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影疏将心思收了回来,挥刀砍向了秦潜,她明白了无影拳的招式便不会再去毫无头绪的乱砍,每一招每一式都砍在了秦潜的致命点上,朝影疏收着招式,只是将秦潜砍了个满身鲜血淋漓。
秦潜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怒喝一声直接扑向了朝影疏。
朝影疏侧身躲避的空闲,看了一眼外面的战局,决定速战速决,她抬刀毫无技巧地刺向了秦潜,后者见她露出了破绽,用手铐直接锁住了刀身,让青影不得前进半分。
秦潜说,“这下只有你死的份了。”
朝影疏面无表情地看了秦潜一眼,她忽然扭转手腕将青影与手铐缠的更紧了,秦潜不明白她这是何意,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朝影疏长腿一抬,左脚的脚踝直接搭在了秦潜的肩膀上,她的右手和右脚同时后撤,左脚用力,逼着秦潜压低了身体,接着朝影疏迅速将青影上挑,锋利的刀尖毫不犹豫地由秦潜的下颌处刺进了他的头颅中。
秦潜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随即没了气息。
朝影疏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江衍此时凭借着手中的一根梅花枝子便与凤知深不相上下,她正打算出手帮忙,一根长棍从斜后方而来,直接阻挡了她的去路。
朝影疏面色一黑,“召远风,你给我让开!”
召远风一听笑了,他天生一张笑脸,即便是不笑的时候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笑起来双眸一弯更是好看,一对小虎牙明晃晃的,然而这么干净的少年背地里却是做着手染鲜血、杀人越货的勾当。
召远风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朝影疏一言不发地出了招,为什么她会知道召远风的名字,前世就是因为朝莫悔在家里藏了个他才导致了朝家被灭,这样一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召远风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越写感觉跟武侠出现了偏差,虽然小时候看的武侠小说和电影不少,也曾幻想着自己也能背着一把长刀出去走一走,但是长得之后写出来的武侠却变了味,哈哈哈。
第29章 恩怨
◎刀光一线,如同熹微之色◎
“正好,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说完,召远风将手中的长棍一送,直到它击打在了青影的刀身上,朝影疏才发现那根黑不溜秋的东西是玄铁所制,上面还雕刻着繁冗的花纹,双端尖锐。
朝影疏说,“你不去帮你的圣女,反而来挡我的路,安得是什么心?”
召远风说,“你对圣女出言不逊,我自然安得是来教训你的心。”
朝影疏有些不耐烦地挡开召远风的长棍,她分心看了一眼徐三娘,发现她对上蒋莞竟然毫无劣势可言。
召远风见状向朝影疏的门面挥去,后者丝毫不停顿地闪了开来,他擦了擦嘴唇,笑嘻嘻地说,“姐姐,你的对手是我,不可以分心的。”
朝影疏二话不说朝召远风袭了过去,刀式迅速,与后者的长棍相击,她扭转手腕将青影压在了召远风的长棍上,锋利的刀锋飞快地逼近了召远风。
召远风双手持着长棍根本无法将自己脱离被动,他暗自惊诧朝影疏的臂力,突然灵光一闪,召远风将长棍下压,旋身去击朝影疏的侧身。
朝影疏见状,突然想起了族会那日,她也是这样去破罗幽的长刀,但时至今日,她却变成了那个手持长刀的人,不过朝影疏没有把握自己能挨那么一下,她迅速原地跃起,一脚踩下了召远风的长棍,用刀背劈在了召远风的后颈上。
召远风还没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朝影疏随手把他扔在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便离开了。
凤知深将手中的九节鞭甩了出去,江衍木枝上的梅花被全部绞了下来,每一片花瓣都是完完整整的,纷扬而下。
朝影疏借力按了一下江衍的肩膀,左手取了一柄雁炽翎出来,直逼凤知深。
凤知深迅速收回九节鞭并将它缠在了手臂上,手持末端的利器,朝影疏将左手的雁炽翎劈在了其上。
凤知深以为她会再用青影补一刀,谁知朝影疏将青影往后一抛,左手隔开了他的利器,右手迅速取出另一把雁炽翎,十三刀如同骤风暴雨一般而至。
凤知深信步闲庭地接下了朝影疏的十三刀,后者迅速后退,江衍手持青影即刻而上前,二者衔接毫无罅隙,他虽然平时用墨雨剑多一些,但是用起长刀来,依旧得心应手的很,破穹剑法的威力丝毫不减。
朝影疏缓了一口气,再次提刀而上,二人相互弥补对方的致命缺陷,顺便朝凤知深的弱点进攻,虽然后者有些应接不暇,但是朝影疏二人也没有讨到任何的便宜。
凤知深一脸淡然地看着二人,他伸手指了指江衍,“你可以走,她必须把命留下。”
朝影疏抹了一把脸,那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鲜血,看来不是一般的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倘若那日死的是我,凤前辈是不是就觉得自己不会跑这么一遭了?陆长枢一个长辈对我一个小辈下杀手,那他的道义何在?难道凤前辈不替他感到羞耻吗?”
凤知深沉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怒意,“你许你这么说他!”
朝影疏说,“那我应该如何?我死在他手上是活该,他死在我手上就是天理不容,凤前辈这么深明大义,为何在陆长枢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不站出来说话?或者凤前辈告诉我,我究竟跟陆长枢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凤知深说,“因为你偷了烈风刀法。”
“烈风刀法?凤前辈不觉得这个理由现在还拿出来说,非常的可笑吗?我到底有没有偷烈风刀法,前辈难道还不清楚吗?”朝影疏将双刀放在了江衍的手中,伸手夺过了青影,嗤笑一声,“今日看来,我与凤前辈必有一个成为刀下亡魂了。”
江衍说,“你小心。”
朝影疏拉开了步伐,左手抚了抚青影的刀身,接着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向着凤知深冲了过去。
烈风刀法第三式——灭寂,一刀斩于破晓之前,豁开沉默的寂静,刀光一线,如同熹微之色,斩开昏暗的天地,直达晨曦。
朝影疏一跃而起,向凤知深劈了下去。
凤知深抬手阻挡,朝影疏逆着光亮,刀光不仅刀锋一处,连同雪白的刀身都泛着熠熠的光彩,映在少女倔强的脸上。
朝影疏双手紧握青影的刀柄,拼了命地挥出了这一刀,她也就只有这一刀可挥。
凤知深的胸前出现了一条狭长的血线,朝影疏滑行了一丈的距离才堪堪停了下来,她的衣襟被凤知深手中的利器割了开来,锁骨上方留下了一条血线。
青影断成了两段,其中一段钉在了凤知深的身后,另一段还握在朝影疏的手中。
朝影疏看着手中的青影,深吸一口气再次折返了回去,那把断刀也只是堪堪停在了凤知深的后心处,“凤前辈,我觉得我们还没有你死我亡的地步,单凭你的功力杀我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或许我们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朝影疏还记得被白夫人掌风扫到时的感觉,而凤知深的内力与白夫人相比也不过伯仲之间,她真的有一种被打怕了的感觉。
凤知深说,“你说说看。”
朝影疏喘了几口气,片刻后才说,“你说我偷了烈风刀谱,那我便找来烈风刀谱,让你带回去给陆长枢的亡灵有个交代。”
凤知深听闻缓缓地转过了身,“烈风刀谱真的不是你拿的?”
朝影疏摇了摇头,“真的不是,但是我更好奇是谁跟陆长枢说我拿了烈风刀谱?”
凤知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或许是我错了。但是我现在输了,要杀要剐随你便。”说完,他便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算了吧。”朝影疏捏了捏手中的断刀随手将它扔了出去,心中有些无奈。
凤知深诧异地睁开了双眸,“为何?”
朝影疏说,“因为前辈要拿着我找回的烈风刀谱去慰问陆长枢的亡灵。不过,杀了陆长枢也算是为我母亲报仇了。”
“你母亲?”凤知深双眉微蹙,看了看朝影疏的断刀,“我会赔给你的刀。”
“不必了。”说完,朝影疏接着飞身而下,她拉开了徐三娘,对上了蒋莞推出的手掌。
徐三娘暴怒一声,面色严峻,看不出任何疯癫的模样,“丫头,这里不需要你!”
蒋莞远远地落了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秦潜毫无生气的尸体,突然挥了挥手,抬着轿撵的少女们突然架起了召远风,在一阵烟雾的遮掩之下离开了大理寺。
徐三娘迅速追了出去。
朝影疏喊道:“徐前辈!”
徐三娘头也不回地说,“无影拳的残卷还在她手中,我必须要追回来!”
朝影疏一听也想要追过去,被江衍一把拦了下来。
江衍说,“一个誉写本而已,不必去追了。”
这时,岳群英才“姗姗来迟”,进门先是对朝影疏行了歉礼,“门派管教不严,让朝姑娘蒙冤了,我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派长老郄南山出手挑衅在先,继而出言不逊,冒犯姑娘了,我待他赔不是了,还请姑娘原谅。”
朝影疏有些束手无策地看了看江衍,随即扶起了岳群英,“岳掌门言重了,我本应该前去崇嵩剑派请罪的,只是近日在家中养伤,让您劳神劳力地跑一趟,是我这个后辈的不是了。”
岳群英摆了摆手,“应该的。”说完,他便离开了大理寺,细细观察起来他的鞋底是不沾任何尘土的,整个人来去无踪。
周鹤风带着小童仆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岳群英的背影,感叹了一句,“好功夫。”
朝影疏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想给周鹤风任何好脸色看,她低着头直接走入了大理寺,毕竟秦潜是她杀的,她不能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大理寺不管,就算管不了,最起码也要让大理寺给她定个无罪,她可不想这么早就被通缉。
周鹤风笑了笑,“小姑娘,脾气大的不得了。”
江衍说,“让周先生见笑了,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周鹤风抚了抚胡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再过上几年为人妻为人母的时候再懂就晚了。”说完,他摇着头带着小童仆离开了。
上卿原本还对着秦潜的尸体犯愁,见朝影疏走了进来,瞬间将脸上的愁云都扫了开来。
朝影疏指了指秦潜的尸体,面带为难地说,“上卿大人,您看这……”
上卿大人慌忙说,“女侠为皇上分忧,本官感激来来不及呢,而且本官亲眼看见是犯人先出手伤人,幸好女侠与王爷没事,否则本官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皇上砍的。既然犯人已经伏法,失踪的姑娘也找回来了,等冯少卿把公主找回来,这件案子便算是结了。”
朝影疏看了看三十岁上下的上卿,突然有些好奇他是如何年纪如此轻就坐到这么高的位置的,思索了半天也没得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说句“有劳”。
冯延辞回来的时候看着一片狼藉的大理寺,默不作声地磨了磨牙齿,思索着怎样跟江衍敲一笔修葺费用,他在秦家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孟归雁并将她带了回来。
孟归雁显然不像大胤的女孩子那般,被绑了便吓得魂不守舍,哭得梨花带雨的,相反还讲述了一些她与绑匪之间的趣事,见到朝影疏了更是兴奋,一个劲地要朝影疏教她武功。
“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嘛。”说完,孟归雁拉着朝影疏的手,左右摇摆了起来。
朝影疏有些为难地看着孟归雁,觉得她跟朝莫悔那个小烦人精一样,烦起人来没完没了,她在教与不教之间摇摆不定,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衍。
江衍此时正在与冯延辞商讨关于大理寺修葺的问题,心思根本没有放在朝影疏这里,也就错过了她求救的目光。
孟归雁眼尖地看了过去,只是一眼她便愣住了,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是雁王爷吧,感觉有些眼熟。”
朝影疏突然想起了在北凉时孟归雁对莫照书的那一番示好,立刻否决道:“我不会教你的,我的功夫根本不到家,教不了你,公主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她便离开了大理寺,让孟归雁一人在原地失落地撇嘴。
江衍决定将自己的家财取了一部分出来修葺大理寺,与上卿商议好之后便离开了。
冯延辞命人将孟归雁送了回来,回头便剜了上卿大人一眼,面色隐怒,“阮臻清,你就是这么看着他们胡来的?”
阮臻清慌忙摆手说,“他们神仙打架,我们凡人没法插手的。还有我是你上司,又你这么对上司说话的吗?”
冯延辞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阮臻清,“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个大理寺上卿的模样?今日要不是雁王,我们想得到这笔修葺费估计就要自掏腰包!”
阮臻清狡辩道:“我本来就是被临时拉来的,要不是他们两个外出了,你觉得我还能坐在那个位子上?开什么玩笑,还有雁王是你爹又不是我爹,我要去吃点心了,你不许跟来!”
冯延辞大怒,“你给我回来!”
阮臻清早就脚底抹油地跑路了。
江衍出门时,朝影疏正碾着脚底下的石子,隔街鼎沸的人声传到了这里,显得周围也繁华无比,但是这些热闹好像都与她无关。
朝影疏似乎把这些热闹都隔绝了,或者说这些热闹没有理由地孤立了她。
小姑娘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玩弄着脚下的石子,身量已经抽条了,朝着前世一去不复返了,身上还是瘦不拉几的干瘪状,没有几两肉在上面,远远望去像根竹竿。
“我们回去吧。”
朝影疏率先出声,江衍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他上前将手中的雁炽翎递给了朝影疏,又理了理后者有些凌乱的衣襟,“回家吧。”
朝影疏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雁炽翎接了过来,放在了靴子内,默不作声地跟在了江衍身后。
“以后有机会再替你寻把好的。”
“那些少女怎么样了?”
两人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笑了起来。
江衍说,“那些少女都很好,已经都被送回家了。”
朝影疏习惯性地拽了拽刀带,发现抓了个空后,讪讪地放下了手,“只要是刀都能用。”
江衍伸手拉住了朝影疏,动作轻柔地将她脸上干涸的血迹擦了个干净,“天气不错,走回去吧,顺便去看一下城中的大夫。”
朝影疏点了点头。
江衍问道:“孟归雁与你说什么了?”
朝影疏说,“她让我教她武功,我没答应。”
江衍来了兴致,继续追问道:“收个徒弟而已,为什么不收?”
朝影疏有些纳闷地看向江衍,“你不是说,如果我想远离朝堂纷争,就要离她远一些吗?”
江衍笑着说,“你有这么听话?”
朝影疏强调说,“这是事实!”
江衍还不曾继续说下去,迎面骏马上的人将一个四处逃窜的小贼抽倒在地,江衍下意识地护着朝影疏退后了几步。
骏马上的姑娘一撩头发,惊人的面容逆光而显,眼角一颗泪痣软化了她的攻击力,也不添半分妩媚,肆意张扬的红唇微微一张,洁白的贝齿在其中若隐若现,略微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小小毛贼居然如此猖狂!”