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中庭,四下无人。
“仅仅是同僚?哈哈……乔迟,乔迟,我会让你永远忘不了我!”
杜修泽被激得浑身发抖,他的眼眸一暗,扼住乔知予的手腕,欺身而上,像是要把她抵在假山石上,恶狠狠地来一场法式热吻,然后再来个露天play。
他这一下实在太突然,乔知予根本没防备,武者的自动防卫被动展开,下意识抬臂一掀……
巨力之下,杜大人猛地倒退两步,后脑勺撞到了假山石上,下一刻,整个人软软的歪了下去,晕倒在地。
等等,晕倒在地?
不是吧!
醒醒!她还没演够强取豪夺的戏码啊!
乔知予悔得肠子都青了,要不是杜修泽突然袭击,她还可以再演两句,演到最后再给他一个惊喜,一巴掌把人抽晕。
没想到他自己晕了。
人生啊,人生真是索然无味。
乔知予叹了一口气,意兴索然的走到杜修泽面前,单手搭膝蹲下,俯视着身下人这张端正冷峻的脸。
一张好脸,一个贱人。
想到他在十七年前就想压她,这么多年来也死性不改……还想乘人之危,霸王硬上弓?
她冷不丁伸出手,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扇完,反手又来一个巴掌。
“啪!”“啪!”两记巴掌声,清脆万分,仙音绕梁。
既然他那么喜欢她,那就给他一个难忘的夜晚,她也会让他……永远忘不了她。
嗯,杜修泽,尚书令,勉强一玩……
打量着面前人,乔知予点点头,单手提起他的一只脚,倒拖着她的猎物,优哉游哉的穿过中庭,回到卧房。
戴上皮手套,拖出玉势箱。
烛影摇晃,夜还很长。
第81章 第八十一颠
杜修泽做了一个梦。
梦里春水溶溶, 春山漠漠,他的心上人,被无数人倾慕的乔迟躺在他的身侧, 柔顺的任他施为、予取予求。
这个梦就这样继续下去, 本该是很美的,可惜还没等他吻上乔迟的唇,乔迟就狂暴的翻身压上了他……这个梦, 就此变成了噩梦。
当他醒来时,更夫刚敲过五更天的梆子, 屋外月落参横。
头顶帐幔是青纱的,身上的薄被也是陌生样式,这不是他的房间!
杜修泽一时大惊, 刚想撑起身来,腰腹一用劲, 顿时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又躺倒了回去。
浑身都疼, 疼得像是被马车碾过, 尤其是难以启齿的某处, 还有胸口,全都像是火烧一样。这才一会儿,他就疼得出了满头的冷汗。
他喘着粗气,掀起薄被往里面看了一眼, 又不忍的挪开了眼。
身无寸缕, 青紫红肿, 遍体狼藉。
记忆慢慢回笼, 他记得昨夜分明是与烂醉如泥的乔迟在一起,怎么会……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屋外河倾月落, 破晓将至。
夜色昏暝间,有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在摇荡的青纱帐幔之后缓缓走动。
“酒醒添得愁无限,人生倏忽一梦中。”
那人缓缓推开了窗,夜风携着桃花瓣纷纷扬扬散入屋内,掀动青纱帐幔翩飞。
“我在淮阴长大,母亲是外室,自打我出生后,父亲就从未来看过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就和别人不一样,喜欢见血,嗜杀成性,总有些……奇怪的癖好。”
迎着夜风,那人容颜如玉,衣袂翩跹,恍若神仙中人。他口中的话不轻不重,不急不慢,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可是其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便刻苦读书,性子倒是收了不少,但那些暴虐的念头,却怎么都压不下。”
乔知予转过身子,伸手撩开青纱帐幔,缓步走到杜修泽近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影子,将他笼在其中。
“我没有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十七年前,桃树之下,我以为你在勾引我。”
乔知予垂眸看他,怅然道:“可惜,你逃得很快。”
被这双黑沉的眼眸盯着,杜修泽的心底不禁升起一阵寒意。
十七年前的那几个月就是他与乔迟相处的全部时日,他了解的乔迟,真的是他真实的样子吗?
此时细细想来,性情温和、芝兰玉树的少年多出于衣食无忧的世家,但乔迟在十八岁之前都飘零在外,那时的他,难道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无意识的抓紧了被单,杜修泽冷静片刻,问道:“那个女人呢?生了你孩子的那个。”
“没有这个人,逗你玩的。”乔知予说道:“我不喜欢女人,只喜欢操|你这样的……”
“闭嘴!闭嘴……”杜修泽愤怒的打断她。
他听不得那个字,疼痛难忍的某处还在提醒他发生了什么。他不能接受年少时光风霁月的心仪之人竟然是个阴暗的狂徒,还卑劣的对他做了那种事。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如果乔迟一定要变成这样,他宁愿他当年死在战场上!
“闭嘴?”乔知予眼眸一沉,抬手一把掐住杜修泽的下颌,咬牙道:“你让谁闭嘴,再说一遍!”
征战沙场的暴戾之气顷刻泄了几丝出来,由于她平日实在是太过温文守礼、风度翩翩,此刻这一瞬的失控仿若谦谦君子的人皮撕裂一条缝隙,露出里面狰狞的野兽模样,令人心惊胆颤,毛骨悚然。
“知予……”杜修泽惊愕道。
片刻后,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些不妥,乔知予闭了闭眼,强压戾气,若无其事的变回此前风度翩翩的模样。
垂手为他理了理鬓发,她语气轻松,“杜大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说完,她自下而上的打量他,饶有兴致道:“你和离,我未娶,咱们俩你情我愿,十分相配。”
初春的夜凉意袭人,杜大人死死捂着胸口的被子,无助的蜷缩在床上,心头五味杂陈。
若是换做以前,听到乔迟说这话,他必定心花怒放,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后悔,还有一丝……悲凉。
他需要冷静一下,他们二人都需要冷静一下!
乔知予看他沉默不语,就伸出手去,像是要掀他胸口的被子。
杜修泽一惊,推了一下她的手,随即无地自容的别开脸,眉宇紧蹙,神情逃避,“乔迟,不要这样。”
乔知予没有说话,随手将床案上叠好的衣物扔给他,然后后退两步,大咧咧在床前的大椅上一坐,岔着腿,坐姿大马金刀。
“穿衣服,今早还有朝会。”
朝会?杜修泽心头一突,赶紧穿起衣服,穿到一半,实在忍不了面前人肆无忌惮的目光。他抬起头,难以启齿的要求道:“你,你把脸别过去。”
乔知予不动如山,看得明目张胆,“羞什么,你身上的哪一处我没看过,继续穿。”
闻言,杜修泽顿时满面通红,急喘了两口气,恨恨道:“你非要这样折辱我吗?”
“好,那我不看。”乔知予能屈能伸,别开眼去。
杜修泽松了一口气,迅速穿好了衣物,但下床之时不小心拉扯到某处,疼得眼前一白,差点没能站稳。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他姿势tຊ别扭,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皱着眉,足足缓了五六息。
乔知予看他身上不适,心里有些好笑,站起来过来扶他,被他气急败坏的一把掀开。她不为所动,蛮横无理的继续搂住他,并提出一个十分要命的问题:“修泽,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感受着浑身上下侵入骨缝的疼痛,杜修泽心里后悔极了,脑子里也纷乱不堪,“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他冷峻的脸上神色混沌迷茫,头上一向整齐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衣襟慌乱之下没有整理好,敞得有些开,露出锁骨上斑驳青紫的印记。
被乔知予扶在手里,他像是一只呆滞的蓬头草鸡,一看就是已经被过载的信息冲击得人都傻了的模样。
本是恶向胆边生的乘人之危想要霸王硬上弓,结果惨遭乔大恶人蹂躏玩弄,估计他自己也还没想好此刻该做什么表情。
“想想?”乔知予压根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冷笑一声:“是你自己扑上来的,想赖账?”
说着,她的手上力道猛地加大。
顷刻之间,杜修泽只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面前人捏碎,忍不住哀声求饶道:“朝会之后,朝会之后给你答复!知予,疼,轻点!”
这次朝会,是杜修泽有生以来最煎熬的一次朝会。
紫宸殿中,天子威严,群臣济济。
他身为尚书令,必须打起精神回答与职务有关之事,身上无处不疼,还必须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异样,而身后还有一道难以忽视的眼神紧紧注视着他,像是猎豹紧盯着自己的猎物,让他背后发寒。
但乔知予与他相反,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杜大人的同时,欣赏着他长腿战战的样子,她时常忍不住勾唇一笑。
演变|态,她真的很在行,杜大人,也真的很好玩,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十分的……Q弹。
朝会之后,杜修泽并没有如他所言,乖乖的回到她身边,他混在人群里,似乎是想要浑水摸鱼,走为上计。
乔知予怎么可能让他逃,趁着人流逐渐稀疏、后方无人之际,一把扯住他拉到暗处,眼神不善的将他逼到墙角竹林的角落中。
“想逃?”
杜修泽左顾右盼,神色紧张,“放手,这样肆意妄为,你难道不怕被别人发现吗?”
“发现怎么了?”乔知予混不吝道:“发现,我们就光明正大在一起。”
“你疯了!”杜修泽瞠目结舌,“若真的如此,天下人会如何看我们?”
乔知予冷笑:“爱怎么看怎么看?怕什么,人生须臾,活在当下!修泽,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嗯?”
她说着,蛮横的又靠近了一步,把面前人堵得退无可退。
杜修泽背靠着墙,闭了闭眼,神色难堪,“我们一个文臣,一个武将,而立之年闹出这种笑话,史书上会如何写我们!我们会身败名裂,成为千古笑柄。”
自古文士,皆追求立言、立功、立德,以求青史留名,彪炳千古。他们二人如今已经站在了文武两途的顶峰,若无意外,日后都将名垂青史,可假若他们的事真的被公之于众,他实在不敢想象世人的眼光会怎么看他们。
他想是要和乔迟在一起,但也只是私下,谁能想到乔迟这么疯,竟要把这些腌臜之事摆上台面!
乔知予垂眸看他,笑了笑,“我不管这个。”
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缓缓按在了杜修泽不住推拒的右手上。
下一刻,她将手指强硬的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用力握拢,力道极大,“你先招惹我,还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十指连心,杜修泽顿时面色发白,哀求道:“乔迟,疼,疼,放手!”
乔知予纹丝不动,一眨不眨的垂眸看他,眸色深深,“一时欢愉,转瞬即逝,只有疼痛刻骨铭心。”
“修泽,这就是我给你的感受,把它咽下去,仔仔细细的品尝,是不是……非常令人难忘。”
“疯子,乔迟,你这个疯子!”杜修泽倒吸着凉气,骂道。
下一刻,乔知予的另一只手覆上了他苍白的脸,大拇指顺势揉上他的薄唇,力道颇大,冰凉的墨玉扳指咯得他皮肉泛红,“这张嘴,昨晚叫得这么好听,现在却说出这样刺人的话,我不喜欢。”
说着,她冷着脸,伸手就要往下面去。
杜修泽一把抓住她,难堪道:“别在这里,知予!我再想想,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
面前人呼吸急促,眼眶都开始泛红,似是不堪折辱,或是已经极度紧张。
乔知予瞥他一眼,便放过他,叹了一口气,又恢复冷冷淡淡的样子,“修泽,不要让我失望。好好想,我等着你的答复。”
说罢,她环顾四周,信手折了一支狗尾巴草,插到了他的官帽上。欣赏了片刻,断言道:“好看。”
杜修泽怔怔的看她,苦笑两声,清亮的长眸中流露出一丝难过:“我真的心悦于你……你不该,不该这样对我。”不该这样,把他放了又捉,捉了又放,羞辱、折磨,玩弄于股掌之间。
“走吧,我送你回家。放心,没人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杜大人的清誉,暂时还很安全。”乔知予冲他眨了眨眼。
杜修泽看着面前人,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乔迟就是这样,像火一样,美丽又危险,让他又痛又爱,又惧又爱,这是他此生从未有过的感受。他引火烧身,自作自受,如此的痛苦,却为何……依然甘之如饴?
将走路姿势别别扭扭的杜大人送回杜府以后,乔知予也神清气爽的回到了自己的侯府。
一屁股坐到书房的大椅上,她悠悠然给自己倒了壶茶,然后问道:“怎么不吱声?”
四下俱静,人影全无……
片刻后,一个机械的电子音凭空响起。从昨晚到刚才,从头到尾旁观全程的222幽幽道:【宿主大人,您成长了。】
“叫我宿主,怎么,失忆了?”乔知予抿了一口茶,观赏了一下窗外的风景。
222沉默片刻:【姐。】
乔知予笑了笑,“你以为这是第一世?”
222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战战兢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