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鹤目光立时锁定那人。
这几个人中也有帮着劝的,“咱们就是拉活的,又不是小流氓,人家不坐车就放走呗,犯不着口花花的。”
这话有人赞同,有人不以为然。林仙鹤将这些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挡在前面两个人还是没有让开的意思,林仙鹤迅速地估量了一下如果真要打起来,对方会出动的人数,自己能不能打赢他们,而后后退半步,迅速出脚,踢向右边的摩托,紧接着如法炮制,踢向左边的摩托。
两辆连人带摩托车以一个干脆利落的姿势往后倒去,后面的人反应倒也快,赶紧弃车而逃,最后砸倒了另外一辆摩托车,倒在最外围的三轮车上。
林仙鹤在这样的惊慌之中,扬长而去。
她本来还想趁机抢了那个说要让自己见识见识男人厉害的坏蛋的摩托车骑骑,让他来追,遛遛他的,可一想到自己要骑这种恶心男人骑过的摩托,瞬间反胃,就放过了他。
这帮子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没用,一个追上来的都没有,只敢在她走远了之后,装腔作势的骂一顿,说着“你等着”、“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之类的片汤话。
不是他们不敢动手,而是看见了她的实力,怂了,这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小姑娘,你看他们敢不敢,这些窝囊又恶心的男人!
一下火车就遇到这种事,让她很不舒服,记得以前承宁治安还是可以的,不过,她之前都是白天到站,周围有火车站的保安巡逻。也许,这里一直都这样,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嗨!”
承宁县火车站不算大,林仙鹤几步便出了火车站的地界,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她,转头一看,是个坐在三轮车上,二十来岁的女孩子,骑车的是个四十来岁,有些胖的妇女。
“叫我吗?”林仙鹤问。
女孩子笑着,说:“是啊,刚刚我就走在你后面,那群人真是吓死了,就是一群小流氓,幸好你把他们给收拾了,不然我就只能等着我妈进去救我了,谢谢你啊,你可真厉害!”
林仙鹤打量着这对母女,那位骑在三轮车上的妇女也对她感激地笑着,她对着他们点点头,“不客气”。
“你要去哪里啊,要不要上来,我们捎你一段?”女孩子真诚地说道,妇女也跟着点头。
林仙鹤目光看向那辆三轮车的后轱辘,大概是改装过的,比原装的轱辘要大了一圈,便是再大,自己这一百四斤的体重加上去,这轱辘恐怕也难以承受。
她婉言谢绝:“你们先走吧,等下有人来接我。”
女孩子有些遗憾,只能跟林仙鹤挥挥手,跟着三轮车走了。
有了这段小插曲,林仙鹤心情好了许多。走了几步后,碰上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招手将自己载回了家。
出租车只能停在别墅大门口,不允许进去,林仙鹤便在门口下了。别墅门口的灯光比火车站门口的还要明亮,给完车钱,车子开走后,正看见一辆三轮车朝着自己驶来。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三轮车上跳下来,有些兴奋地喊:“姐姐!”
正是林一鸣。
林仙鹤对他笑了笑,三轮车驾驶位置上的人也跳了下来,走到林仙鹤跟前,正是高凤英。双手交握着,面带笑容,“仙鹤,你回来了?我还问你奶奶,要不要去接你呢,她说你爸会安排的。”
林仙鹤对她笑了笑,叫了声:“二婶。”
目光不由得落到那辆三轮车上,不知道是以前没注意,还是三轮车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地忽然地冒出来。
林一鸣热情地给介绍:“这是改装过的,加了发动机,靠柴油驱动,节省了人力。现在咱们县城可流行这种三轮车了,买辆三轮车再一改装就行,比买烧油的三轮车便宜多了,只要把轮子再一换,就能拉人拉货了。”
林仙鹤点点头,她对机械啊,发动机啊,都不了解,就是想着,这些人还挺厉害的,能把人力车改成动力车,就是不知道安不安全,能用多长时间。
林一鸣继续热情:“姐,我研究过,原理可简单了,我也会改的。”
林仙鹤点点头,对林一鸣投以赞赏的目光。
高凤英笑呵呵地说:“晚上凉,别缠着你姐姐说话,进屋了再聊。”
林一鸣“哦”了一声,热情邀请林仙鹤上车。
林仙鹤围着三轮车转一圈,说:“我载你们吧。”
高凤英有些犹豫,林一鸣已经跳上了车,晓说群八以四巴依刘酒流三,人工找文欢迎加入同时催促他妈赶紧上来,说:“我姐车技可好了,摩托骑得那么好,三轮车肯定没问题的。”
高凤英:“三轮车的打把跟自行车的不一样……”
话没说完就被林一鸣打断,他被林仙鹤有种盲目的自信,说:“我姐肯定行的,你放心吧。”
高凤英只好上来,想当初她可是练了好久才能上路的,到现在转弯的时候还有些费劲,平时只骑车去去菜市场,熟悉了的路段还好些。
最近县里头不太平,学校建议有条件家长尽量能在晚自习后来接一下孩子,她被硬着头皮上路了,幸好晚上车少、人少,即便是这样,也时刻提心吊胆的,唯恐一个刹车不好,冲到沟里去。
高凤英的这辆车,不光装了发动机,后轮胎改换过,就连车后斗也改装了,加宽、加深,加了栏杆,还在两侧的位置上焊装上了人坐的座位,并且绑上了小垫子。
学过物理知识的林一鸣一开始非常担心这辆车的主体结构支撑不住,又催着让高凤英去加固了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四不像的柴油三轮车,丑是丑了点,但很结实、方便,省了不少钱,高凤英非常满意。
林仙鹤坐上驾驶座,找到了油门和刹车的位置,便开始发动了。一开始油给大了,车子迅速冲了出去,吓得高凤英大叫一声。但林仙鹤很快就找到了手感,车子开始变得平稳起来,拐弯、上坡毫不费力,比高凤英的驾驶技术好多了。
林一鸣理了理被晚间春风吹乱了的短发,向高凤英炫耀:“我说我姐没问题吧!”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自家别墅门前,停得非常整齐,高凤英不得不点头,承认林仙鹤确实有这份本事。
李广妮还没有睡,她知道林仙鹤今天回来,特别忍着困意等着她。
林仙鹤被她嘘寒问暖问了几句,催促她去休息,李广妮看看守在一边的林一鸣,欲言又止,最后抵不过困意,先去睡了。
高凤英给他们热了晚上蒸的羊肉馅大包子做宵夜,又给做了两碗浓稠的鸡蛋汤,才被林一鸣催促着去睡觉。
姐弟两个一边吃夜宵,一边聊天。
还有不到3个来月,林一鸣在承宁一中的学业就要完成,转到燕市的学校去上学了。对于他来说,转到首都,到更好的学校去上学固然值得高兴,但更值得高兴的是,他可以脱离家庭,脱离令人厌恶的父亲和令人失望的母亲。
他以前总想着,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就可以帮着母亲,让她不再被父亲欺负,可是某一天,他忽然醒悟,她的母亲并不想脱离这样的生活,甚至她的天平是倾向于父亲那边的,如果让她在自己和父亲之间做个选择的话,她会犹豫、迟疑,但最终,还是会走向父亲那边。
这个认知,让他尚未发育完全的心灵遭受了很大的创伤,那时候,他拼命想离开这个地方,但这个时间好似遥遥无期,他每天都很绝望,对学习、对生活都失去了兴趣。
直到姐姐林仙鹤说,可以带自己去燕市上高中,那时候,他的天空重新蓝了,可以听见这世上的欢声笑语,重新对学习、对生活燃起了兴趣,虽然并不是立时就可以离开,但离开的窗户已经打开,只要日子到了,他就可以走出去。心中有了希望,暂时的困难也就可以忽略了。
他重新变回了原来的他,那个自信乐观、热爱学习,热爱劳动,对同学友好,爱帮助人,有很多好朋友的林一鸣。
自己这一系列变化,一开始的时候,林一鸣并不能有个深刻的理解,可等他变好之后,心情愉悦放松了,才有意识地去反思,得出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结论。
因着这份模糊又清晰的认知,他更加感谢自己的姐姐,他拯救了自己,是自己的救世主。
听说姐姐要有回来,林一鸣晚自习都没上好,要不是有强大的自律性,想让自己在承宁县的高一生涯有个圆满的句号,他早就跑去火车站了。
“姐,我们前两天做了分班之前的模拟测验,你猜我考了多少分?”
林仙鹤哪儿能猜得出来?有些科目满分是150分还是从林一鸣那里听说的。
林一鸣也没有卖关子,得意地报了个数字,紧接着又解释说:“全班第六,全校前二十,比一开始入学时候的排名前进了十来位!”
“你真棒!”林仙鹤毫不吝惜地夸赞着。
两只大包子下肚,舒服地呼口气。
高凤英包的包子薄皮大馅,用的最新鲜的羊肉,只加了些大葱作为调料,肉味十足,却没什么羊膻气,十分美味。她这份手艺是跟饭店大厨学的,在林家富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她去县里有名的包子铺做过帮厨,那时候学会的手艺。
不意外地得到了姐姐的夸赞,林一鸣成就感加倍,也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真好吃!”
林仙鹤:“是啊,二婶包的包子,绝了!我在燕市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林仙鹤说着,又拿起了一个包子,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你要不要先跟我去燕市,先玩玩,熟悉熟悉环境?”
林一鸣瞬间心动,但很快就摇摇头,说:“我想把这几个月的课程上完,能多学习一点知识。我考完试了再去了,到时候你再带着我玩儿。”
“好”,林仙鹤很欣赏地对他笑了下。
林一鸣啃完了一个包子,用纸巾擦擦嘴巴,说:“对了姐,那个夏明远你还记得吧?他这次考试考得不太好,听说退步了好几名。”
夏明远?林仙鹤顿了下才想起这个人是谁。她“哦”了一声,对这个跟自己没关系的人的事儿没什么兴趣。
“我觉得他精神不太正常,有一次,我俩在厕所里碰见,他阴阳怪气的,说我是鸠占鹊巢,说我不要脸。我当时就不干了,问他,我占了谁的巢,他就说不出话来了!他莫不是以为我抢了他的东西吧,真可笑,你是我姐,又不是……虽然是有一点关系吧,但是,反正我不是抢的!”
林一鸣有点说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但很明确的一点是,自己没有抢别人的东西,姐姐是自己的,不是他的!
林仙鹤赞同地点点头,咀嚼完口中的食物后说道:“他要是再敢挑衅你,不用让着他。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儿,要是敢动手就揍他。我教你的那些招式还记得吗?”
林一鸣忙点头:“都记得的,我经常练习的,还教给了班里的同学,同学们都知道我会功夫,不敢惹我的。姐我记得你的话,谁敢跟我动手,我就揍他!”
林仙鹤满意地点头。
吃完了饭,回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林仙鹤接到了梁迎春的电话。
她知道梁迎春今天肯定会打过来的,却没想到这么晚,已经快要十点了。
林仙鹤赶忙接通电话,梁迎春沙哑低沉的鼻音传来:“仙鹤,不好意思,我今天收工太晚了,一回到宾馆就赶紧打电话。”
昨天上午,梁迎春抽时间从片场跑出来给师父打了个电话,打到了林仙鹤的手机号,当时时间太紧,只顾得上遥祝师父七十大寿快乐,匆匆跟林仙鹤说了今天再给她打电话就挂断了。
昨天林仙鹤就听出她的声音不对,今天更严重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声音怎么这样?”林仙鹤很担心地问着,昨天就听出声音不对,可惜没来得及问。
梁迎春吸了吸鼻子,说:“原来就有点发烧,昨天拍了一天落水的戏,晚上就感冒加重了,嗓子肿了。”
“那你吃药了没?”林仙鹤关切地追问,独在异乡生病的滋味有多难受,她可太知道了。
梁迎春:“还没有去买,等下我就出去买。”她身体很好,一年到头,几乎从不生病,所以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没想着买些药品带过去,可昨天大概是泡冷水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水土不服,心情不好,感冒一下子就加重了。
她没有去买药,一是买个药太困难,店员明明能听得懂普通话,却又装着不懂的样子,反复让她讲英文,她觉得好累,索性就不买了,二是吃了感冒药就犯困,拍摄的进度有要求,万一因为她耽误了,又得被导演、副导演、武术指导等人大骂,虽然她听不懂他们骂的是什么,但那表情、语气都让她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