，我们两个的呼吸都清晰可闻，谁都没有说话，但我们都清楚，某些不可调和的分歧已经横贯在了我们之间。
但从挚友那吃过深刻刺骨教训的五条悟这一次没再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飞鸟酱不认同老师的理念，对吗？”
“我的确很难认同。”
“嗯，飞鸟酱可以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吗？”
“没有约束还具有垄断性质且阶级固化的组织，腐化是无法避免的，寄希望于每一代高层的道德品质就和买彩票一样，我对赌博没有兴趣。”
“飞鸟认为毫无力量的普通人，同样盛产烂橘子的日本政府就能够改变咒术界吗？”
“当然不，但我相信头脑清醒的政治动物都明白什么是利益最大化，比起活在平安京时代的老古董，他们更清楚这个时代的规则。”
“飞鸟酱为什么不继续瞒下去，而选择和我摊牌呢？”男人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
“因为不想骗老师，虽然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也想试试说服老师。”
我眨了眨眼睛，语气真诚。这些话当然都是真心的，只不过我没说的是——我需要咒术界的最强能够站在中立位置，当然，能够对我有所偏向就更好了。
“太狡猾了吧，飞鸟酱！”被打直球的五条猫猫语气愤愤。
“所以老师的意思呢？”我乖巧询问。
“……让我们各自验证到底谁的理念是正确的吧。”
这个意思就是不会干涉我的行为，我迅速翻译出来，笑眯眯地给不爽猫猫顺了顺毛。
“我新做了甜点，五条老师要试试吗？”
“我是会被区区甜品收买的人吗？”
“不要吗？”
“当然要！”
第43章
偶遇
典型的日式茶屋内，热气袅袅氤氲而出，穿着藏蓝色和服的老人跪坐在蒲团上，优雅地执着茶壶，绿色的茶汤倾倒，缓缓注入白色的杯壁。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对面，内心感慨，比起政客装模作样，弯弯绕绕的作风，五条悟那直接扎心的狗言狗语都变得可爱起来。
“浅羽君，这个时节的玉露口感清香，比较适合年轻人，你可以尝一尝。”
终于走完流程的老人灰眸含笑，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端起面前刻着青竹的茶杯，微微一抿，的确如他所说，没有茶叶常见的苦涩口感，反而清香宜人。
“很好喝，野田先生，但我们还是直入正题吧。”我抬头注视着他，眼神锐利，俨然一副能力超群但年轻气盛的模样。
野田泽一郎并没有生气，他双手交叉，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政府新成立咒术特务科的目的是打破咒术界的垄断。有手段能力，又少年义气还有一腔热血的领导者是个好选择，既可以应付复杂的状况，咒术师的身份也容易得到认同，还不至于脱离政府的掌控。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浅羽飞鸟没有在伪装自己……
老人的眼神宛如精密的手术刀，要将眼前的孩子从里到外地剖开，他并没有先谈论咒术特务科的问题，反而先问了我抛出的诱饵。
“在这之前，我可以冒昧问一下，浅羽君提到的与羽田议员有关的东西是？”
老狐狸，装得真像！
我心里暗骂着政客的无耻嘴脸，然后完全没有自省意思地眉眼轻轻一蹙，一丝隐隐的愤怒和恶心飞快从脸上闪过。
“羽田议员一系，竞选时打着为国为名名号的政客们，与诅咒师和特级咒灵勾搭，将未成年的女孩子当做长寿的肥料，真是可笑，他们以为咒灵这种对人类充满恶意的东西是可以掌控的工具不成？如果这只咒灵孵化，他们这些被标记的猎物就是第一个被反噬的。”
“虽然祓除咒灵是我的本职工作，但救助这些人渣可并非我的本意，我在山泽高中得到了他们来往的记录和账本，野田先生现在很需要这些吧？”
野田泽一郎喝了一口茶汤，心里有些赞叹，第一段话看似在嘲笑羽田一系官员的愚蠢，实际上是在暗暗警告他。毕竟对于已至暮年的掌权者，延长寿命是很容易让人疯狂的一个议题。
这是为了山泽高中那些女孩吗？野田泽一郎猜测到，他一向认为生命的魅力在于它在有限的时间内迸发出的光彩，对想尽办法延长这幅老迈躯体存活的时间没有任何兴趣，但也明白同僚们的疯狂。
说起来羽田英一系的官员与他手下的某些人这两天似乎有不少出入了医院，看来这就是反噬了。
野田泽一郎了解自己的对手，如果没有人庇护，那些作为培养基的女孩子恐怕会被生吞活剥。
他指尖轻点木制桌面，抬起的眼眸边皱纹舒展，温和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浅羽君，我的确很需要这份证据，不过，你拿出它的目的应该并非是将它作为咒术特务科长官的筹码吧？”
我放下茶杯，眉毛微微挑起，笑容中是绝对的自信。
“当然不是，既然我坐在了这里，就会给你们一个非选择我不可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