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生:“你们多多对练,总有一天也能像你们仙鹤师姐这样。”
刘燕生一边分出心神来,解答着员工们的疑问,一边关注着比武的情形。
张臣被摔在地上后明显是蒙了,林仙鹤乘胜追击,钳制住张臣的双手,举拳头就往刘燕生的脸上挥去。
刘燕生本能地伸出手臂格挡,林仙鹤那一拳头落在了张臣粗壮的胳膊上,发出沉闷的击打声,而后猛地往上一推,林仙鹤没有硬抗,身体往后一倒,躲避开来。
趁着这个机会,张臣双手拄地顺势一跃,站了起来,几乎同时,林仙鹤也站了起来,双手握成拳,准备和张臣继续战斗。
张臣恼怒非常,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安全距离,指着林仙鹤骂道:“你疯了吧?把我当你的仇人了,真下得去狠手啊你,要不是我躲得快,你一拳头下去我就破相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张臣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胳膊、大腿都在隐隐作疼,疼痛加强了怒意,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师妹上辈子跟自己大概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心中想着,要是林仙鹤再敢下狠手,他也不管不顾了!
林仙鹤身上也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拳头打出去,对方疼,自己的拳头也疼,况且张臣身上都是坚实的肌肉,自己到底不是铁打的。
刚刚自己是下了狠手,但张臣并没有,不然,也不会被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让他吃了苦头,林仙鹤心里头憋着的那股子无名气消散了不少,准备见好就收。
刘燕生实时出来给她搭台阶:“好了,好了,都是亲生的师兄妹,就是切磋,点到为止,我宣布,这次是林仙鹤赢了,好了,散了吧。”又朝着围观人群挥挥手:“好了,这场比试结束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大家起哄着散去,很快,宽敞的武术教室里只剩下师兄妹三人。
张臣铁塔一般的大脸盘上浮现出委屈的神色,指着林仙鹤跟刘燕生告状:“你看看他,还是亲生的吗?简直就是仇人,死命的打我,燕生,我跟你说,我要不是看着她是我师妹,我早就把她打趴下了。”
林仙鹤作为胜利者,此时洋洋得意地用下巴看他,说:“吹牛谁不会?要不咱俩再比试一场?”
张臣摸着被摔疼的后背,连连摆手,说:“好男不跟女斗!”
林仙鹤不屑:“便宜话谁不会说,你这话就跟打输了放话说你等着、我饶不了你一个道理。”
张臣气得不行,指着林仙鹤,跟刘燕生说:“看见了没有,就跟我说话的时候,小嘴叭叭的,嘴皮子溜得很,我真是招她惹她了我!”
刘燕生瞧着张臣呲牙咧嘴的样子,心里头暗爽,笑呵呵地继续和稀泥,“你还说好男不跟女斗,咋还不依不饶的?你这皮糙肉厚的,让她打两下就打两下呗,你不是经常说她手上有准头吗,她还能让你伤筋动骨不成?”
这句话把张臣满肚子的委屈,一腔子的抱怨全都给堵了回去,“我就知道你们俩是一伙的!”说完,转身,将铺了减震垫的地板踩得“啪啪”响。
刘燕生看了眼他的背影,笑着跟林仙鹤说:“看来还是没打疼。”
林仙鹤揉捏着自己的手指,摇摇头说:“说也说不通,打也打不服,没办法了。”
刘燕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抬手拍拍林仙鹤的肩膀,说:“算了,每个人又每个人的活法,该劝的劝的,该做的做了,尽心了就好。”
林仙鹤点点头,说:“就是可怜了小孩子。”
第19章 小混混
刘燕生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仙鹤说的小孩子是谁。他们从来没见过张臣的儿子, 张臣也基本不会在他们面前提起。张臣媳妇怀孕了之后他就从老家出来了,中途也没回去过,就孩子出生之后, 回去了一次,在之后,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回去一次。
他总说跟媳妇没感情, 是为了父母娶的, 孩子也是为父母生的, 可是你要是不乐意,谁也不能逼着你去结婚入洞房不是?这就是个为了让自己在外面继续当浪子,可以毫无愧意地流连花丛的借口罢了。
刘燕生把张臣的这些心思看得透透的,不过没跟林仙鹤说, 省得更给她添堵。点点头说:“是啊, 不是光给钱, 就算是尽了责任了。你也别急,离过年还有几天, 我慢慢劝他,肯定不让他在燕市陪那个女人过年。”
林仙鹤点点头,口中带着些怨气说:“你说, 嫂子在家里知不知道他这些花花事儿?”
刘燕生上师范的时候谈过女朋友, 因为他执意要放弃老师这个铁饭碗,去继续学习武术而跟他分手, 当时两人年纪都不大,刘燕生也不像现在这样成熟,两人包括两个家庭都弄得特别不愉快, 再后来忙事业没时间交女朋友,自问对女性也不太了解, 但是用常理来讲,枕边人对你是亲密还是冷漠,总是能分得清的,他回答说:“应该有所猜测吧。”
林仙鹤:“这样一年见一两次,连打个电话都不愿意的婚姻有必要继续吗?她为什么不离婚呢,这样的男人,除了给钱,要他有什么用?”
刘燕生笑笑,觉得林仙鹤这纯粹还是孩子的思维,便没有回答。
林仙鹤也并没有想听他的答案,继续说:“说来说去,还是怪张臣,不想跟人家过日子就离婚啊,还拖着人家,真恶心!”
刘燕生见再聊这个话题,林仙鹤的火气又该上来了,连忙转移话题,问:“你打算哪天回承宁老家?”
林仙鹤想了想,回答道:“迎春师姐说,年后她要去西北地区拍戏了,之后还会去全国好多地方取景,估计到时候没有时间见面了,我想等她忙完,跟她见个面,咱们聚一聚再走。”
刘燕生点点头,师兄妹里,同为女孩子的林仙鹤与梁迎春向来来往更密切些,他点点头,问:“对了,她之前不是说有可能要去港城吗?怎么样了?”
林仙鹤:“据说是那部电影因为一些原因要延迟开拍,不过,去港城的事儿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刘燕生点点头,笑着说:“到时候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北方过小年这天,梁迎春所在的片场杀青,她终于有时间赶回了吉祥路8号。
林仙鹤一看见她,就被她左右脸颊上各一块的冻疮给惊了下。
顾不得寒暄,忙问:“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怎么成这样了?”
梁迎春伸出手掌摸摸脸,微笑着说:“给女主角当替身,吊威亚,穿得单薄,脸上又有汗,给冻着了,没事儿,缓两天就好了。”见林仙鹤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忙安慰她,“不疼,就是痒痒,忍住不挠就行了。”
他们习武之人,难免磕碰到,受伤是司空见惯的,可还是头一回被冻伤,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又是皴,又是冻伤的,看得人心里不是滋味。
“你们不是在影视基地的棚里拍摄吗,怎么会冻伤?”
梁迎春:“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女主角要求实景拍摄,但她又嫌冷,于是导演要求我这个替身上。”
林仙鹤生气又心疼:“这叫什么事儿,不是导演说了算吗,为什么听女主角的,难道是她投资的?”
梁迎春给了她一个你猜对了的表情,说:“不是她投资的,但是她男朋友投资的,听说是个特别有钱的大老板。”
一直听着两人聊天没插嘴的刘燕生连忙打断他们:“这儿风太大,你们回屋聊去,迎春,我去给你买冻伤膏,我小时候年年长冻疮,都是擦这个擦好的,你冻伤不严重,肯定能在去港城之前好利索。”
梁迎春俏皮地朝着刘燕生抱拳拱手,笑着说:“那就麻烦燕生师兄了!”
慢了几步才迎出来的张臣看见梁迎春立刻一副终于见到亲人的表情,“迎春师妹,你终于来了,你可一定要管管林仙鹤同志,太不成样子了,没大没小,对我张嘴就骂,抬手就打,丝毫没有长幼尊卑,快把我欺负死了。”
梁迎春笑笑,跨上林仙鹤的胳膊,歪着头跟他说:“师兄,我们家仙鹤这么好,这么善良,怎么可能欺负你?她是最讲理的,要是有人和他发生矛盾,那一定是对方有错在先!”
林仙鹤适时朝他投来一个得意又挑衅地笑。
张臣气得恨不能锤自己的胸口,“好你个梁迎春,我本来打算请你去吃火锅,给你接风的,接风宴没了!”
梁迎春的接风宴张臣到底还是请了。
就在距离公司四五站地的老字号涮肉店。一块吃饭的只有他们四位师兄妹,算是梁迎春的接风宴,也是送行宴。
张臣带足了钱,把菜单上的肉类都点了个遍,四个人都是大饭量,尤其还有林仙鹤这个大胃王,肉点少了还真不够吃,要不是桌子上摆不下,他还得继续点。
几人好长时间没吃涮肉了,一时间没顾得上说话,全都抢着涮肉吃,等闷头吃了一轮,把桌面上的吃食都消耗了一多半儿,才有空抬起头来说话。
因着这餐饭是为梁迎春办的,又许久没见,大家的问题都集中在梁迎春身上,问她这段时间拍戏的情况,问之后去港城的事儿。
张臣举起酒盅:“没想到你是咱们这些人里头最早走出去,港城啊,那可是国际大都市,迎春啊,出息了,师哥为你骄傲,我敬你一个,祝你这次走出去,能实现你当演员的梦想!”
说完,将酒盅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多谢,承你吉言!”梁迎春也豪爽地端起小酒盅,一口干了。
天气寒冷,他们喝的是38度的白酒,度数不高,喝下肚去火辣辣的,暖和和的还挺舒服。
他们的师父高江流是好酒之人,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中午、晚上都得整两口,酒量极好,一顿一斤酒不带醉的,最爱喝当地一家小酒厂酿造的60°的烈酒。他们这些师兄弟,轮班提着二十斤的大酒桶步行五公里路程去镇上给他打酒去。
师父经常会让徒弟们陪着喝两盅,幸好,他这几个徒弟酒量都还不错,不过,他们没有师父那么大的酒瘾,喝不惯高度白酒,不过喝喝38°的还是可以的。
对于爱酒之人来说,酒的味道是甜的香的,林仙鹤对酒没什么兴趣,只能品尝出辛辣来,只是当成酒局饭桌上的必备品,应景用的,喝也能喝,不喝也不会想。
几人互相敬了几轮酒,又开始涮肉、涮菜,看着点的这些肉和菜快要吃完了,张臣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波。
冬日的夜晚,围着老式铜火锅吃着热气腾腾的涮肉,让人从里到外都舒服又惬意。
大家伙解了馋,缓解了饥饿,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喝酒闲聊天。几个亲近的朋友在一起,可聊的事情太多了,天南海北、国家大事、各自的生活……
这家店生意还不错,几乎满员的,有几桌吃得快,陆续离开的,剩下残羹冷炙,很快被服务员收走。饭店的空气里头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麻酱和羊膻味儿。
张臣和刘燕生结伴去上厕所,梁迎春拉拉自己的毛衣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有些担忧地说:“吃火锅就这点不好,吃完了之后满身都是味儿,好几天都散不去,谁都知道你吃涮肉去了。”
林仙鹤也拉了自己的衣服闻了闻,味道确实挺大的。
这时候,她感觉到有人碰了碰她,一回头,就见个二十多岁的长发女孩子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大衣递过来,说:“不好意思,刚刚被我碰掉了。”
林仙鹤接过来,道了声:“没关系”,顺手又将大衣挂在椅子背上,同时迅速扫了眼女孩子这一桌,这是个四人方桌,就她和另外一个编着麻花辫儿的娴静女孩面对面的坐着,娴静女孩见她看过来,还对她微笑点点头,林仙鹤也对她回以微笑。
梁迎春将她的大衣扯过来,放在旁边的空座椅,自己的羽绒服上面,悄悄地说:“那两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很秀气,好像是大学生。”
林仙鹤没看出来像是大学生,不过确实长得挺好看,也挺亲切的。
两人视线转回来,继续聊自己的话题。
“……你也学学粤语呗,不然将来到了港城,跟人家语言不通,到时候买个东西都费劲。”
梁迎春点点头,说:“我们团队里有会粤语的,回头我让他们教教我。我们一过去就进组,说是在港城比较偏的地方,估摸着也没什么时候出来逛街,听说那边消费很高,还顶瞧不起内地人的,我还是猫在片场就好了。”
林仙鹤:“我也听说他们对内地人很不友好,你要是受人欺负了,千万别忍着,就跟他们干。不然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去帮你打架!”
梁迎春用公筷搅了搅锅里的菜,捞出来一些放到林仙鹤的碗里,又叫服务员过来加汤、加碳。
一听林仙鹤这话便笑了,说:“你来帮我打架,你还要来港城不成?”
林仙鹤:“对啊,去港城也不难吧?我都打听好了,找个旅游公司,办个通行证就行了,只要跟着旅游团去,再跟着团回来就行。”
吉祥路这一带,小公司还挺多的,也有专门做旅游、留学服务的,小小的门脸,客人在这里咨询、缴费后,中介会将客人转给更大的旅游或者留学公司,从中赚取中介费。
听说梁迎春有可能要去港城后,林仙鹤就去咨询过。她总是听林家富说港城,去过一次之后念念不忘,就有些想亲眼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见识到了司小姐这个港人的德行,她就又不想去了。想到司小姐,脑中不自觉又出现陈启东的样子,他的脸很清晰地展现在林仙鹤面前,现在回想,他的眼睛不是纯黑的,好似微微泛着点蓝,再加上他的自来卷,也不知道是不是带有异国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